历史

第1章 1968年的飞(2)(1/2)

    你追求价值,追求于别人有用,你拼命学习、工作,拼命寻找“客户”。你的焦虑是“怎样被别人使用?”可是,你不知道,作为人,在1968年以后,你在使自己“有用”,也在使自己垃圾化:克服垃圾化也就是使自己垃圾化。

    这就是你在1968年以后的宿命。时间像个陌生人一样从你身上抽身离去,它一去不复返,你所经历的正在延长,你所未经历的正在缩短,你垃圾化着,你身上的垃圾性在不断增多

    啊。

    你时刻都在盼望着奇迹,你时刻都在渴望着回到1968年或者更前的某个时间去。别人都在渴望一个未来,未来的某个可以实现的时刻,但是,你不仅如此,你还渴望回到过去,回到你来的地方,你宁可相信那里比未来更好,但是,你不能。

    你不能,因为你长出了人的腿和脚,你只能在大地上行走,你再也不能飞了。可是,你多么想沿着来时的路回到你的飞那里去,你知道那里才是你真正的家。

    那天,你和你的朋友到了山东曲阜,在孔庙门前的甬道上,你看着那些柏树,心里止不住地难过。那些柏树历经千年,却依然苍翠繁茂,相较而言,刚刚才27岁你却已老态龙钟。每天有多少人从这些树下走过,这些树下有多少故事和人物已经风流云散,灰飞烟灭,而这些树依然存在,这就是存在和存在的不同。

    这就是存在的等级,存在是有等级的,那天你不得不承认了这一点。你和你的朋友袁在孔庙里一直呆到暮色苍茫,暗夜吞没了你们两个人,也吞没了一切存在,你们是最后两个离开孔庙的人。你们走上曲阜的大街,路上已经亮灯了,人们为什么要灯呢?为什么要让黑夜像白昼一样狰狞?难道仅仅是为了让灯照亮存在的等级,照亮“存在”在死亡吗?

    我宁可相信1968年,对于我是一次死亡的仪式,而不是诞生,我的“飞”死亡了或者它离开了,它离开得那样干净利落,甚至关于它的记忆也一并带走了。

    我从哪里来?

    我不会向谁询问我到哪里去,我知道我无处可去,我就将在这里,在这里“在”我所“在”,像做填空题一样将我的在填满。然后空手而归,我会空着手回家,我从人群中回家,从时间中回家,从地上回家,从街上回家,从爱情中回家,回到我来的地方,所以我要问我从哪里来?这对我是多么重要啊。

    1968年,对于我,这是一个进退两难的年份,无法回去,也无法走向别处,我就这样在泥泞中呆着,昏暗的沼泽一望无际,软弱无助但是没有感觉,只能听凭时光的流逝将我带向随便的什么地方。

    但是,这一年世界的外部正经历着暴风雨般的变化,五月巴黎的大学生们走上了街头,他们在自己的标语上写着“不给自由的敌人以自由”,“让半心半意的人死亡”,“解放必须彻底”等标语,他们从巴黎大学的拉丁校区出发,沿着赛纳河挺进,沿途他们挥舞红旗,推翻汽车,建立街垒,不断有兴高采烈的人参加到他们的队伍里来,革命形势如火如荼,四处充满了狂欢节的气息。接着这种节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