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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与苏雪林论鲁迅(1/2)

    1936年10月19日,中国新文学的开山和奠基者鲁迅在上海逝世。全国人民立即沉浸在深沉巨大的悲哀里。人民大众为鲁迅举行了极隆重的国民葬,在他的棺上覆盖着“民族魂”白底黑字的旗子。对鲁迅先生的评价,这三个字也许比千万言的论文更实际、更崇高、更有份量。鲁迅的伟大思想和精神在中华民族的历史上将永远放射不灭的光辉。

    然而,当时武汉大学有苏雪林其人者,于鲁迅逝世后不久即致书胡适,宣布要“向鲁党挑战”,恶毒攻击鲁迅。她简直像一个没有教养的泼妇人那样破口谩骂鲁迅是什么“刻骨残毒的刀笔吏,阴险无比,人格卑污又无比的小人”。① 苏氏还将她写给蔡元培先生的一封信稿寄给胡适看,征求胡适的意见。这封信埋怨、指斥蔡先生不应该参加鲁迅先生治丧委员会,不该主持鲁迅的葬仪,不该担任鲁迅先生纪念委员会的筹委,公开攻击**和左翼文化,为国民党政府辩护,为被鲁迅批评的现代评论派“正人君子”和胡适抱不平。而对于鲁迅的攻击更是无所不用其极,什么“腰缠久已累累”、“身拥百万之产”啦,什么“病则谒日医,疗养则欲赴镰仓”啦,什么“玷辱士林之衣冠败类,廿五史儒林传所无之奸恶小人”啦,甚至把处在国民党压迫和“围剿”之下的鲁迅说成是什么“盘踞上海文坛时,密布爪牙,巧设网罗”、“文网之密,胜于周来之狱,诛锄之酷,不啻瓜蔓之抄”。凡此种种,无非是造谣、毁谤、谩骂,实为稍具良知的文人所不耻的下流行径。②

    这年12月初胡适从美国回来,过南京时便听人说起苏雪林给蔡元培先生写的信。回到北平后,才捡出苏氏的这两封长信来细细读了,也写了一封长长的复信。胡适想起近十年来鲁迅对他常有批评,心里自然很不愉快,特别是鲁迅斥骂他是“日本帝国主义的军师”,向侵略者“出卖灵魂”,他更觉得有些冤屈和愤慨,③ 因此对于苏女士的愤慨便也引起共鸣,很表同情。但胡适却又是个很讲个人修养的人,他觉得不应该攻击对方的私人行为,因此在信里批评了苏女士谩骂鲁迅的态度。他写道:

    我很同情于你的愤慨,但我以为不必攻击其私人行为。鲁迅狺狺攻击我们,其实何损于我们一丝一毫?他已死了,我们尽可以撇开一切小节不谈,专讨论他的思想究竟有些什么,究竟经过几度变迁,究竟他信仰的是什么,否定的是些什么,有些什么是有价值的,有些什么是无价值的。如此批评,一定可以发生效果。余如你上蔡公书中所举“腰缠久已累累”、“病则谒日医,疗养则欲赴镰仓”,……皆不值得我辈提及。至于书中所云“诚玷辱士林之衣冠败类,廿五史儒林传所无之奸恶小人”一类字句,未免太动火气(下半句尤不成话),此是旧文字的恶腔调,我们应该深戒。④

    胡适不仅自己一直没有发表过攻击鲁迅的文字,即使在这封私人通信里他也只用了“狺狺”一个意气词语,而且着重的还是责备苏氏的“恶腔调”,劝她客观地持平论人。

    论及鲁迅,胡适想起了自己一直佩服的鲁迅的创作小说和小说史,也想起了陈源诬鲁迅的小说史是抄袭盐谷温的一桩公案。⑤ 他虽然认鲁迅为“敌党”,但觉得立论也应“持平”,说:

    凡论一人,总须持平。爱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方是持平。鲁迅自有他的长处,如他的早年文学作品,如他的小说史研究,皆是上等工作。通伯(按,即陈源)先生当日误信一个小人张凤举之言,说鲁迅之小说史是抄袭盐谷温的,就使鲁迅终身不忘此仇恨!现今盐谷温的文学史已由孙工译出了,其书是未见我和鲁迅之小说研究以前的作品,其考据部分浅陋可笑。说鲁迅抄盐谷温,真是万分的冤枉。盐谷一案,我们应该为鲁迅洗刷明白。最好是由通伯先生写一篇短文,此是“gentleman(绅士)的臭架子”,值得摆的。如此立论,然后能使敌党俯首心服。⑥

    一般说来,私人通信比较能反映人们的真实思想和情感。胡适在鲁迅逝世后写的这封信,对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