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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末世与蒙古的征服(2/2)

成吉思汗在中途停下来猎取野马,因座骑脱疆,他被摔下来受了重伤。这样一来,蒙古大军就不得不停下来,等候大汗痊愈。为了顾全体面,成吉思汗派遣使臣通知党项君主,要他必须就其轻慢无礼的行为作出解释,然后成吉思汗将会根据他答复的情形,决定撤军还是继续入侵。当蒙古使节来到党项朝廷时,阿沙敢不又一次傲慢地声称,他完全对先前说过的那些无礼的话负责,并且更为嚣张地嘲弄了蒙古人,表示要在战场上一分高下。当听到这个答复后,成吉思汗发誓要洗雪耻辱:“虽死呵也要去问他!”③

    尽管隐藏在这些事件背后的内容我们只能去推测,但是党项朝廷这时似乎又一次大权旁落了,掌握朝政的不是皇帝,而是权臣。肯定是阿沙敢不拒绝和谈或妥协,才招致了蒙古人对党项国家进行彻底的毁灭性打击。

    蒙古军队首先攻克了党项河西诸州,进而孤立了夏都。1226年二月,黑水(Edzina)及其邻近地区陷落。蒙古大汗从浑垂山(或许就是祁连山)夏营地进攻肃州、甘州,大将速不台分兵经略撒里畏吾儿和其他居住在甘州、沙州以南山区的部落(见地图14)。

    供职于蒙古人的两位党项官员察罕和昔里钤部参加了这次战役。当进攻肃州时,昔里钤部的哥哥担任肃州守将,尽管昔里钤部劝说哥哥及早投降,但他还是进行了顽强抵抗,结果城破之后,除了昔里钤部的亲族家人之外,肃州百姓尽数遭到屠杀。①

    无独有偶,在攻打甘州时,察罕的父亲指挥守城,与昔里钤部一样,察罕也试图劝说弟弟和父亲投降,以避免遭受与肃州同样的命运。但是忠于职守的守将杀了察罕的父亲和弟弟,拒绝投降。然而,甘州被攻破之后,察罕凭借自己的崇高声望和为了蒙古的事业的不遗余力挽救了该城百姓,最后只处决了拒不投降的36人。②

    蒙古军主力在秋天挥师东南,直逼西凉府(凉州)。凉州是一座非常重要的中心城市,守将斡扎箦是斡道冲的后代。在进行了短暂的抵抗之后,斡扎箦就举城投降了蒙古,搠罗、河罗等地也纷纷仿效。③

    攻略河西之后,成吉思汗继续向前挺进,渡过黄河,顺流直指东北,进抵灵州。这时党项皇帝献宗已因惊惧而死。献宗去世时只有45岁,帝位由倒霉的嵬名睍继承,他是献宗的近亲。十一月,当蒙古军队包围灵州时,党项人派出最后一名使节前往金廷,请求女真人停止聘使往来。嵬名氏指挥一支党项大军向西南开拔,以解灵州之围。成吉思汗匆匆渡过封冻的黄河,与前来解围的党项增援部队遭遇,在冰天雪地的战斗中打败了增援部队。在这年十二月,耶律楚材目睹了灵州的陷落和被劫掠。据载,城破之后,“请将争取子女玉帛,楚材独收遗书及大黄药材”。①

    攻克灵州之后,成吉思汗将营帐扎在了盐州川。后来,成吉思汗留下一支部队包围夏都,而他本人则转而向南,再次渡过黄河,向西方攻略,经临洮向积石州挺进。1227年春,蒙古大汗横扫临洮,征服了临洮大部分地区。此后,在六盘山停下来“避暑”,②成吉思汗本来就已染疾,他很可能就是死在了这里。

    对中兴府的围攻持续了六个月。1227年六月,被困的党项君主绝望地与蒙古人协议投降。蒙古人一直隐瞒着成吉思汗的死讯,当党项君主根据议定的投降条款出现在城头时,他们突然宣布了大汗的死讯,并立即杀死了党项君主,洗劫了中兴府。察罕努力使中兴府避免了全面屠杀命运,营救了四处溃散的幸存者。③

    据说蒙古人处理党项皇室的作法和对中兴府居民的异乎寻常的大屠杀,是事出有因的。这种做法“意味着要为成吉思汗来世提供一支可观的卫队”,这样做的结果,敌对国王的“德行”就会转化为一种服务于死去的大汗,并对他大有助益的保护性的精灵。①

    尽管西夏遭到了彻底的蹂躏,但是许多党项人在西夏灭亡后还是活了下来,并继续在元朝供职。作为色目人(西域和中亚人),党项人享有比女真人和契丹人更高的社会地位和特权,就更不用说汉人了。②一些小规模的党项群落避居到了中原中部地区(河北和安徽),直到明朝末年,他们显然还在继续使用本民族的文字。党项皇室的支系也逃离了原居地,迁徙到了四川西部、西藏北部等地,甚至可能到了印度东北部地区。在这些地方,他们或是成了当地的世俗统治者,或是担任了佛教社团的首领。③

    从党项人的先祖拓跋氏到蒙古时代之后党项人的种种行迹,在传说和历史记载中,西夏的缔造者们为后世留下了纷繁复杂的历史遗产,到现在为止,这笔遗产还远远没有得到充分的了解和评介。幸运的是,考古发现为了解西夏社会提供了丰富的文献和其他实物资料,较之契丹或女真的资料,党项的资料要多得多。由于苏联、中国和日本学者刊布了有关的译文和摹本,使这些资料的利用成为可能,有一天可望写出一部不仅仅依赖汉文编年史的西夏文化和社会史。

    ① [646]《金史》,卷50,第1114页;[644]《宋史》,卷486,第14026页。 ② [405]拉施特:《史集》,第1卷,第2分册,俄译本,第109—110、127页;[375]伯希和、韩百诗译注《圣武亲征录》,第230、 261页;[414]列里赫:《克烈部的西夏封号札阿绀孛》,第41—44页。 ① [405]《史集》,第1卷,第2分册,第134页;[375]《圣武亲征录》,第107页。[653]《元史》,卷1,第23页将此事误系于1226年,并将它作为成吉思汗在这一年入侵的原因。 ② 吴广成称,在这次事件中,由于党项人成功地摆脱了蒙古的威胁,所以他们将首都兴州易名为中兴。但是这种说法只是出于臆测,不足取信。参见第204页注①。[653]《元史》,卷1,第13页;[405]《史集》,第1卷,第2分册,第150页;[375]《圣武亲征录》,第118页。 ③ [646]《金史》,卷134,第2871页。 ④ [42]保罗·比尔:《成吉思汗兴起时汉地与蒙古边界的作用》,第66—68页。又见[394]罗依果对《蒙古秘史》卷11中“Juyin”(乣)的解释。 ① [646]《金史》,卷62,第1480页;卷12,第285页。关于金主的这番话,见[597]《大金国志》,卷21,第23—24页。 ② [653]《元史》,卷60,第1452页;卷1,第14页;卷169,第3977页;[394]罗依果译《蒙古秘史》,第84—85页。 ① [646]《金史》,卷134,第2871页。 ② [644]《宋史》,卷486,第14027页;卷40,第774—775页;[585]李心传:《建炎以来朝野杂记》,卷19,乙集,8b。 ① [653]《元史》,卷1,第20页;[646]《金史》,卷15,第334页;[394]罗依果译《蒙古秘史》,卷11,第95—96页。据《秘史》本段记载,成吉思汗的使节提醒西夏,早在1209年时,他(实际上应该是他的前任)曾经答应过要做大汗的右手(即西翼)。 ① [646]《金史》,卷17,第375—376页;卷38,第869页;卷110,第2424、2433—2434页;卷62,第1487—1488页。 ② [653]《元史》,卷1,第23—24页;[373]伯希和:《〈马可·波罗游记〉注疏》,第1卷,第309—311页;[394]罗依果译《蒙古秘史》,卷12,第21—25、44—45页;[388]罗依果:《耶律楚材的〈西游录〉》,第63—64页,注[138]。 ③ [394]罗依果译《蒙古秘史》,卷12,第23页。 ① [653]《元史》,卷121,第2977页;卷122,第3008—3009、3011页;卷120,第2955页。关于昔里钤部,见[723]白滨和史金波:《大元肃州路也可达鲁花赤世袭之碑》。 ② [653]《元史》,卷120,第2955—2956页。 ① [653]《元史》,卷146,第3455页;[388]罗依果译《西游录》,第65页,注[142]。党项大黄是一种很有名的中药材。 ② 积石州,伯希和失考。积石州是位于黄河以南金朝临洮路的属州,而不是在黄河以北。见[373]伯希和:《〈马可·波罗游记〉注释》,第1卷,第310—311页。 ③ [653]《元史》,卷120,第2956页。 ① [388]罗依果译《蒙古秘史》,卷12,第49—50页。 ② [105]伊丽莎白·思迪科特—韦斯特在《蒙古在中国的统治》,第66—67页中指出:“蒙古、回回、畏兀儿、乃蛮和唐兀达鲁花赤的子弟单独管理并且在承荫时高于同级的契丹、女真和汉人达鲁花赤子弟。” ③ [716]史金波、白滨:《明代西夏文经卷和石幢初探》;[509]G.杜齐:《西藏画卷》,第1卷,第164页;[474]史泰安:《弭药和西夏》,第237页,注[2];[771]吴天墀:《西夏史稿》,第127—13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