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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朝生暮死罪与罚(1/2)

    又活下来了,谷老四有些吃力的扭动着脖子,看着肩膀上被简单包扎的伤口,虽然只是一条布简单裹缠而已,但是包扎的很好,这也让他觉得安心许多,至少不用马上死了。

    因为至少没有人会刻意去给那些将死之人,做包扎救治这种多余的事情。

    又一次从生死边缘回来之后,就变的格外珍惜还活着的时光

    回想起之前的事情,还有些惊心动魄,他几乎是近在咫尺的惨号声中,已经流淌在脸上的温热感,已经倒灌在口鼻里的窒息感,而从昏迷里咳嗽呛声着挣扎醒来的,

    就看见万事皆亦,只剩下三五成组灰绿服色的南兵,在打扫战场,其中有穿戴软毡帽甲子背心的铳手;有持矛连身披挂的甲士,有头戴圆边盔,锁环套肩过膝的刀牌手,他们正在对着地上的尸体或者即将变成尸体的可疑物体,进行一一的补刀。

    然后他才发觉自己被重重压住,而动弹不得。压在他身上装死的那位,刚刚被捅了一矛子,身体抽搐着慢慢僵硬,温热的血水哩哩啦啦的流满谷老四的全身,让他本能的拼命挣扎起来。

    “咦,这底下还有一个有气的……”

    周旁一个声音,有些诧异的收起还欲再刺的矛尖,对着附近的同伴喊道

    三下五去他身上的尸体就被拖开,他重重喘着气半跪在支起身来,有些虚弱而呆滞的看着,这些围上来的南兵。

    “还能动么……”

    一名领头的军兵,对着他洌开嘴露出,令人发惨的牙齿道

    “能动就给俺跳一个……”

    “我好送你个痛快……”

    他示范性的举起手中的直刃,放在谷老四的脖子上。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在莫大的危机感和寒毛战栗之下,

    谷老四还是忍住了牵动伤创的莫大痛楚,用尽吃奶的力气,终于让自己离地跳了起来,牵扯撕裂了新鲜凝固的伤处,顿时让他痛的连眼泪都要滴落下来了。

    但这个努力终究是救了他一命,然后被用绳子系住,赶进了俘虏的序列,

    而在此期间,他亲眼看见了好几个,似乎被吓呆或是昏昏沉沉还没缓过来的家伙,就因为喝令跳起来的反应迟了半拍,被那些军兵毫不犹豫的捅穿肚子或是胸膛,像是虾米一般佝偻着,被砍下脑袋带走,只留下无头扑地的尸身。

    突然他被叫了出去,然后被人按住用绳子五花大绑了起来,接着一个穿着血迹斑斑的皮质围兜,上面插满了剪子和各种利刃的年轻人,有些疲倦的走了过来。

    “又一个上好的素材啊……”

    漫不经心的他,看到谷老四才眼睛亮了一下

    “看起来身子足够壮实,应该能够坚持的久一点把……”

    “你要作甚……”

    此情此景,谷老四忍不住惨叫起来。

    “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钟山之麓,我却在对着满地狼藉的营盘和各种善后事宜,微微头疼着。

    夜战袭营对我这样的火器部队,真是莫大的考验啊,特别是在肉眼视野有限和能见度很低的幽暗环境下,需要指挥和安抚部下,忍住对敌势不可预知的恐慌和惊惧。

    在没法亲眼见到自己实际战果的情况下,依旧能够依靠周边有限感知的,群体力量相互鼓舞支持,不至于六神无主的忙中出错,或是慌乱之下乱开火,把弹丸射失到天晓得的地方去,就是堪称老练的精锐了,

    更别说被夜色掩盖了杀伤和压制效果后,发射数轮之后,被犹有余勇的敌人突进身边的拼斗搏杀,而依托营地的布防层次,相互掩护着保持有序的弹性后退,而不是被人一鼓作气全盘冲散了,对我和部下的军将、士官们来说,也是一种颇为残酷的考验。

    虽然最后的结果我还能囫囵的站在这里,而不是跟着一群不下被人追亡逐北。这场战斗下来,我却是不甚满意,因为作为一只新生部队的表现,可以说是有好有坏的。

    作为好的典型,风卷旗的第一营不愧是我带出来的老底子为主,就算是铳兵被突进的敌人,冲到面前,也能从容的用刺刀交叉前冲,来不及转刺刀就倒转用枪托轮砸,将敌人逼退或是杀伤,为不冲过来的矛手和白兵,创造出替换的喘息之机。

    由枪术转型而来的刺刀交替掩杀的战术,通过实战磨练愈发的娴熟默契,据说已经形成十七种动作。

    至于另一端负面的典型,就是外面嘈杂声的来源。

    将虞侯赵隆正在监督一场,大规模的公开集体执行军法,沉重的军杖打在肉体上的噗噗声和相应人员有气无力的呻吟声,此起彼伏,因为在昨夜的战斗中途,

    负责掩护两翼的,第三营居然崩溃了,没错,就是我一度寄予厚望的第三营,在不知道实在第六次还是第七次迂回攻击中,因为排兵和队官一起阵亡而出现小小的指挥混乱,被敌人冲进铳兵的队列之后,就这么溃散了,

    除了崔邦弼自己拼命拢住,老兵居多的第一团表现尚可之外,他们内外数层结阵,抱团死死守住原地之外,其他三个损伤不多的满编团,在第一时间相继放了鸭子,转身逃散,

    因此差点导致一股乘势涌入的敌军,突入正在奋战的第二营后方,而被包了饺子,连带正在指挥激战第二营营官张立铮,身边护兵差点死光,本人也击伤肋下,不得不带伤作战直至天亮。

    而不得不将原本重点防范和限制使用的第四营,拉出大半来救急,才堪堪挡住崩坏之势。

    结果在实际表现中,反倒是第四营这些新收编的行伍,面对近身肉搏的敌人,更有韧性,可以坚持更久一些,特别是那些前润州军,似乎欲以有所表现而成为某种中坚力量,

    他们在杨再兴的领头下,几乎是大呼酣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