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水岭,又下了一个大坡,就是黔东南地界了。
这爿天没下雨,朗朗的晴空一碧如洗,座座山丘绿意盎然,山山洼洼的田地里稼禾青翠欲滴。车跑得更快了,闯入眼帘的都是逼人的绿,下午三点半,出租车平安抵达绿茵。
雷鸣付了租费,跟师傅道谢作别。带着母亲住进了一家叫“好再来”的旅店,给母亲打来了洗脸水,才给林洁打电话。电话通了,但他的嘴里却像含了个麻核桃,什么也说不出。林洁问了两声是“雷鸣吗?”他才说:
“是我。”……
“有什么事吗?……问你呐。”
“我家遭大难了。……”
“怎么回事?你说呀。”
“……我爹给人杀了,还放火把房子烧了。我爹死得好惨。”他说着哽咽起来。
“是谁干的?雷妈呢?”
林洁着急的情绪传递过来。雷鸣激动的泪都要包不住了。
他这时才仿佛有了个依靠。男人也是需要依靠的,男人的依靠大多是上师,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马屁精,女人的依靠是丈夫或情夫,所以有的女人才做情妇。此时雷鸣遭逢大难前来投奔一个女子,正怀着一颗迷茫的心,也分辨不清自己是情夫还是情妇,是男人还是女人。因此,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我妈挨着我的。谁干的你也猜得出,只是没证据。”
……
“挨千刀的,他想死了。……你现在在哪里?你不能再回老家去了。”
“没有,我想来找你。又怕你不方便,还有你父母。”
“你别管,一切有我。你们现在在哪里。”
“在你们县城的‘好再来’旅社。”
“哦,这就好。我安排一下明天就来接你。”
“你父母愿意吗?”林洁的父亲是那种沉默中透出强悍的男人,雷鸣总是有些怯他。“我的意思是如果不方便,你看你们寨子哪家的房子宽,给我租一间,够我和我妈住就行了。”
“屁话。”林洁不高兴了。“你把我爹看成什么人了?我家就我和翠姊妹两个,你能在这样的时候想得起我们来,我爹高兴还来不急哩。别乱想,听见了吗。”
雷鸣悬着的那颗心,这才落了下来。
——那二百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