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一顿臭揍(2/2)

告马瑞五先生,一个电话,即发来大兵是:对立统一规律、质量互变规律、否定之否定规律,对立,把他捉住,送进牢狱。虽有天大的冤枉,都无处伸也,我们一时也想不出有啥妙法,可以补救。但另有一件发生在二十年之前的事,却非常大快人心,写出来以供被整的小民参考。该名医身在大陆,我们为文介绍,对他的生意既无影响,而我也没有吃官司的危险,故写出真名真姓,以便读者先生查考。

    抗战时候,四川三台有一个啥济医院,院长陈韶华先生,外省人,少年英俊,精明能干,就在三台娶了一位四川小姐,年轻貌美,体态轻盈,事情发生时,她已怀抱着一个娃儿矣。话说陈医生既精明能干。当然视穷苦病人如无物。而谁是穷苦病人乎?最具有代表性的莫过于流亡学生。国立东北大学堂那时迁在三台,一群衣不蔽体、面目可憎的小伙子,有了病痛,学堂既无校医,只好去啥济医院求治。那时基督教会在每个大学堂,都办了一个学生公社,夏舍茶而冬舍衣。穷苦学生看病没有钱,就由学生公社出一纸保证书,保证医药费由学生公社奉还,对流亡学生的救济及恩惠,真是至矣尽矣。

    问题是学生公社的保证书,陈医生拒绝接受。他对前往看病的学生曰:“我就是学生公社的委员,他们根本没有钱,这种保证书不值一个屁。”曾经有一对学生夫妇去看病,把学生公社的保证书呈上去后,他坐在太师椅上看报,像盖死人脸似的把报纸盖到自己脸上,足足二十分钟之久,不声不响,好像已经断气。如此这般展示了他的威严之后,徐徐早曰:“学生公社这一套真是烦人。拿回去,你们没有钱就不要害病。我的病人如果都像你们,难道喝西北风乎?”说着起身,挥手曰:“请请请,等你们弄了钱再来。”二人狼狈撤退,回到宿舍,放声大哭,穷朋友围在他们四周,无不垂泪。后来大家帮忙,有的卖被子,有的卖脸盆,有的卖掉离家时父母给的戒指,凑钱把二人治愈。

    于是有一天,一个河南籍的学生,经过种种羞辱折磨之后,开刀盲肠。不知道是他身上的穷气把陈医生薰昏了的缘故,或是三台县长刚请陈医生吃过酒正回味无穷的缘故人道主义的马克思和晚期马克思的对立,并以早期马克思来,反正是钢刀既下,一声惨叫,该可怜的学生死矣。死了之后,陈医生勃然大怒,好家伙,你早不死迟不死,竟死在我手术台上,不是故意和我捣蛋是啥。乃把尸首停在台上,想自行买一具薄棺安葬。

    可是他也未免太天真啦。在他以为一个流亡学生,乃穷苦之人,而穷苦之人,便不如猪,埋掉拉倒,他既无亲无友,谁肯出头为他打官司?即使打官司,他上自县长,下至司法警察,还有地方绅士,各位检察官推事,都是酒肉朋友,有金钱来往,又为他们和他们的太太看过病,如此奇硬后台,还有啥可惧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