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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部分阅读(2/2)

”纺雾捂着嘴小声的说。

    “啊?你说什么?”飞雪将脸凑到她的鼻尖前问她。

    “我说……但愿你和小日本的……”纺雾眼珠子一转:“孩子,以后长到一八○公分。”说着忍不住吃吃笑了出来。

    “笑什么!你这个人撒谎要打草稿,讲完还会笑,你骗谁?必是说我‘女儿’以后长到一八○对不对?”飞雪说完,歪了歪嘴巴。

    “孩子也包括女儿。”纺雾辩解。

    “好啊!果然让我猜对了,如果我女儿长到一八○,你得负责把你儿子养到一九○……”

    纺雾赶紧问:“是公斤吗?”说完忍不住狂笑起来。

    “很对!”飞雪忍不住边笑边打她:“你把你儿子当猪养,以后他长大我一定要告诉他,叫他恨你这没良心的妈!”

    “哎呀!你看有萤火虫!”纺雾忽然叫出来。

    “什么?!”飞雪停下手,抬起头四处张望。

    趁着这空档,纺雾手脚敏捷的跳离沙发,止不住的笑个不停。“骗你的!”

    “你没骗我,这种季节真的有萤火虫的,只是我想象不出它们会飞进屋子里来。”飞雪坐正身子拢了拢头发。“好啦!好月色都快要被你闹掉了,开了一下午的车也累了,如果你不介意,我可想睡了咧!”

    “唉!不要嘛!”纺雾撒娇的说。

    飞雪瞅了瞅她。“如果你愿意把你的撒娇功夫用一点在男人身上,我保证你定有一卡车的男朋友。”

    纺雾扁扁嘴,摇着头。“我才不要,而且男朋友只要一个就行了,才不必一卡车。一卡车里没一个真心的,不如统统不要,何况我又不实施‘养鱼政策’,而且也养不起。”

    “一个就够了吗?”飞雪打趣的问。

    “当然,你不也只有日本郎一个。”

    “那不一样,我之前可也养了不少鱼的,只是他最适合我,所以到现在就养他一条罢了。”

    “哦?养他一条罢了。”纺雾酸酸的重复飞雪的话。

    “是只有他一个啦。”飞雪解释,又说:“如果你可以把儿子当猪养,我为啥不可以把小日本当鱼看?”说完,飞雪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你那张嘴,瞎说起来真让人受不了,我祈祷你以后找的男朋友是个正经、严肃又呆板的人,看你还会不会说笑话!”

    “不要发狠了,你还难得看我发疯是不是?”纺雾说。

    “你这样子我才担心,不知道你又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心事压着哪。”

    “还不就是工作。最近接了个文案,搜索枯肠快一个月了,还想不出要写什么,或许我出去踏踏月色,搞不好灵感就会如泉涌。”纺雾快口说出来,为了堵住飞雪的怀疑。

    “那我更不要和你出去,你就可以好好想。不过,只要附近走走,不然往前面人多的地方去,别走到断崖旁边,也不要逛进树林,知不知道?”飞雪叮咛。

    “好啦,我知道。”纺雾点点头。

    推开门,纺雾借着月光看看手表,九点半不到,但是四周却不见人影。

    还是只有一递、一递的蝉声在夜空中呜响。纺雾拉紧衣服,竟觉有一点点冷。

    迈开脚步,她走进溶溶的月色中。“灵感如泉涌?”她笑着摇摇头……她骗谁呢?

    第三章

    纺雾觉得好闷,嗡嗡响的冷气声令她的头隐隐作痛。他没来,他的座位空着,所以,没人批评她带来的东西好不好。

    她若有所失,也若有所待。

    “休息二十分钟。”

    不知道是谁讲的?但她如释重负,却又矜持的等着,没有第一个走出门。

    而今,她站在这个僻静的角落,没事找事的望着大楼中庭的喷泉,只是找个眼光留驻的地方,脑子却空白一片。她习于不思不考来逃避恐惧和压力,这还是最近才养成的习惯。缩头乌龟,纺雾内心不自觉浮起这句话。

    不是临时凑合的,都是绞尽心血的字句,纺雾原本期待能得到徐士哲的赞赏,不过,事与愿违。“哈!”纺雾故作调皮的朝下吐一口气,整个上半身往楼下探,却蓦然有人拉住她衣摆。

    纺雾吓了一跳,几乎往前栽下去。

    “哎呀!”

    两声几乎同时脱口而出的惊呼,惹来楼下人群往上探看。

    纺雾风风火火的转过身,狠狠的问那个拉她的人:“想谋杀人……”话到半途,却硬生生的停下来。

    是……欧意融。

    真要命!纺雾在心里骂了一句,脸上却装得不动声色。眼中的欧意融看来比实际年龄老成,脸上的妆化得很浓,仔细描过的眉毛,是时下欧美明星流行的眉型,滥泼的口红,短上衣、短裤子,及厚厚的高跟面包鞋,拔过的眉毛痕上虽覆着一层精细的蜜粉,但站这么近,一样看得到眉痕。

    “干嘛这样子看人?”欧意融问她。

    “因为我是同性恋。”纺雾没好气的挑高眉毛回道。

    “真可惜我不爱女人,还有,下次别吓人了。”欧意融噘着嘴。

    “我没有跳楼自杀的意愿,是你先吓到我的。”纺雾更没好气。

    “我怎么知道?我一上来就看见你身体往前探,一副准备跳楼自杀的样子,我想也没想就去抓你,怎么知道原来个子愈高的人,胆子愈小,只会虚张声势。”

    “对。”纺雾头也不回的走掉,不想再回去那个无趣的会议室,也不想见到那个她不愿意见到的欧意融。

    倒霉、倒霉……在心里反复千百次。

    她骑着机车在路上乱逛,不想回去,却又找不到停留的地方。纺雾觉得好疲倦,也觉得胸口闷得难受。

    可恶的嫉妒心和单相思病、可恶的脑子、可恶的自己、可恶的热天气、可恶的塞车、可恶的台北、可恶的……一连串的可恶从纺雾的脑子冒出来,直到想不出其它可恶的理由为止。

    她挑路肩走,预备把中山北路一路走到底,或许走到累为止可以整整走七次,就像那首古老的台语歌。

    纺雾从来搞不清中山北路为什么有这么多婚纱店,这么多家店在同一条路上竞争是如何生存的?谁说高离婚率使得不婚男女的人数节节上升?果真如此,这些婚纱店怎么还可以存活下去,并且一家接一家的开张?

    她若结婚,才不拍什么捞什子结婚照,宁可把钱存下来,随便做点什么都比当呆子被摆弄好;如果以后离了婚,那些照片还会时时提醒你的失败。

    哟!要命,这些婚纱店得罪她什么?

    她把车子停在市立美术馆前面,呆呆的走到垃圾筒旁边的椅子坐下。

    碰到欧意融,纺雾本就不好的情绪更是完全失控,可是,那又和欧意融有什么关系?

    善良的她,开始在心中责备自己:你在迁怒一个根本不知情的人,你幻想徐士哲的痴情,你幻想他的深情,这些统统都是你在自作多情。

    对感情要实际点。纺雾自己劝自己,又忍不住为刚才自己对欧意融的莽撞态度好笑和懊悔起来。

    不行!她得要好好振作起来,要做往日那个潇洒自如的江纺雾,要平常以对,要镇定自如……

    纺雾手托着腮,瞪着地面劝自己。不经意间,眼角却瞥见有个人在她身边绕来绕去,她懒洋洋的不想理人,只是一径的瞪着地面,心想:如果是个问路人,她一定说她刚到台北来,所以什么路都不认识。

    哎呀!还不停?不到三分钟时间,纺雾自己先在心里犯嘀咕,还是那双鞋子在她眼下的视线绕了又绕。

    纺雾翻翻腕表,下午六点十分,相信色狼不会在这么早、这么多人的地方出现,可是那人绕着、绕着,倒把纺雾弄得浮躁起来,她有股又想骂人的冲动,想想还是忍住,就算天塌下来也不理。她倒准备看看对方能绕多久!

    一久,一双膝盖出现在纺雾的视野。很陌生,纺雾下了个判断,决定继续不理不睬,可是头一直低着,脖子还真酸哪。

    忿恨的将头往右一转——她突然站起身来。

    “哎呀!”猛瞪大眼睛,先映入眼帘的,又是阴魂不散的欧意融——喔,不是,不是,是满街欧意融式打扮的女孩子,短衣、短裤、厚厚拙拙的高跟鞋。

    满街都是欧意融的复制品,就有那些没个性的人专门追着流行走,有本事就要穿对自己的味的衣服。难道穿成这样,就可能遇见徐士哲,然后和欧意融一样飞上枝头?纺雾心想着,边对着远去的背影扮鬼脸。

    “真的不理我?还是和以前一样有个性。”蓦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故人相识的语气。

    纺雾慢慢的转过身,本来呈现呆滞的脑子里,开始极力思索要用什么方法来回应?逃跑吗?不对、不对,她试图更正自己的思绪,只觉得膝盖开始发软。

    “嗨——纪——豪。”纺雾一字一字拖长声音,仿若要上断头台。

    “嗨!纺雾。”那男人带笑回应。

    “你……什么时候来台北的?”纺雾觉得自己耳朵发烫。

    “我现在在S大念书。你呢?大学毕业后,在什么地方高就?”

    “在家里孵豆芽。”纺雾猜想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还在写歌?”

    “你怎么知道了?”

    “我女朋友爱听歌,她特别喜欢去注意作词、作曲的人,有一次她念了一首歌词给我听,还告诉我是谁作的,我才知道原来你一直都没改变当初的志向。”

    “可是……我从来不用本名的啊!”纺雾惊异的挑眉。

    “你忘记我们的第一次自我介绍吗?你告诉我你叫江云,我还把‘云’字想成‘云’,后来才知道你的本名比江云更特别,我怎么忘得掉。”

    纺雾觉得自己的脸又热辣起来!怎么七、八年前的事情了,纪豪会一见面就提它。想当初她半是开玩笑半是求援的去找他,连自己也觉得想出这么一个荒唐的办法,真是胡闹得可以,想不到纪豪却一口答应帮她,还说这是朋友之间的“义气”果然,纺雾和纪豪交往的消息传开没多久,就很少再有女生跟踪她或送东送西给她,流言平息一阵子之后,她和纪豪也自然而然散了。其实也不怎么自然,快散的那一阵子,纪豪打给她的每一通电话她都不接,也不解释,像是纪豪犯了她什么似的,纺雾也说不出自己那种奇怪的心态,这也是为什么她刚才听见纪豪的声音,第一个念头就想转身逃跑的绿故。

    不过,还好纪豪现在有女朋友,否则纺雾可能会开始猜想自己是否亏欠纪豪太多。

    “哦?你还记得啊?好久的事了。怎么没看见你女朋友?”

    “前任的。”纪豪回得轻描淡写。

    “现任的呢?”纺雾觉得自己眉头又拧了。

    “现在没有。”

    “为什么?”纺雾脱口而出。

    “不为什么,自然就散了。”

    纺雾抬眼偷望纪豪。说这句话的同时,见不到他脸上有嘲弄的表情,她觉得放下一点点心,却又小人的想:不知是不是纪豪故意不动声色?因为这两句话听起来分明就在描述他们以前分手的情况,她想解释却又怕愈描愈黑,只好敷衍的“唔”了一声带过,却觉得自己眼神又黯淡下来。

    “嘿!善变的小姐,脾气还是很别扭。”纪豪开玩笑拍她的肩头,她想一拳回敬他,像哥儿们那样,但终究还是忍住。七、八年的疏离、隔阂,她知道是自己的错,所以装不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反驳,唉——

    “不要一副很抱歉的样子,你长得又不抱歉。Don'tworry,behappy!”纪豪又开玩笑的说。

    纺雾咬了咬嘴唇,有一股想哭又想笑的冲动。纪豪还是那么样细心体贴,那样自然的蕴借她,她感念纪豪的情,却又惭愧的领受不起这分好意,心里急起来,眼眶又红了。

    “哇哇!哭什么?!我随便讲几句就让你感激涕零了?可见我还是很有‘男人的魅力’。如何?漂亮的小姐愿不愿意和有魅力的男性一起共进晚餐?我请客。”

    纺雾低垂眼帘,泪眼模糊的摇摇头说:“不对,有魅力的男人才不会和失魂落魄的女人共度无趣的夜。”纺雾抬手擦去眼泪,挑衅的回望纪豪。

    “好,这样子凶悍,才是我认识的江纺雾!我这一号有魅力的男人,才愿意和江纺雾这个失魂落魄的女子共度晚餐,否则就无机可乘了。”纪豪开玩笑,半正经的说。

    “乘什么?”纺雾奇怪的问。

    “帮你擦眼泪。”纪豪不假思索的回答。

    “你啊!”她跺跺脚。“你以前不会这样油腔滑调。”

    “人会改变。而且要我油腔滑调也需要看对象。”

    纺雾想说:是吗?细想还是别问,她可不能老是做个不识趣的人。

    “走吧!”纪豪牵起纺雾的手。“我车子停在对面。”

    “我骑摩托车来的。”她说。

    “先放这里啊。”

    “我没锁,等我去上锁。”纺雾说,借机抽开纪豪握着的手,往停车处走去。而一如往常,对锁的笨拙加上紧张,试了几次,大锁还是锁不上,她觉得自己的手都发抖了。

    “我来。”纪豪接过她手中的大锁,三、两下就将轮胎锁上,还顺手把车身抬正。

    “谢谢。”纺雾红着脸,不安的交握双手。

    “小事一件,你想去哪里吃饭?”

    “天气太热,我不想吃……”纺雾迟疑半晌才答。

    “又改变心意了?”纪豪挑眉。

    “不,我只是想散步。”纺雾硬着头皮回答。

    “市中心的空气不好。”纪豪不愿答应。

    “到山上去。”纺雾看着纪豪,看他有什么反应。

    “反正我开车,没有差别。”纪豪不在乎的说。

    “命真好!当学生就有车子开。”纺雾嘲弄,试着转移话题。

    “我老妈坚持的,我说机车就够飙了,她说那更要开车,因为……”

    “因为机车是人包铁,开车是铁包人。”纺雾抢着说,脑海里浮起纪妈妈幽默风趣却又精明的笑脸。“纪妈妈还是没变吧?我记得她以前最常说:骑慢一点,这总是人包铁啊!”她学着说。

    “你还记得?”纪豪似惊喜的问她。

    “有些事是永远忘不了的,比如我欠你的情。”她到底忍不住提了。

    “说什么欠不欠,我说过那是朋友间的义气。”

    “就只是朋友而已?”纺雾停下脚步,想确定纪豪话里的意思。

    “你说呢?”纪豪反问。

    她装傻的摇摇头。

    “不是?还是不知道?”纪豪见她沉默以对,继续又说:“本来是朋友而己,但后来就不是了,我没办法一直无动于衷。你知道你就是我爱的人,难道你不知道吗?”纪豪直直的注视她,毫不犹豫的说。

    纺雾沉默的低下头,早该知道纪豪会这么说的,她这张嘴今天是怎么了!只好别扭而无助的看着地面,既不敢看纪豪,也不敢说任何话。不行!她真的不行,不管是七年的她,或是此时此刻的她,都无心于纪豪。她原本以为经过这么久的时间,纪豪已经释怀,想不到刚一见面,他便旧事重提。今天见到纪豪后,原本总是担着的心事,终究摊在眼前了,就等着纺雾自己说清楚,或者继续逃避。是不该逃,不该怕伤了纪豪,但是,她实在无心在这个时候说清楚。不敢在心绪纷乱时,将自己的感情赤裸裸的表达给纪豪知道,怕自己无助的泄露那些莫名的,对徐士哲的“绮恋”,否则纪豪又要“义气”的为她打点,即使纪豪百般的逞强。

    何苦这样子呢?

    “我真的没想过,我知道你很好,但是我真的没想过。”纺雾一直重复,想不出其它的说词。

    纪豪苦笑。“什么时候才愿意想一想?或者,你有男朋友了?”

    “没有,但男的朋友倒是有好几个。我只是真的没想过,太多事要忙,太多事要做,还要养活自己,我真的没时间想。”纺雾语无伦次的解释着。

    “只要你没有男朋友就好。”纪豪意味深长的看她。

    “不谈这个了好不好?我改变主意想吃饭了,我知道我的话转得很没技巧,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解释。”

    “是我提的时间不对?或是我太急了?”纪豪无奈的问。

    她摇头,不说一句话。

    “好,好。”纪豪说:“就是吃饭,不要挂意我刚才提的话,只要你有空想一下就好。”

    “不想。”纺雾执拗的说。

    “好,不想,一辈子不想。”纪豪语带负气。

    “你不要生气。”纺雾手足无措,试着分辨纪豪语气中的怒意有几分真实。

    “我是在生气。”纪豪叹一口气。

    “那就别气,我真的没办法勉强自己,或许给我一些时间,但不要是现在。”纺雾留着转圜的余地。

    “好,就是吃饭。”纪豪只能苦笑了。

    “谢谢。”纺雾不敢看他。

    “不要说谢谢,这不是我期待的结果。”

    “或许该说你自己太突兀?”她问。

    “是这样吗?是我太突兀了吗?”纪豪反问。

    “不知道。”

    “又来了。”

    “没办法,真的没办法嘛。”纺雾语带双关。然后拉着纪豪的手臂往前走。“吃完饭可以看夜景,看完夜景还可以夜游,你明天没有课吧?管你的!”纺雾努力的说,努力的笑,心里却愧疚得想哭,她是真的对不起他。

    “去哪里了?电话都快响爆了。”隔着铁门,飞雪对纺雾大声嚷嚷。

    纺雾疲倦的闭上眼睛说:“故人来,陪去了。谁找我?”

    “男人和女人,哪个故人?”飞雪不忘追问。

    “哪个男人和女人?”

    “一堆。到底是哪个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