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底，杜琨吐血。

    他胸骨，脊柱，内脏，全部都被文虎践踏破碎。

    身上的铠甲完全保护不了他，反而破碎断裂成利刃，切割斩断他的躯体。

    杜琨目眦欲裂，拼命抬头向上看去。

    他看得不是踩在他身上的文虎。

    而是笼罩文虎的那个虚影。

    仿佛神祇降世一般，缥缈而又威严的人影。

    让他落到这个地步的人不是文虎，而是其背后的人。

    从始至终，对方不曾跟他说过一个字。

    对方甚至不曾真的出过手。

    借着文虎和那些流民，就将他与麾下大军收拾了。

    而到了现在，他其实还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何名号，长什么样子。

    他真的不甘！

    心中有恨。

    “……”杜琨张嘴，看着文虎身上笼罩的人影，鼓起最后勇气，想要说话。

    但不等他发出声音，对方脚下用力。

    杜琨全身破碎爆炸，化作坑底一摊血肉烂泥。

    他双目最后时刻瞪大，看着对方若无其事离开。

    杜琨的惨状成了压倒东唐将士的最后一根稻草，对他们的士气造成严重打击。

    普通唐军将士，开始溃逃，甚至投降。

    成员皆是武者的玄武中军，则大多开始自谋出路，四下退走。

    有少数亡命徒，死战到底。

    但此刻的文虎对他们来说，形同杀神。

    而四下溃逃者，也没能脱身。

    城头上，张东云投影出的黑衣老人这时以乘云驾雾的形象飞落城外。

    一团团黑雾把逃散的唐军将士一一捉拿。

    系统覆盖范围扩张，而城池大小暂时不变。

    于是落在旁观者眼中，便是城中高手出城擒敌。

    战场尘埃落定，加持在文虎和一众百姓身上的光影消失。

    大家行动重新恢复自如。

    所有人面面相觑，只感觉像是在做梦。

    但眼前束手就擒变作阶下囚的万千东唐士卒，还有玄武大将军杜琨殒命的那个大坑，都在告诉他们一件事。

    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城外众人，有的欢呼拥抱，有的向长安城顶礼膜拜，有人犹自觉得不解恨，要继续朝那些唐军降卒下刀。

    虽然他们眼下失去张东云的关照，但先前经历和此刻唐军降卒无力还手的状态，还是激发许多人压抑的愤恨同残暴，恨不得将这些追杀围剿他们多日的官兵挫骨扬灰。

    不过，黑衣老人止住这些流民的举动。

    “他们，是陛下的战利品。”

    众人头脑为之一清，不敢再轻举妄动。

    重新冷静下来的大家，陆陆续续回城。

    神情复杂的文虎，跟随大家一道。

    对于带领大家逃亡，刚才又大显神威的他，民众普遍欢迎，纷纷喝彩。

    文虎却觉得自己受之有愧。

    若不是眼前的长安城，大家肯定逃不过唐军围剿。

    到时候他文虎能否活下来，都要两说。

    凭着一腔热血，纵使丢了性命，他不会后悔。

    但能活下来，大家都得救，他自然满心赞叹感激。

    尤其令他羞愧的是，自己此前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文虎视线望向前方。

    在那里，血影老魔面无表情，但举止平和，与黑衣老人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