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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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七章

    顾策霖知道安淳是什么意思,在海浪声声里,他低头看着安淳,安淳也看着他,光线黯淡里,两人的眸光却都在夜色里泛着光。

    顾策霖无意识地动了动喉结,伸手捂住了安淳的眼睛,安淳明亮而期待的眸光让他无法面对。

    安淳没有再说话,眼睫毛轻轻动了动,刷在顾策霖的手心里,让他没有办法再对安淳隐瞒。

    因为他发现,将安淳占为己有,并不会让他那么开心,安淳也不开心,他希望安淳能够信任自己,两人能够毫无隔阂,他明白,他希望安淳能够同自己爱他一样地爱自己,两人互相坦然,心意相通,这比什么都重要。

    顾策霖沉默了好一阵,才说道,“你母亲会发疯,是因为当时我喂了她吃了药。药剂量达到一定程度,会让人失忆,我是想让她失忆的,但是你母亲平常用药太多,那些剂量,她没有完全失忆,反而因为记忆混乱,而疯了。”

    顾策霖很平静地说出了这个事实。

    海风吹着,本就很冷,安淳此时只觉得更冷。

    他在顾策霖的怀里打着颤,想要抬起手来掰开顾策霖捂住他眼睛的手,但是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力气这么做。

    他本该非常愤怒的,但是,居然没有,只是觉得心凉,觉得害怕,一片茫然。

    他毫无动静,顾策霖宁愿他给自己两巴掌,宁愿他对自己大吼大叫,但是安淳却没有动静。

    他放开了捂住他眼睛的手,低头看着安淳的眼睛,安淳的眼神很茫然,痴痴地望着前方,但是又没有焦点。

    好半天,安淳才哑着声音问,“为什么?”

    他全身冷得颤抖得更厉害,他曾经以为顾策霖只是不希望自己去过多接触他母亲,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的。

    当年他的母亲发疯时候的情景是怎么样的。

    安淳觉得自己的头疼得厉害,几乎要想不起来当时的情况。

    他皱着眉,努力地想,努力地想。

    那天晚上,顾策霖侵/犯了他,他发了烧,身体难受,一点力气也没有,后来有个人来说,老爷子死了,这个人,也看到了他和顾策霖同床的事。

    安淳自己从顾策霖被关禁闭的那间小屋的床上爬了起来,没有管顾策霖,昏昏沉沉地回到了前面的主楼里,其实他一直精神混乱,原因是发高烧,还有就是心里难受。

    因为顾老爷子的死,前面楼里虽然没有乱成一团,但是大家也都很忙,没有谁关心他和注意他。

    他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去,然后进了浴室里洗澡,他母亲这时候进来了,她关上了卧室门,进来找安淳,发现安淳在洗澡,儿子毕竟大了,她没有进浴室里去,只是隔着门在外面说,“淳儿,是妈妈。”

    安淳听到了是她,他身体难受得厉害,但是不想让她担心,而且被四哥侵犯的事,他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就说,“妈,什么事。”

    安想容语气很激动,“淳儿,老头子死了,很快老大他们就会回来,我们现在走,我收拾了些东西,我们现在就走。我们现在走了,家里他们要给老头子准备丧事,不会很快来找我们的,我们躲得远远的,我们过自己的日子。”

    安想容的声音又激动又欢喜,安淳听在耳里,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反而是头晕眼花,突然咚地一声就摔倒了。

    安想容在门外听到里面的声音,就赶紧开了门进去,很是担心,“淳儿,你怎么了?”

    因为这个房间,只有他自己住,浴室门是不能上锁的,安想容进去后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安淳。

    安淳不仅身体难受,发高烧,而且还在墙上撞了一下,彻底晕了。

    安淳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降了烧,应该是夜里有医生或者谁给他注射了退烧药,他睡在自己的床上。

    家里大哥二哥三哥都回来了,给老爷子准备丧事,家里气氛凝重,每个人脸上都没有表情,没有沉痛的表情,也没有其他的表情。

    安淳只想到了他的母亲,赶紧问人去找她,佣人说她昨晚累到了,在睡觉。

    安淳去找她的时候,傅黎华也正去找她,安淳是个男孩子,并不好进母亲的房间,站在门外,傅黎华敲了门,但是没有人来开,便很担心,让管家去拿了备用钥匙来,打开了门,傅黎华进了卧室里去,安想容没有睡觉,而是坐在沙发上,在发呆,傅黎华过去唤她,她才看过来,一看过来,就像是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刺激,似乎就是那一刻,她就发疯了。

    她的发疯,成了安淳心里最深的伤痛。没有任何预兆地,就把安淳打入了地狱。

    他曾经以为,她的母亲是因为总算是可以逃脱顾家了,所以,她高兴得神经失了常,就疯了,再说,她在此之前,就表现出过精神不正常。

    安淳还记得她发疯的前一晚,拿铁丝要杀了他的事情。

    安淳望着顾策霖,一向无所畏惧的顾策霖居然被他看得害怕了,但是,他做事,是不能后悔的。

    顾策霖说道,“那天,我进老爷子的房间,用药物杀了他的事,被你的母亲看到了,她当时在更衣室里,我没有发现,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安淳颤抖着唇,一张脸苍白若鬼,“所以你就让我妈变成了疯子。”

    顾策霖声音里带着痛苦,“不是。是她来威胁我,说我要是再碰你一下,她说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那时候安想容的话非常难听,声音尖利,在有着隔音效果的房间里,一遍遍响在他的耳边。他当时是着急了,才那么捏着她的嘴,把药灌进了她的嘴里,他以为她会失忆,以后作为一个全新的人。他想着他一定好好地照顾她和安淳,她毕竟是安淳的母亲。

    安想容因为药物晕过去了,被他放到了沙发上。

    只是没想到的是,组织里非常好用的让人失忆的药,用在安想容的身上,她没有完全失忆,只是疯了,虽然疯了,却还记得不少事情,她记得别人虐待她和她的儿子,而且时常癫狂。

    顾策霖担心着她能够回忆起所有事情,所以不得不控制她,不让她恢复记忆,而且,他也嫉妒着安淳的心里只有她,还让医生催眠了她,让她看到安淳就发疯。

    顾策霖只想要安淳心里有他一个,两人在顾家里,是相依为命。

    顾策霖其实后悔了,后悔当初那么对待安想容,但是,又知道自己必须这样做,如果安想容没有出事,以安想容的狠劲,她恐怕会杀了安淳,也不会让他跟着自己的,她就是那么决绝的一个人。

    安淳以为自己会流眼泪,没想到眼睛只是被海风吹得十分干涩,他脑子里一片茫然,愣愣地推开顾策霖,要从礁石上下去。

    顾策霖伸手拉住他,道,“这就是事实,是我害了你的母亲。但是,淳儿,我以后再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们找最好的医生,把你母亲治好,好吗?”

    安淳伸手推他,声音就像当年安想容一样地尖锐,“放开我。”

    顾策霖并不放手,安淳的右手突然掏出了一把枪,金黄色,正是顾策霖曾经送给他的那个礼物,黄金打造,在夜色里也流着光。

    他把枪对准顾策霖,冷着脸道,“放开。”

    顾策霖依然不放,“你开枪好了。”

    安淳大声尖叫,“你以为我不敢吗?”

    顾策霖道,“你为你母亲报仇吧。”

    安淳握着枪的手在发抖,不知道是冻的,亦或是愤怒,也许是悲伤,他打开了保险,真正扣动了扳机,但是在那一瞬间,他下意识地避开了顾策霖身体的要害。

    在夜色里,安淳不知道子弹是如何射进顾策霖的身体里的,他只看到顾策霖皱了眉身体晃动了一下,抓着他的手松开了,安淳转身就往礁石下面爬。

    安淳没再看顾策霖,只是说,“我不知道那枚子弹射到了哪里,如果你死了,我会去参加你的葬礼,如果你活着,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从此两相无干。”

    顾策霖还是站着的,血从伤口里洇出来,染湿了黑色的衬衫,但在夜色里什么也看不到。

    安淳还没有爬下礁石,突然之间,顾策霖向他扑了过来,随着顾策霖的动作,是子弹射击在礁石上的声音,子弹撞击在石头上,甚至溅起了火花。

    安淳一时反应不及,被顾策霖扑倒了,然后被顾策霖拉着从大礁石上往下滑,紧接着,是另外两声子弹撞击到他们旁边石头上的声音。

    两人从石头上翻滚下去,顾策霖拽着安淳往另一边躲。

    顾策霖看清楚了形势,刚才射击过来的是狙击子弹,是从悬崖上面射击而来的,三千米以上的距离,但是,有人的精准度完全可以达到。

    狙击手居高临下,一直躲在礁石后面根本不是办法,从另外的方向,一定会有敌人包围过来,那时候就晚了。

    那只是短暂的一秒钟不到的时间,顾策霖已经有了判断。

    他拽着安淳往海水里跑去。

    安淳一时间也混乱了,只是说了一句,“不是我叫的人。”

    为什么会说这一句,他当时没来得及想,事后想到,他想,他是不希望顾策霖怀疑他的,虽然顾策霖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但是,他和顾策霖处理这件事的办法,也是光明正大的,他不是做出这种引诱顾策霖来这里然后下黑手刺杀他的那种人。

    顾策霖只是护着他的身体,往一边的海水里奔去,子弹射击在他们的后面,噗噗的声音,即使海浪也掩不住。

    顾策霖是相信安淳的,安淳不会做这种事,但是,为什么会有人知道两人在这里,而且两人坐在礁石上的时候没有下手,反而是过了一阵才下杀手,一定是需要这一点时间找地方和部署,对方也是匆匆忙忙在做这件事。

    在镇上时候,顾策霖身后是有暗卫保镖的,两人来了沙滩后他的保镖才没跟过来,对方一定知道这一点。

    海水冲刷着身体,顾策霖对安淳说,“我们游到另一边去。”

    他说着,已经拿出了联络器,对跟着他来镇上的保镖说了情况,让人去找在悬崖上的狙击手,还有控制向这里包围过来的杀手。

    他来这里,带的保镖不多,所以还是不能完全保证安全,身上受的伤让他皱着眉忍着,拉着安淳从海里游到另一边去,躲进水里,才能够避开狙击手的攻击。

    安淳没有再和顾策霖说话,在海里,对方的狙击子弹,依然追击而来,这让顾策霖十分惊讶。

    想了一下,就伸手去剥安淳的衣服。

    安淳迟疑了一瞬间,在下一个浪打过来的时候,没有质疑顾策霖,赶紧配合着把衣服裤子都脱掉了,包括鞋子。

    他脱得光溜溜的,被顾策霖拉着游向远处。

    脱掉衣服之后,子弹果真没有再跟过来,安淳也明白了,他身上应该是有定位器。

    那个衣服是傅黎华买给他的,不过,在家里挂得久了,也许还有别人进过他的房间,在他的衣服里安装了微小的精确定位器。

    ☆、第五十八章

    一直是顾策霖在托着安淳,安淳以为顾策霖身上的伤一定不严重。

    海水冰冷,冻得他全身麻木,甚至脑子也没法运转了。

    他被顾策霖拉着,从水里上了岸。

    这里是沙滩的另一边,距离刚才的礁石得有两公里的距离了,而且被一丛树遮掩,两人爬上岸,顾策霖就赶紧脱下了自己的衬衫,给光溜溜的安淳围在腰间。

    这时候,来援救顾策霖的人才过来了,只有两个保镖,不过都是顾策霖身边最得力的,两人都荷枪实弹,其中一个人在顾策霖身边半跪下,道,“悬崖上的狙击手没有抓到,人已经跑了,从沙滩上过去的杀手,其中两个受了伤,另一个带着他们跑进了人群里去,我和七子担心您的安全,就没有追过去,赶了过来。”

    顾策霖只是点了一下头,道,“回去。”

    安淳勉强自己站了起来,顾策霖本来是要自己站起来的,却突然软了下去,安淳和另两人都愣了一下,安淳赶紧说道,“他受伤了。”

    说着,已经要去扶住顾策霖,不过他此时根本没有力气,只被顾策霖拉扯着也摔了下去。

    顾策霖身上流的血,在海里就被冲刷干净了,因为子弹小,伤口小,海水冷,流血也几乎停止了。

    安淳此时已经没有办法再想他喂了他母亲药让她变疯的事,突然之间的变故,让他没法去想那些事情,顾着眼前已是不错。

    安淳伸手去找顾策霖身上的伤口,又问他,“你是伤了哪里?”

    其实是他自己开的枪,但是他避开了要害胡乱开的,根本不知道打到了他哪里。

    那把顾策霖送他的手枪,也在礁石那里逃离时掉到了地上。

    顾策霖吸了口气,嗓音很低,带着压抑,“没事。”

    顾策霖被他的手下扶了起来,往一边走去,安淳□围着件衬衫,被风一吹,全身更冷,顾策霖却宁愿他冷,也吝啬地不让别的男人脱条裤子他穿上。

    安淳心情复杂,跟着很快离开了沙滩,上面有一辆车在接应。

    安淳坐上了副驾驶位,顾策霖的属下扶着他进了后面,然后检查他身上的伤口。

    顾策霖的腹部中了一弹,伤口已经被海水浸得泛白了,腿上也有一个伤口,是狙击枪子弹打的,所幸狙击手距离很远,不然整条腿都得废掉,现在看来,则只是从边上刮走了很大一块肉,因为被海水浸过,并不是血肉模糊之象,伤口白惨惨的。

    安淳从转过头看着顾策霖的手下为他检查伤口,顾策霖受了伤,从他面上却看不出痛苦来,只是他面色很苍白,抬眼看了安淳一眼,说,“我没什么事。”

    安淳赶紧转开了头,坐正身体。

    顾策霖的手下不敢在车上为他取子弹,怕会伤了脏器,说要赶紧回M城去处理。

    顾策霖道,“既然他们能够在悬崖上设置狙击,我们回去,路上也可能会遇到伏击,就到镇上去吧。”

    他手下道,“对方也还在镇上。”

    顾策霖道,“如果真的在镇上狭路相逢,我倒要看看,这次是谁死。”

    安淳听了顾策霖这句阴沉的话,就又转过头来,道,“你还是赶紧把子弹取出来吧。”

    顾策霖看向他,安淳皱着眉,光着上身,他也没说让人给他件衣服,四月天气,车上也没有衣服。

    最后还是去了镇上,不是安淳之前住的那里,安淳的衣服上被安装过定位器,他之前住的那里,应该已经暴露了。

    车停在一家些微偏僻的三层小楼车库里,顾策霖受了伤,此时却缓过一点劲,自己走下了车,安淳要去扶他,又没能伸出手。

    安淳没有去看顾策霖取子弹,他找了一套衣服穿上,就坐在一楼的楼梯上发呆,刚才那惊心动魄的逃生已经过去了,他又想到了自己母亲的事情上去。

    他以后再也不想和顾策霖有瓜葛了,不管那些爱不爱的,他都不能原谅顾策霖对他母亲做的事情。

    他想起来当时他在浴室里,听到他母亲激动又欢喜地说,要带着他离开,两人跑得远远的,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但是他母亲只高兴了几个小时,就成了疯子。

    安淳下定了决心,便往楼上走去,这栋小楼,从外面看平凡无奇,里面的房间设置却很不一般,像个迷宫似的,在二楼转了一圈,没找到顾策霖所在的房间,直到遇到那个叫七子的少言寡语中等身材的男人,安淳问,“我四哥呢?”

    对方默了一默才说道,“跟着我来吧。”

    安淳便跟了上去,对方瞥了他一眼,说,“先生腹部受的枪伤,不是狙击子弹,是只有2.3mm的特制子弹,子弹有镀金,他是怎么受伤的?”

    安淳之前发冷,又在海里游了两公里多,此时面色苍白里隐透潮红,抬了抬眼皮,“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

    对方估计是早有猜想,看顾策霖都没有责怪安淳,他便没有再多说。

    从一间房房门进去,然后是一道隐藏的门,打开了,顾策霖正躺在床上,子弹已经取出来了,放在一边的托盘里,沾着血。

    顾策霖居然还是醒着的,也许是局部麻醉,或者是没有麻醉。

    安淳走过去,顾策霖的目光就望向了他,安淳说,“四哥,你好好养伤,我要走了,我以后会想办法好好治疗我的母亲的。但愿你也能找到属于你的幸福。我们以后,各走各的路。”

    顾策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只是一向浅淡的眸色变得很深,深深地看着他,就像是夜空,笼罩着他的所有。

    安淳不想再和他对视,转过了身,要离开时,轻声说了一句,“保重,谢谢你爱过我。”

    安淳大步出了房间,顾策霖始终一言不发,等他出去了,才对带安淳进来的七子道,“你送他出去吧,让人护着他。”

    七子张口欲言又止,接受命令后,转身也跟出去了。

    安淳没让人送自己,他把自己裹在风衣里,手里接了七子递过来的防身武器,开了一辆很不打眼的车,在夜色里,从李家镇离开了,车一路向M城开去,他一向车技不好,所以开车十分注意,但是这次,他却是用了飙车的速度,甚至开到一百六十码,车没有进城,直接从边上绕过去,一直往他母亲所在的疗养院去。

    他没洗澡,身上还带着海水腥味,全身黏糊糊的,不过,这些,他却一时间没法在乎。

    最后离开时,顾策霖幽黑的眼睛看着他,里面千言万语,安淳的脑子里,只装了这个。

    紧接着,又变成了他母亲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淳儿,我们离开,我们离得远远的,他们找不到的地方,过我们的日子。”

    然后,他的母亲发疯时候的样子,她大声尖叫着,水果刀在她手里,她那狠劲,是真要将自己割成一道道的。

    车距离疗养院越来越近了,安淳的心平静又紧张,决绝又凄凉,疗养院在前方的海边山崖上不远,像一座供公主休养的城堡,常年鲜花不断,音乐声声。

    安淳从远处,也能够看到那座城堡,在这一天灯火通明,连射灯都打开了,射灯的光芒,刺得人的眼睛发疼。

    安淳在一丝疑惑之后就生出紧张,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车距离疗养院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在疗养院的大门口急刹车停住,大铁门是关着的,但是里面光线亮如白昼。

    安淳跳下了车,跑过去按铃,“开门,开门。”

    过了好一阵,才有一个女人来开了小门,看到是安淳,就大呼一声,“五少,五少,你来了,太太,太太,她……”

    安淳一听说他母亲,就更加紧张,“我妈怎么了?”

    女人一脸惶然,面带潮红,额头上冒着汗,“是太太不见了,突然就不见了,到处找没找到。现在大家都在找人,在里面没找到,现在大家都出去找去了。”

    对于安淳来说,这句话,就像是一道霹雳,一下子霹在他的脑子里,他飞快地往里面跑去,焦急地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她以前就不会在晚上离开,今天怎么就不见了。”

    那个女人跟着他跑,说,“是冯医生没有再主治太太之后,太太晚上的睡眠就没有以前好了,以前冯医生每两天都要为她做心理治疗的,冯医生走了之后,现在的治疗组,还在等奥斯顿医生过来使用新的方案,最近太太情况都很不稳定……”

    安淳跑进别墅里去,里面的灯都开着,但是没有人,他吼道,“不是有监视器的吗,监视器里的显示呢,她是往哪里走了,也许她还在别墅里,只是躲起来了。”

    女人道,“都找过了。我叫总负责的李护士长来。”

    女人给护士李弥打了电话,说安淳来了的事情。

    大家并没有想着把事情瞒下来,所以在没有在疗养院范围找到安想容的时候,就已经给安淳和顾家管家去了电话,但是安淳的手机掉进海里了,顾家管家接到消息,也一时没有能够通知到安淳和顾策霖知道。

    李护士是从外面跑进来的,看到安淳,就面色发白的说,“五少,太太还没找到,不过已经每个方向都派人去找了。”

    安淳又着急又担心又恼火,“她到底是怎么出去的?”

    李护士白着脸说,“是太太不知怎么,就说要住二楼靠着另一边天台的房间,我们劝不住,就只好将她换过去住了,她也不让我给她陪床,我在外间睡,睡到三点钟,就进去悄悄看她,没想到里面却没了人。调了主道的监视镜头出来看,没有看到太太离开的身影。不过通往旁边疗养院的那道小门被打开了,我们怀疑她是从那里走的……但是她是怎么出的门,我们却不知道。”

    李护士说的二楼靠着天台的那间房间,其实是安淳来这里,一向住的房间,那间房间里是没有监控器的,而且有阳台,可以从阳台一边爬下去,绝对没问题。

    安淳脸色更加沉重,道,“是不是,我妈妈其实已经醒过来了,如果她没醒过来,她一定不知道怎么离开这里。”

    他的这句话,马上点醒了李护士,李护士震惊道,“太太这几天,只是睡不安稳,没有恢复记忆的迹象啊。”

    虽然如此说,她却也不得不怀疑起来。

    安想容在顾家活了那么多年,要说没有城府心机,那绝对不可能,要是她早醒了,却装成疯子,伺机离开,也是完全可能的。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我居然忘了给大家说情人节快乐了。

    嘿嘿,今天补起来,祝还没有CP的早日找到自己的忠犬,已经CP掉的日子红红火火,相亲相爱到永远。

    ☆、第五十九章

    安淳也跑出去找人了,除了安想容的医生护士保镖女佣们,还有另外一边疗养院的工作人员,也帮忙出去找人,几十个人,找了六七个小时,到太阳彻底升起来了,大海,树林,草地,沙滩,都在阳光里熠熠生光,但是,人还是没有找到。

    安想容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也怀疑她是不是跌下了悬崖掉进了海里,这个猜想让安淳和医生们更是焦急难安,将她可能掉下海的每一处都去查看了,看有没有人去过失足跌落的痕迹,又让人开了快艇在下面海面上到处搜查,都没有找到安想容。

    没有确定安想容出了事,那么,她就该是活着的,这反而让安淳放了些心,但是这个心还没有稍稍放踏实一点,他的神经就又紧绷起来了,想到安想容会不会是被绑架了。

    这个猜测让安淳的神经更敏感,找了个电话慌慌张张地给尹寒拨打过去,照样是关机状态,打不通。

    安淳只好又给肖淼拨了电话,肖淼还在上课,看到是陌生电话,就直接关掉了,安淳只好又继续打,肖淼看这个电话不断打进来,想到尹寒是经常用陌生电话打给他的,他还以为是尹寒。

    他对尹寒,感情十分复杂。

    一方面,他很感谢尹寒在初中时出手救了他,又在他母亲的事情上,替他报了仇,这个报仇方式,是肖淼自己一辈子也不可能完成的,所以,他心里对他的感恩心态,已经完全把自己定位在可以给尹寒做牛做马做奴隶的位置上了。

    虽然是给尹寒做奴隶,但是,他的人生观世界观和尹寒那是完全地南辕北辙,差异不是一般地大。

    尹寒根本没有善恶之分,也不懂得尊重别人的生命,肖淼其实对他是又怕又埋怨,还夹杂着初恋时候的那点说不清道不明。

    他拿着手机,悄悄地从课堂里钻了出去,跑到走道尽头接起了电话,声音一如既往地轻柔,“喂,请问哪位?”

    安淳声音里的着急和担忧压抑不住,“肖淼,我是安淳。”

    肖淼愣了一下,目光亮了亮,他的人生里,除了他的母亲外,就是安淳对他最好了,但是安淳对他那么好,他却依然帮着尹寒要害他,所以对安淳,他满怀着十二分的愧疚,二十分地想补偿回来。

    肖淼道,“淳哥,你最近还好吗?”

    安淳没和他唠嗑,说,“我想请你帮个忙。”

    肖淼道,“淳哥,你有什么事,需要我的,我一定去做。”

    安淳道,“是尹寒的事,他这几天有找你吗?”

    肖淼愣了一下,尹寒已经好一阵子没有找过他了,说起来,他从来不知道尹寒的行踪的,尹寒除了那一次来找他有事,让他去接近安淳外,其他的每一次来找他,似乎只是想找个床伴,尹寒很多话都能对他说,完全不忌一样,让肖淼也巴心巴肝地觉得自己要为他誓死守住秘密,但是其实,肖淼觉得,尹寒并没有把他当成恋人。

    肖淼自己也不肖想当他的恋人。

    肖淼知道自己不应该对着别人出卖尹寒,但是,问他这话的是安淳,他说道,“淳哥,尹寒最近都没来找我。是不是他又做什么事了,我能帮上你的忙吗?”

    安淳其实也算是有点明白肖淼和尹寒之间的关系的,尹寒就是个典型的顾家男人心态,对一个人有点意思,就是抽得出时间了,就跑过去搞两炮,有事情要办的时候,就完全没人影,而且,他们还很自得地把搞的这两炮觉得是对对方的看重,不然还不会在你身上耕耘花力气。

    安淳对于这种心理,只想把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