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的好人虽多。但像刘总那样有钱有势,对人又好的却很难碰见,这不是缘分又是什么?从此,雷鸣不但相信自己好运来了,而且还真觉得自己跟刘总有什么不解之缘。
总觉得刘总对他另眼相看,比对一般的人好。
要说刘运生确实也很少这么对人好过,可他就偏偏喜欢这个年轻人。招聘面试的那天,他就觉得这个年青人不但相貌好而且本色,不像其它应聘者那样学生味太浓,似乎都上了层迷彩,让人捉摸不透,而所学的东西却又多得不实用,不像这个叫雷鸣的乡下人能让人产生信任感。
当时他就觉得雷鸣的长像最适合搞销售,而且他身兼的本领又都是实用的。说文那笔书法不愁他找不到饭吃,讲武有公斤级的酒量,他那身体和身份你就叫他干苦力他也乐意,用这样的人最令人放心得下。
这就是刘运生眼光的独到之处了,他研习过麻依相法,拜读过曾国番论相的书。这番雷鸣来找,他一边跟他说话一边仔细端详他的相貌,还一边在心里琢磨。
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脸堂红润,这种人大抵都忠;棱角分明的唇说明他倔犟,有一种不屈不挠的品质;弯弯的眉说明他有一颗悲天悯人菩萨心肠;眼窝深,双眸陷说明这人很有心计,而且藏而不露。这种相貌相书上称之为上相。
刘运生很想证实一下自己看相的成就。将下班的时候,他就反背着手过广告装璜设计部来,跨进门就严肃认真地对雷鸣说:
“你。不是酒海吗?……”
雷鸣见老总来了,而且是跟自己说话,赶忙站起来。
“……今晚陪我去赴宴,这也是你的工作,不付加班工资的。”
“酒也是钱买的嘛,难道说不比加班公资强呀。”
他见老总的目光里藏着笑大胆地说。老总的脸果然绽出笑来。
“算你识抬举。好吧,走。”
“这就走?”
“这就走。”
“我跟李经理说一声。”
他说着,用请求的眼神看着老总。老总暗想,这小子挺懂事的,点点头走了。雷鸣跟李彪打过招呼回来对周艳玲说:
“师傅,我不想再睡旅店了。本来下了班,我想买东西的,这回得你帮我了。请你帮我买张钢丝床和一套行李来。”
说着涎皮赖脸地摸出四百快钱递过去。周艳玲顾意矫情着不接。说:
“我是你师傅,又不是你姐,哪有徒弟使唤师傅的理。”
“叫你姐又有何妨。”
他不顾一切地把钱放在桌子上追了下去,保镖似的跟着老总走出公司。车是老总自己驾。他还没坐过轿车,不会开门,老总看他弄了两下没弄开,嘻笑说:
“没想到你这么土,难道就没打过的。”
“没有。”
“抠重点,不会烂的。”
门终于给他抠开了,他烧着脸盘坐了上去。车开走了,他感到无比的舒服。车汇入巨大的车流,他又感到有些紧张,脸还烧着。一路上老总是脚也忙手也忙,嘴巴也在忙。
“没关系,没什么丢人的。……不过今晚你要少说话,脸上只要有笑容就行。……谁也不是天生的,这种场合你只要多参加几次就会了,不像读书那么难。……今晚是人家请我。我请人家就不同了。……人家请我是有求于我。每天都这样我都有些烦。……你不来人家就不放心,电话往办公室、家里打得你受不了。……好像你不吃他这餐饭,他的东西就卖不脱似的。奇怪吧。……像我们这种私营公司又不拿他们的回扣,所以就非得喝了他们的酒,他们才放心。……我们拿回扣不是拿自己的嘛,所以那些政府事业机关的采购肥得很。……他们拿的是回扣,不用喝人家的酒在酒桌上受罪。……你要他的材料他要请你,他找你拿钱也要请你,你说烦不烦……”
老总一停一顿地说着,雷鸣听得清楚,但却不完全明白是什么意思。
这晚请刘运生的是佳斯建筑材料公司的经理花斯佳。这女人姓得有诗意,名字也有诗意,带的两个秘书更有诗意。就她自己没诗意。看她一眼就知道我们的改革开放成功了,生活水平真的提高了。她航空母舰似的高大肥胖,两个秘书却袖珍得逗人喜爱,与她相映成趣,相得益彰。
老总的车一到,两个秘书就笑餍如花地过来开车门,一个挽着一个朝花斯佳走去。花斯佳远远的看着,仿佛看两个孙女迎接两个锦衣还乡的孙女婿。她的脸上显出老祖母般的笑,她的声音更像个老祖母。
“哟。刘老总。这位是……”
“哦。老花。我介绍一下,他是我们公司新聘的秘书小雷。”
“哦。刚出道的。难怪这么腼腆。小农你照顾着点,别太那个。……小张你照顾好刘总。”
“经理。你以为我是厚脸皮呀。……”
叫小农的姑娘咕咕笑着,把雷鸣的手拽得更紧。雷鸣很不自在,用力抽了抽,小农姑娘笑得越发的响了。
“……经理。其实我是在帮刘老总的忙,帮他培训他的员工哩。你看这个雷秘书,扭捏成这样,怎么上得了战场呀。你说是不是呀刘总。”
刘运生嘿嘿地笑着朝雷鸣歪歪嘴,没事人似的和挽着他的姑娘说着笑着走着。雷鸣只感到浑身起鸡皮疙瘩,停下来拉开她的手说:
“农小姐,我年轻,你去扶你们花经理才对。”
“吔。你还会惜弱怜贫呀,就不知还会不会怜香惜玉。我就爱扶年轻的。”
农姑娘絮絮叨叨的说着,那只软绵绵的手又伸了过去,他甩手让开大步走了进去。她在后面放肆地笑着大叫:
“走这边走这边。出来的时候这么精神我就佩服你。”
宾主双方就五个人,坐上桌就如上演一场春秋五霸。花经理大佛爷爷似的坐在上首,雷鸣坐她的左边,刘总坐她的右边,两个秘书相邻而坐,把两个男人隔在两边。
菜已上齐,桌上摆着五瓶茅苔。宾主坐定农小姐就乖巧地开酒。刘总不动声色地看着雷鸣,见他脸上挂着笑,藏在腭下的喉节动了动,知道他一定是饿了。提议说。
“我看还是先吃饭,今天中午我让他们加班,特别是小雷饭也没吃好。”
农小姐叫侍应生来吩咐下去,转身对雷鸣说。
“雷秘书,刚毕业吧,哪个大学的?”
“哦……农大。”
雷鸣应着,偷偷瞥了眼老总,见他眼里的光闪了一下,嘴角挂着一丝笑。脸不自觉地烧起来。农小姐听了扭头夸张地说:
“刘总的眼光真利害,农大的人才也给你发现了,这说明雷秘书的确是匹好马。”
“嗨,你们只看到一面。”花经理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岔嘴说。“刘总去农大络治人才,说明他另有动作,你让我猜猜看,……”说着果认真地猜起来。“……我想刘老总是——想打林园绿化这张牌吧。这可是个好买卖。我猜得对不对,刘总。”
刘运生也不言语,只莫测高深地笑着。
花经理越看越像,越说越像,自己都给自己说信了。张小姐像女儿对父亲撒娇似的倾着身,把手肘撑在桌上跟刘运生脸对脸地说:
“刘老总,要真是出这张牌呀,千万别忘了我们公司呀。我们可是老关系呀,你们吃肉,别忘了分口汤给我们喝哟!”
怎么样?酒还没开瓶,战场还没摆开哩,商人的嘴脸就暴露无遗了。
酒桌可真是个好地方,多少机秘就是这样通过它透露出去的。
别人的酒可不是那么好喝的,吃人嘴短也好,借酒发疯也罢,总得吐露点什么?刘运生能给她们透露什么呢,根本没那回事,他暗笑那朵大呐叭花自作聪明,张小姐自作多情,手却痒痒的想伸过去在她的腿上捏一把。
饭来了,农姑娘殷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