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干了多少年中介的金丹,想当年对大周书院比自己家还熟,知道的隐秘事在整个楚秦仅次于齐休,对于一些事情的敏感性不是杨寒可以想象。
“嘿嘿,说与你也无妨。”瞥了眼杨寒,继续说道:
“我当年只知有东政、北政外院,这个要术院却闻所未闻,可见其在大周书院的重要性!你想想看,大周书院为何将如此重要的机构放在如此隐秘之地?那一定是要做不欲人知的事对不对?”
“我就说我们的本命被搞到哪里去了,原来是被炼制成【本命瓷】!你想想看,若是可以随意改变修士的本命,对于修真界有多大影响?”
“只是这等手段何其毒辣残忍,便是比之……比之夺舍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大周书院身为界主门派,又是儒门正道,这种事情恐怕他们自己内部都万难通过吧?还有崇圣、崇理、唯仁、唯心那些儒门分支,这种事情会引起多大反弹?还不说齐云、南林寺虎视眈眈,弄不好他们连界主的位子都坐不住!”
沙诺越说越激动,在静室走来走去,杨寒哪曾听过这种言论,都快要听傻了。
“这些不是重点,明明这么凶险的事,大周书院为何执意去做?”
“为什么?”
杨寒问,沙诺却沉吟不语。
儒门正道联合围剿黑风谷,近百年的白山之乱,各种暗流涌动。
楚秦门覆灭不过是最早的爆点,又或许,一切早已开始。
“无论如何,大周书院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境地!所以,他们才会不择手段,连最起码的遮羞布也不要了。”
沙诺如是说道。
……
碎狮城,鹰巢。
喀尔巽与一人相对而坐,那人脖子极长,目光如电,看起来比喀尔巽还年轻些,却稳坐上首。
喀尔巽要说什么,被他抬手止住。侧耳倾听,又回首北望,竟是鹰视狼顾。
“咦,又要打起来了。”
“哪里?”
“九星坊,还能是哪儿?”
鹰巢建在原醒狮谷主人的狮巢旧址,六阶灵地。长脖修士一个回顾,穿越宫墙,穿越阵法,穿越万水千山,将九星坊尽收眼底,自非等闲角色。
能争到六阶灵地,他在御兽门化神中也是实力极靠前的。
“燕归门可才传到第二代欸!”
“嘿嘿,大周书院要是放弃三代保护,好,好,礼崩乐坏,始于斯矣。”
御兽门化神一脸的幸灾乐祸,喀尔巽试探着问:
“师叔,那我们?”
“急什么?这里南瞰狮域,北顾白山,正是看戏的最佳位置,走着瞧好了。”
“老狮子那边咋办?”
“凉拌,还能咋办?狮域已成气候,又与界主合流,不可撼动,你吹吹牛逼,可以了。”
“什么叫我吹牛逼,那话还不是你教我说的。”
喀尔巽心中默默吐槽。
……
九星坊,燕沐云看着下面跪着的弟子,向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招招手。那孩子膝行上前,口称“老祖”,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好孩子,别怕。”
从怀里取出一物事给他,艰难微笑道:
“此物得自血井遗迹,名叫【破血钉】,够的上五阶。将来若能结丹,炼进本命法宝,是个不错的胚子。”
“这是一对儿的,还有一只【辟邪钉】,在离火古榕手里,可能关系到一桩隐秘,可惜我没时间了。倘若有缘……诶,记着这事罢。”
又对那几个筑基道:“南下狮域,或有一线生机。拼死也要保住独客,懂了么?”
死死盯着几人,那些人不闪不避,与自家老祖对视。
只有那个叫燕独客的少年,哭得不能自已,被几人掺着走进法阵。向自家老祖的背影投去最后一瞥,白光闪起,几人消失不见。
燕沐云长发披面,手持酒壶狂饮,一手擂鼓,山门万鼓齐响,轰鸣不止。
看着黑压压的飞梭和修士军阵乌云般压来,燕沐云狂笑,起舞做悲歌:
人去时,燕南飞,燕归人不归。
不归,不归,火烈山河碎!
不归,不归,血冷魂魄飞!
……
走进布好的阵法中枢,以身躯为引,捏碎金丹,身体被法阵极速抽干,只剩一张皮和无数白发兀自支撑,不肯倒下。
无数灵石、宝物,灵力极速流进法阵,山门开始发出嗡嗡轰鸣。
轰隆,隆隆……爆炸声不绝于耳。
熊熊火起,燕家所有修士,连同护山大阵一起自爆!
灵木盟前锋近千人,与燕归门的三阶山门荡然齑粉,九星坊最后一家就此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