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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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的记者,不禁一晒:“我原来只当我家小妹盲目追星,没想到你真的挺红。”

    秦逸仪就坐在他身后的沙发上,正低头查看朋友送来的果篮与花束,闻言也是淡笑:“现在想要我的签名了吗放到二手市场上可以卖很多钱喏。”

    安靖宇转过身看着她,最近d市的天气总是出奇的好,傍晚时分,薄薄的霞光打在她的侧脸上,是说不出的宁静美好。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秦逸仪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面色也不似当初那么苍白,加上许诺最近总是乌、人参的给她进补,病后的秦逸仪反而丰腴了不少。

    但安靖宇还是担心她,虽然她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可是她的情绪却不太正常。

    她平静得有些过了头。

    她仿佛将所有的怒气与怨恨都发泄在了那个初醒的下午,之后的她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冷然与疏离。即便是看见报纸、电视以及网络上关于自己的报道,她也总能一笑置之。

    甚至有一次,她无意在值班小护士的门外发现她们正在看一档深夜八卦节目,那期的主题正好是关于她的新闻,主持人将近年来与她传过绯闻的男明星一一列举,逐个分析每个人是孩子的父亲的几率有多大,用词之刻薄,推测之肤浅,让好教养的安靖宇都看不过去,而她身为当事人,却只是弯了弯嘴角,还顺带夸赞了主持人的想象力。

    这样的秦逸仪实在不能让安靖宇放心,虽然这些天他们可以说是朝夕相处,但他觉得,秦逸仪之于他,却更加陌生。

    他有心理医生的执照,但他没有办法治疗一个不愿意配合的患者。

    秦逸仪可以笑着任所有人谈论、猜测她的事,小产也好,孩子的父亲也好,她统统不会计较,可她自己却对这件事三缄其口。

    仿佛她怀孕的那两个月,所有的不适、心痛与难过,包括孩子带给她的欣慰、满足与依靠,都随着那些刺目的血水,流得干干净净了。

    她仿佛从未怀过孩子,过去的种种仿佛只是一场梦而已。

    有那么几次,安靖宇甚至觉得她骨子里也是个绝情的人,但她绝情的对象大抵都是自己。

    想到这里,安靖宇低头轻轻叹气,但再抬头,又恢复了一派从容。他坐在秦逸仪身旁,问她:“出院了以后想干嘛”

    “录歌。”秦逸仪说着,冲他盈盈一笑,“虽然电影杀青了,可是我还有一首主题曲没录。”

    安靖宇点点头:“你当初不是还说想休长假”

    听到他这么问,秦逸仪的眼神黯了黯,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她很快就恢复了笑容:“是啊,我要去日本旅游。”

    安靖宇挑了挑眉毛,问:“自己去”

    “当然自己去。”她说着,剥了个橘子,递到安靖宇面前。

    安靖宇推开她的手,笑着摇摇头:“我要下班了,吃好吃的去。”

    秦逸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许馋我”

    她瞪着大眼睛的样子格外无辜,眼里有似娇似嗔的风韵,安靖宇看着她,有片刻的分神,等他反应过来,连忙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想吃好吃的,你就快点养好身子。”

    他说着,几步走到门边,又冲她挥了挥手,离开了病房。

    安靖宇关门的声音很轻,却还是不经意地激起了秦逸仪眼中的一丝涟漪。她好似刚打完一场胜负难分的战役,垮了肩膀,靠在沙发上,看着窗外满天的晚霞,最后还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晚风穿过窗户刮进来,秦逸仪觉得有些冷了,她想起身去加件衣服,就在这时,手机进来一条短消息。

    她点开,是条空短信,又去看发件人,却发现那是一个陌生的香港号码。

    电光火石之间,似乎是心有灵犀,她仿佛知道了是谁给她发的信息。

    已经是下班时间,可染红天空的火烧云与渐起的夜风却丝毫不能减弱各位狗仔的战斗力,他们依旧围在医院门口,向每个下班的医生、护士打听消息。

    安靖宇穿着铁灰色的泥料风衣,低着头从拥挤的人群中穿过,可身长玉立的他实在太招人注目,有狗仔很快地认出这位风度翩翩的男子正是年轻有为的安院长,一个呼喝,狗仔们注意过来,他很快就被记者团团围住。

    “安院长,安院长,有传言说阿ing小产了,就在您的医院里修养,是真的吗”一位女记者离安靖宇最近,连忙将录音笔递到他的嘴边发问。

    安靖宇见自己被围得水泄不通,况且他对待女一向绅士,只好停下脚步,笑着回道:“我们医院里目前还没有叫阿ing的病人,希望大家不要轻信传言。”

    秦逸仪入院登记的是她自己的本名,医院里确实没有叫阿ing的,他可没说谎。

    “安医生,有人曾看见您与阿ing一同出行,姿态亲密,请问您对于孩子的父亲有什么看法”

    安靖宇闻言,微微蹙眉他不过只与秦逸仪一同去幸福私厨吃过一次饭,这样就被人指出“姿态亲密”,这些狗仔的想象力确实有够丰富的。

    这么复杂的圈子,看来他真的要考虑一下安靖轩到底有没有必要继续留在那里。

    这样想着,安靖宇却继续维持他和煦的笑容,好奇地反问:“孩子谁的孩子”

    众狗仔好不容易堵到安靖宇这样的大鱼,却不想他如此不合作,站在远处的一个男记者着了急,忍不住问道:“安医生您如此回避问题,难道您就是孩子的父亲”

    男记者的声音很大,盖过了其他的记者的问题,甚至有一部分还在发问的狗仔在听到这个问题后都不再说话,原本还吵闹的场面顿时恢复了安静。

    安靖宇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一言不发地看着那位发问的男记者,眉宇间突然就有了戾气。

    男记者被他看得发毛,突然想起坊间关于这位安院长的传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或许得罪了一个家世雄厚的大人物。

    不过安靖宇的狠戾只有那么一会儿,他很快就恢复了不动声色的表情,只看着那位面如土灰的记者,说:“如果有朝一日我能有幸成为父亲,我绝对不会让我的女人流产。”

    vip最新章节25第二十四章

    比起d市的寒湿冷,冬天的香港则显得温暖和煦多了。

    司徒家的老宅就建在港岛的半山,英式皇家风格的装潢,处处可以彰显主人的品味与财力。从二楼西北角的露台望出去,还可以看见维多利亚港的风光。

    司徒枫靠在露台铜色复古雕花的栅栏上,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机发呆。

    他身后的漫天红霞染红了远处的海面,有几艘作业船鸣起了刺耳的汽笛。他只穿了一件深蓝色的开司米毛衣,山风吹过来,拂动了他额前的碎发。

    他回到香港已经一个星期了,他本想尽快解决这边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回到d市去,却没想到香港事务之繁琐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自从司徒皇在上个月透露了自己准备在这两年退休,银翼集团的董事会就一直处于动荡不安中,公司内部更是立即分为两派,一派拥护现任银翼集团总经理的司徒柏接管董事长一职,另一派则支持内地分公司的ceo司徒枫。

    司徒皇膝下只有这两个儿子,并非一母所生的局面造就了兄弟不睦的基。其实早在多年前,司徒枫便已暗中部署,想占得先机;而司徒柏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是大房所生,又有杨家作为坚强后盾,公司里的老董事几乎都是他的拥护者。

    于是,当战局正式拉开序幕,局势就立刻陷入胶着境地。无论是身处太子之位的司徒柏,还是被流放多年却成绩斐然的司徒枫,兄弟二人在集团内部的声望竟是平分秋色。

    对于司徒枫而言,继承权是他这半生都在渴望的东西。自他懂事起,他就知道,要让母亲名正言顺地进入司徒家,他就必须获得继承权,成为真正能在司徒家当家作主的人。

    而狼如他,面对越难解的局以及越难缠的对手,他应该更兴奋,更志在必得。可这几天,他的心明显不在这里,就连几个心腹私下联络他,他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他每天依旧会给许诺打电话,他知道秦逸仪的状况越来越好,可他还是不放心,甚至于每天夜里都会梦见她泪流满面的模样。

    但他又不敢给她打电话,他记得许诺的那句话,他担心自己真的会刺激到她。即便他如今归心似箭,但又害怕面对她。

    司徒枫扪心自问,就算自己早就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他也不能保证这个孩子就能顺利地生下来他不能娶秦逸仪,而他自己又深刻地知道,私生子将来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人生。

    知司徒枫如秦逸仪,所以她早就料到了他的想法,干脆不告诉他。

    他也是了解她的,每每思及此,他的心却都痛得揪起来

    他多想把她抱在怀里,安慰她孩子没了还能再有,再苦再累他都在她身旁。

    但,他没有立场。

    多么可笑的一个定论他们在一起七年了,可他却没有立场。

    因为他要娶的人不是她。

    他只能给她发一条空短信,还只能用他不常使用的香港号码。仿佛这样,就能传达他的一些思念。

    他多想让她知道。

    这时,突然起了一阵强风,吹乱了司徒枫的思绪,也吹动了落地窗旁的紫金色窗帘。

    厚重的两层窗帘被刮得不住翻动,露出一直藏在影里的一个侧影。

    司徒枫心下一惊,不知道司徒柏站在那里多久了。

    被发现的司徒柏也不惊慌,从容不迫地走到露台,微微一笑:“本想找你说话,没想到你在想心事,我想还是不要打扰你的好。”

    司徒柏不似司徒枫,他的长相更多地继承自杨怡,眉目间流露的是一股柔的风情,他笑的时候,细长的丹凤眼也会微微上挑,眼睛里满是风情。

    他今天穿的是白色的套头毛衣与黑色西裤,单手袋地站在司徒枫面前,一副谈笑风生,着实没有传言中兄弟不和的模样。

    看着这样的司徒柏,司徒枫也是笑,早就没了方才的失魂落魄。

    “要谈什么事”他问司徒柏。

    司徒柏耸了耸肩,一副“hatever”的模样,“等的时间太长,我都忘了。”

    司徒枫也不理他,只转个身子,看着傍晚的维多利亚港。

    司徒柏走到他身边,问:“听说你最近在筹划做童谣专辑”

    司徒枫笑:“你倒是什么都知道。”

    “现在的唱片市场太不景气,但是儿歌专辑的销量一直都有保证,你这个想法倒是不错。”

    司徒枫当然知道司徒柏不是专门来夸奖自己的,但在不清深浅的前提下,他选择了礼尚往来,“你上半年办的几场慈善演唱会,听说效果也很好。”

    “阿枫,”司徒柏说着,把手搭在了司徒枫的肩膀上,“外界都说我们兄弟不和,我倒觉得如果我们联手,银翼的发展搞不好会更好。”

    司徒枫闻言,忍不住挑了挑眉,他看着司徒柏,后者早是一副“有话好说”的模样。他撇了撇嘴角,冷笑:“兄弟联手,你就能让我母亲也冠司徒姓吗”

    司徒柏神色微敛,眉宇间原本还和煦的情绪悉数收去。不过只半秒,他就又恢复成一副如沐春风的样子,“倒不是我的问题,你也知道我母亲她身后可是一整个杨家。”

    司徒枫轻笑,不着痕迹地拂开了司徒柏搭在他肩上的手。

    司徒柏也不恼,只是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色,狡黠地笑了笑:“我想起来我找你什么事了,父亲让我转告你,马上去他书房一趟。”

    司徒枫一愣,好半天才忍住想爆口的冲动,急急地朝司徒皇的书房走去。

    看着司徒枫急速消失的背影,司徒柏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嘴角,眼里的光却早已灭了下去。

    阿枫啊阿枫,早就说了,你永远都没有资格同我争。

    就在司徒柏得意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来显,接了起来:“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和煦的女声:“是我。”

    “嗯。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照片早就已经发过去了,但苏家那边还没什么反应。”

    司徒柏蹙了蹙眉头,问:“查出来阿ing那个流掉的孩子到底是谁的了”

    女声踌躇了一下,答:“还没有。”

    “继续查。”

    “我知道了。”女声答应着,挂了电话。

    司徒皇的书房在老宅的东南角,司徒枫几乎是横穿了整个宅子才走到他的书房前。

    他走得太急,站在雕花红木门前,微微喘气。

    他深呼吸,调整了一下气息,轻轻叩响了房门。

    “进来。”屋里传来司徒皇苍劲有力的声音。

    司徒枫推门进去,就看见司徒皇坐在他那宽大的檀木书桌后,蹙眉看着什么文件。

    “父亲。”司徒枫唤他,“对不起,我来迟了。”

    司徒皇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合上文件,随手搁在一旁,又指了指对面的位子,说:“坐。”

    司徒枫走过去坐下,屁股只占了椅子的三分之一。

    司徒皇看着他满头的汗珠,不动声色地问:“你大哥才叫你来的”

    司徒枫的表情黯了黯,随即笑着说:“是我自己有点事耽搁了,对不起。”

    司徒皇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只问:“听说你相中了苏炳光的女儿”

    司徒枫一愣,连忙答:“是,我准备明年就和苏小姐结婚。”

    司徒皇赞许:“眼光不错,苏炳光以后会成为你事业上的坚强后盾。”

    司徒枫冷了眼神,但依旧嘴角带笑:“多谢父亲夸奖。”

    司徒皇听着,又将一份文件放到司徒枫面前,问:“这是你的艺人”

    司徒枫低头一看,原来a4纸上印着的全是这些天内地媒体关于秦逸仪小产的报道。

    司徒皇看着司徒枫抿成一条直线的嘴角,沉声问道:“你的孩子”

    司徒枫一惊,连忙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好半晌才压下心头那惶恐的情绪,低声说:“不是。”

    司徒皇点头:“我听说她在内地还挺红的,虽说有点可惜,不过这么大的丑闻不可能不处理。如果公关那边压不下去,干脆雪藏一段时间也好,省得败坏了银翼的名声。”

    司徒枫听着,不自觉地攥紧了自己膝上的双手,眯了眯眼睛,“我知道了。”

    司徒皇满意地“嗯”了一声,重新拿过刚才的文件,说:“我这里没事了,你去吧。”

    “是。”司徒枫应着,离开了书房。

    书房的长廊很宽敞,铺着打了蜡的实木,墙边还立着支架,听说支架上面的花瓶价值上千万,是司徒皇从古董拍卖会上买回来的。

    司徒枫双脚虚软,他靠在墙上,微微侧脸,看着那价值不菲的花瓶,想起自己的母亲最爱花。

    他知道,其实自己的父母早就相爱,听母亲说,那时的司徒皇还是武术指导,她是个群众演员,在拍一部古装戏的时候一见钟情,很快地坠入爱河。

    可是司徒皇后来为了事业,还是娶了现在的司徒杨怡。

    但他母亲却依旧义无反顾地跟着他,甘愿做他有实无名的小老婆,还替他生了儿子。

    所以,当司徒皇对他说“苏炳光以后会成为你事业的坚强后盾”时,他心里是说不上来的抵触、厌恶。

    因为母亲,他是如此痛恨着父亲的做法,可是他马上就要变得和父亲一样。

    司徒枫想着,用力地攥紧了拳头,额头上早已是青筋暴露,他又想起了那个还躲在医院里的小女人,想到父亲要雪藏她的决定,他原本还怒火狂烧的内心又在一秒间冷了下去。

    她不像他母亲,那么果断决绝的一个人,绝对不肯在他婚后,还继续留在他身边。

    何况苏炳光也不会答应。

    这样想着,司徒枫就突然觉得喉头发紧,眼睛发酸。

    一个佣人恰好经过,看见他痛苦的神情,连忙问:“二少爷,您没事吧”

    司徒枫咬着牙摇摇头,低声说:“只是有点不舒服,晚饭我就不下去吃了。”

    他说完,留下一头雾水的佣人,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司徒枫刚回到自己的卧室,还来不及开灯,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他拿出来,却在看着来电显示的那一刻,愣在原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他的手掌都已经被震动的手机震麻的时候,他才哑着声音接起来:“喂”

    那边好像也没想到他会接电话,沉默了好半晌,才说:“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司徒枫靠在门上,微微仰头,脑子里奔腾过各种句子,你现在好吗,还痛不痛,没有再伤心了吧,我想你这些他日夜斟酌的话,却如鲠在喉,一字都说不出口。

    也许是他沉默的时间太久,秦逸仪有些急了:“司徒,你在吗”

    司徒枫捏了捏自己的眉间,轻声答:“我在,你说。”

    秦逸仪沉吟了半晌才开口:“我考虑了很久,觉得还是打电话说比较好。”

    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有安抚人心的力量,司徒枫没想到她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不自觉地弯了嘴角,连眼睛里都有笑意,他问:“你要说什么”

    “司徒,”秦逸仪犹豫了一下,“我们分手吧。”

    vip最新章节26第二十五章

    秦逸仪出院,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

    时间已经逼近圣诞,各处都洋溢着欢乐的节日气氛,就连丽景阳光的小区里都架起了一棵高大的圣诞树,上面还挂满了彩灯。

    从秦逸仪的客厅望出去,刚好可以看见夜色里五彩斑斓的圣诞树,可她并没有什么心情去欣赏,只是埋头在卧室里,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昨天出院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司徒枫的别墅里收拾自己的东西。衣服,鞋子,还有化妆品,她都悉数带走。

    唯一留下的就是那把她带在身边长达七年的备用钥匙,秦逸仪离开的时候,将它压在了玄关的花瓶底下。

    当然,还有那些甜蜜却又不堪的回忆。

    秦逸仪以为自己会伤感,可事实上她超出平常的冷静,就连头都没有回,只是拎着不大的行李包,平静地离开。

    当她自己开着车子,离开万豪世家的时候,冷风从没有关紧的车窗里灌进来,吹乱了她的头发。她眯着眼睛,看着那些急速后退的街景,心想原来这一切可以结束得如此轻易。

    她甚至不需要凭吊,这一段堪称她人生里最美好的岁月。

    从十八岁到二十五岁,她将自己最宝贵的时光留给了司徒枫,而她,也没有后悔。

    这样,就足够了。

    早在王允皙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决定要离开他了,只是她总是摇摆不定。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那个孩子的到来,是为了让她下定决心。

    上个星期同司徒枫打电话的时候,她以为自己会难以启齿,毕竟那是自己深爱过多年的男人,却没想到自己的一句“分手”竟讲得那么顺遂,就连犹豫都没有。

    尽管心律有一时的紊乱,但她还是下了狠心。

    而司徒枫显然是没有想到她要说的是这个,愣在当场,半晌没有说话。

    沉默犹如一条银河,阻断了电话里他与她,也就是在那一刻,秦逸仪终于知道,原来横亘在她与司徒枫之间的不是王允皙,也不是苏逸卿,那是一道固有的,并且超越了爱与不爱的鸿沟。

    或许是宿命。

    秦逸仪想着,微微叹气,她皱着眉头,用力压下心里那一股怅然若失,将干净的衣服收入衣柜,再将脏衣服拿到卫生间,放进洗衣机里清洗。

    两大勺洗衣粉,45l的水,滚动起来的却是秦逸仪的心情。

    与司徒枫分手,仿佛是一瓶后劲十足的酒,喝的当下感觉不出酒力,甚至还能品一品酒里的香甜,可事后却开始晕头晃脑,身心俱疲。

    秦逸仪抱着站在“嗡嗡”作响的洗衣机前发呆,门外却传来了门铃声。

    她的这一处公寓很隐蔽,除了身边几个必要的工作人员和司徒枫,几乎没有人知道。秦逸仪听着越发急促的电铃声,蹙着眉走到门边,却在猫眼里看到了王允皙的身影。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门。

    王允皙似乎刚下了通告,穿着华丽的长裙,脸上还有浓妆,她看着对面的秦逸仪,笑着说:“原来你在家。”

    秦逸仪没搭话,也没问她是怎么知道她住这的,只是侧了侧肩膀,算是请她进来。

    王允皙踢了脚上的细跟高跟鞋,疲惫地走进来,也不用秦逸仪招呼,就径直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她揉着自己的脚踝,环视了一下屋里的装潢,说:“你这里还真是温馨。”

    秦逸仪给她倒了杯白水,白色的马克杯轻轻地放在了王允皙的面前,她的声音里没有什么情绪,只问:“允皙姐,你找我什么事”

    王允皙依旧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你住院的时候,我都没空去看你,今天好不容易有空,就想说过来看看你好不好。”

    秦逸仪闻言,不禁冷笑:“允皙姐,这里又没有别人。”

    王允皙一愣,脸上的笑容很快地就被晦暗不明的神色所代替。她看着秦逸仪,说:“现在银翼的公关部为了你的新闻都忙翻了。”

    秦逸仪微微抬眉:“公关部的事什么时候也归允皙姐你管了”

    王允皙重重地将手里的杯子叩在矮几上,皱着眉头说:“阿枫现在在办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你的这些新闻会害到他的。”

    “你不是已经把记者的目光都转移到那些男明星身上了吗”秦逸仪说着,脸上依旧是不动声色的表情。

    也许王允皙的那一句“阿ing和这么多男明星谈过恋爱,孩子的父亲实在不好猜哦”成功地转移了狗仔们的注意力,以至于现在本没有人将注意力放在曾两次与秦逸仪一同出现在头版头条的司徒枫身上。

    听见她这么说,王允皙微微露出挫败的神情,“阿ing,你的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阿枫的”

    秦逸仪闻言,顿时冷了脸,问:“怎么把我和他的照片寄给苏逸卿还不够,你还想告诉苏逸卿我曾经为司徒枫怀过孩子吗”她说着,脸上露出森冷的笑容,“很可惜,你的如意算盘敲不响,这个孩子不是司徒枫的。”

    也许是被秦逸仪冷的表情吓到,王允皙愣住:“什么什么照片,你不要含血喷人。”

    看着王允皙一脸错愕的表情,秦逸仪顿时觉得很累,她突然就厌烦了这个圈子里的尔虞我诈与笑里藏刀,她疲惫地抱着肩膀,说:“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同司徒枫已经分开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找我的麻烦。”

    如果说秦逸仪方才的质问对王允皙而言是颗炸弹,那么她现在的这句话就是颗强力原子弹,一声巨响,炸得王允皙彻底失去了防备。

    “你你我以为”王允皙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再开口时还有点语无伦次,“我以为你那么爱他”

    秦逸仪无奈地弯了弯嘴角,她看着王允皙,眼里是星星点点的光,“这一点,我确实不如他,但是爱得太久我也会累。”

    王允皙看着秦逸仪,那张五官与自己颇为相似的脸上拥挤着复杂的神色,有懊恼,有不甘却也有解脱。

    她顿时就想起了那个抖着手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的自己。

    原来,秦逸仪对司徒枫,司徒枫对王允皙,而王允皙对司徒柏他们四人竟是这样的一个怪圈。

    王允皙揉了揉眉心,站起来,说:“如果公关部不能把新闻压下来,你恐怕”

    这句话王允皙没有说完,秦逸仪却已经听懂了,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笑着说:“允皙姐,慢走不送。”

    王允皙踩着高跟鞋离开的时候,天上的乌云已经散开,露出半轮清冷的白月。

    她走得很急,没有发现小区里那棵璀璨的圣诞树旁停着一辆红色的法拉利。

    司徒枫穿着米色的风衣,曲着腿靠在车门上,脚边已是一堆烟蒂

    他戒烟两年多了,如今却又重新抽起来。

    他看见王允皙匆匆离去的背影,却没有叫她。只抬头看了看十八层的窗户,冲那温暖的灯光眯了眯眼睛。

    他是昨天半夜从香港回来的,抵达万豪世家时已是深夜十一点多。

    这段时间的他很疲惫,长睫毛下是浓浓的黑眼圈。尽管司徒柏表面上依旧是风平浪静,可他背地里的小动作却越来越明显,也越发明目张胆地挑拨他与司徒皇的父子关系,他自顾不暇,应付得力不从心。

    可即便是这样,他依旧是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d市。

    自从一个星期前,秦逸仪在电话对他提了分手,他就被她设为了拒绝往来客户,而许诺除了向他报告她的身体状况外,就什么都不肯告诉他了。

    司徒枫好不容易从小关那里打听到她昨天出院,所以赶紧订了机票,从香港飞回来,却发现已经迟了。

    他回到别墅的时候,她已经收走了所有的东西。

    十二月的d市,夜里温度很低,一阵不大的风吹过来,也能让人抖上三抖。可司徒枫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他只穿了一件白衬衫和薄风衣,手脚早已冰凉,却不觉得冷。

    他皱了皱眉,眼里是微不可见的悲伤。他拎了车子里的两个盒子,转身就往秦逸仪公寓所在的楼栋走去。

    电梯直达十八楼,司徒枫站在浅灰色的防盗门前,颤抖着按下门锁密码。

    520783,六个数字,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他犹豫着按下确认键,密码锁却发出刺耳的声音,提示密码错误。

    司徒枫眼里有“果不其然”的目光,他挫败地垮下肩膀,靠在门边,无望地用双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原来这一次,他真的留不住她了。

    司徒枫想着,又习惯地去自己的左口烟,却发现一包苏烟早已被他抽完。

    他忍不住叹息,将手里的那两个红色盒子放在防盗门的边上,再轻轻按下门铃,然后转身离开。

    而隔着一道厚重的防盗门,屋子里的秦逸仪也不好过。

    密码锁刺耳的声音她当然听得见,可她却没有去一看究竟或许说她是不敢去一看究竟。

    她当然知道,门的那一边是谁。

    这个小区的治安管理是d市首屈一指的,这也是秦逸仪当初选择这里的不二原因,而这防盗门的密码锁除了她自己,就只有一个人知道。

    秦逸仪就坐在王允皙方才坐过的沙发上,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那扇大门,膝上的双手都不自觉攥成了拳头。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她仿佛可以看见空气里时光流动的痕迹,甚至还能听见自己脉搏跳动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鼓足勇气站起来,走到猫眼前,却发现外面早就没有人影。

    秦逸仪轻轻地打开房门,发现门前放着两个红色的铁皮盒子。

    她认出来,那是香港元朗的老婆饼。

    司徒枫有一次去香港出差,给她带了两大盒,她非常喜欢,于是只要他再回香港,她都会缠着要他带。

    她没想到,他还记得。

    过去的种种,突然就像修复好的老电影,色彩艳丽地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秦逸仪缓缓地蹲下去,着铁皮盒子冰凉的表面,眼角终于滑下一颗眼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