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秦方圆的这句话，一直对契约不以为然的云中雄的心忽然就慌了起来，秦方圆的神情让他有种感觉，她说的这句话，会有实现的一天，他真的会因为背叛了契约而受到惩罚。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感觉？这个秦方圆，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能给自己什么惩罚？

    云中雄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大声说道：“惩罚？你以为你是上帝？”

    其实，他是借着自己的声音，在为自己壮胆。因为，他的话刚出口，就感觉到一种冥冥中的声音在他心上响了起来：“惩罚！惩罚！惩罚！”

    他的心中，大叫有鬼，这女人，怎么让他有这样的感觉？她有什么能耐能让我受惩罚？

    一直没出声的唐云龙却大声问道：“外婆，黑人黑户很可怕吗？”

    秦子英也没有意识到黑人黑户的问题。因为她没有18岁以前的记忆，而十八岁后，一直跟着妈妈在东岭村，出工拿口粮。

    唐云龙出生后，因为小孩子户口是随母亲的，秦子英是黑人黑户，连带着小龙也没有上户口，因为村里的孩子都是七岁才上学，小龙还没有上学，这户口问题也一直没有凸显出来。

    “黑人黑户不是可怕，而是很麻烦。如果没有今天这个离婚的事，你外婆和你妈的名字在生产队名册里云中雄的名下，自然没有多大问题，但你自己就有问题了，没有户口，以后就没法读书，没法参加工作，甚至，没有身份，连出路都有问题。所以——”

    支书看着他们三人，眼中露出怜悯的神色。

    之前，因为云中雄的关系，他们享受了东岭村社员的待遇，而现在秦方圆和云中雄已经离婚，她们以后恐怕很难再享受东岭村村民的待遇。

    别说原来说定的按人头分的自留地没他们的份，以后就连出工挣工分拿口粮就不能了。

    因为，他们没有户口！

    还有一个大问题，唐云龙该读书了，没有户口，无法注册上学！甚至，以后还无法参加工作，没有户口，出门没有地方帮你开介绍信，无法住旅社。

    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云中雄得意了：“现在，知道老子是你们的恩人了吗？老子收留了你们七年，你们应该感恩的，却做出忘恩负义的事。要不，方圆，这婚，还是别离了吧。”

    秦方圆只是淡漠地说：“我们缘分已尽。而且，你该知道，你已经违约了。”

    秦子英见云中雄到了这个时候还想将奴役他们，冷冷一笑：“感恩？是感恩你吸了我们七年的血吗？你还想让我妈回去受你奴役？你到椿树下睡觉去吧。”

    唐云龙则冲着云中雄大叫：“你是不讲信用的坏人，我外婆才不要你！这天下所有的人都不会要你！”

    “哼，不知好歹！到时候小龙上不了学，我看你怎么求我。”云中雄哼了几声，拿着财产分离书，柱着拐杖走了。

    唐云龙朝着他大叫：“我读书的事不要你管。”实际上，他前世是读了很多书，这一世，不读也罢。

    秦方圆摸着他的头：“小龙不怕，外婆可以教你读书。”

    她没有注意到，唐云龙的眼中闪过狠绝的神色，那完全不应该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应该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