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继承资格的解释权(1/2)

    拙文《莫问帝王家务事》在博客上发布后,引发了一些朋友的争论。皇家的家务事该不该管?如何管?我们都知道,帝制时代皇室是家国一体的,家事即是国事,家事如何直接关系到国家政治清明、国家安定与否。为臣民的都希望继承皇位的是扶苏而非胡亥,是杨勇而非杨广。所以才有那么多的士人自觉或不自觉地卷入皇室家务事。拙文笔调有点揶揄叶伯巨、解缙,但绝非讽刺挖苦这两位。因为我们都知道,一代人只能办一代人的事,一代人也有一代人的精神禀赋和思维方式,何况那个年代距我们已经六百多年。

    有朋友在讨论中提到明代一些大臣,为了搞明白皇帝的老爸究竟是谁,弄得要死要活,整个朝政也为此搞得很不堪,这场争议直接影响此后大明朝的兴衰。这就是嘉靖朝最大的事件——“大礼议”之争。

    一个人他的父亲是哪个,现在看起来很简单。可在那个时代,父子关系绝不仅仅是血缘关系,不能简单地用生物学的知识来判定,而是用礼法来判定。直到民国时期,一个大家族的长房如果没有儿子,那么其他房的兄弟家儿子,必须过继一个给他以承香火,且一般是长子。钱锺书的大伯没有儿子,他就是被过继给大伯的,童年时大伯对他的关爱远甚于他的亲生父亲。

    “大礼议”就是在这种时代背景下发生的。

    明孝宗享国十八年,以勤政宽厚尊重士人儒获得臣民特别是士林的赞誉,可他和大多数明代皇帝很不一样的是他不怎么好色,不纳妃子,这一夫一妻的结果是孩子不多,生了两子三女——在皇室中,皇后一个肚皮生出五个孩子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二皇子早夭,而大儿子继位后,便是有名的荒唐皇帝朱厚照,这是个从小患多动症的愤青,和他父亲相比完全是两个极端,不安分,行事怪异,又好声色。他父亲因为女人少,儿女不多,他走向另外一个极端,身旁的女人太多,把身体掏空了,三十一岁就死了,没留下一男半女,而且他又没有兄弟和侄儿。孝宗一房的皇祚看来到这里就断了。大臣们一商量,就把孝宗的兄弟兴献王德儿子,十五岁的朱厚熜过继给孝宗,变成了武宗同一房的弟弟,入承大宝,是为嘉靖帝。按照礼法,既然给伯父做儿子了,那么自己的亲生父亲就是叔父了,是自己臣子。——这把戏在清代的光绪、宣统两朝也都玩过。如果是刚生出来不久就过继给伯父,那么情况要好一些,毕竟有养育的亲情。可现在人家已经十五岁了,懂事了,又在原来父母府中长大,让他把昨天还叫爸爸妈妈的改叫叔叔婶娘,而把死去的伯父叫爸爸,心里很别扭。从嘉靖登基的第一天起,这个大难题就围绕着明廷的君臣。开始皇帝还给那些效忠孝宗、护卫礼法的文官一点面子,虚以委蛇,可等位子坐稳了以后,就不客气了。他把自己至死也是个藩王的亲生父亲追认为皇帝,入享太庙,亲妈自然就是太后了,而把他所承继皇位的孝宗称为“皇伯考”。——这就意味着孝宗这个大伙儿很感恩的皇帝是个绝户了。而且在以礼法治国的明代,这是皇帝带头坏了规矩。为此,许多官员辞职回家,一些官员被打屁股打死,或者被流放。

    当然,嘉靖皇帝要破坏祖宗礼法,也一定会在礼法中让马屁官员寻找理由,而且强调的还是百善之首的“孝”,强调人伦之情,不能让自己的妈妈给自己称臣。

    嘉靖皇帝最真实的意图是“继统不继嗣”,也就是说当皇帝当然可以,给别人做儿子没门。而那些不想让孝宗绝后的文臣的理由是,这龙椅是孝宗传下来的,不当他的儿子,就没有继位的资格。而嘉靖认为,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