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明，白鹤山上，第三城。

    宋芒偷偷趴在一座大房子的窗户外面，透过冻满窗花的玻璃往里窥视，只见满屋子都是小孩，年纪小的四五岁，大些的七八岁，正在跟着一位白发苍苍的长胡子老师一句一句的念书呢！

    这是第三城早早建好的校舍之一，是一座教室，专门用来让有学问的老人领着孩子们认字读书的。

    教室开始使用后，宋芒就把宋小雨送过来了，到了这里，她会有更多的伙伴，交更多的朋友，不像在左翼城那般整天孤孤单单的。而且，顺带着小丫头还能学些有用的东西，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学校提供了很多东西，屋舍、教育、餐饭、看护孩子的服务等，相应的，孩子们的家长也要有所付出才行，而这付出还着实不低，但在宋芒看来，那些付出是完全值得的。

    事实上，不但宋芒把宋小雨送来了，白鹤双城好多家境殷实的人家，也纷纷把孩子送到这里来接受先进的教育，不惜花去高昂的费用。

    教育，这个向来不为白鹤双城所看重的行当，俨然成了处于困境中的第三城一项十分重要的财政收入。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

    ……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

    时穷节乃现，一一垂丹青。

    ……”

    孩子们随老师接连念了两首歌诀，宋芒都有些印象，尤其第一首，记得母亲田莞曾经教过他的，如今早忘得差不多，估计许多字都不知道该怎么写了。

    他已经相当于当家的大人了，听着这些帮助孩童们启蒙的歌诀，竟然听不大懂，张口天地宇宙，闭口日月苍冥，视野大得实在不像话。

    与他差不多大的少年，几乎都没有走出过华阳岭，大多数连哥舒城都没去过，如果能活到老，有人恐怕一辈子都不敢走出华阳岭，还谈什么天地，什么宇宙？

    其实，不管宋小雨在学什么，宋芒都不甚在意，单看她坐在座位上，背着小手，与其他小伙伴们一样，跟着老师认认真真、煞有介事的读书的模样，他心里就开心，就满意了。

    离开校舍，宋芒很快找到一直在等着他的王薪四人，见过守备长戚老头后，小队要讨论下一步该怎么办，他是临时到校舍去看妹妹的。

    小队此番狼狈逃回白鹤山，白费多日苦工，徒然消耗诸多资源不说，还白白炸掉数量不菲的炸弹，临了临了，甚至丢掉两辆雪地车，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情，就是侥幸活着回来了。原本风头很盛，为众人寄托了希望的宋芒小队，一下子丢尽了脸面，见人都得躲着。

    所有人的心情，跟今日的天气一般，阴沉郁闷，他们又受不了一波又一波的奚落和嘲讽，一行人索性直接开车出城去了。

    “你们出去了最好别回来！”

    城门上，为第三城充当临时卫士的魏金水额头冒青筋，对着开出城门的越野皮卡遥遥吼道。

    他是魏金苗同父异母的弟弟，从小到大最崇拜的就是被人们称为太子爷的大哥，魏金苗的死对他打击巨大。

    “王薪，宋芒，你们俩要是尸变了回来，老子第一个开枪干掉你们！”

    说这话的是魏金水的本家哥哥，是一个长得肉乎乎圆滚滚的小胖子，自打开始挎枪，就担任较为安全的城卫兵，从没有出城执行过任务，是以常常被大嘴巴的王薪嘲笑，对那傻大个子素怀怨恨，连带着他的死党宋芒也怨上了。

    王薪最受不了别人说风凉话，尤其受不了被丑陋的弱者数落，气得就要下车跟那两个理论，却是被黄婉拉住，闷头开车不提。

    离城数十里，车停到一处断崖上，王薪提着两根钢钎找无辜的游尸发泄去了，黄婉不太放心，提枪跟了过去。

    宋芒是个十足的修炼狂，一有时间就练那神神秘秘的功夫，兀自上了车顶，盘膝而坐，呼吸吐纳。天上又下起小雪，雪花随风乱舞，竟沾不得他的身。

    车里就剩下魏晓风和姬红月，他们俩对宋芒练的功夫都极感兴趣，不约而同下车观察，各自都打定主意要跟着学上一学，练上一练，因为昨夜他们亲眼目睹了这个瘦弱的少年一人一刀杀败一匹准尸王级尸狼的情景。

    姬红月是负了伤的，辛亏是被尸狼咬伤，而非丧尸咬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