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说完以后，挪己假扮的乞丐双手接过食物，放在脚前，破烂的袋兜上，开口吞咽，歌手诵声不绝，在厅堂里面；吃罢食物，歌手停辍，求婚者们喧闹纷纷，哄响在整座宫房。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羊眼天使前来站在挪己身边，拉麦之子，催他巡走求婚的人群，乞收小块的面包，以便看出哪些人心好，哪些人不善，但即便如此，他亦不会让任何人避死生还。

    挪己走上前去，从左至右，乞讨在每个人身旁，伸手各个方向，活如一个长期求讨的乞丐。

    大多数食客们都心生怜悯，给出食物，感到诧异，互相询问，此人是谁，来自何方。

    其时，西俄斯，牧放山羊的那位，说道：“听我说，追求我们光荣的王后的人们，关于这个陌生的来者。我已见过他的脸面，知道是牧猪人把他引到这边，但我尚不确知此人是谁，声称来自什么地界。”

    听他言罢，提努斯开口责骂，对牧猪人说道：“嘿，你这臭名昭著的牧猪人，为何把这家伙带到城里？难道我们还缺少乞丐，讨人嫌的叫花子，糟毁我们的宴席？要不，便是你还嫌这里人少，耗食你主人的财产，故而还要再招个把，招请此人进来？”

    听罢这番话，牧猪人俄斯，开口答道：“虽然你出生高贵，提努斯，你的话却说得不那么妥帖。谁会外出寻访，邀来一位生人，除非他是个有一技之长的高手，一位先知，一位医者，或是一个木工，一位通神的歌手，用他的歌唱给人们带来欢快？这些人无处不请，在广袤的大地上；但是，谁也不会恭请一个乞丐，吃耗他的家产！求婚者中，你比别人更为严厉，对挪己的仆人，尤其是我，但我并不在乎，只要谨慎的罗珮生活在宫里，还有己明，天使一样的青年。”

    听罢这番话，善能思考的己明答道：“别说了，不要洋洋洒洒，回答他的告言，提怒斯总爱激怒别人，出言歹毒，同时催励旁者，和他一起骂骂咧咧。”

    说完，己明转而面对着提努斯，说道：“提努斯，你关心我的利益，像父亲对待儿子，不是吗？要我赶走生人，扫出宫门，用苛厉的言词！

    “愿大能者不让此事实现；拿出你的食物，送交此人；我不会吝啬这些，相反，我要催你做来！不必介意我的母亲，也不必理会任何侍者，天使一样的挪己家里的仆工。

    “事实上，你胸中并无此番心意；你不愿把食物让给别人，只热衷于自个吃喝痛快！”

    听罢己明这番话，提努斯开口答道：“好一番雄辞滥辩，己明，你在睁着眼睛瞎喊！倘若别的求婚者都愿给他我要给的这么多，这座房居将摆脱此人的缠扰，在长长的三个月内！”

    提努斯说完，亮出桌下的脚凳，抓握在手，食宴中的用品，搁置白亮的脚足；但是，别的求婚人个个拿出食物，用肉和面包填满他的兜袋。

    挪己走回门槛，既已试探过这些人的心地，无须偿付，途中站立提努斯身边，对他说道：“给我一些食物，亲爱的朋友！

    “这些人当中，你似乎不是最卑劣的一位；你是最出色的俊杰，看来像是一位王贵；所以，你要给我食物，比别人给出的更多；我将颂扬你的美名，在无边的大地上！

    “我也曾是个幸福的阔佬，拥有丰足的房产，生活在邻里之中，常常施助浪者，不管何人，带着何样的需求前来。

    “我有无数的奴仆，各式各样的好东西，人们以此欣享生活，被民众称为富有！但那位大能者，毁了我的一切！

    “有时，他有这样的嗜好，让我随着漫游的海盗出走，劫抢的人们，前往远方，偌长的旅程，足以把我毁灭。

    “我把弯翘的海船停驻普托斯河边，命嘱豪侠的伙伴们留等原地，近离船队，看守海船，同时派出侦探，前往哨点监望。

    “然而，伙伴们受纵于自己的莽荡，凭恃他们的蛮力，突起奔袭，掠劫土人秀美的田庄，抢走女人和幼小无助的孩童，杀死男人，哭喊之声很快传入城邦。

    “城里的兵民惊闻喊声，冲向我们，在黎明时分，成群的车马，赴战的步兵，塞满了平野，到处是闪烁的铜光。

    “喜好炸雷的大能者撒下邪恶的恐惧，在我的伙伴群中，谁也没有那分胆量，站稳脚跟，开打拼斗，凶狠的敌人围逼在四面八方。

    “敌兵杀人甚众，我的伙伴，用锋快的青铜，掳走另一些部属，充作强迫劳役的奴工；然而，他们把我给了一位去那的生人。

    “那人来自路斯，墨托耳，亚索斯之子，强有力的王者，镇统着那座岛屿。我从路斯来此，经受了磨难。”

    明着对提努斯说话，实际上是对在场的所有人透露一下自己的有关信息，挪己以一个乞丐的外表说出了一番话，然后平静地看着众人，尤其是不卑不亢地对着提努斯。

    别人还没有什么动静，可是提努斯听罢这番话，开口答道：“是哪位大能的天使，让你出现，给我们送来此番痛苦，纷扰我们的宴乐？

    “你个肮脏的乞丐，走开点，站到中间去，滚离我们的桌旁；否则，我将让你品尝埃及或塞浦路斯的凄苦，你这大胆的东西，不要脸的乞丐！

    “你依次乞讨，站在每个人身边，而他们则大大咧咧的赐给，不必俭省，无须节制，随意丢送别人的东西，我们的身前食物成堆。”

    听罢提努斯这番话，足智多谋的挪己移身后退，说道：“如此看来，你的心智根本无法匹配你外表的俊美！

    “在你家里，你不会舍得一撮食盐，给你的工仆，瞧你现在的模样，坐在别人家中，不愿拿出一丝屑末，放在我手里，尽管面前有的是面包一类的东西。”

    挪己说这这些话，让提努斯的心里爆出更猛的怒气，眉下射出凶狠的目光，对他说道，用长了翅膀的话语：“眼下，我想你已不能平平安安地退出府居，因为你出口伤人，骂我一番！”

    提努斯说完，扔出脚凳，打在挪己的右肩，击中肩座，连接脊背的部位，但后者巍然屹立，像一块石岩，提努斯的投击不曾使他趄趔，只是默默地摇头，心中谋划着凶险。

    他走回门槛坐下，放落鼓鼓囊囊的袋兜，对求婚者们说道：“听着，你们这些追媚光荣的王后的求婚人，我的话乃有感而发，受心灵的驱使；

    “此事不会带来悲痛，也不会引发伤愁，当壮士搏战敌手，被人击中，为了自己的财产，保护牛群或雪白的绵羊。

    “但提努斯出手击我，只因我可悲的肚腹，该受诅咒的东西，给凡人招致众多的愁灾；哦，倘若乞者有大能者和复仇天使佑护，我愿提努斯早早死去，先于婚娶的那一天！”

    听罢挪己这位乞丐的咒诅，提努斯，培塞斯之子，答道：“老老实实地坐着，静静地吃用；不然，就给我离开此地，免得你胡言乱语，惹使年轻人动怒，抓住你的手脚，拖出宫中，把你的袄皮扒开！”

    提努斯说完警告的话，旁者无不烦恼愤恨，傲慢的年轻人中，有人开口说道：“提努斯，此举可恶，击打不幸的浪者。

    “你将必死无疑；倘若他是天上的天使；你知道天使确会变幻取生人的模样，来自外邦，幻各种形貌，浪走凡人的城市；探察谁个知礼守法，谁个无度荒虐。”

    求婚者们如此一番说道，但提努斯不听他们的告言。

    眼见父亲挨揍，己明心头一阵巨痛，强忍住眼泪，不使掉落地上，只是默默地摇头，心中谋划着凶险。

    其时，当谨慎的罗珮听知生客被击厅堂，对女仆们说道：“但愿神射手阿波罗击杀投砸的凶手！”

    听罢这番话，家仆诺墨开口说道：“但愿我们的祈求得以兑现。如此，这帮人中谁也休想活到明天，见着黎明天使的光彩，那玫瑰色的手指，再也指不到他的身上。”

    于是，谨慎的罗珮开口答道：“妈妈，这帮人着实可恨，都在图谋凶灾，尤以提努斯为烈，简直像幽黑的死难。

    “宫里来了个生人，一个不幸的浪者，穿走房居，出于无奈，请求他们的施舍。

    “别的求婚者们都给出食物，塞满他的袋兜，惟有此人，投出脚凳，击中肩座右边的臂肩。”

    就这样，罗珮坐身睡房，同女仆们交谈；与此同时，卓著的挪己进嚼着食餐。

    其时，罗珮召来高贵的牧猪人，说道：“去吧，高贵的俄斯，请那位生人过来，我想和他打个招呼，问问他是否碰巧听过什么消息，关于心志刚忍的挪己，或是否碰巧见过；此人像是去过遥远的地界。”

    听罢这番话，牧猪人俄斯，开口答道：“但愿这些求婚的佞人，我的王后，给你宁静的时分；他的故事娓娓动听，可以勾迷你的心魂。

    “我陪了他三个晚上，留他住了三个白天，在我的棚居，因他最先来到我的住地，逃生一艘海船，然而，他还不曾讲完自己的经历，所受的苦难。

    “像有人凝视歌手的脸面，后者正唱说大能的天使教给他的诗词篇，欢悦凡人的心怀，人们带着持续的热情聆听他的诗段，就像这样，他坐身厅堂，迷住了我的魂儿。

    “他说，他乃挪己家族的朋友，居家克里特，那里住着米诺斯的后代；他从那边过来，来到此地，流离漂泊，历经艰险。

    “他声称有人提及挪己，说是已在附近，置身提亚人丰肥的地域，仍然活着，带着许多财富，准备回返家园。”

    听罢牧猪人这番话，谨慎的罗珮说道：“去吧，请他过来，以便直接对我说告；让那帮人去往门边，亦可留在屋里，运动竞技，随他们喜欢。

    “他们有自己的财富，面包、甜酒，不受糜费，堆在家里，仅供仆人们食餐；与此同时，他们日复一日，骚挤在我们家居。

    “他们宰杀我们的壮牛、绵羊和肥美的山羊，摆开丰奢的宴席，狂饮闪亮的醇酒，骄虐无度；他们吞糜我们的财产，而家中却没有一位像挪己那样的男子，把这帮祸害扫出门外。

    “倘若挪己得以回转，回返故乡的土地，他会马上着手惩报，带着儿子，惩罚他们的暴虐。”

    罗佩说完这些，己明打出疾猛的喷嚏，整座房居回荡着轰响的声音；罗珮失声欢笑，当即发话俄斯，送去长了翅膀的言语：“去吧，快去，替我召来那位生人。

    “你没有注意到吗，我儿打出吉示的喷嚏，针对我的每一句话言？但愿此事意味死亡，彻底的死亡，降落在全体，每一个求婚人身上，谁也逃不出惨死，命运的惩罚！

    “我还有一事嘱告，你要牢记在心：倘若我听出他说话不假，句句当真，我将给他精美的衣裳，一件衫衣，一领披篷。”

    罗珮言罢，牧猎人听后得令而去，站在挪己近旁，开口说道，用长了翅膀的话语：“父亲，我的朋友，谨慎的罗珮，己明的母亲，要你过去。

    “她心中牵挂她的丈夫，尽管凄楚伤悲，急于打听消息。

    “如果听出你说不假，句句当真，她将给你穿用的衣裳，衫衣披篷，你最需要的东西；然后，你可穿走城区，乞讨面包，求得愿结者的接济，填饱你的肚皮。”

    听罢这番话，卓著的、历经磨难的挪己答道：“我将马上道出全部真情，俄斯，对里俄斯的女儿，谨慎的罗珮；我熟知挪己的经历，我们有过同样的艰辛。

    “但是，我惧怕这群粗莽的求婚者，他们的暴虐，横蛮的气焰，冲上了铁青色的天空；即便是现在，当我穿走房居，不曾做出任何有害之事，此人已出手击我，给我带来疼痛。

    “己明无法阻止他行凶，谁也不行，所以，告诉罗珮，尽管心中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