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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黑狗精(1/2)

    我老家叫叶家村,是远离城市,甚至远离郊区的小村落。要说小,其实不算太小,面积比某些小国家,比如梵蒂冈都要大一圈,村子整体被划分成河东、河西、河南和河北四块,二十几个大队,有上千户人家。算起来,连家带口的总有近一万人。一般的村子,尤其是山村,能有几十户百多人口,就算很大了。但我们这村子,算得上比较罕见的“万人村”。

    村子大,古老,发生的蹊跷事儿也多。我家落户在河东第一大队。是那时候村子里最贫穷的一块,并且是最“紧”的地方,“紧”是农村的土话,就是“凶”的意思,再说明白些就是阴灵聚集。

    在我们那一带,每逢夏到秋这一段时间,农村都要打麦子。打麦子是收割的代名词,我们村所在的地域农作物以小麦为主,才有这种说法。

    那个时代农业还很落后,打麦子首先要用牲口套上石碾把植株碾几遍,麦仁儿出来后,还夹着很多的麦皮、麦屑。因此,在把小麦粒儿碾出之后,要进行第二道工序,用簸箕簸,簸干净了才可以入库储存。

    那是一天下午,大概三四点钟的样子。父亲赶着牛车把几袋碾过的麦子粒儿从麦场拉到家里。

    我正在院子里玩耍,奶奶手中忙一些针线活。父亲对奶奶说,娘,你找个簸箕把这些麦子簸簸吧,说完卸下小麦,就又赶着牛车到麦场去了。因为贫困,我家连个簸箕都没有。还好,邻家倒是有。奶奶已经六十多岁岁,偏瘫症又落下遗症,腿脚不方便,少不了让我去借。

    奶奶说,娃子,你把陈伯伯家的簸箕借过来吧,我把这些活做做。

    农村本来水资源丰富,湖河分布极多。夏季水流充盈的时候,家长是不允许小孩儿随便出去玩耍的,淹死人的悲剧实在太多了,数不胜数,所以家里的人对小孩子的管理都特别谨慎。

    我也一样,作为家里的独生子,成天宝贝似的,几乎被囚禁着,很少有出门的机会,早闷的受不了。

    小时候我本身就跟猴似的,在家里闷够,正想出去耍耍。一听到奶奶指定让我去,我也是高兴的直蹦跶,当时就应了声,欢快的往外面跑。

    奶奶在我身后笑了几声说,娃子,别在外面玩啊,快点儿回来。尤其不要到水边,里面有吃人的怪物……

    我说,放心吧,我知道。我扔下手里的陀螺一愣一愣的跑了出去。

    这个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刚走我家门前的过道口要转弯时,忽然听见有一群人囔囔囔的在说话。那口音叽里呱啦,跟吃泥似的,一句也听不懂。

    我心中一惊,赶紧停了下来。

    那时候凡是身体大好的劳动力都到麦场忙活了,留下一些老年人也都呆在家里,所以,虽然村子是一个万人大村,却出奇的安静。我心想怎么会有一大群人在过道,要说可能,也就年龄稍大点儿的孩子皮猴子似的会经常粘一起。但听声音,显然不是。我心想,这稀奇了,有外来人?会是干嘛的?

    我站在过道口暗暗听了一会儿,不知为什么感觉冷飕飕的,大夏天的,搞得我有些害怕。

    我探头探闹看过去,眼前的一幕令我惊呆了。整个过道里,坐满了人。说人吧,感觉牵强。他们都衣衫褴褛,浑身脏不拉几,咋看上去像全身被涂满粑粑的叫花子。

    我觉得似乎不对劲,不是叫花子那么简单。定睛一瞧,青面獠牙的、脖子上披毛绳的、还有满脸是血的、伸长舌头的,整个一大杂烩。我一下子就被吓懵了。

    我猛地一怔,站在原地瑟瑟发抖,两腿软的拉都拉不动。试想,一个四岁的孩子,见到一群鬼魂开大会,没有直接被吓死恐怕都是万幸。

    中邪似的几乎不能自控,我竟拿眼睛搜扫群鬼,感觉自己要找什么。群鬼中有两位,手中都拿着圭牌,头戴高脚帽,一个浑身黑衣,一个浑身白衣,脸像涂了黑油,长得一模一样,孪生兄弟般。

    “那不是黑白无常么!”

    我脑袋里没有个概念的说完这句话,恐惧竟全然消失。那一黑一白两个“人”面面相觑,往我这边看了看,好像认识我。

    黑白二人突然大步对我走过来,一面对两边呵斥道,让开让开。

    那些“人”显出恐惧样,对黑白无常极为惧怕,纷纷爬开。

    看黑白二人上前,我一本正经的说:“你们两兄弟不回地府,在这里干什么?阳间也是你们长时间呆的地儿?”

    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对他们说出这样的话。按理说我应该是被他们吓得连滚带爬的离开才对。不想,面对他们,竟像对待下属。

    黑白二人对我拱拱手,恭敬说道:“皇官儿,您有所不知。这不,一批逃犯,我们正要把他们压回去,没想到在这里居然碰到您老人家。要不您跟我们一块儿走一趟,跟秦王聚聚,到时候赏我们哥儿俩杯酒吃,我们荣幸了。”

    我一听到这话差点儿昏过去,赏酒?难道他们看不出我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吗?

    四岁就能当官?而且是皇官儿,听起来太不可思议。

    我土生土长在大山里,凡是跟“官”字能够沾上边的,在我眼中都极厉害。“官”这种东西,似乎跟城里人联系比较大。我当时年龄太小,根本没有一个对“官”的真正概念。但我一看到我们大队队长二瘪子叔叔白衬衫兜里插支破钢笔的样子,就感觉特牛。

    听到黑白无常叫我皇官儿,我好像被带回到了古代。那时候通过我们村子里那唯一的一台十四英寸黑白电视,我们也看过一些清王朝的影片。皇官儿之类,那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儿,一出场,牛气冲天,没人敢惹。所以,我立刻感觉自己地位提高了好几个层次。

    皇官儿三个字冲入我的耳朵,我又是惊喜,又是害怕,两种感觉剧烈相撞。脑袋嗡嗡作响,眼睛也生疼的厉害。忽然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在我昏过去的时候,那种自豪、喜悦的感觉,还依稀停留在脑海里。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躺在自家的大床上。深夜,奶奶拄着棍子坐在床边给我掖被子,父亲站在对面,吧嗒吧嗒的抽着烟锅,阵阵浓烟熏的人发咳。我脑袋昏昏沉沉,头痛欲裂,身子瘫软,动都不想动,肚子也饿的咕咕叫。

    看到我醒来,父亲忙磕了磕烟斗,第一句话就是:娘,这孩子,看来明天要带他到城里去吃狗肉。

    后来我才知道为什么父亲要带我吃狗肉。那天父亲把我从过道带回家,就知道我是遇上了脏东西。在我们那里有一种说法,有些人眼睛比较弱,小孩子尤其明显,要是谁“眼弱”,谁就会经常看到脏东西,而且会跟他们有交集。“眼弱”就是阴阳眼的意思,阴眼占据了阳眼本该有的一部分,就显得比常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