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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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像是刚刚被杀死的那头大黑猪,一动也不动,显露出可怕的油脂光。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身着制服的男人指着白森森的猪肉拌,表情严厉的

    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这,”爸爸和几个叔叔还有奶奶登时哑言,不知如何作答,制服男人

    语气更加严厉:“你们知不知道政府的精神?私自杀猪是违法行为!”

    “哎呀,哎呀,”病卧在土炕上的爷爷,早已吓得面如土色,他用尽所有的

    气力,艰难地爬起身来,走到炕下,冲着那几个人哀求着:“哎呀,各位领导,

    首长,这几个孩子年轻,不懂党的政策,是我没有教育好他们。是我的不是,是

    我的不是,要处理就处理我吧,你们认为应该怎么处理合适,就怎么处理好啦!

    这事与他们无关,是我让他们干的!”

    “你是四队的会计吧?”一个大块头,一个身着蓝色中山装的、四十多岁的

    男人问爷爷道:“去年,镇政府开大会时,我见过你!”

    “对对,我是在生活队做了几年会计工作,如今有病,再也不能为党、为人

    民工作啦!”

    “这样吧,既然你多多少少也算是政府里面的人,你看我们这么处理怎么

    样?”

    “怎么都行,怎么都行!”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掏出一个长条本子,非常潦草地写了几行字,然后,哗

    啦一声撕下来,递到爷爷的手上:“老爷子,这是收据,后天,拿着这张收据,

    到采购站取猪肉钱。”

    “谢谢,”爷爷诚慌诚恐地接过纸条子:“谢谢,谢谢政府的照顾,谢谢党

    的关怀!”

    “老爷子!”制服男人冷冰冰地说道:“我们就不处罚你们啦,我们知道你

    们家生活困难,儿女很多,你又常年有病,这件事,特殊照顾照顾你们!如果按

    照上面的政策规定,私下杀猪,猪肉全部没收,不但分文不给,还得处以经济罚

    款!”

    “谢谢!谢谢!”爷爷点头如捣蒜。

    “好啦,小李,去找辆马车,赶快把猪肉拉走!”

    “唉,”被称谓小李的,刚才给爷爷开收据的年轻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大半夜的,上哪弄车去呢?”

    那几个人嘀嘀咕咕地走出屋子,顶着朦朦的夜幕,去找马车拉猪肉,三叔抓

    过爷爷手中的纸条子,他粗略地瞅了瞅:“哎哟,他妈的,就给这几个钱啊,

    这,还不够饲料钱呐,真他妈的能熊老百姓啊,可到是的!”

    “哼,”爸爸不甘心自家辛辛苦苦喂大的肥猪,就这么被镇政府以极其低廉

    的价格“收购!”而去,他重新拎起屠刀,试图从猪肉拌上割块肉,爷爷见状,

    急忙制止:“大小子啊,你就别再给我捅篓子啦!”

    爸爸只好放下屠刀,爷爷疲惫地闭上眼睛,叹息起来。见爷爷走回屋子里,

    重新爬回到土炕上,爸爸悄悄地拎起杀猪刀,偷偷地在猪脖子的部位割下一块

    肉,默默地递到三叔的手里,示意他赶快将猪肉藏匿起来。

    抱病的爷爷数百天如一日地去辽河边打猪草,精心饲养大的肥猪,到头来,

    仅得到一块不足二市斤的猪肉,奶奶含着眼泪用这块仅有的猪肉给一家老小包了

    一顿饺子。

    “吃饭吧,”奶奶抹了一把伤心的泪水,催促着大家:“快吃饭吧,趁热吃

    吧!”

    大家无精打采地坐到饭桌旁,妈妈拉着我的手也坐到饭桌前,奶奶将碗筷推

    到妈妈的面前,妈妈却极其冷漠地摇了摇头:“不,我不用这个!”说着,妈妈

    从她的皮包里,掏出两只精致的瓷碗以及两对亮闪闪的筷子:“老张,给我涮一

    涮!”

    爸爸接过妈妈的碗筷,走到厨间,舀来清水,卖力地洗涤起来,当爸爸将洗

    好的碗筷送还到妈妈手上时,妈妈又掏出洁白的小手绢,反复地擦拭着,然后,

    放到我的面前:“儿子,吃饭要讲卫生,不然,会得病的!”

    “哼哼,”二叔向妈妈投去不屑的目光:“我嫂子啥时候学得这么讲究啦,

    进城了,住楼了,就变成贵人喽!”

    “是啊,”三叔附合道:“咱老农民,大老粗,什么也不懂,可是,该怎么

    吃,就怎么吃,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嘘,”老姑悄声嘀咕道:“有啥不了起的啊,不就是在城里多呆几天,想

    当初,你不也是从俺们这疙瘩出去的么!嘘嘘嘘,”

    对于叔叔们的讥讽和嘲弄,妈妈则视而不见,若无其事地品尝着香喷喷、热

    滚滚的猪肉蒸饺,一边咀嚼着,还一边认真地品评着:“这肉馅太淡了,油放少

    了!”

    “嘿嘿,”老叔冷笑道:“还嫌少,有油放就算不错喽!”

    吃完饺子,妈妈亲自下厨洗涤自己的碗筷,然后,小心奕奕地塞回到皮包

    里,接着,她又拎着换下来的脏衣服,走到灶台前:“哎哟,”望着黑乎乎的大

    铁锅,妈妈皱起了眉头:“这,尽是油,烧出来的热水,能洗衣服啊!”

    妈妈转过身去,看到一只洗脸盆,她舀满一盆清水,放到大黑锅上,然后,

    便准备点火烧水,可是,妈妈什么也寻找不到,在灶台前漫无目标地转来转去:

    “嗯,火柴呐?”

    “哦,”奶奶闻言,急忙走过来,掏出一盒火柴:“你要取灯哟,在这

    呐!”

    “嘿嘿,”听到奶奶的话,我顿时笑出了声:“取灯,取灯,奶奶,火柴为

    什么叫取灯啊?”

    “哦,”奶奶心不在焉地答道:“不知道,俺们这疙瘩,都这么叫,”看到

    妈妈笨手笨脚地划擦着火柴,奶奶接了过去:“来吧,我给你烧水吧,”

    望着叠放在铁锅上的水盆,奶奶嘀咕道:“这,哪有这么烧水的啊,这,得

    多少柴禾啊!”奶奶一边嘀咕着,一边拽过大锅盖准备扣在铁锅上,妈妈急忙阻

    拦道:“别,别,别扣啊!这锅盖上尽是油,烧水的时候,都得流到清水里,

    别,别扣,”

    “唉,”听到妈妈的话,奶奶叹息一声,极不情愿地往灶膛里充塞着珍贵的

    柴草,我非常清楚,这些柴草,是奶奶和老叔拎着铁镐,顶风冒雪,在茫茫的荒

    原上,一镐一镐地刨开冰硬的垄沟,取出里面的玉米根茎,再摔打掉上面的附

    土,晒干之后,用于烧水、煮饭、取暖。平日里,奶奶用柴禾很是节俭,每顿饭

    烧掉多少玉米根茎,都要仔细地盘算一番,而今天,我敢打赌,妈妈洗涤一件衣

    服便能轻而一举地耗费掉奶奶一家人,一天所需的柴禾。

    放在铁锅上面的水盆终于冒出滚滚热气,妈妈心满意足地将其舀空,然后,

    又续上凉水,于是,奶奶必须继续往灶膛里没完没了填柴禾。

    “啪啦!”

    妈妈再次舀空洗脸盆里的热水之后,又续满凉水,然后,顺手将自己的脏内

    裤扔进刚刚水盆里:“妈——,”我第一次听到妈妈这样称呼奶奶:“这回,得

    多加柴禾,一定要把水烧得滚开滚开的,这样,才能消毒、杀菌!”

    “唉,”奶奶愁苦着脸,叹息起来:“我活了这么大年纪,真没见过这样的

    事,在煮饭的锅里,煮裤衩子,唉,……”

    夜晚,妈妈突然想要大便,她推开房门,立刻被刺骨的冷风,吹回到屋子

    里,她气鼓鼓地推搡着爸爸:“这,这,这么冷的天,我可怎么上厕所啊!”

    “那,你说怎么办啊?”爸爸反问道。

    “哼,”听到爸爸的话,妈妈没有言语,她转过身去,再走出屋子,来到厨

    间,我听到哗啦一声,过了片刻,妈妈终于满意地走回屋子里,喘着均匀的、幸

    福的气息,她再次推了推爸爸:“去,把便盆倒掉!”

    “啊!”听到妈妈的话,爸爸惊讶地望着妈妈:“怎么,你在厨房里大

    便?”

    “哼,”妈妈不以为然地爬进被窝:“不在厨房,又能在哪,去外面,能把

    屁股冻僵喽!”

    “唉,你啊,你啊!”爸爸愁眉苦脸地叹息起来:“你可丢尽人喽!”

    ……

    爸爸携妻带女,大摇大摆地回归故里,我却没有把他装在心上,更是丝毫也

    不放在眼里的,然而,奶奶一家人,则是兴奋异常。原本平静的生活,尤如院子

    里的干柴垛,被爸爸这棵小火柴稍一触碰,呼哗一下,便熊熊地燃烧起来。

    一看到爸爸,爷爷灰土般的枯黄脸,立刻现出了可贵的笑容;奶奶满含沧桑

    的面颊,绽开了幸福的喜悦之色;两个伟大的历史学家叔叔,完全放弃了无休无

    止的、毫无意义的争执,恭恭敬敬地哥长哥短着;而比我大不了几岁的老姑,身

    前身后的围着爸爸团团乱转,像女儿般地跟爸爸撒着娇,让我很是厌恶,可是,

    却不妒忌,因为我一点也不喜欢爸爸;只有老叔,永远都是让人捉摸不透地沉默

    着。

    这还不算,更让我费解的是,每天,都有许许多多我从来没有见过面的,更

    谈不上认识的人,从四面八方纷纷赶来,热情洋溢地看望我的爸爸和妈妈。还有

    我如何努力也搞不清楚的,这些莫名其妙的三亲六故们,都争先恐后地,但却是

    非常真诚地邀请爸爸和妈妈前去赴宴。唉,请爸爸赴宴喝酒的人是如此之多,以

    至于大家不得不排号等待。

    “啊——,”看到爸爸和妈妈今天吃东家,明天喝西家,早晨刚刚吃完,一

    边腆着可笑的圆肚子,一边皱着眉头嘀咕着,过一会应该去谁家进午餐。听到爸

    爸终日嚷嚷着消化不良,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二姑结婚以后,二姑父哥们叁个

    便彻底地分了家,至于孤寡的老爹,按照当地的习俗,由叁个兄弟轮班伺候,每

    家四个月,一年恰好轮满三家,并且美其名曰:“吃联盟会!”,想到此,我深

    有感触地嘀咕道:“啊,爸爸,今天,你该到谁家去吃联盟会呐?”

    “哈哈,”奶奶闻言,笑得前仰后合:“这小子,这小子,他是咋想出来的

    呐,你爸爸天天有人请,这,跟吃聪盟会有什么刮割啊!”

    “嘿嘿,”病重的爷爷爱怜地笑道:“嘿嘿,别看我大孙子岁数小,想法却

    很多,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发表一番感想!你们说,我能不喜欢我大孙子吗?”

    爸爸每次赴宴,妈妈都要携我同往,每一次赴宴,都是一次不同寻常的经

    历,或是快乐的、或是滑稽的、或是尴尬的,但无论是怎样的经历,印象都是深

    刻的,只有这一点,是完全相同的。

    “哥,”屋子里正嘻嘻哈哈地说笑着,我正思忖着,过一会,爸爸应该去谁

    家赴宴,又将会有怎样的经历,二姑悄然走了进来:“哥,今天中午,到我家吃

    饭去吧,我都预备好了!”

    “可是,”爸爸为难地说道:“今天,原定是去你嫂子家,看望我的老岳父

    啊,听说,他得病了,瘫痪了!”

    “哥,”二姑面露哭相:“哥,我知道,你坚决反对我的婚事,如果你不愿

    意赏脸,俺就不难为你啦!”

    “嗨,”爸爸一听,立刻改变了主意:“芳子,咋能这样说话呐,走,走,

    哥哥现在就跟你去,走,到你家,喝酒去,”

    “哎,”二姑顿时喜形于色,一把拉起我的手:“走,大侄,到二姑家吃饭

    去,菊子,”二姑冲着老姑点点头:“菊子,一起走哇!”

    二姑结婚时的大房子,分家之时,已经变卖掉,兄弟叁各奔东西,二姑父拿

    着分得的那点可怜的钞票,买了一栋简陋的小草房,走进寒酸的房舍,二姑苦涩

    地对我说道:“力啊,二姑家很穷吧!”

    真是一点也没说错,二姑家的确穷得可以,低矮的屋子里空空如也,可是,

    虽然清贫,却很整洁,可怜的什物摆放得井然有序,纸糊的墙壁和天棚,没有一

    丝灰土。

    没容我作答,二姑满怀信心地继续说道:“力啊,开春以后,二姑要拼命地

    干活,挣钱,二姑向你保证,一年后,我一定要盖上一栋漂亮的房子,大侄,我

    发誓,要盖就盖好的,并且,”二姑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并且,一定要

    盖灰砖灰瓦的,不然,就不盖!”

    当地的老百姓最推崇灰砖灰瓦的大住宅,认为那便是最豪华、最漂亮的房

    子。二姑的脸上扬溢着无限的憧憬,细白的玉手得意地笔划着,绘制着宏伟的蓝

    图:“大侄,这个院子的面积足够大,盖栋大房子完全没有问题,盖好房子后,

    在院子的前面,栽上两棵大柳树,对,院子里,还要种上樱桃树,大侄,到时

    候,你就来姑姑家吃樱桃吧!”

    听到二姑的话,我的心里好似当真吃到了红通通的小樱桃,甜滋滋的。

    “二姐很能干,”老姑鼓励道:“二姐一定能盖上灰砖灰瓦的大房子,二

    姐,要盖双瓦的那种,”

    “快,快,快进屋!”二姑父诚慌诚恐地将爸爸、妈妈、老姑让进屋子里,

    他双手一挥,嗖地将我举到土炕上:“小力子,上炕玩去吧!”

    贫穷的二姑,却绞尽脑汁,甚至是倾其所有地摆设一桌丰盛的酒席宴,爸爸

    皱着眉头,埋怨二姑道:“芳子,这,是何苦呐,我又不是别人,随便吃点就行

    啦!”

    “哎哟,哥,看你说的,”扎着小围裙的二姑父,抹着挂满油渍的大手,接

    茬道:“哥哥的大驾,光临寒舍,俺就怕招待不好哇,”说着,二姑父走到桌

    前,夹起一枚油乎乎的茧蛹,塞到我的嘴里:“小力子,来,先尝尝这个,可好

    吃了,这可是咱们老家的特产哦,你们家那里可没有这玩意啊!”

    “哇——,”我一口将茧蛹吐了出来,望着虫子般的家伙,我恶心得差点没

    吐出来:“这,是啥破玩意啊,能吃吗?”

    “哥,”炒完最后一道菜,二姑父摘下小围裙,坐到爸爸身旁,他端起酒

    杯,真诚地对爸爸说道:“哥,第一次喝酒,来,先干一杯吧!”

    “好的,”爸爸举起了酒杯,瞅了瞅二姑父,二姑父突然有些不自然,慌忙

    避开爸爸炯炯的目光:“干,干杯!”

    “干杯!”

    “哎哟,”老姑却没有心思吃饭,她不知从哪里拽过一件没有缝完的小衣

    服:“二姐,这,是给谁做的啊?”

    “哼,”二姑一看,秀脸腾地红胀起来,她一把夺过小衣服,胡乱塞到炕柜

    底下,别看老姑年龄不大,知道的事情却比我要多得多,她冲二姑神秘地一笑,

    夹起一粒花生米,塞到嘴里,看到二姑的窘态,我扯了扯老姑的衣袖:“老姑,

    那件小衣服,二姑是给谁做的啊?”

    “嘻嘻,”老姑瞟了一眼二姑,然后,将小嘴附到我的耳朵上:“你二姑有

    喜了!”

    “什么喜?”我不解地问道。

    “嗨,笨蛋,”老姑拍了拍我的肚子:“大侄,你二姑肚子里有小孩了,那

    件小衣服,就是给小孩做的,等生出来的时候,好穿啊,哈,”

    啊——,听到老姑的话,我转过脸来,呆呆地望着二姑,二姑的面颊更加绯

    红起来,她低下头去,有意避开我的目光,手中的瓷勺心不在焉地拨拉着汤碗。

    我又瞅了瞅二姑父,他正讨好般地给爸爸斟酒,眉飞色舞地东拉西扯着。

    我的目光不自觉地移到二姑的腹部:二姑的肚子里有小孩了?过不了多久,

    他便会从二姑的小便里,钻出来!啊,这,太可怕了!二姑的小便有妈妈

    或者是都木老师那么大吗?如果不是的话,小孩钻出来的时候,会把二姑痛死

    的。

    我突然想起那天夜里,爸爸压妈妈时,妈妈嘀咕的话:陆陆的脑袋好大啊,

    生他的时候,差点没胀死我!唉,二姑的小便,到底有多大呐?二姑的小便,是

    什么样的呐?

    混蛋,混小子,不要脸的家伙,此想法一出,我登时羞臊难当:混蛋,你怎

    么可以对二姑的小便,胡思乱想呐?真不要脸,真该死。二姑,是伟大的,是绝

    对不可以亵渎的,难道,你忘了,你不是把二姑当做圣母吗?

    “大舅!”我正漫无目标地东思西想着,屋外传来大表哥的喊声,我将脸转

    过来,大表哥已经走进屋里,他恭恭敬敬地走到土炕边,看到正襟端坐在餐桌前

    的爸爸,低声下气地说道:“大舅,下午,到我家吃饭去吧,我,”

    “哈,”爸爸叹息道:“这,能吃得过来么?”

    盛情难却,傍晚时分,满嘴喷着酒气的爸爸还是被大表哥拽到大姑家,一边

    打着酒嗝,一边坐到餐桌前,酒席之上,早已有些烂醉的爸爸借着酒劲,毫不客

    气地教训起在生产队里说一不二的大表哥:“永威啊,现在,你行了,当上队长

    了,眼眶就高了,就谁也不认识了!”

    “不,不,”大表哥谦卑地说道:“不,不,大舅,您误会啦,生产队长的

    工作很不好做,工作中,难免会得罪人的,唉,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哼,”小蒿子在老姑面前依然是趾高气扬,听到大表哥的话,她不无得意

    地对老姑嘀咕道:“我大哥是队长,是生产队的一把手,无论什么事情,都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