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张溥的志大才高术拙(2/2)

溥大约觉得自己名气比他们都大,根本不管这一套,替天子草拟诰命敕令时,也语气太大。同馆的翰林当然看不惯,向内阁告状。首辅周延儒替他好言委婉解释,而次辅温体仁恨乌及屋,就说:“他有什么了不起的,庶吉士本来就是照例培养的后备人才,能成才就留下来,不成才就离开呗,让张溥走人有什么难的?”

    被内阁二把手批评了,一个新进士本来就应当自省,及时调整心态。可张溥正好相反,他搜集温体仁结交宫内太监,重用同乡等事情,草拟奏稿,让学生吴伟业上书参劾温体仁。吴伟业比他的老师脑瓜子清楚,知道自己刚刚进入朝班,去参劾一个内阁二把手实在太有风险,但师命难违,便折中了一下,将张溥的草稿有所增损,改成参劾温体仁的亲信兼同乡蔡奕琛——当时的一个员外郎。但这事的前因后果怎瞒得过官场老手温体仁?温体仁早准备重重惩处张溥,多亏周延儒拉了张溥一把。但张溥已经彻底得罪了内阁次辅温体仁这一派,再加上李明睿时时找他的茬,他没法呆下去了,崇祯五年(1632年)碰上葬亲,请假回家守制。

    吴伟业作为张溥的门生,会元榜眼连捷,让天下读书人羡慕。士林盛传出自张溥门下的人必定能很快发达,这实际上是把一个品秩很低的官员放在火上烤。张溥还在京师的时候,远近的士子跑到他太仓的家里,向着北面遥拜,称弟子,请掌管复社名录的人加上自己的名字。等张溥告假回乡时,来拜见他请他收为弟子的更是络绎不绝。崇祯五年(1632年),张溥在苏州虎丘主持复社大会,自己任社长。《复社纪略》载当时的盛况:

    “先期传单四出,至日,山左江右晋楚闽浙以舟车至者数千余人。大雄宝殿不能容,生公台,千人石,鳞次布席皆满,往来丝织,游于市者争以复社会命名,刻之碑额,观者甚众,无不诧叹,以为三百年来,从未一有此也!”

    本来守制三年,张溥还有机会东山再起,但他作为一个在籍守制的官员,这动静实在太大了。任何一个**政权,对民间结社都是十分警惕的,对张溥这类民间意见领袖防范甚严,以在野之身,都能影响朝局,要是让他占据朝廷重要位置,那还得了。而崇祯六年(1633年),他仰仗的周延儒告老还乡,死对头温体仁升任首辅,张溥就更没希望重回官场了。

    张溥闲居在家最后郁郁而终,是个悲剧。历史上张溥这类志大才高却终身不得志的文人还很多,苏辙对他哥哥苏轼的评价是:才高为累,道大难容。固然说出了一部分的真实原因,但还有一些原因没有说出来,就是这类大才子,眼高过人,对许多碌碌之辈、鼠蛇之徒瞧不起,不愿意引为同道,可官场上更多的却是这类人。在才气和志向上,张溥这种人可能高于那些鼠蛇之辈,可在从政的技术层面,张溥这类人往往是低能儿,远不如他们的政敌。从张溥初入官场的表现来看,他实在不适合从政,过早地被淘汰是很自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