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三十四章 过堂(1/2)

    “聂哥脑子里在想什么呢?”

    县衙大门里朝向大堂的空地上,郑莽瞪着房梁下那块“光明正大”的牌匾,哼哼着不解,硕大的拳头抱着双臂,魁梧的身材高出看热闹的人群一头,令站在堂前阶下维持秩序的衙役们向他多看了几眼。

    “一刀杀了那鸟妇人多省事。”

    “杀杀杀,就知道蛮干!”郑一官训斥他:“多用用脑子,那里面是县狱,杀了人脱得了身吗?再说了,我们是靖海商行的伙计,有人正寻商行晦气,杀了人沾了血岂不是害了东家?”

    郑莽两眼瞪大,被训得哑口无言,但又心有不甘,于是只好把气撒在旁人身上,两条臂膀乱甩,把看热闹的人群挤得东倒西歪。

    这些闲人怒而生气,却又畏惧郑莽的个头力道,敢怒不敢言。

    “别发横,好好盯着。”郑一官没好气的道:“瞧,狗官上来了。”

    “唔~~~!”

    一阵从站队的衙役喉咙深处发出的堂威吆喝里,香山县令纪松挎着腰带在师爷、书吏的簇拥下,迈着方步坐上蒙了锦缎的座位,师爷唱名升堂,然后纪松将桌上惊堂木猛拍,叫道:“带原告!”

    仿佛被饵吸引了的鱼群,堂下看热闹的闲人们躁动起来,纷纷把头伸长,从前面人的头顶努力向前看。

    郑一官借郑莽的光,身边一步之内生人勿近,得以轻松仔细的观察早就跪在了堂下的原告。

    那人是个身材瘦削的男子,长得白白净净,却生了一双三角眼,一对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獐头鼠目的样子一看就是反派。

    此人正是原告张癞子,听到县令喝令立刻膝行往前,扑倒在地一把泪一把鼻涕的应声而到。

    一切都按照流程按部就班,张癞子把那张洋洋洒洒不知出自何人手笔的状纸背了一遍,居然一字不差。

    堂下的看客面带亢奋的笑容听着,这类风流官司最是吸引人的耳朵,比茶馆里的评书故事还要有意思,毕竟就是发生在现实里的荤段子,能够勾起人们最原始的荷尔蒙。

    纪松也佯作认真细听,不时作愤怒状,白胡子一翘一翘,被努起的嘴巴顶到了鼻子上。

    很快,高潮到了。

    “带人犯!”

    纪松几乎是把惊堂木拍到了桌子里面,几个虎背熊腰的衙役押上了两个人。

    一个女子,一个男人。

    男的自然就是聂尘了,一身脏不拉几的衣裤,身上的臭味蔓延在大堂上,他被按在原告身边不远处,衙役们的水火棍就在他眼皮底下杵着。

    “大哥大哥,聂哥出来了!”郑莽叫起来,膀子一晃,又挤开了几个企图向前涌的闲人。

    郑一官没有做声,双手捏拳淡然不动,他身上没背刀,进衙门是不允许带武器的,留在了客栈里。

    跟他们一样死死盯着聂尘的,还有两个青衣小帽的小厮,看清聂尘上堂后,立马分出一人窜了出去,直奔县衙对街的一间茶社。

    茶社二楼,雅间临街御风,白衣华服的陈子轩独坐于窗前,一壶上好的清茶放于桌上,陈道同正殷勤的用泉水替他洗紫砂杯。

    “升堂了么?”听了小厮的禀报,陈子轩展颜微笑,笑容亲和如阳光灿烂,引得几个从窗下经过的女子叽叽喳喳,含羞待放的站在对面不走了。

    “纪大人铁面无情,秉公断案,那厮这回皮肉可要吃苦了。”陈道同把茶壶荡一荡,倒了半壶茶水在茶盘里,重新斟上一壶:“这里居高临下,等会对面嚎叫可以传过来,一定悦耳得很呐。”

    “呵。”陈子轩闭上了眼,把双手放到脑后,倚在椅背上,风从窗外来,吹动他束发的白丝带,飘逸潇洒,白衣在风中宛如莲花傲放。

    他偷眼瞄了楼下,见花痴状注视自己的女人们似乎又多了几个,于是心满意足的把眼睛真正闭上,吐出一句话。

    “再去探探,动刑时再来禀报。”

    ……

    “动刑!”

    纪松激动的大喊,惊堂木几乎把他的手都震麻了:“伤风败俗!丢人现眼!我香山县民风淳朴,怎么会出你们这般无耻之徒!来呀,先把男人犯打二十棍再说!”

    “大人、大人,还没审呢。”堂下鼓噪起来,一边的师爷赶紧悄声提醒纪松:“问都不问就动刑,有失体统。”

    “唔。”纪松抹了把脸,眼角的褶子都快把他的眼睛淹没了:“人犯聂尘,你可认罪?”

    “不认。”聂尘干脆的答道,声音清脆得整个县衙都听得到:“我是被冤枉的!”

    “岂有此理!”纪松冷笑:“人证物证据在,岂容你狡辩!”

    “证据何在?请大人明示。”聂尘道。

    “你刚才聋了吗?”纪松讥讽般的抖抖手中状纸:“原告告你诱拐妇女、通建滢秽,那犯妇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