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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从台湾来的吗?”
女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搞得一头雾水,但还是点了点头。
“为什么这种时候还来?”
“他出了点状况,不得不离开台北。”
还是这么老套的故事。我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掏出钞票,数了五张递给她。
“不好意思,我也不想让你们吃这种苦头。这点钱也许不够,就当作你男人的医疗费吧!”
女人也没道谢,直盯着收下的钞票数了起来。
“有麻烦就来找我吧!只要问新宿的台湾人刘健一在哪里,就找得到我。”
我走进吧台里,拿起一个玻璃杯装了水,往倒地不起的男人脸上泼去。他的脸扭曲了一下,两眼随即张了开来,茫然地四处张望着。当他注意到我时,虽然露出了一丝敌意,但马上就捂着鼻子皱起了脸来。我扶着他的手肘让他站起身子。
“你们走吧!”
我对酒家女挥挥下巴说。她一把钱收好,便让那男人搭着她的肩膀,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我。
“我们该怎么向叶先生交代?”
“就告诉他你们失手了吧!说不定还可以多弄点钱疗伤呢!”
酒家女好像没想到这招似的,表情在一瞬间亮了起来。无知实在很可悲,因为叶晓丹的钱是决不会白花的。
58
他们俩走出了酒馆。听不到那男人的呻吟声之后,店里迅即恢复了宁静。
夏美走到我身边,在塑胶皮已经剥落的高脚椅上坐了下来。
她用手覆住了我的手,撒娇地依偎在我身上。
“就这样让他们走没关系吗?”
“嗯!反正大致上已经知道有什么内幕了。”
“有什么内幕?也告诉我嘛!”
“你应该也知道。”
夏美愣愣地看着我。
“为什么要打电话给杨伟民?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我尽可能用平静的语调问。但即使是这样,夏美的表情却一点也没变。
“你在说什么呀?”夏美问道。倒还装得蛮像一回事的。
“除了这个,没别的可能。”
我点上了烟说道:
“假如我或你不说出去的话,是没有人会知道你在那家咖啡厅里。我没对任何人说过,也就是说,是你说出去的。昨天你离开车子,也是为了去打电话给杨伟民吧?看你自己干了什么傻事,连那场跳车的精彩表演也给你自己糟蹋了。”
“我才不知道杨伟民的电话号码呢!”
夏美仍旧赖在我身上,脸上带着微笑,好像在等着看好戏似的。
“别再装傻啦!我全都知道了。在你去替我拿钱的时候,大概杨伟民这么对你说过吧:‘小姐,健一可不是那么靠得住,有问题就联络我吧!’”
我学着杨伟民用北京话说道。虽然夏美仍在装糊涂,但我说的一定错不了。不管做什么都得先准备好保险措施——即使这个保险起不了什么作用——这是我从杨伟民那里学来的。
“就说出来吧!夏美。我自己也常撒谎呀!不会生你气的。”
“因为健一什么都不告诉我嘛!”
夏美使劲从我身上抽开,两肘撑在吧台上抱着肩膀。
“在等你的时候,我心里一直很不安,难免会东想西想的。
所以,假如问问那个老头子,他说不定能告诉我健一在盘算些什么。”
“不只是这样吧?你之所以会感到不安,不是因为等待,而是怕不会成功。所以才想要串通杨伟民,准备脚踏两条船吧!”
“是又怎样?”
夏美猛然转过头来。我把烟喷到她脸上,但这次夏美只是盯着我看,眼睛眨也不眨。在那对飘浮在黑暗里的黑宝石里。根本没有一丝恐惧。
“不怎么样。我只想知道你和杨伟民交换了什么条件罢了。”
“我们只是聊聊天呀!是他问我人在哪里,我才把咖啡厅的地址告诉他的。”
“你以为我会相信这种鬼话吗?”
夏美轻轻摇了摇头。
“他说,假如告诉他健一人在哪里,就给我一笔钱。如此而已。”
“这句谎还像样一点。”
“果然没错。只要让健一怀疑过一次,就算我说真话你也不会相信。”
“这次你打算怎么办?还要再跳一次车吗?”
夏美把手伸了过来。虽然想躲是躲得过,但我还是站着不动。夏美拧下了我嘴上的烟,把它按在自己左手背上。只见泪水积在夏美的眼角,一股肉烧焦的臭味升起。我默默凝视着夏美那对黑宝石似的眼睛,看到那对眼里闪耀着憎恨与愤怒的光芒。
“我什么都知道。只要这次的事情一结束,健一一定会丢下我。我不过是想要有一笔钱,让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过活罢了。”
夏美动也不动地说道。虽然这番话令人发噱,但那焦肉的味道可是真的。
“我从来就没想过要甩掉你。”
“就算不这么想,你也会这么做。我太清楚了。”
夏美的眼里起了微妙的变化,我清楚看到了那畏惧的神色。
夏美在怕些什么呢?是在怕我把她甩掉吗?不会吧!
再想下去也无济于事,看来马上和夏美断绝关系才是上策。
可是我并不想让夏美离开我,即使我的脑袋叫我这么做,身体却不听使唤。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碰到。
不管怎样夏美一定会背叛我。假如不能甩开她,行动的时候就得牢记这点才行。
我扯下夏美手上的烟头,抓起那沾满烟灰、带着灼伤的手。
“还想让我像昨天一样舔你的伤吗?”
夏美点了个头,我便用舌头舔了起来。烟灰的苦味在嘴里扩散开来。
“你还会再打电话给杨伟民吧?”
我边用舌头舔着她的伤口边问道。夏美又点了点头。
“即使知道你会这样做,我还是不会怪你。我不会甩掉你的。
只要你不要狠狠把我给出卖……”
“健一……你会带我去那里吗?”
“去哪里?”
“去一个我可以不用再靠我自己的地方,一个不必背叛健一,不必认为别人比健一可靠、不必想这些讨厌的事情的地方。带我到那里去吧!”
夏美毫无表情的脸正对着我身后的空间,仿佛是个每次流产的母亲,没办法接受他人的怜悯似的,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
“我也不想这样呀!我好想相信健一的话,我也好想相信健一能保护我。可是我心里有一部份在笑自己蠢,说我都已经不是小女孩了,别再想这种傻事,反正健一根本也不会相信我,反正健一要的只是我的身体,你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嘛……这真的让我好恨呀!我想到一个不用想这么多的地方去。”
我停止舔舐夏美的伤口,把她抱了过来。像安抚小孩似地抚着她的背,用微弱但清楚的声音在她耳边说:
“想做梦的话就作吧!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些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我要的不是你的身体。世界上身材比你好的女人多得数不清,况且要比你来得安全……我只知道,是我得赶快离开这里,而且还得把你丢下。其实在你用烟烫自己的时候,我真的这么想过。但是,我做不到。”
夏美抬起头来,用那对带着微光的眼睛凝视着我的双眼。
“我是很想带着你到你想去的地方。不过啊——夏美,不管到哪里都找不到这样一个地方的。”
夏美打了个哆嗦,仿佛有一股恶寒袭上了她的背。像是相互依偎着取暖似的,我们俩什么话都没说,静静地拥抱了一阵子。
59
我们把手碰过的地方彻底擦干净,离开老贞亭时已经过了两点,平白浪费了许多时间。情况还真不妙,看来我是完全上当了,而且那酒家女和她的男人知道我们在哪里。虽然不知道杨伟民在打什么主意,但如果掉以轻心,说不定还会被暗算。这里一刻也不能再待下去,必须尽快离开。
最让我心烦意乱的莫过于夏美了。她是我所认识的女人里最厉害的骗子,可是我就是无法抛开她,不论她说了哪些鬼话,我还是完全中了她卖命表演的圈套。还有,她那对眼睛……或许到最后,夏美内心里的疯狂。将和隐藏在我内心的疯狂同调。
我从没爱过别人,或许甚至连自己也没爱过吧!所以,我也搞不清楚自己这种心情是否就是爱。关于爱情,我是一无所知。
要是用我自己的话来说,这大概就是疯狂吧!我不想离开夏美,而且希望能像那台湾的杀手白天一样,用刀子切开夏美的身体,再用她全身的肉填满我的胃腑。或者是,让夏美把我这么处置掉。假如能让夏美亲手为我不起眼的人生画下休止符,说不定在下地狱之前也不必经历这场劫难了。
还有一件对我来说可能是最麻烦的事:我希望能成为夏美不可缺少的人。假如这就是爱的话,真不知道人这种动物到底有多愚蠢。
“咱们上哪儿去?”
夏美问道。我们俩站在东中野车的月台上。
“去买枪。”
“你身上那支呢?”
夏美好像这才注意到我身上的新衣服,退了两步打量我的上半身。
“丢掉了,插在这件外套里太明显了……对了,在买枪前得先搞件外套来才行。”
“我来替你选吧!”
夏美高兴的说着,搂起了我的胳臂。
一阵风吹起,电车滑行进了月台。我们搭上这辆电车前往新宿,在My City大楼买了外套。夏美替我挑了件Paul Ste的外套,说我比较适合传统的打扮。我二话不说以信用卡刷下了它与Haines T恤的帐。目白的金有时候会替我加工这种用一次就丢的信用卡,但店员也只是笑容满面地送我们出去。我在电梯旁的厕所里换上了新衣服——除了墨镜以外,所有在柏青哥赢来的奖品都进了垃圾桶——接着又搭上了电车。
我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决定带夏美一起去华圣宫。虽然马曼玉守不住嘴,但如果今晚没有搞定,就一切都玩完了。现在这个关头,穷紧张也没用。
华圣宫仍旧是香烟缭绕,呛得人发慌。马曼玉一看到按门铃的是我,那对埋在肉堆时的眼睛立刻睁得着斗大。看到马曼玉的眼睛这么大,着实让我感到惊讶。在她把视线移到夏美身上时,那对眼睛就睁得更大了。
“哎呀呀,真不敢相信健一会虔诚到一再光顾这里,更不相信他能带这么漂亮的小姐来。”
马曼玉高兴地笑着说道,而且还抢着招呼夏美进去。带大把银子到这佛坛来的,几乎清一色是女人,在马曼玉的眼里,女人大概就等于钱吧!
屋里已有三个客人。两个看来像是泰国人,另一个是大陆人,三个都是在歌舞伎町卖淫的熟面孔。三人坐在厨房的餐桌上,桌上还放着几个碗,盛装的可能是张国柱下的面。
和马曼玉的态度相反,几个卖春女眼露凶光看着夏美。但夏美没理睬她们,只是好奇地四下打量。一看到最里面的佛坛,便恭恭敬敬地走上前去,捻起了几支香。
“多虔诚的小姐呀!你这下可真是找到好女人了。”
马曼玉看着夏美的一举一动,又突然转过头来对我说:
“你今天又上这里来,倒是出了什么事呀?不是我不客气,但能说的上次都已经说完了。”
“我这次是来买东西的,婆婆。”
“你也会买东西!?真是的,这世上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啊?难道你是想改行吗?就算是我多管闲事,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你怎么看都不像个带枪的人。”
“这我也知道,只是想当个护身符罢了。”
我用下巴比夏美说:“为了这个女人。”
马曼玉深深点了个头,好像颇能理解。
“这么说的话,我就不过问了。到底外面最近很乱嘛!”
马曼玉拉着我走进佛坛旁的房间。
“说吧!要哪一种?”
“来支小点的吧!不过也别太小。”
“那就这个吧!”
马曼玉转身打开壁橱钻了进去。只见她在里面摸索一阵子,最后手中拿着一个黑亮的铁疙瘩爬了出来。
“这把如何?可是不太常见的哟!”
马曼玉手上的是支比黑星小一号的自动手枪,枪把中央还刻着贝雷塔的标志;不是假货,这支可是真的贝雷塔,口径大概是点三二吧!
我从马曼玉手上接下了这支贝雷塔,很快地检查了一下,状况还算不赖。
“有子弹吗?”
我问道。在日本,子弹比枪还要难弄到。以前的主流是左轮枪用的点三八子弹,自从黑星大量出现以后,则是由自动手枪用的七?六二厘米席卷了市场。总之不管什么时候,点三二的子弹都很难弄到。
“那还用说?”
马曼玉说毕,朝着厨房喊道:“国柱,替我把那东西拿来。”
虽然说的是台语,但这么简单的会话我还听得懂。
张国柱很快就来了。他把手上那扁平的饼干盒递给我,一言不语地打开了盖子。盒子里塞满了子弹,从点二二、点三八、点四五到点四四麦格侬俱全。当然,在这些大大小小的子弹里,也找得到点三二的。
“枪要二十万,子弹一颗算你两万吧!”马曼玉对正在挑出点三二子弹的我说道。
“别开玩笑了,枪十五万,子弹一颗一万才是行情吧?”
“什么!?健一,你知道自己在胡扯些什么吗?这把枪可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哟!”
“婆婆,现在这种枪没人要了,照供需市场来看,这些最多也只值我说的价。”
我把贝雷塔的弹匣退出来,开始上子弹。装了八发,弹匣已经给填满了。
“吴富春也好,你也好,都想眼睁着我老太婆饿死吗?实在是夭帮。我决不降价,一个铜板也不能少。”
“卖东西时,脑筋可要放清楚点。再把这家伙当宝贝藏着,到最后只会烂掉而已。”
“国柱,你来说几句公道话吧!”
马曼玉开始向默默站在一旁的张国柱讨救兵。张国柱眨了眨细细的眼睛,用舌头润了润嘴唇,略带犹豫向我说道:
“健一,我看你就原谅曼玉无礼吧!但她到底还是做生意……你能谅解吧!”
我把装满子弹的贝雷塔插上腰际,接着便看着张国柱那张苦苦哀求的脸。张国柱的眼神好像频频在暗示些什么。
“老张,有办法的话,我也想照曼玉婆婆开的价,只不过最近的乱子已经快把我给搞光了。枪十五万,子弹一万,再多我就没辄了。”
张国柱叹了一口气,转头向马曼玉说:
“人家没有你也是榨不出钱的,就算了吧!他出的价钱也没那么离谱。”
“你疯了吗?我可是……”
“曼玉!”
张国柱突然用低沉吓人的声音打断了马曼玉的话。那好像按捺住性子,让人听了心头一紧的声音,怎么听都不像是从张国柱那副枯树枝般的身子里传来的。
“什,什么……”
“我们又不是做正经买卖的,假如你还不弄清楚这个道理,老天爷会罚我们的。”张国柱的气焰,使得一向难缠的马曼玉也丧了胆,只好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头。
“就这么吧!健一,有困难时大家要互相帮忙。枪十五万给你吧!子弹奉送。”
“别说了,曼玉,健一不会忘了今天的事的,以后总有一天会还我们人情。”
“谢啦!老张。现在还不了什么人情啦!可是以后一定会……”
我从口袋里掏出钱来,数了十五张递给了不满地噘着嘴的马曼玉。
“谢谢。”
张国柱像个司道的圣者般微笑了。
我叫了在隔壁房间等着的夏美,一起走向了玄关。马曼玉想必是很不高兴,在房间里没出来,反而是老张送我们出门。
“老张,你可是帮了个大忙。”在确定马曼玉听不到后,我开口说道。
“想不到你敢帮我向那老太婆还价,小心别把自己给折磨死。”
“没什么,小事一桩。倒是呀!健一,有件事想拜托你。”
“我明白啦!要多少?”
“我替你杀了价的子弹,算八万如何?”
我苦笑着把八万递给了他。
“倒是最近听说华圣宫的老张被泰国妹给迷住了。不小心一点的话,话可是会传到曼玉婆婆的耳朵里哟!”
张国柱害臊地搔搔耳后根。人家说人上了年纪会搞不清楚状况乱玩女人,想不到这个看来一本正经的瘦老头也走上了这一条路。大概是和到神坛来膜拜的酒家女搞上了吧!什么上了年纪就会清心寡欲,根本就是一派胡言。人不管到了什么年纪,还不都是在内心深处泥沼般的**里载浮载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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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电话正好响了三声之后,就传来了杨伟民沙哑的音。
“是我啦!”
“怎么了?”
“你倒帮了我不少忙嘛!想不到连叶晓丹都给请出来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算了,我也可以理解你为什么会这么坐立不安。”
“没事的话我可要挂电话喽!”
“听说黄秀红有个男人,知不知道是谁?”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我点上了烟耐心等着。
“倒是第一次听到。”杨伟民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听起好像变小了。
“可以查一查吗?”
“我试试看。两个小时以后再打个电话过来。”
“知道了。要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