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梦，是吧？”林水寒低垂着头，似乎整个人都沉于谷底一般，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微微颤抖的沙哑的声音在问，苏卿垂下了眼眸，他自然知道林水寒问的是什么，只是他不知该说实话，还是，该隐瞒。

        但是他这时的沉默却恰恰成为了林水寒得到的答案，他只感觉到胸腔一阵堵塞难受，就像快要窒息一样，心里的愧疚、悲恸、痛苦和心如刀割血如泉涌的绝望，让他瞬间泣不成声。

        “公子你别难过，阿苏会想办法解决的。”见眼泪一颗一颗的从他脸上掉落，啪嗒啪嗒的落地，苏卿不由自主的也感到伤心，急忙上前安慰，可是林水寒并不领他的情，他颤抖着，抽泣着，声音哽咽又万分无奈道；“解决？解决什么！？你知道我杀了多少同门师兄弟吗？你知道我还伤害了凝夕和南空浅吗？你知道我用摄魂棒吸摄了多少人的精血，你知道吗？”

        他猛然抬起头来看着苏卿，眼神无助而迷茫，却又带着一种极端悲戚，“他们两个，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啊！”

        “公子……”

        “我怎么能……伤害他们……？”林水寒再一次抽泣哽咽，这一次，他仿佛连站着的勇气都没有了，忽地一下双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无数的愧疚化作灰暗将他吞没，自己脑海里逐渐清晰的画面，那种血腥、残忍、冷血和残暴，更是让他难以置信！无地自容！

        “公子你别这样！”苏卿也跪了下来，抱住了林水寒，想要给予他一些安慰，“凝夕姑娘和南空浅都没事，他们都很好，他们都没事了。”林水寒绝望的闭上了双眸，对于苏卿说的话全然未曾听进去，他幽幽的出声问苏卿：“阿苏，我是魔界之人，对不对？”

        苏卿闻言心中狠狠的颤了颤，不知该如何回答，公子一定是因为摄魂棒的事情怀疑自己的身份，可是他哪里想得到，这件事，其实是幽萝夫人告诉他的！

        “不是的，公子，你别胡思乱想，你是麒麟门的弟子，不是魔界之人。”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决定隐瞒，现在说出真相说不定对公子反而更危险！“呵！”林水寒冷冷一笑，推开了苏卿冷眼看着他，“阿苏，你一直，都是这么骗我的吗？”

        “公子！”苏卿心里一惊，不明白林水寒说的这句话什么意思，而林水寒呆呆的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挥了挥手道：“罢了，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公子……”

        “走！”

        苏卿还想说什么，但是林水寒一个字便打断了他，伴随而来的还有他凌厉的目光，苏卿欲言又止，顿了顿，还是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那封印结界的面前的时候，他又转身来看着林水寒道：“公子，这结界不强，我可以破解。”

        言下之意就是，我能带你离开。

        可是林水寒还是固执的重复着那一个字，“走。”冷漠的，绝情的，毫不客气的，苏卿低下了头，黯然神伤，也好！他也有些事情得去苏辞那里问个清楚！

        “那公子，我先、走了。”苏卿试探性的向林水寒说了一声，本以为他会有什么反应，没想到林水寒对他根本不理不睬，起身往回走，走到石阶上坐了下来，苏卿心里‘咯噔’一声，莫名的就感到了一阵失落，虽然有些不放心，但是却也不得不离开。

        见他轻而易举的化作一道灵光穿过结界，林水寒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静坐在石阶上沉默，低着头，思绪在脑海里来回飘荡。自己之前所做的事情，他都一一的想起来了，只是他不愿相信，自己，会变成那样……

        当凝夕站在自己面前为他挡住所有人的时候，他却毫不犹豫的，冷漠绝情的将摄魂棒靠近了她……这个画面，在他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心中的愧疚如潮水一般将他吞没，吞噬在一片黑海里狠狠的折磨，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他想做的，可是却偏偏控制不住自己！为什么啊！？林水寒越想心中就越是气愤，这一切的一切，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他是个魔界之人！

        如果他当初在南楚没有遇见阿苏，没有控制摄魂棒救了倚霜城的百姓，没有去到魔界得到紫色魔石，没有碰见那个魔圣尊者跟他交手……那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