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日本的二十一条(2/2)

相反,中国在山东集结了大量军队。尽管中国怀疑日本在以武力占领后会信守诺言将胶州归还中国,但中国最后屈服了。

    1914年9月2日,日军在山东半岛北部登陆。然而日军不是全力进攻德国在胶州湾的防区,而是以部分兵力占领潍县,然后西向,占领通往济南的山东铁路全线。日军随后又攻占青岛。然而,甚至在德国投降后,日本仍沿铁路全线留驻军队。

    在整个过程中,中国处境孤立。英、法、德全神贯注于欧洲的战争,没有时间和资源关心亚洲。英国也感到日本的利益集中在华北,可能有助于稳定英国在华中和华南的利益。此外,因为协约国在欧洲受到很大的压力,英国愈来愈感到需要日本的帮助,所以默许日本向中国施加压力。俄国自己正在策划向中国的渗透,也不反对日本的行动。只有尚未卷入欧洲战争的美国,给中国一些同情。但即使是美国,主要关心的仍是欧洲的战争,不希望为中国而与日本对抗。由于不能指望外部的帮助,最后外交部次长曹汝霖向日本人转达了袁世凯就日本的经济要求进行谈判的意愿;作为回报,希望日本严格控制在日本的中国革命党人。

    于是战争年代为日本提供了一个稳定其与中国关系的良机。由于用武力攻占的山东需要重新谈判,似乎这是重新谈判满洲租借地的适当时机,不需很长时间去进行。欧洲不可能干涉。许多日本团体煽动与中国全面解决;老政治家们认为,鉴于欧洲自相残杀,意见一致是重要的,同时,各种各样的急进团体提出了全面推翻中国政权的理由。甚至再度在日本避难的孙逸仙,也认为他看到了帮助反对袁世凯的机会。不消说,军队领导人态度特别坚决。

    外务省及时制定了十四条要求表,列为四号和七点“希望”(第五号),大隈政府在11月11日的内阁会议上正式通过。1915年1月18日,日置益公使在北京直接把它们交给袁总统,并以一种傲慢的方式对它们进行解释;他向袁保证,如果它们被接受,日本将控制在日本的中国革命党人和留学生。

    日置益要求袁对要求内容和谈判过程保密,但北京政府通过年轻的外交官顾维钧很快把要求的内容泄露给美国公使保罗·芮恩施。孙宝琦辞去外交部总长,由陆征祥接替。然后开始了缓慢的谈判过程,其间袁耗尽了日本人的耐心。在84天中,进行了25次正式谈判和20次非正式谈判,作了许多修改。①在谈判过程中,美国政府对日本的要求以及谈判的方式越来越不安,而美国舆论则转向反对日本。国务卿威廉姆·詹宁斯·布赖安最初准备接受日本大体上不谈“第五号”的保证,但当明白日本人并未对他坦诚相告,以及芮恩施公使应中国的警告从北京发回日本人侵略的紧急预告时,威尔逊总统接过来指导美国的反应。①最后东京放弃了“第五号”,并于1915年5月7日发出最后通牒。于是中国屈服了。5月9日晨一时,新任外交部总长陆征祥和次长曹汝霖来到日本使馆,并按他们的最后修订文本接受了要求。最初要求与最后要求之间的区别,包括它们的长期效应,可以用下表概括。

    二十一条

    按帝国主义的先例来看,二十一条并不包含什么新东西;除满洲租借地的扩张外,它们也不意味日本在中国更有地位。它们符合列强在华所获特权的顺序,也没有直接威胁美国的经济利益,或直接与贸易方面“门户开放”的总原则对抗。①日本人把第五号“希望”,看作是给予他们的同胞以西方传教士已经享受的权利;中国大多数派系都已寻求日本的顾问和武器。日本外交的迟钝和愚笨是要求的特色。全世界特别是美国注意到一个诡计多端的日本在西方列强全神贯注其他地区时欺负虚弱的邻邦。由于要求保密,日本外交官使中国政治家因泄露假定并不存在的要求内容而惶恐不安。1915年5月,日本人向袁世凯提出的最后通牒,使其感觉迟钝到了顶点。在中国人原来不同意的各个方面,这份最后通牒并没有使日本有多少收获,但为每年5月25日成为国耻纪念日提供了象征。日本企图阻止中国的共和民族主义保卫自己的地位,而这种企图以推进民族主义并使其集中为反对日本而告终。二十一条使中国和美国大众如此激愤的原因是它们的不合时宜。它们是按照19世纪90年代帝国主义的掠夺精神炮制的,但晚了20年,在中华民国和美国的进步运动兴起之后。从任何意义上说,它对日本是一次得不偿失的胜利。

    ② 日本外务省:《日本外交文书》《中国事件》特卷,第382页以下。又见马里乌斯·詹森:《日本人与孙逸仙》,和池井优:《日本对辛亥革命的反应》,《亚洲研究杂志》第25卷第2期(1966年2月),第213—227页。 ① 黑龙会编:《东亚先觉志士记传》第2卷,第476页。又见詹森:《日本人与孙逸仙》;关于孙逸仙的亲密合作者宫崎滔天的情况,见宫崎滔天:《找三10年的愿望》。 ② 中岛正郎编:《续对华回顾录》第2卷,第153页以下。然而,孙逸仙先往英国力请英国政府反对日本政府所提出的帮助清政府的建议。关于这个建议和其他借款建议的讨论,见詹森:《日本人与孙逸仙》,第146页;艾伯特·A. 奥尔特曼和史扶邻:《孙逸仙与日本人:1914—1916年》,《现代亚洲研究》第6卷第4期(1972年10月),第385—400页;和韦慕庭:《孙逸仙:壮志未酬的爱国者》,第78页以下。 ① 善耆的女儿金碧辉(日本名川岛芳子)为川岛浪速的养女,曾遭川岛强奸,但 并未与川岛结婚——译者。 ② 栗原健编著:《对满蒙政策史的一个方面:日俄战后起至大正期止》,第139页 以下。又见绪方贞子:《在满洲的挑战:日本对外政策的形成,1931—1932年》。 ① 关于第二次革命,见薛君度:《黄兴与中国革命》,第159页以下;和詹森:《日本人与孙逸仙》,第154页以下。 ② 栗原健编著:《对满蒙政策史的一个方面》,第87页以下。 ① 日本外务省:《日本外交年表及主要文书》第1卷,第381页。 ① 马德琳·池:《中国外交:1914—1918年》;马德琳·池:《曹汝霖》,载入江 昭编:《中国人与日本人:关于政治和文化相互影响的文集》,崛川武夫:《远东国际政治史概论》;朱葆瑨:《顾维钧:中国外交官与民族主义外交个案研 究,1912—1966年》,第10页;和詹森:《日本与中国》,第209—223页。 ① 芮恩施的记事,在他所著《一个美国外交官在中国》;华盛顿的反应在阿瑟·S.林克:《威尔逊》第3卷《为中立而斗争,1914—1915年》中得到可靠的论述。 ① 詹姆斯·里德:《传道精神与美国东亚政策,1911—1915年》,第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