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爱的尸骸(1/2)

    爱的尸骸

    那年,他陪父亲回老家,为祖父母合葬。火车进了山东地界,一窗辣辣的绿,大叶大秆地招摇,是高粱与包谷。父亲淡淡地,说些他不从不知晓的家事给他听:“你爷爷一代,很多这样的。”没有一点怨意。

    1944年战火蛮荒,祖父一走便没了音信,祖母的日子——地上炕上灶上活计,老人小孩鸡猪衣食,以及,等。日头东升西落,江山换了人家,良人不知是死是活,祖母渐渐老了容颜,枯槁如木,她的等待,却坚若磐石。17年后,祖父托人捎信还家:他活着,在京,居高位,新妻的最幼子,已经12岁了。

    祖母原就口拙,少言少语的农家女子,闻此也无声无息,在炕头上久久盘坐。第二天,照旧下地去。半年后,祖母就去世了。

    他想他明白祖父的选择,以三十岁男人的心。战火硝烟,生命何其脆弱,死亡如影随形,祖父也只是基于恐惧,追寻一点儿生的快乐吧。

    只是,祖母共育有四子,除了父亲考取大学离开,其余三子,皆在农村。夜里宿在四叔家,破砖败瓦,人多挤不下,两位堂弟抱了被子,睡在院中的平板车上,听得酣声如雷。猪圈强烈的**气味令他难以入睡,满身皆痒,他疑心是跳蚤。

    而他记忆中的祖父,是一位慈祥到近乎温柔的老人,对他极其宝爱,也是他成长岁月里不可或缺的忘年交,教他近代史、做人、旧体诗,以长者的睿智宽厚,安顿他暴烈的青春。

    他记得父亲长年对老家的支援,也不得不承认,祖父近乎不闻不问。真的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抑或早就决定舍弃?祖父离开旧的生活,像搬了一次家,所有小零小碎都不再回顾,也忘了留下新的地址。

    叔叔们倒安之若素,“俺爹当他的官,俺们沾不着,也不想沾。”

    父亲瞪他一眼,声色俱厉,“老家儿的事你别管。咱们小辈,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他知道父亲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