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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那这一盘子就都归你了,不吃完不许睡觉”她将盘子塞到他怀里,看着他惊诧而微微张开的薄唇和脸上孩子气的懊悔神情,不禁弯下腰,大笑起来。

    夜露渐浓,清明的月光柔柔的洒落在寂静的庭院中,一声声细碎的呻吟声,断断续续的从木门中传了出来。霏桃站在门外,失神的看着手中的茶点,唇被皓白的贝齿咬的失去血色。她一步步向後退着,她知道他隐忍的很辛苦,这几天来,疼痛也许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只是他怕她担心,白日总是装作一副完好无缺的样子。

    她垂眸思索了半响,转身向“沁心斋”跑去。

    饷午的太阳烘烤着大地,耀眼炙热的金光似要蒸干这世间所有的水分,每一寸光芒都像淬毒的针,扎入皮肤,撕裂般的疼。霏桃跪在“沁心斋”外,额头和双颊满是汗水,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打湿,朱红湿润的唇已经开裂,像一片散了水汽的花瓣,但她的眸子依然坚定而执着。

    而“沁心斋”内,白云道人正悠闲的躺在藤椅上,聚会神的读着“南华经”,神情清淡然,仿若浮云野鹤,世间种种皆与他无关。

    一个童仆端了一碗凉茶走了进来,放在花梨案前恭敬的道“师父请用茶”

    白云道人端起茶饮了一口,神色淡然道:“她还在外面?”

    “是”白云道人没再说什麽,重新将目光落在书卷上。

    “师父……”

    “何事?”

    “师姐她似乎快要撑不住了,现在外面很热……”

    “让她回去,她若不肯就不必管她了”童仆应着退了出去。

    霏桃头晕目眩的跪着,她只觉得自己想一条被人从海底捞上来的鱼,快要窒息而死,但她不能放弃,她不相信师父会如此狠心,师父会妥协的,会收漓江为徒的。她努力给自己打着气,一定要撑下去。心口却一阵恶心,弯下身虚弱的喘息着。忽而一双手将她从地上用力拉了起来,抱入怀中,她看着阳光的逆影里俊逸冷漠的脸上结起的寒霜,目光不由慌乱起来。

    “漓江哥哥……”她缩在漓江怀里可怜兮兮的望着他寒霜般的脸色。 。漓江垂眸看了一眼怀中人苍白的脸颊和开裂的唇瓣,薄唇抿的更紧,目光沈默着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大步向客房走去。

    霏桃昏昏沈沈的靠在他怀里,他的怀很清凉,她不禁贪婪的将整个被晒得滚烫的小脸都贴在他怀里磨蹭着。

    回到客房,漓江将她抱到床上,端起桌上的茶杯递给她,霏桃飞快的接过茶杯,迫不及待的大口大口的喝起来,她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最後索拿起茶壶大口大口灌着。

    漓江默默注视着她,幽凉眸中的怒火渐渐熄灭,变得晦暗而苦涩。

    霏桃整整喝了一壶水才满足的用衣袖抹抹嘴,若无其事的浅笑道:“你几时醒的,腹部还疼麽?”

    漓江沈默的拿起手中的剑向门外走去,霏桃目光一颤,喊道:“漓江哥哥,你去哪?”

    “离开这里”

    霏桃一惊,匆忙下床,抓住他的衣袖,清柔的眸子满是惊诧“为什麽,为什麽好端端的要走?”

    “谁让你去做那种事的?”他目光中透着噬骨的寒冷“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你何必多管闲事”

    她委屈无措的凝视着他透着怒气的目光,轻声道:“我……我只是想帮你…”

    “我说过我不需要别人的施舍,包括你”漓江的神情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冰冷萧瑟,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利剑直刺她心头“你知道你这样有多可爱多蠢麽?”

    霏桃紧紧咬着唇,眼底蓄起了浅浅的泪水“你……你怎麽可以这样说我……”

    “难道我说错了麽?”

    “我只是不忍心看你夜夜受疼痛折磨,难道这也错了麽?”

    “这是我的事,不须旁人关心”他淡淡别过头去,长廊里,冷风拂过,吹在他脸上,辨不出悲喜。 。 。

    霏桃怔住了,许久,低下头自嘲的笑了,他们之间什麽到底算什麽呢,或许什麽都不算,是不是在他眼中自己永远都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路人,那些短暂的快乐就像是他衣袖上沾的泥土,随便一拂,便可以决然抛弃。

    她赌气的咬起唇,将脸扭向另一边沈默着,只有脯因激动和气愤而起伏激烈。不知道他们僵持了多久,寂静的长廊上响起了轻盈的脚步声,一个穿着青色道袍的少年走过来,朗声道:“师姐,师父请你和漓江公子去沁心斋”

    金色的阳光在叶尖上缓缓流淌着,桃花纷纷扬扬的掉落下来,砸落在潮湿的泥土上,软绵绵的滑倒了,拥抱着大地留下最後的亲吻。一个紫衣女子站在纷飞的桃花中,长长的青丝与桃花在空中缠绵的交织着,女子的容颜很美,美的绝尘,美的清冷,她的眸子像挂在黑丝绒天空中的圆月,染着迷离的云烟,又像飘在秦淮河上的琴声,空灵而哀怨。似乎没有一样东西可以被她看见,又似乎她已看透了一切。

    女子看着渐渐走近的那一抹青衫,唇边绽放出绝美的笑容,但那双寂寞空灵的眸子却溢满了恨意,铭心刻骨的恨意。

    凤兮游在她面前站定,静静的注视着她,晶莹似雪的眸子淡淡的诉说着无言的思念和懊悔。

    ”锦瑟……”他唤她,声音漂浮中带着颤抖,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在梦中。她只是站在桃花林中冲他无声的冷笑“看来你没有我想的那麽懦弱,还敢回来”

    “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凤兮游仿若没看到她眼中浓浓的恨意,目光疼惜而温柔。

    蓝衣女子抽出手中的剑,指向他的喉咙,神色冷然道“我已经在信里写的很清楚,我是来杀你不是来和你叙旧的!”

    他苦笑着凝望着她,俊美无双的脸上忧郁而平静,半响,他垂下华贵如鹿茸般的睫毛,淡淡道“瑟儿,你真的一次机会也不肯给我麽?”

    “不”她冷冷的吐出一个字,剑光闪烁向他刺去,他安静的闭上眼睛,安静得如同一个熟睡的孩童,血顺着银色的剑身滴淌而下,染红了剑身上刻画的鸳,一滴血珠流入它的眼睛,在阳光下熠熠闪烁着金光,仿佛是镶在它眼角旁的红宝石。

    凤兮游微笑着看着她,看着她绝美哀怨的眸子在一瞬间幻化出的无以附加的痛苦,露出如白玉兰般宁静清雅的笑容,轻声安慰道“没关系,我不痛”

    他的脸色渐渐苍白,血溅落在地上,染红了她的长裙。他注视着她的眸子却依旧如秋水般温柔清澈,长长的睫毛在金光下闪烁着华丽的光彩。

    即使她目光依旧冰冷的让人心寒,但他依旧对她安静的浅笑,明媚而忧伤,我将命一并交给你,你可开心?你可原谅我曾经犯下的错?

    她绝美的容颜在他的视线里渐渐模糊,在他陷入黑暗的前一刻,他仿佛看到有什麽亮晶晶的东西从她冰冷的眼角绵延而下。

    她静静的站在原地,凝视着昏倒在地上的男子,空灵凄美的眸子云雾弥漫,半响,转身缓缓消失在升起的白雾中。

    ☆、18.紫藤树下欲黄昏

    漓溪穿着海棠色的长裙立在窗棂前,出神的看着日暮下妩媚**的紫藤萝,鲜艳娇嫩的淡紫色的花瓣在高大的树干上如瀑布般一倾而下,柔美而空灵,像流淌在深林中的浅紫色溪水。 。

    婢女玲儿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个银盘,恭敬的站在一边柔声道:“小姐,身子可好些了?”

    “恩,好多了”漓溪回头冲她浅浅一笑。

    “小姐尝尝主命人快马加鞭从巴蜀送回来的龙眼吧,只用了两天的路程,还很新鲜呢”玲儿巧笑着道“快马加鞭……送回给我吃?”漓溪迟疑着看着银盘中饱满圆润,色泽鲜亮的龙眼,清柔的眸中有着受宠若惊的惶惑。

    “是呀,听说龙眼可补气血,抵卸风寒,又称长寿果,是巴蜀之地有名的特产。主为了保证它新鲜,跑死了三匹快马”玲儿向门外张望了一下,神秘的压低声音“小姐,我听刑房的人说蓝刁被主罚了二百记鞭子,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

    漓溪怔了怔,目光有些惊诧“他打了她二百记鞭子……他为何这麽做?”

    玲儿抿着嘴笑了,因为她年纪小,漓溪脾气柔弱,对她也很好,故而说话毫无遮拦”小姐,你在装什麽糊涂?主这样做当然是为了替你报仇了”

    “为我?”她笑了,笑容中带了些苦涩“我何德何能,值得他为我做那麽多?”

    玲儿看着她抑郁的神色,也不禁收敛了笑容,翠眉轻蹙“这的确是有点奇怪,我还从未见过主对小姐这般好……”

    “主有没有说何时回来?”

    玲儿歪头思索了片刻,摇摇头“这倒没说,恐怕还要过一阵子……”

    漓溪眉宇间闪过一丝怅然的失落,莲步轻移。 。海棠色的裙摆柔柔扫过朱红色的门栏。“小姐,你要去哪?这些龙眼还没有吃呢?”玲儿不解的唤道漓溪的步伐微顿了一下,回首看了一眼龙眼,淡然道:“龙眼回来再吃,我想去花园走走,你不必跟着”

    她走到紫藤萝花树下,看着灿若云霞的一簇簇花串,,金晃晃的一大片从枝杈间掉落下来,跌落如她清柔的眸中,暖暖的,带着紫藤萝浓郁的幽香。

    她恍然想起若干年的一个午後,心情极好的他抱着自己坐在这刻花树下,在自己耳边轻语“紫藤花需缠树而生,独自不能存活,紫藤为情而生,无爱而亡”

    那时候他狂傲邪肆的眸子荡漾着丝丝莫须有的晦暗和寂寞,他笑着问,身边这麽多女人,哪一个是真心爱他的?

    他幽深的目光深深的扎痛了她的心,从那一刻起,她决定无论如何,都要留在他身边,不问过去,不问因果,只是安静的在一旁守候。 。不让他无爱而亡。

    只是她这麽多年的默默坚持和守候他真的明白了麽?真的懂得了麽?

    漓溪漫无目的的走着,思绪飘到很高很高的天空,与白云一起游荡,当她渐渐回过神来的时候,她闻到了一阵异香,不同於紫藤萝的香气,那种香气妖冶而魅惑,她迷惑的向四周张望,便看见了一大片一大片黑色的曼托罗,在霞光中舞动着身子。她忽而觉得浑身有点冷,这条路她从来没有来过,清幽静谧的花径,她竞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漓溪转过身想要原路返回,刚抬起脚想往回走,一条金色的蟒蛇突然从草丛中窜了出来,直起半个身子,吐着深黑色的信子贪婪的看着她。

    “啊”她不禁尖叫了一声,脸色苍白的险些摔倒在地上

    “你不用怕,它不会咬你的”

    一个慵懒轻浮的声音淡淡飘了过来,漓溪抬头看去,旁边的长廊里一个穿着一拢翡翠色长袍,月纹云袖的男子正悠然的躺在藤椅上,柔高贵的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他的脸上有一种病态的苍白,仿佛终年不晒阳光。左颊旁纹画着一直很小的银蛇,半睁的丹凤眸中泛着不羁的嘲弄。他的身子很单薄,仿佛风一吹便会被吹倒。他从腰间抽出一片玉叶,在血色极淡的薄唇上轻轻一吹,那条蛇便立刻窜入草中,没了踪迹。

    他眸中掠过一抹得意,冲她点点头,回应着她惊诧的神色。

    “对不起,打扰到你了”漓溪小声说完,急步想要离开,那条本来消失的金蟒又突然窜到她面前,耀武扬威的晃着脑袋。她无措的回头看着长廊里的男子,却只是看到了他邪气得意的笑容。

    她低下头,轻声道“公子,可不可以让这条蛇让开一条路?”

    他冷淡而嘲讽的笑道“我为何要听你的?”

    他看她咬唇沈默不语,**的笑着端起他面前方桌上的一个干净的酒杯,拿起酒壶倒了一杯,幽幽道:”喝了这杯酒,我便放你回去“漓溪犹豫的看着他手中的银杯里暗红色的酒,手指掐入掌心,生硬的疼。

    “我不会害你的,只是有一些寂寞,想找个人一起喝杯酒”或许是他落寞的眸中有着和自己相似的感情,又或许他身上有一种和琅君殇相似的让人难以抗拒的气息,她终究是走了过去,接过他手中的酒杯,衣袖相碰,似有冷的风钻入袖口,在袖口中游荡着。

    “没有毒的”他捂住嘴,开始猛烈的咳嗽,眉头倔强的皱起来,似像要强压抑住从体内传来的疼痛,他的面容苍白而憔悴,却难掩他身上入骨的风流优雅。

    “病着的本不宜多喝酒的”漓溪好心的提醒道。

    他英俊的脸上泛起一丝苦涩“现在不喝以後恐怕就没机会了,尝尝吧,很独特的味道”

    她低头啜了一口,浓烈的辛辣让她不禁也咳嗽起来,但辛辣过後,一股清幽的甜香在口中如蛇般游走,若隐若现,经久不散。

    ”果然是很独特的酒……“漓溪看着杯中暗红色的酒,有些发怔。

    他幽幽一笑,目光高傲“你是第一个喝我自己酿酒的人,告诉我你叫什麽?”

    “我叫……漓溪……”她的脸颊在他意味深长的目光下有些发烫“那你呢?”

    他笑着注视她,他的笑容本也如琅君殇般邪气狂妄,但却因为虚弱而有一种黯然的风流“怎麽?你对我也感兴趣麽?”

    漓溪一怔,匆忙慌乱的低下头“不,酒……我已经喝完了,你可以把你的蛇弄走了……”

    漓溪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她觉得他风流邪气的眸子,仿佛泛着危险的气息,倘若沦陷,便会万劫不复。 。那个男子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

    熟悉的蓝色纱幔渐渐出现在她眼前,她松了口气,放慢了脚步,海棠色的纱衣柔柔划过银质的石柱上,硬邦邦冰冷冷的石柱上雕刻着诡异娇娆的图画,长着金色顶角的银马,四条尾巴的乌鸦,喷火的凤凰,饮血的龙。她闻着紫藤萝的馥馥幽香,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忽而一只手用力的抓住她的手臂,她惊的未叫出声早已经把揉入怀中,抬眸正看见那张魅惑狂傲的俊颜,不禁惊诧道:

    “你……你回来了”

    琅君殇看着她清柔的眸子中难掩的惊讶和欢喜,邪美得眸子故意危险的眯起道:“怎麽,你很不想我回来麽?”

    “不……不是……”她害怕的向後缩了缩,低下头轻喃。

    他勾起她的下巴,脸上泛起温柔的笑容,声音暧昧而蛊惑“我不在的日子,可曾想我?”

    “想……”她的声音很小,却也很坚定。 。

    琅君殇冰冷修长的手指抚着她殷红娇嫩的唇瓣,邪魅满意的笑了“刚才去哪了?”

    “我……随便走走……”漓溪心虚的避开他的眸子,他没有在意她不自在的神色,低头吻在她雪白的脖颈上,手指灵活的褪下了她薄如蝉翼的纱衣。露出皓白的肌肤。**的薄唇在上面留下一个又一个吻痕。

    “不……不要……”她羞涩的想要反抗却被他霸气警告的目光震慑住,只得脸红的轻咬朱唇“这里……会有人看见”

    他邪气的笑道:“怕什麽?谁不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他将她紧按在银柱上,将唇覆在她的唇上炽热缠绵的啃咬着,霸道任的索取者。

    忽而,他松开了她,目光郁的骇人,他抚在她肌肤上的手指深深掐入她娇嫩的肌肤,撕裂般的疼,漓溪无措的望着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麽?

    “你刚才到底去了哪里?”“我……”她低下头,不敢看他。

    琅君殇鲁的拽起她的青丝,强迫她抬起头来,目光中闪烁着熊熊的烈火“你在考验我的耐心是不是?”

    她的眼泪被疼痛牵扯出来,泪光在昏暗的空气中楚楚可怜的闪烁“我不知道那是什麽地方,我迷了路,无意中到了一个开满黑色花的庭院”

    “他用力的掐住她的下巴,怒吼道:”你跟他做了什麽?”

    她迷茫的注视着他脸上的怒气,小声道:“我们什麽都没有做……”

    “贱人!”琅君殇一个巴掌甩在她脸上,裸露的肌肤划过银柱上锋利的兽雕,血顺着她白皙的肌肤缓缓流淌下来,漓溪跌坐在地上委屈的看着他,她不明白前一刻的温柔缠绵,为何下一刻却决绝的让人心寒。 。

    他用力的把她从地上拽起来,妒火郁的在他邪肆霸道的眸中翻滚,大声吼道“你是让他吻了你,还是要了你?!”

    漓溪身子一颤,她看着他,目光泛起压抑很久的苦涩,她不明白为何他总是如此霸道,甚至不给她解释的机会。脸上火辣辣的疼,她却说不出半个字。

    “我什麽都没有做,你可以停止了麽?”

    一个冷飘渺的声音从他们身後传来,琅君殇回过身去,看着那个翡翠色长袍的男子,和他旁边站着的碧衣少女,邪美得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碧衣少女皱着眉,不满的大声道:“哥,她只不过喝了倾霜哥的曼陀酒,你干嘛那麽凶啊!”

    “酒……”琅君殇一怔,原来她口中的香气只是喝酒染上的。

    月倾霜嘲讽的笑了,捋了捋垂落在肩上的青丝,目光嘲弄”不然怎样,你以为我动了你的女人麽?”

    碧衣女子巧笑着走过去扶起漓溪,目光温暖而善良的安慰道:“姐姐,别哭了,我哥脾气就是这麽暴躁,我带你回屋换件衣服,上点金创药”说罢转身冲琅君殇做了个鬼脸,拉着漓溪向房中走去。

    一阵猛咳打破了变的凝重尴尬的气氛,琅君殇走过去,不忍的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冷硬的声音透着淡淡的关切和担忧“你的伤可好些了?罗阳神医找到了麽?”

    “什麽神医?一切由天吧”月倾霜玩世不恭的慵懒笑着,忽而他饶有兴趣的浅笑着看着琅君殇略带失望的神情“我们这样的重逢还真是有趣”

    “那又怎麽样?”琅君殇冷硬的瞪着他“她就是你五年前带回来的女子?”

    “恩”

    “你爱上她了?”

    “我不过是把她当成玩偶”

    月倾霜不置可否的笑了,漆黑的眸子中有着洞悉世事的聪慧和狡狯“据我所知,你身边那麽多供你玩乐的女人,可是好像还没有伺候你超过五年的”

    琅君殇郁的瞪着他“如果不是看你身体不好,我已经动手了”

    “那就快点动手吧,反正我时日无多,不如就给我个痛快“月倾霜无所谓的笑笑,目光流露出一抹隐晦的嘲弄和厌倦。

    “你……我懒得理你”他冷冷的一挥衣袖,转过身倔强傲气的离开,纵使他再冷血,也绝不会和自己一起长大情同手足的朋友动手。

    ☆、19.无情只为多情累

    蔓香阁中,漓溪疑惑的看着眼前碧衣少女,圆圆可爱的脸颊上镶着杏仁般的眸子,乌亮清澈的眸子里带着三分明媚,二分俏皮。

    。

    “你在想我是谁对不对?”红沚调皮的吐吐舌头,冲她眨眨眼。漓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点点头。

    “我是琅君殇的妹妹,我叫红沚”

    “红沚……很好听的名字,怎麽我以前没有见过你?”

    “我这几年跟倾霜哥去籽拖山去寻一位名医,希望可以治好他的病,一去就是六年”

    “那可找到名医了?”漓溪关心的问道,难怪看他神色有着着难掩的虚弱和苍白。“没有……”红沚脸上璀璨的笑容消失殆尽,她垂下头,伶俐的眸子渐渐蒙上一层的雾气“名医已经死了……我们访遍的名义说他也许活不过一年了……”

    清脆的嗓音在曼陀罗香浓的气息中变得哽咽,泪一滴一滴落下来,漓溪不忍的看着她伤心的神情,温柔的搂住她,轻拍着她的後背,柔声安慰道:“别哭了,他会好起来的……也许我们还可以找到别的名医……”

    红沚趴在她肩上孩子般放肆任的哭着,最坚强的心总抵不过一句贴心温柔的安慰,她恍然觉得漓溪身上有一种可以融化一切的温柔。

    很像她死去的娘亲。

    门被忽然推开了,琅君殇站在门前,看着眼前的场景,俊颜上有些发怔,该哭的人不是漓溪麽?

    月倾霜看着趴在漓溪怀里痛哭的红沚,目光变的邪气冷峻,他的唇边不禁牵起一丝冰冷的笑意“我还没死呢,用不着提前为我哭丧吧”

    红沚咬了咬唇,飞快的抹干眼泪,走到月倾霜面前无视他挑衅的目光,抢过他手中的白玉骨扇,狠狠的在他头上敲了一下。 。

    “喂!好痛呀!你干什麽?!”月倾霜吃痛的叫道。

    琅君殇也不禁眉头微皱,训斥道:“沚儿,你这是干什麽”

    “你少管闲事!”红沚怒气冲冲的咆吼道,又冷冷瞟了一眼月倾霜,像一个好斗的小母**昂起头不服输的与他对视着“你哪里像一个快死的人,你装着骗人的吧”

    月倾霜无奈的收回目光,摇摇头叹息道起:“你可不可以像一个女人啊?”他看着马上又要落下的扇子,匆忙抬起一只手挡住头“是,我是骗人的,大小姐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红沚得意的收回手,在身前悠然的摇了两下,骄傲的笑道:“我早说过你斗不过我的”

    月倾霜冷笑着注视她,他的笑很温柔,却让人不寒而栗“你就这麽对待一个快死的人,是不是过分了点?”

    红沚的笑容猛的停顿住,她紧紧抿起唇,黑亮的眸中的**变得冰冷而霸道“以後不准你再提死这个字”

    “可是我说的是事实啊,哈哈哈……”月倾霜唇边吊儿郎当的笑容变的嘲讽而诡异,他像一个得意的坏孩子,那笑容恶毒的啃噬着红沚心脏中最柔软最细嫩的部分,她看着他放纵肆意的笑容,悲伤疯狂冲撞着体内的五脏六腑,她倔强的一把扯住他的衣襟,死死的盯着他,一字一顿道:“月倾霜,我告诉素你无论你怎麽刺痛我,伤害我,我都不会离开你,更不会停止爱你,你不必白费心机了!我注定要缠着你,生生世世”

    月倾霜怔了怔,玩世不恭的眸子闪过一丝忧郁的温柔和疼惜,却又悄悄隐蔽在深蓝死的帷幔下,忽而他低下头,脸色苍白的喘息着,幽眸微闭压抑着口窒息般的痛楚。 。又是一阵猛咳,他的身体像秋风中要折断的柳条,孱弱的仿佛一碰就会枯萎。

    红沚的目光慌乱起来,匆忙松开手,红着眼眶道:“倾霜哥,你怎麽样了?都是我不好,不该那麽鲁……”

    “咳咳……不关你的事……别乱想了”

    琅君殇走过去飞快的点住他的几个位,咳声渐渐平息,一时空气有些凝滞,他虚弱的脸上带着不肯妥协的倔强,丹凤眸中露出浓浓的笑意道“你们怎麽都不说话,想要为我哭丧麽?等我死了再说吧”

    “你!”红沚眉头紧蹙,抬头想说什麽,却被琅君殇淡淡制止住了“好了,沚儿,他这麽疲惫不要再闹了,让他休息一会吧”

    琅君殇有些无奈的看着和他一起长大情同手足的好友,他明白月倾霜一向倔强而骄傲,有着和自己一样残忍的决绝,又怎麽可能能忍受别人同情怜悯的目光。红沚看了一眼月倾霜,转身气鼓鼓的走了出去。

    “你在干什麽,怎麽还不走?”琅君殇看着呆站在原地的漓溪,神色不悦的道。

    “我……”漓溪清柔的眸中闪烁着犹疑的光芒,似乎正纠缠着思索什麽。一直低着头的的月倾霜微微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怎麽舍不得我?”

    漓溪不安的看着琅君殇危险眯起的眸子,紧张的摇摇头,小声道:“我是在想我小时候跟爹学过一种针灸,听说对止咳很有效,我想先看看他的病症,看看可不可以帮到他”

    琅君殇挑了挑眉道“真的?”“恩,要不要让我试试看?”她问道月倾霜脸上浮现出轻浮风流的笑容“我倒想看看你这个丫头能有什麽方法医好我”

    漓溪看着依然纹丝不动的琅君殇,目光忐忑的道:“你可不可以先出去”

    “为何要出去?”他不满的大声道她向後退了一步,胆怯的道:“看病的时候,不能有外人打扰”她不知道为什麽,每次他一次出现在她身边,她的心就紧张而慌乱,本无法静下来。

    琅君殇沈默了片刻,转身走了出去。

    “人都走了,你还楞在那干嘛,不是要为我诊治麽?”月倾霜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声音带着若有若无的暧昧清然的飘落到她耳中。

    漓溪走过去,素白的手指刚刚搭在他的脉搏上片刻,身体却忽而被他一把搂住,摁在他的翡翠色的衣襟前,翡翠色的锦袍上有着艾叶般微微带苦的香气,他们离得那麽近,她可以听到他清晰的心跳声,他柔高贵的脸离她那麽近,近乎贴着,他淡色的薄唇凑近她的耳畔,低语道:

    “这样是不是听得更清楚些?”她的脸绯红起来,除了琅君殇她从和其他男子如此暧昧的搂抱着,她匆忙推来他,慌乱的站起身,小声道“月公子,请你自重”

    “我不懂自重的含义?”他挑衅的看着她绯红的脸庞。清寂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轻蔑。

    她垂下头,淡淡道:“你的脉搏很虚弱,用紫风针对几个位针灸应该可以增加脉搏跳动,可以让你口窒息的感觉减轻,等一下,你不要乱动,如果稍有差池,会有危险”

    月倾霜无所谓的笑笑,慵懒的半躺在床上,悠悠望着房顶“早死晚死有什麽分别不如你故意扎错针,我会感谢你的”

    漓溪看着他染着毒汁的笑容,眉头轻皱道“你为何总要伤害那些关心你的人呢,你知不知道你的那些话像毒针扎的别人很疼”

    他脸上的笑意更加邪气“你也算在关心我的人之内麽?

    漓溪脸一红“我……我是说红沚和君殇”

    漓溪看着他染着毒汁的笑容,眉头轻皱道“你为何总要伤害那些关心你的人呢,你知不知道你的那些话像毒针扎的别人很疼”

    月倾霜起身走到桌边,仰头喝尽杯中的茶,注视着窗外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忽而道:“泥菩萨可以自保麽?”

    他转过头看着她迷茫的神色,脸上带着坏坏的幸灾乐祸的惬意“你和他之间难道很好麽?”

    漓溪低下头,咬着唇沈默,他得意的轻摇纸扇,翡翠色的衣袖在寂静的房中悠然摆动,似乎隐藏着什麽秘密,那个秘密在黑暗的洞中回荡,翻出诡异的光芒。 。

    许久,她抬起眸子,淡淡注视他道:“我是来给你治病,不是来和你斗嘴的”

    “我有说过要你医治麽?”他提起古铜色镶刻着凤求凰图案的茶壶有望茶杯里的倒了一杯,碧绿色的茶水在空气中泛着淡淡的清香,却让她觉得很冷。 。

    “既然如此,那我出去了”

    “等等,如果你真的想为我治病,就答应我一个条件”

    漓溪有些哭笑不得回身看着他,为他治病还要先答应他的条件,但他的神情却冷静而深沈,英俊的脸上是飞扬跋扈的肆意任。

    她终究还是抵挡不住好奇,问道:“什麽事

    ?”

    “我要你爱我”他慵懒漂浮的声音让这几如此沈重的字变得飘渺而虚幻。而他的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没有一丝波动的痕迹,理所当然的象个孩子。

    ☆、20.相逢畏相失

    晨光清淡,树影摇曳。

    漓江坐在桃木桌旁,目光空洞的望着窗外在枝杈间悠闲梳理着自己羽毛的黄莺,清晨明亮和煦的阳光落入他古井般的眸中,却荡漾不出一丝温暖。

    他的目光渐渐移到他手心紧握紧握的纸条上,纸团已经被手心的汗水湿透,他俊逸的脸上面无表情,只有眉梢在额前的碎发中抑郁的皱起。

    “漓江哥哥……”清脆带着撒娇的呼喊从门外欢快的传了进来,他不动声色的收好纸团,转过身看着推门而入,笑得一脸灿烂的霏桃。

    “吃早饭吧,你看看我今日做的馒头可有进步?”她温柔的笑着,从竹篮里拿出几个馒头,一碗桂花粥,一碟素菜,摆到桌上。

    漓江笑笑,拿起一个馒头,出神的端详着。霏桃心虚的皱皱眉,不满的道:“干嘛光看不吃,有那麽食难下咽麽?”

    漓江摇摇头,咬了一口馒头,清冷冰凉的眸子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我只是担心万一有一天我吃不到这麽好吃的馒头,怎麽办?”

    霏桃低下头痴痴的笑了,柔美的脸颊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她凝视着他认真的道:“如果你愿意,我会一直做给你吃的,直到……很老……很老……”

    “很老……”他黯然的重复着,眼角掠过一抹苦涩,他一直都怀疑自己真的可以活到“老”的那一天麽?

    她看着他心不在焉的目光,懊恼道:“漓江哥哥,你在想什麽?”

    自己可是很认真的对他吐露心事,为什麽他的表情老是那麽冷漠,仿佛没有什麽东西可以打动他。

    漓江回过神,浅笑摇头道:“没什麽”

    “那就快点吃吧,师父既然已经同意收你为本门弟子,你一定要多用功不要让他失望”

    “恩”他咬着馒头淡然应着。

    霏桃坐在他对面,托着腮兴致勃勃的看着他“锁芯决师叔他们可传授你了?”

    “恩”

    “恩是什麽意思?”

    他喝了一口粥,抬头道:“口诀都已经告诉我了,只要日後多多练习,毒自然会除”

    “恩”霏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沈默的打量了他片刻,忽而“噗嗤”笑了起来。

    漓江不解的看着她问道:“你笑什麽?”

    霏桃搔搔头,站起身围着他转了一圈笑道“你穿着着这一身白衣,和以前简直是判若两人,以前象浪迹天涯的杀手,现在……”

    “现在像什麽?”

    “就像是一个吟花咏月附庸风雅的俊俏书生,哈哈”

    漓江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霏桃双臂从他身後勾住他的脖子,贪婪的嗅着他身上青竹的香气,赖皮的笑道:“当然是夸你,无论你穿什麽衣服都英俊潇洒的无人能及”

    漓江脸微红的斜了她一眼,轻咳两声道:“你的嘴巴几时吃了蜜,变得这麽甜?”霏桃气呼呼的在他背後做了个鬼脸,臭木头,一点都不解风情。

    。

    她报复般的用力推了他一下“快点吃了,你不是等下还要和静蓝师叔学心法麽?”

    漓江喝完最後一口粥,站起身冲她浅笑道:“今日不去了”

    “为什麽?”

    “因为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可是……”她的可是还没有说完已经牵着手硬拉了出去。

    他们走到清幽无人的後山,微蓝的天空下,层层翠色的山峦还萦绕着浓浓的白色烟雾,四周弥漫着青草湿漉漉的清香,不远处的萋萋芳草中,正架着一个秋千,草藤上满了艳红色的凤凰花,几只金翅雀围着鲜红娇嫩的花瓣叽叽喳喳的欢快鸣叫飞舞着,风一吹,便传来浓浓的花香,有的花瓣上还沾着未干的露珠。 。

    霏桃惊诧的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问道:“这是你做的?”

    “喜欢麽?”

    她甜甜笑了,清泉般的眸子荡漾着满满的幸福和感动,她用力的点着头“喜欢……很喜欢……”她走到秋千架旁,抚着娇柔的花瓣上的点点露珠“你几时做的?”

    “架子是昨晚做的,这些话是一个时辰前采的,坐上去吧”他唇边扬起温柔宠溺的笑容,温柔的声音带着丝丝嘲笑“别像个小傻瓜一样呆站着”

    霏桃撅撅嘴,一边坐上去,一边小声抗议道:“你才是小傻瓜呢”

    她嘴上虽然还是不服输,但是眼眶却偷偷红了。 。漓江轻掐她的小脸。笑道:“原来你这麽容易被感动?”

    她匆忙用衣袖在脸上胡乱抹了两下,羞涩撒娇道:“人家才没有感动呢,我要你推我!”

    “遵命,大小姐”

    那时的她并不知道这是他们之间唯一一段最快乐最无忧无虑的时光,如果他提前预知了以後的事,那麽当时是不是就不会如此轻易任的挥霍掉一个有一个幸福快乐的日子。

    霏桃坐在荡的很高的秋千上,蔚蓝的天空,厚厚的云层仿佛都离她很近,抬手就可以够到,洁白的云朵像雪一样白,像纱一样柔软,她闻着馥馥花香,欢快的笑着,玉铃般的笑声如阳光般扑落到山峦间的每一个角落,在空旷的山谷间悠悠回荡着。

    她笑着回首,却看见微醺的夏风中他落寞的神色和紧皱起来的眉头,俊逸的脸上没有一丝快乐。

    “漓江哥哥,你怎麽了?”他的脸在她的视线中跌宕起伏,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就像他们之间的距离,明明以为是唾手可得的,但是伸出手去,却发现那张脸远在天边。

    漓江眸中的幽暗飞快消散,他抬起头,若无其事的笑道:“没什麽,坐在上面有趣麽?”

    “恩,我头有点晕,想歇一会”

    漓江稳住秋千,扶着她从秋千上下来。她抬起衣袖擦拭着他额头上细密的汗水,关切的道:“你很累麽?还是又不舒服了?”

    淡淡的桂花香气从她袖口中飘出,清雅醉人,他看着她关心担忧的目光,目光忧郁的黯淡下来,他握住她的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修长有力的手指在她发丝间不安的游动着

    “桃儿,如果有一天你再也见不到我了,会不会忘记我?”

    “当然不会了,你为什麽这麽问?”她趴在他怀里,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声,心口却隐隐不安起来,小手在他水蓝色的衣襟处轻划

    “你知道麽,当我听说师父肯收你为徒的时候,真的好开心,我再也不用面对和你分离了……”

    他捧起她的脸,专注的凝视着她柔美的脸庞,声音幽凉而温柔“桃儿……”

    冰凉的薄唇缓缓地的覆盖住她的唇,清凉温柔的吻让她心中模糊地疑虑消融,只是身体慢慢变得炙热。他们就这样静默的相拥在温暖的阳光中,夹着碎金的光芒将他们的身影在地上拉的很长很长,他们身後的合欢树茸茸的红色花瓣在夏风中簌簌飘落,似也在为他们默默祝福。

    漓江将脸埋在她乌黑的青丝中,凉淡的眸子犹如被春风扰乱的湖水,漾起丝丝涟漪,久久不能平静。长长的手指在她飞扬的裙裾中渐渐紧握,在暗绿色的树影下露出苍白的骨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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