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让方秋灵眉头一扬，伸手拔出腰间的长剑，直接抵在了它的“喉咙”上。

    “你不知道？”

    “是的，真不知道……”

    莉莉在旁边耸了耸肩：“它没说谎，是真不知道。”

    “好吧……继续！”

    方秋灵放下长剑。只见虫人的咽喉位置的囊室剧烈起伏着，像是在呼吸一般

    “……那个时候我还很小，被人抓住了。那人把我塞在一个漆黑的袋子里，袋子里有很多和我一样的王虫。我进袋子就被好几个王虫围攻，好不容易把它们都咬死，然后我就晕过去了。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这里，这个医院的一个病床上。”

    “感觉这说了和没说没区别。”

    方秋灵在一旁发表评论。

    “同意。”莉莉点头附和，随后还加上一句，“这家伙到现在为止说的都是真话。”

    “是真话才是最麻烦的。真话意味着它什么都不知道。”小月微微叹了口气，反问道，“那个抓住你的人，你一点印象也没有？”

    “没有、没有……”

    虫人结结巴巴的声音让莉莉面色微变。

    “你居然敢说谎？”

    剑光一闪，虫人的口器瞬间又少了一部分。

    “啊！”虫人发出了激烈的惨叫声，“不！我没有！我没有撒谎！”

    “那给你个机会，你再说一遍。”

    莉莉的声音中带着刺骨的冷彻，让人听了不由微微颤栗。

    “我、我有一点印象！有一点！”

    “说。”

    “是、是一个男的，身上有很重的烟草味。而且、而且他有点瘸腿！”

    “还有其他的吗？”

    “没、没有了……”

    “哼！”

    莉莉的一声冷哼让虫人的心猛得揪了起来，不过随后的话让它微微喘了口气。

    “这次倒是没骗人。”

    沉默了片刻，莉莉再度出声发问：“袋子里的其他王虫呢？”

    “都被我咬死了！”

    “都咬死了？”

    “对！都咬死了！不咬死它们，它们会咬死我！后面还有好几只王虫放进来，不过都被我咬死了！”

    “哦……多数是养蛊。”方秋灵微微点头，“那下面的大甲虫是怎么来的？你养的？”

    “对，我把咬死的王虫都吃了，它们会的东西我也就会了……”

    小月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慎重：“是蛊术中的以虫饲虫。我知道有好几种培养虫子的办法，以虫饲虫是其中的一种。”

    “不过这甲壳不是我要养的，是听肉球的，肉球让弄弄出来的。”

    “肉球？”

    “对，肉球。肉球是个人类，我刚到这里的时候第一个抓住的人类。原来是打算把他吃了的，不过后来他说服了我，说愿意成为我的子民，能帮助我扩大族群，我就把他留下来了。他让我把甲壳利用起来，培养成外壳很硬的打手，我照做了。甲壳就是这么样来了。”

    “飞蛾和蝴蝶呢？”

    “也是他告诉我怎么做，然后慢慢培养出来的。”

    “肉球呢？他现在在哪？”

    “已经死了……我感受不到他的精神波动了……”

    方秋灵点点头：“是我干的，就是那个对你妹疯言疯语的那个家伙。他胖得和个球似的，我用狼牙棒砸了好几下都没能做掉他。后来我看到灵能武器爆发，然后就上去踹了一脚。这家伙摔在大甲虫的背上，和甲虫一起完蛋了。”

    小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个时候她在三楼的窗口边，确实看到有什么东西从停尸房里飞了出来，撞在了大甲虫背甲上。不过破界之枪爆发的持续时间很短，眼睛都来不及转过去，飞出来的东西就没了，所以也就没特别在意。现在方秋灵这么一说，她立刻想起来了。

    “也就是说，这虫子实际上没什么用，对吧？培养其他虫子的方式是肉球想出来的。”莉莉又举起了手中的长剑，“怎么过来的也不知道，谁把它弄过来的还是不知道。”

    “确实没什么用。”方秋灵也举起了手纵横的长剑，“而且样子还那么恶心，怎么看怎么恶心。留着当看门狗，还不如直接剁了！”

    “不！不要！”虫人剩下不多的口器疯狂的颤动着，“我、我可是非常有用的、非常有用的！我、我可以把你们全部都弄死，然后吃了！”

    虫人的身躯忽然向后倒下。只见它双手着地，完全无视人体的关节，如同四足蜘蛛一般在屋顶上爬行，瞬间就窜出了十多米。与此同时，数道绿色的身影忽然翻身跳上了屋顶。看外形俨然就是一只只巨大的螳螂！它们挥舞着长长的爪刃发起了攻击，试图掩护虫人的逃离。

    ——这家伙居然挣脱了法术的束缚！

    “去死吧！可恶的人类，希望你们的血肉能喂饱我的孩子！”

    虫人一边跑，一边还不忘发出咒骂。不过还没等它与它口中的孩子们回合，极为剧烈的痛楚猛然从身躯下半部分传来。身躯也随之不再受控制，向一侧倾斜，重重摔倒在屋顶上。

    ——发生了什么！

    虫人又惊又怒。

    原本以为拖延时间等待孩子们抵达就可以成功脱逃，但没想到……它低下头，看到的是被一分为二的身躯和一道深深印刻在水泥屋顶中的划痕。

    划痕很窄，还不到手指粗细。但此刻这道划痕却如同一道看不见的边界，生与死的边界。它很不幸的倒在了死的领域中，距离生的界限也就仅仅只差分毫。

    “砰”、“砰”！

    感声器官捕捉到了清脆的枪声，随后口器感知到了硝烟特有的味道。这两只感官感知虫人都非常的熟悉，是人类常用的远程射击武器特有的。它占据的这具身躯经常要进行这方面的训练，对于名为“枪械”的武器，它并不陌生。

    绿色的身影在眼角边缘一闪而过，虫人定睛望去，是为了掩护它脱逃而招来的孩子。硕果仅存的几个孩子。

    此刻这孩子三角形的螳螂头血肉模糊，其中大半部分不翼而飞。乌褐色的液体伴随着白色半凝固的物质流淌了一地。

    这孩子已经死了。即便它的神经还没有完全死去，面对外来的刺激依旧会有所反应，但它依旧会倒下。就如同此刻倒在划痕上，身为王虫的自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