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穹顶之下，一张黑色长桌，四个人，气氛压抑而沉默。

    “奥斯维德长老，我们派出去的四名杀手真的全部被艾莉亚一人给杀掉了？”柏尼斯经理的问话很轻，很小心翼翼，仿佛怕惊醒了沉睡中的某个孩子，也仿佛是怕在空气中就有某人在沉默的偷听。

    奥斯维德长老沉默的看了一眼柏尼斯，并不回答这明知故问的话。

    柏尼斯是不愿意相信，而不是不信。

    据说是四名铁金库最好的杀手，他们轻松潜进了黑白院的长老小院，却被艾莉亚一人给全部杀死了，这怎么可能？三位长老都一致认为只需要派出一名杀手就能把艾莉亚给杀掉，但是事实上，即使是四个杀手齐出，给艾莉亚的死上了四道保险，艾莉亚还是全灭了他们。

    奥斯维德长老和财务长老内务长老都在这里沉默的坐了不知道多久，柏尼斯经理实在是忍不住了，为了给自己缓解压力，他得没话找话说说。在极致的压力下，开口说说话，能缓解自己的窒息感。

    “我承认，艾莉亚是红神选中的天命长老。”说话慢腾腾慢腾腾再慢腾腾的内务长老一个字一个字说道，“先前我的判断失误了，我得纠正错误，重新和天命长老建立信任，并请她帮助我们联系魔山，看看能不能有办法和魔山进行纸币和银行的合作。”

    奥斯维德和财务长老一起看向内务长老，目光中充满了疑惑。

    柏尼斯经理更是难以置信。

    铁金库屹立千年，金子多到了可以随便购买下一个强大国家的地步，什么时候会和一个没有什么金子的国王合作？就算是合作，也是别人来找他们，铁金库从不主动去找任何人合作。

    “即使要合作，我们也得让魔山来找我们。”奥斯维德长老慢慢说道。

    三位长老彼此看看，然后又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柏尼斯无法接受两位长老的话，铁金库要和魔山合作，他宁愿死。作为一个铁金库的经理，柏尼斯早就把自己的生命信仰了铁金库的威权。至高无上的威权，会让人上瘾成迷，从而忘记了自我。

    *

    在黑白院的千神殿，四位杀手的身子被拼在了一起，对于被切成两片的身体，黑白院的无面者们能轻易把他拼合，这比塑脸和剥皮容易多了。数名老僧在围绕着四名死者行走，口中念着祈词，希望四位亡魂能在死神处获得一席之地。

    千神殿里，所有的无面者都在。

    天命长老在昨夜一人杀了四名潜进长老小院的顶尖杀手，这令天命长老一下子获得了所有无面者的尊敬和追随。无面者们都是擅长隐藏、追踪、刺杀、辨别、融于黑暗的顶尖高手，黑白院的大门也是层层紧闭，每一处都是无面者或无面者僧人把守，但就是这样，对方也能轻易进出，并进入了长老小院进行埋伏，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每一个杀手的本事，都不在无面者之下。事实上这四个人更加厉害。

    而天命长老能一人杀掉如此厉害的四人，一下子就征服了黑白院所有人的心。

    神选中的长老，是绝对不会错的！

    艾莉亚站在千面神的神像面前，她小小的身子在所有人的眼里都变得高大无比。在她的身后，是龙晶蜡烛的光芒，是千面神那高高的神像。

    “有人在昨夜想要杀掉我，他们派出了四名杀手，其中任何一名都能在黑白院里自由出入，就好像在他自己的房间里。这些人能随意改变容貌，能随意潜进黑暗中逃脱。在布拉佛斯，除了黑白院，谁还具有黑白院无面者的同等本事？”

    “天命长老，铁金库的长老们曾经学习过无面者的本事。”一名老僧人的苍老声音颤巍巍的响起。他满脸皱纹，满嘴的牙齿已经脱落，眼睛深陷于眼眶，两只手瘦得皮包着骨头。

    “铁金库？”

    “是的，铁金库。铁金库的长老秘密学习我们的无面者本事，这是源于铁金库创始人和黑白院创始人的古道传统。在创始之初，黑白院和铁金库就是一家人。”

    *

    铁金库的长老议事厅，柏尼斯经理说道：“三位长老，我们可以和黑白院修好，接受他们退还金子，也赞成他们和先知解除契约，但铲除魔山的计划，我建议由我们秘密执行下去。黑白院只需要置身事外。”

    “既然艾莉亚真的是天命长老，她说的话就具有了可信度。”内务长老慢慢慢慢慢慢的说道，“艾莉亚说魔山是绿先知，早在之前就洞悉了布兰先知的刺杀计划，黑白院只要不终止刺杀计划，布拉佛斯就会被龙焱淹没。”

    “布拉佛斯怎么会被龙焱淹没？布拉佛斯的子民和贵族们都和这件事情无关。”柏尼斯反驳道，“长老，也许你们太过担心了。派出杀手去把魔山杀掉，我们铁金库担心的所有问题都全部解决。一个人，一把剑，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柏尼斯，你出去吧。”财务长老淡淡说道。

    柏尼斯张了张嘴，但最后他什么都没有说，他站了出来，鞠躬，退出。

    “柏尼斯绝对不会赞成铁金库向魔山合作纸币与银行。”内务长老慢慢说道。

    “他执掌铁金库十七年了，在他的心中，铁金库至高无上，只要是我们和魔山合作，柏尼斯就会认为是投降，是屈服，是耻辱。”奥斯维德长老说道。

    “如果我们还要柏尼斯继续服务，我们需要等他安静下来后再去找他谈谈。”财务长老说道。

    另外两名长老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他们同意财务长老的说法，先给柏尼斯时间，然后再找他谈心，解开他心中的结。

    *

    夜。

    布兰居住的石屋。

    柏尼斯经理说了一大堆利害分析后，问布兰·史塔克：“先知，艾莉亚和魔山难道都没有什么弱点？”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布兰看着天花板的某处说道。

    布兰的没有表情和从不正眼看柏尼斯经理的态度令柏尼斯心里很不舒服，但他忍耐着，因为他需要绿先知的帮助。

    “先知，艾莉亚和魔山有什么弱点，怎样才能杀死他们？”

    “杀魔山只需要一把窄剑。”

    “杀艾莉亚呢？”

    “不管多厉害的无面者，都只需要一把火。”

    “不管多厉害的无面者？”莫名的，柏尼斯的眼前闪过铁金库的三位昏庸无能的长老。

    “是的，一把火，就能解决掉柏尼斯经理所有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