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 3 部分阅读(1/2)

    开了,是切成小块熏得焦黄的鸭肉。

    那女童笑吟吟坐下来,道:“有酒有菜,遇上我,算你今天走运啦!”神情

    中馋诞欲滴,掩不住一股兴奋之色。

    我心中苦笑,今天师门遇袭,惨遭追杀,还能算走运么?

    那女童早捞起罐中汤水淋漓的乌鸡,撕了一小瓣鸡腿给我:“喂,给你一半!”

    我怔怔的盯着她手中小得可怜、耷拉着一点鸡皮的鸡腿发愣。

    她似乎自己也感觉不好意思,又撕了一点鸡脯给我:“够了吧?”毕竟还不

    到一小半。

    我平日就吃得很少,倒也不介意,只是正想着心事,神情间有些恍惚。她却

    以为我心中不满,一边水汁横流、忙不叠的撕咬,一边含糊着声音安慰:“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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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嘴上咬着乌鸡,一只手又去拿酒坛,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

    我心中好笑,见她圆圆的脸儿,眉宇间却透着股男孩的英气,装束奇特,让

    人一时看不出是男是女。明明一脸孩童的稚气,言行间却自有一股无拘无束的任

    性洒脱。

    她见我兀自发呆,也不知如何,多了一只手似的,拿棍敲了我肩膀一下:

    “喂!你不吃吗?!”

    我吓了一跳,怒道:“说话便说话,为什么老拿棍子敲我?!”

    她大睁着眼,有点不敢置信的样子,拿棍在我眼前晃了晃:“瞧清楚了,这

    是棍吗?我的宝剑!”

    我仔细一看,不禁一乐,果然,“棍”身细长,前头微尖,执手处有点剑柄

    的模样,只是剑鞘圆鼓,不似寻常的扁圆状,不细看还真看不出那是一把剑呢!

    我心中一动,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盯我一眼,皱眉道:“你这人很古怪,总是前言不搭后语!”顿了顿,道

    :“好吧,告诉你,我叫左小琼,你呢?”

    我道:“我叫李丹,神龙门下。”暗自希望她也能说出自己的师承来历。

    却见她不再理会,好像从没听说过神龙门的样子,没半丝反应,一味只顾吃

    喝,吧唧吧唧的声音很响。我给她逗起了食慾,也开始吃了起来,学她的样子,

    端过酒坛,仰脖喝下一大口米酒,酒入腹中,随即涌上一股酒气,酒香馥郁,顿

    时有牎疇‘欲醉之意。

    我还是第一次喝酒。酒劲上涌,不由晃了晃脑袋,老半天回不过神来,怔怔

    的回味那种古怪的感觉。

    左小琼见了我模样,格格笑起来:“以前没喝过酒吧?”我“呃”了一口酒

    气,不由又端起了酒坛,这次不敢大口的喝,一小口酒先在嘴里含了含,才咽了

    下去,顿有一股难言的滋味,皱眉大叫:“难喝,难喝!上当,上当!”这次竟

    比刚才大口喝下还要难受。

    她笑道:“这可是皇宫里的御酒,这酒若是难喝,天下可就没有好喝的酒啦!”

    我晕晕然道:“皇宫?这是皇宫里的酒?”

    她道:“是啊,昨晚我去皇宫里吃饭,顺手牵羊,就带来这么一坛。”

    我吃惊地:“你昨晚去皇宫了?那儿离这有多远。”

    她手指着南边,道:“没多远啊,你看,凤凰山上那像庙一样的就是皇宫了。”

    我迷迷糊糊地:“啊,那是皇宫?!这───这又是什么地方?!”

    她惊奇地:“这里就是京师临安啊,你不会醉得自己在哪都不知道了吧!”

    探手过来,五指叉开,按着我额头摇了摇,叫道:“喂,醒来!醒来!醉了我可

    不扶你。”

    我脑中一片混乱,连她油腻腻的小手也忘了拨开,以前听三师嫂说过,临安

    城可是京师所在之地,城郭广阔,人稠物美,风景秀丽,乃当今天下最热闹繁华

    的地方,距青阳山有数千里之遥。没想到自己现在居然坐在这里,和一个陌生古

    怪的女孩一起喝酒、说话,一时间顿有人生如梦的感觉。

    亭外高空如洗,月色皎洁,四面水光如银,凉风习习。身周一切全不是青阳

    山旧景,我更加确切地感觉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望着眼前这个唯一还算

    认识的女孩儿,不禁由然升起一股结纳之意,道:“左───左小琼,你是怎么

    来到这里的?”

    左小琼道:“我听说临安热闹好玩啊、又有许多好吃的东西,所以就偷偷从

    山里跑出来啦。

    我奇道:“你不怕你师尊心下着急,四处找你么?”

    左小琼道:“为什么?我从小要干什么便干什么,我师尊从来不管我呀,再

    说,他自己也经常突然不见,有时出山玩,也没告诉我和师弟呀。”

    我摇摇头:“你一个人不害怕么?”

    左小琼黑眼珠瞪圆了,奇道:“害怕?!”似乎她从来就不知有什么值得好

    怕的。

    原来一个月前她来到这里,吃遍了京城各个富户、官家、酒楼,连皇宫也没

    放过,仗着一身轻功,竟是来去自如,不留行迹。过得当真无拘无束、逍遥自在。

    我听她说得有趣,不禁顿生艳羡之意,笑道:“左小琼,那以后我就跟定你

    了,吃遍天下山珍海味、美味佳肴!”左小琼道:“太好了!那我以后岂不是有

    个伴了?!”我们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酒过大半坛,左小琼红晕上腮,衣袖拊高,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搭在石桌上,

    一股娇憨的小女儿之态,牎疇‘然显露出来,道:“只怕───你轻功不行,带着

    累赘,还是我偷了东西───带回来给你吃好了。”

    我也已经半醉,怒道:“你敢小瞧我?!”站起来环目四顾,想找个落脚地

    方,展开身法,让她瞧一瞧我们神龙门的陆地腾飞术。

    却见此时月儿从云层破出,银光泻地,照得大地一片白。水中倒映星空,身

    处亭中,竟不知在天上还是地下,一种虚无飘渺、不在实地之感,令身子虚浮浮

    的提不起真气。

    当下大吃一惊,“咦”的一声,越看越惊,一股寒意侵入心头。水面呈一圆

    形,亭子正

    好处在最中央,两道曲栏各从南北弯弯接至亭中,连成“S ”形的一道曲线,

    将水面分成半,整个儿构成一太极图形,水中倒映的月儿正处在太极图阳中有阴

    的那一点。凉风吹来,本来极美的景致,却让人阴寒彻骨,毛骨悚然,泛起一阵

    鸡皮疙瘩。

    左小琼似乎也感觉有异,顺着我的目光吃惊呆望,一张脸儿,由红晕满面渐

    渐褪至青白之色。我定定站在那儿,感觉体内真气一丝一丝被不断吸走,浑身无

    力,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叫道:“快走,离开这里!”

    左小琼坐在石凳上,喘气道:“我───我动不了啦,没有一丝力气。”

    我身子发软,摇摇欲坠,一下歪在亭边栏杆上,冷汗直冒:“当真古怪──

    ─这───如何是好?”

    六、太极阵势

    一时间,我和左小琼都动弹不得。我虽感此处的布局形若太极,亭子所处的

    位置更是古怪,还是忍不住问了问:“会不会是菜中有毒?”

    左小琼喘吁吁的道:“不会的!……我的筷子能试天下百毒……我……我感

    觉浑身无力,好像真气被不断吸走的样子,不像……不像中毒的症状。”

    我心中一凉,看来果然是掉入那邪门的太极阵势了。若是中毒,凭我们多年

    修炼的体质,或许还能慢慢逼出毒素,留得一命。现下这般情状却一点头绪也没

    有,当真无计可施。

    我试着凝聚真气,却全然不听使唤,体内真气像一股细流,不由自主,往足

    底汇集,一丝丝游出体外。向四周望去,只见水面平滑如镜,月色无声,一切静

    悄悄的,看不出有何异状,但亭边生长的杂草,刚才还鲜嫩挺立,生机勃勃,一

    会儿就像霜打一般,叶片萎靡,卷缩低垂。这天地间似有一股吸力,将亭中一切

    灵气全都吸走。

    再这般下去,不消半个时辰,我和左小琼都将精血耗尽,最后只剩个皮肉骨

    骸!

    难道我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了么?不要说找全真教报师门之仇,就连见师嫂、

    师姐一面都不可能了,唉,师姐、师嫂!你们此时在哪里?!一时间,绝望像猫

    爪子一般揪着我的心。

    耳边听得左小琼“哼”了一声,显然她也正苦苦挣扎之中。那种体内真气被

    一丝丝抽走的感觉确实不好受,让人痛苦绝望,却又无可奈何。左小琼脸色惨白,

    精神萎靡,浑不似适才跳脱任性的模样。

    我蓦地对她极是怜惜同情,很想靠近去,摸一摸、碰一碰她,给她些许安慰。

    身子却一点也动弹不得,喘了口气,吃力地问:“左小琼,你在这住了多久?平

    日可曾到过亭中?”

    左小琼一脸茫然,道:“有啊!平日好好的,今日却不知为何会这个样子。”

    对呀,一开始我们两人在亭中已呆了许久,也不觉有何异状,只是在自己正

    欲施展陆地腾飞术时,亭中的一切才突然变得古怪起来的!

    我不禁抬头呆呆盯着天上的月亮,极力思索,朦胧间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却

    像一团烟雾,凝固不成实块,思绪一触及,就散了开来,重又变得虚无飘渺,像

    回忆一件早已遗忘的事。

    忽然,我的心头一亮:刚才月儿一出,在水中的倒影恰好移到太极图势的阳

    中有阴的那一点,於是构成了完整的太极阵势!阵势一成,威力才开始发作!

    这个园子的主人将水中亭子、曲栏布局成太极图形,平日没有异样,只在月

    儿和太阳恰处在相应的位置,整个阵势便活了过来,也许等月儿的位置偏移,或

    是改变阵势的布局,那股吸力便能解除?

    我升起一线希望,问左小琼:“你是练剑的,可精通太极之道么?”师尊说

    过,剑士中许多人都精通太极八卦,施展剑法时,脚踏的方位往往暗合太极八卦

    的原理。

    左小琼道:“我们练的是飞剑术,与真武道士练的太极剑全不相干。”

    我叹了口气,我们神龙门精通五行术,对太极之道却也不了解多少,即使有

    解救之法,我们都动弹不得,又能做些什么?

    月儿悬挂高空,如一轮玉盘,愈来愈亮,发出惨白诡异的清光,无情地照着

    大地。亭子中,我和左小琼像供在亭中的祭品,任天地间那神秘的力量将我们体

    内微不足道的灵气汲取饮用,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死亡也离我们越来越近……

    忽听得“咔哒”的一声,东边似乎传来有人脚踏瓦片的声音。我随声望去,

    东边水岸空空荡荡,除了荒草乱石,什么也没有。却听得左小琼“咦”了一声,

    南边高墙上飘进两道身影。

    我和左小琼不约而同,大声叫唤。却见那两人充耳不闻,迳自往园中屋子掠

    去。我和左小琼喉咙都喊哑了,他们也没半点反应,莫非他俩都是聋子不成?

    却听见一年轻男子道:“吕师叔,这里便是当年王寂的居处么?”声音十分

    清晰,如在耳侧,我吓了一跳,游目四顾,亭中除了左小琼并无他人。

    接着另有一个阴沉苍老的声音道:“不错!王寂居家修道数十年,忽然有一

    日离家出走,传言他大道已成,再也无牵无挂了。”听口气像是刚才进园的两人

    一问一答。可是他们俩离亭子既远,说话声跟他们所处的方位也不一致。

    那年轻男子笑道:“王寂虽得大道,他的侄儿王洛却是个混帐,竟敢去勾结

    魔教,这下子全家人都被他拖累,关进大牢啦。吕师叔,你说王寂既已得道,难

    道连自己的家人都保不住么?那神仙高道做起来又有何意趣?”

    那老者嘿嘿冷笑:“王洛一个浪荡公子,勾结魔教?哼,只怕还轮不到他。”

    年轻男子奇道:“那却为何……?”

    那老者冷声打断:“不须多问!”

    随着两人语声不断传来,我顿时恍然:原来此刻园中以亭子为中心,周围一

    切都被以漩涡状吸附过来,那两人离得虽远,吸力微小,但声音无形无质,却被

    吸进了亭中。而我和左小琼的声音,被吸力留在亭中,传不出去。

    过得一会,听得那年轻男子又道:“……要是能在此处找到王寂遗下的道经,

    呈交给玄都观宋德方师伯,可就立了大功啦,到时吕师叔执掌道观,可要多多提

    携师侄啊。”

    那老者阴沉的声音终於掩不住一丝得意:“呵呵,这个自然。余师侄,你入

    道前是做生意的吧?到时观内的财粮就交由你掌管好了。”

    那年轻男子喜道:“多谢师叔!”

    那老者道:“先不忙谢,能不能找着经书还难说呢。不过,你若肯听我差遣,

    将来我自会照顾你。你且说说,这次为何没跟云真师兄往小寒山搜寻《元棋经》?

    却留下来跟我?”

    我心头一震,这两人竟是与云真子一夥的全真妖道!当下更加留神听他们说

    些什么。

    那年轻道士似乎不大好意思,期期艾艾,道:“嗯——-这个——-不敢隐

    瞒师叔,弟子半路出家,武功十分低微。故此——-,此外,我平日留神观察,

    师叔您办事稳妥多智,少有不成的,跟着师叔,定能沾点功劳。”

    那老道士“呵呵”一笑:“如今全真教内,除掌教李真人外,最具权势威望

    者,莫过於玄都观宋德方师兄了,宋师兄秉承丘师祖遗旨,又得掌教全力支持,

    网罗天下道书,筹集《玄都道藏》,现今随便奉上经书一卷,功劳都在其它之上,

    故此全真上下,搜索经书的人手着实不少。那《元棋经》乃南宗海琼真人秘传,

    天下闻名,岂能易得?但王寂弃家而去,不滞於物,留下些经书什么的就大有可

    能了。嘿嘿,云真师兄舍易求难,当真不智!”

    那年轻道士道:“师叔果然高见!今日傍晚时分,师父的凤尾鹰飞了回来,

    却没带来任何消息,想来定是出师不利了。只是不知本教为何如此重视收藏这些

    经书,难道这些经书如此重要么?”

    我心想,原来此处果然有全真教的巢穴。凤尾鹰是被我骑来的,云真子一到,

    必定知道

    我到了临安城。以后可得万分小心才是。

    一边听那老道士说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本教至丘师祖西行会见蒙古成

    吉思汗后,势力大增,道观数千,徒众千万,别说天下各门道派望尘莫及,就连

    传承千年的佛门也比不上,只是佛门历史悠久,佛家经典浩瀚如海,为本教所不

    及,若能借此机会聚集天下道经,便可与佛门争一日之长短,那时本教一统天下

    佛道,就指日可待了!”

    那年轻道士喜道:“原来如此,弟子当年果然没选错了道门!”

    似乎这话说得过於市侩,那老道士不悦地“哼”了一声,年轻道士忙道:

    “师叔……是这里了么?让弟子把门踢开,进去找找,您且坐着歇一歇。”随即

    传来破门声,接着是翻箱倒柜声。

    我心下着急,园中虽有人来,却不能帮我们脱离困境。等他们找完经书,我

    和左小琼都成一堆毛发皮骨了。

    两人一隔开,那年轻道士说了句什么,老者没有听清,问:“你说什么?”

    年轻道士忙大声陪笑道:“师叔!这里果然古怪,好像壁板会吸音呢!”

    那老道士停了片刻,忽道:“不好!吸音术!……有人在偷听!”

    道家的天听术有两种,一种是运功将听力扩展到身周数里之内,所有微弱的

    声音能听得清清楚楚。被偷听者难以察觉。另一种是吸音术,将说话者的声音搬

    运过来,没有距离限制,却易被同道中人察觉,有点类似此时亭中将他们声音吸

    附过来的情形。

    一会儿,两个道士从屋子那边出来,在园中游走搜索,那老道士忽道:“亭

    中有人!”飞身掠近,在栏杆外站住,喝道:“原来是你们两个小贼,鬼鬼祟祟,

    偷听本道说话!”

    左小琼喊了一声:“喂!谁偷听你们说话啦!”声音却传不出去,两道士看

    样子一点也没听见。

    那年轻道士喝道:“小贼找死!我来送你们归天。”似乎急於在老道面前表

    现什么,抢先走上栏杆,往亭中逼近。

    我正寻思怎么将两人引入亭中,即使不能助我们脱困,也可拉上两名全真道

    士陪葬,稍解心头之恨。见那年轻道士走近,心下大喜,当下装着不屑的神情,

    懒洋洋躺着,似乎在嘲笑他们。

    那年轻道士却颇为小心,一边左顾右盼,一边口中喃喃:“奇怪!”我奋力

    挪动了一下身子,似乎要逃跑的样子,那年轻道士立刻道:“那里逃?!”一近

    亭子,被吸力卷进,身子一歪,倒向左小琼。左小琼勉强提伸手推拒,却撑不住,

    年轻道士的身子软软地从左小琼身前滑落到地。看上去却像左小琼伸掌将他击倒

    了。

    那老道士黑须青面,沉声道:“贫道来收拾你们!”飞身而起,身后长剑随

    即在手,挥剑向前,一近亭子,大喝一声,翻身倒跃,身在半空,嘿声道:“螺

    旋吸劲!果然有些小门道!”

    剑势圆转,在极小的动作范围内,便使得呼啸之声大作,但听他断喝了声:

    “去!”挥剑横斩,欲切断身前那股吸力。

    剑势未落,却听得空中传来“嘶……嘶……”声响,那声音像风吹低哨,又

    似毒蛇吐信,虽是轻微,但声线直往人耳孔里乱钻。那老道士“啊”声惨叫,手

    中之剑掉入了水中,双手捂着两边耳朵,仰跌地面,在地上不停地扭动挣扎,口

    中“呀!……呀!”痛呼,突然站起身,如无头苍蝇般,踉跄着脚步四下里乱撞。

    便在这时,远处射来三道白色光点,只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