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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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还是找先生看一看这签,也不用自己乱加猜测。哎呀,这事真急人!”说话的是一直站在路夫人后面的二娘。

    她知道以自己女儿的容貌,是不可能进宫参与选秀了。她家诗棋才艺虽好,但容貌丑陋,即便真入了宫,让皇上见了是这般模样,还不给路家治一个欺君罔上之罪。

    到头来,不但没给路家带来荣华富贵,反而会招来灭顶之灾。

    可是如若让三房的女儿进宫,二娘也不甘心,凭什么让老三的女儿捡这个大便宜!那三房,平常没有风也是横着走路,真要让她的女儿当了贵妃,那还得了!

    二娘经过一夜的辗转反侧,心里有了计较。现在唯有让弯弯进宫最为合适,路家妻妾们的地位也得以继续持衡。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这一声恭喜来得莫名其妙,只见青玉从外边莽莽撞撞地跑进来,还没喘过气,便噼里啪啦地说道:“奴婢方才到仙人台那边看过,算命仙恰好云游四海回来,人现在就在瑶池那边的竹亭中!”

    算命仙!

    路夫人一听,也不说什么,拉着弯弯就往外走。说是走,其实跟跑差不多。

    三大小妾也不甘落后,急忙跟在后头。

    这算命仙听说一年才在城隍庙露脸一次,真可谓可遇不可求。

    算命仙说的话,比真神仙还要灵验。

    偏偏他不会随随便便就替人解签,而是要等到有缘之人,才肯指点迷津。这座城隍庙,也是因为他在,才会名气如此响亮。

    九转十八绕,路家的女眷才到达仙人台。乍一眼看去,那边已是人山人海,密密麻麻的,蚂蚁都爬不进一只,哪里能看见算命仙的踪影。

    “娘,我们还是走吧。那么多人,得等多久啊,还是到外面随便找个人解签算了。”弯弯一见这等壮观的场面,早已打了退堂鼓。只是解个签而已,不用那么大阵仗吧?

    “幽幽,把你求的签拿出来,让算命仙给你算算。”三娘拉了一把自己的女儿,暗暗对家丁使眼色,硬是在一堆人中间插了进去。

    路夫人半晌不见说话,看来是对自己女儿的懒惰很无语了。

    姻缘

    路夫人半晌不见说话,看来是对自己女儿的懒惰很无语了。

    “弯弯,你记着,我们女人的一生,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一段好姻缘。算命仙解的姻缘签一向精准,今日能撞见他,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若是他肯为你解签,娘就算半辈子吃斋念佛也是愿意。”

    弯弯看着古代的娘,轻启樱唇,咬了咬唇。

    虽然路夫人是封建迷信了点,但是就凭她对自己骨肉的维护和关怀,弯弯第一次觉得自己很幸福。

    被人关心着,宠爱着,呵护着,那种幸福,何等珍贵。

    弯弯想起现代自己破灭了的‘小康家庭’的美梦,明眸已是一片朦胧之色。

    “娘,我听你的话。”

    这是她第一次郑重其事地作出许诺。

    弯弯抬起头,看着路夫人,笑得像月牙儿一般纯洁美好,眉目弯弯,如淡墨泼出,美丽得像是古老的画卷。

    春日的阳光,笼罩着如斯伊人,隐有一道淡淡的白光泛出,如月光一般皎洁无暇。

    竹亭内,老僧坐定的算命仙终于睁开了半眯着的小眼睛,略略扫过人群,睿明沧桑的双目闪过一抹惊诧的光芒。

    昨夜,他在大漠夜观天象,发现紫宸星移,便卜了一卦,乃是大凶之卦。掐指一算,眉目深锁,宸位是帝位,帝位有所变迁,想必天下不日必将大乱,苍生也将面临一场人间浩劫。

    帝王星一明一暗,隐有坠落之兆。

    篡位的时机已日趋成熟,待到帝王星一落,新的君主将会产生。

    改朝换代,各国诸侯之间的势力必会改动,旧的规则被打破,新的规则势必应运而生。天下将动荡百年不止,到时候诸侯相争,田野荒芜,民不聊生。

    千古浩劫,只为一女。

    “乖孩子。”路夫人伸出手,为弯弯拂顺那一头乌黑如黑绸,柔顺如绸缎的发丝,慈爱之情溢于言表。

    只希望,弯弯的命,能少点坎坷。

    女人的一生,经不住太多的动荡。简单的弯弯,只适合嫁与普通人家,无忧无虑地为人…妻为人母。

    一众人等来到算命仙的桌台前,但见竹亭中,一人一桌一凳,桌上只铺着几张白纸,一个墨砚和一支陈旧的毛笔,便什么也没有了,看起来比较寒碜。

    只看那算命仙,颧骨高耸,乌须白发,一身素白仙袍,手执一把羽扇,精神矍铄,神采奕奕,颇有一番仙风道骨。

    三娘和路幽幽拔得头筹,不顾后面的人怨声载道,硬是挤在了最前面。算命仙看过路幽幽的那支签,拂须大笑,直道:“大喜之签,大喜之签!姑娘命中带贵,相信不日必将遇上大富大贵之人,喜结良缘。”

    一席话,说得三娘和幽幽喜上眉梢。急忙要了签文,奉上赏银,又问了许多,方才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竹亭。

    弯弯心想:这古代的假半仙还是挺有职业操守的,至少看起来倒蛮像那么一回事。不过,这话就说得太官方了,怎么听就怎么假。

    轮到弯弯的时候,之书毕恭毕敬地双手把签递上,敛手站在一边,屏息以待下文。弯弯觉得好笑,但还是忍住,分外认真地看着算命仙。

    她倒要看看他如何替她解这姻缘签,不会又是信口胡诌,忽悠人吧。

    姻缘

    “小姐气色红润,眉梢带桃,是姻缘之相。今年红鸾星动,将遇真命天子,虽历经磨难,但终修成正果。从此琴瑟和鸣,鹣鲽情深。”

    果然是忽悠人的。

    “只不过……”卖关子来了,要收钱了。

    弯弯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突然希望老天打雷闪电,把这半吊子的假神仙给劈了,省得祸害人间。

    “只不过什么?”路夫人倒是兴趣颇大,马上差人奉上银子,静待下文。

    “夫人,你看过这签文,约莫就明白了。”算命仙把一张艳红色的小纸摊开,上面写着这么一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这个……奴家不太明白当中真意,还请半仙指教一二。”这两句,横看竖看都没有半点好的意思。

    “天机不可泄露。不出三日,夫人自会明白。明年今日,老夫自会在此恭候夫人小姐大驾。”

    算命仙看了一下天色,简单收拾了一下,招呼也不打径自离去,当真是来去如风。

    回到路府,已是晌午。

    众女眷来到府内的大堂中,发现偌大的大厅摆满了聘礼,红彤彤的颜色让人看着眼睛疼。

    “我先回房了。”弯弯一看见红色就犯困,不知道路府谁要出嫁了,聘礼倒是挺足分量。路老爷抱着一对玉如意,呵呵直笑。

    “弯弯,爹决定了,明日就让幽幽代你进宫选秀,你就乖乖呆在家里,安安分分等着当新娘子吧。”路老爷似乎心情非常不错,活像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进了嘴巴,半晌笑得合不拢嘴。

    弯弯像一根冰柱一般,僵在原地。明眸闪过疑惑,她爹是不是疯了,抑或是得了老年痴呆?本来看样子就不太正常,现在莫不是失常了?

    之书那小丫头嘴巴足以塞一鸡蛋。

    二娘和四娘死死地看着那一堆价值不菲的聘礼,眼都红了。路府虽然不是大官府邸,但好歹也是天下富商之家,珠宝玉器,古董宝物也是见过不少。而这聘礼,随便一样莫不是世间珍宝,价值连城,有钱都未必买得到。

    看来下聘礼的人家,来头不小。

    三娘听说自己的女儿能进宫,不禁喜上眉梢,掩不住嘴边的笑容。路幽幽则满怀心事似的,站一边不吭声。

    “老爷,这是怎么回事?”精明的路夫人一看这阵仗,也有点懵了。才去一趟城隍庙,弯弯的婚事怎么就莫名其妙定下了呢?

    “怎么回事?天大的喜事呀!这下聘礼的人家是朝廷的高官,要娶弯弯过去当正室夫人的。早上过来下了聘礼,说是再过几天择了良辰吉日,就把弯弯接过去行大礼。要是真的攀上那户人家,我们路家这几辈子都不用愁了!”

    路老爷越说越高兴,红光满面,似乎要出嫁的那人是他。

    “那是一户怎样的人家?”路夫人想到自己女儿不用进宫侍君,心里松下一口气。可是这凭空飞来的亲事来得太蹊跷,她可不想贸贸然就把女儿嫁出去了,这攸关女儿的终生幸福,不得不慎重起见。

    “总之你们女人家就不用管那么多了!弯弯也是我的宝贝心肝,我当爹的能害她吗?这户人家可是万里挑一的好人家,天子家下来就到他家了,不会委屈了弯弯。”路老爷像是在说绕口令,听得众人一头雾水。

    提亲

    “那到底是哪户人家?”弯弯不耐烦地问,有些沉不住气了。

    城隍庙真如此灵验?

    那边才刚去求了姻缘签,这边自己的终生大事就这么定下来了,真是有点儿邪门。

    弯弯突然有种乌云压顶的感觉。

    “弯弯,不得急躁,女儿家要懂矜持,守礼仪。”路夫人对她皱皱柳眉,回头走前几步,在路老爷面前站定。

    “老爷,这可是关系到女儿的终生大事,你怎能草草就答应别人呢?若是不好的人家,弯弯嫁过去,岂不受委屈?”

    言语虽然很缓和,但是不无责怪之意。

    路老爷听到这话,有点不高兴了。只见他小眼睛一瞪,眼皮向上一翻,八字胡一撇,尖着声,没好声气地说道:“自古以来,女子婚嫁,莫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好不容易为弯弯攀上一户好人家,你这妇道人家怎地还如此啰嗦!”

    一家之主摆起架子,在大堂正中的太师椅上坐下,一脸不满意。过了几秒,又是一阵疲劳轰炸:

    “别家的女儿,排着队,争着送上门人家都不要。现在人家肯纡尊降贵来提亲,我们路家已是好大的面子。能嫁给那位大人,是弯弯修了九辈子的大福气!你们这些妇道人家,就是婆婆妈妈,烦!反正什么都不用多说,我已经决定了,弯弯要不就进宫选秀,要不就嫁给那位大人!”

    弯弯看着古代的爹一副包办婚姻大家长的嘴脸,心里强烈鄙视了一番。这才来古代享受了多少天太平日子啊,她爹仿佛怕她嫁不出去似的,急着把她打包送人。

    “敢问老爷,那位大人现官衔几品?”路夫人见丈夫固执己见,心知一时也劝不动他,于是只好改变策略,打探清楚对方家底。

    “说出来也不怕吓死你,人家现在是朝廷重臣,皇帝身旁的大红人,当朝……”

    路老爷正打算大肆炫耀自己的准女婿一番,话才刚开了头,就被外面莽莽撞撞冲进来的人匆匆打断。

    “老……老爷!外面来了婪王府的人,说是要来向大小姐提亲!”

    管家崔子李从外头急急跑进来,一只脚已跨进门槛,另一只脚却还留在外边,要不是手险险地扶住门框,差点跌了个狗啃泥。

    “什么?!”路老爷惊得差点从太师椅上摔下来。

    “婪王府的人……也来提亲……那提亲的,不就是婪……婪王爷?”路老爷一口气没缓上来,好一会儿才消化掉这则爆炸性新闻。

    “混帐东西,还愣愣的杵在那里干嘛!婪王府的人我们路府可怠慢不得,还不把人请进来!”路老爷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句,浑身冒冷汗,伸手摸摸额角,豆大的汗珠渗出来。

    这提亲的人,今日怎么都撞到一块儿了?

    婪王府的家仆整齐的排成一列,抬着琳琅满目的聘礼进得大厅,声势浩大的程度,简直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聘礼堆满了偌大的会客厅,连门口也被结满大红彩球的喜礼占据,蔓延十米有余。一家子人,看到这么多的聘礼,不无傻眼。

    话说婪王爷一向奢靡挥霍,单看这提亲的气派,就独独与众不同啊。整个客厅,被堆成了一座金山银矿,当真是珠玉满堂,金碧辉煌了。

    “我家王爷欲娶贵府大千金为侧妃,大礼就定在三日之后。聘礼已下,三日后王府会派人来接小姐过门。”

    提亲

    说话的人便是婪王府的大管家曹乌。

    只见他一身仆人装,气度却与寻常下人不同,神色冷漠,自成威仪。

    他说话的时候,正眼都不看人一眼,倒是个挺傲慢的奴才。

    弯弯暗自腹诽:区区一个下人都如此嚣张,看来其正主儿也不是什么好鸟。

    况且,古代的王爷都趋向于虐待狂,一个比一个变态。

    曹乌看聘礼齐全,略一点头,照礼数朝路老爷那边作揖,用疏远冷漠的口吻道:“王爷的贵言奴才已经带到,聘礼在此,路老爷若有其他要求,可现在一并提出,奴才回去好向王爷汇报。”

    这番话说得好像路老爷在卖女儿似的,还明码标价来着。

    羞辱,摆明了是羞辱。

    路老爷脸上也不太好看,他虽愚钝,但好歹能听出点意思来。“曹管事太客气了,王爷美意,小府实在无福消受。”

    “路老爷此话是何意?难道说我家王爷还配不上你家千金了?”曹乌粗浓的卧蚕眉一挑,口气冷飕飕的。

    “哪里哪里,是我家小女粗陋之姿,卑贱之躯配不上尊贵的王爷才是!不瞒曹管事,我家小女早已许配他人,聘礼也收下了,择日便完婚。”

    路老爷不停地用手抹汗,这位曹管事,倒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这当中还牵扯到当今圣上的皇弟婪王,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那有何难,让他们取消婚约便是!令媛嫁到王府,便是尊贵之身,得享富贵荣华。还是路老爷觉得王爷尊贵的身份比不上一个普通草民?”

    这曹乌,处处拿出自家王爷的身份来欺压他们,实在可恨!

    “曹管事可能不知道,早前来提亲的可不是什么普通草民,婚约并不是说取消就能取消的。”路老爷看到对方的高姿态,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下去了,区区一个家奴来他家耍什么威风?

    何况,他家弯弯嫁给那位大人是当堂堂的正室夫人,嫁给婪王却是一个侧妃,说得不好听点便是小妾。

    弯弯是他的命根子,路老爷哪舍得让女儿受委屈?再说,那位大人在朝中的地位跟婪王也是不相上下。

    路老爷这么一想,神情也倨傲起来,语气也有点冷了。

    “除了当今天子,还有谁可与我家王爷相提并论?不必再多说,三天后王府自会派人来接令千金入府。”

    “走。”不等路家人有任何正面答复,曹乌领着一搭班子浩浩荡荡的家奴,风风火火地离开了路府。

    路老爷没想到曹乌如此蛮横不讲理,等到反应过来,王府的仆人已然走远。

    这、这可如何是好?

    两头提亲的人家,都是惹不起的大人物,偏向哪一方都是自找死路。

    “老爷,这可如何是好?您不是才答应将弯弯许给早上来提亲的那位大人吗?现在又多了一个婪王。天下的人都知道婪王素来阴毒狭隘,睚眦必报,若是违逆了他,路府上下恐怕难逃噩运……”

    路夫人不曾想过,女儿的婚事会如此波折,细细一想,不禁更为忧虑。

    提亲

    路夫人不曾想过,女儿的婚事会如此波折,细细一想,不禁更为忧虑。

    “那还不好办,婪王府怎么也是皇亲贵族,权大势大,弯弯嫁过去当个侧妃,也是身骄肉贵的主儿。早上那位大人,能推就推了他,就说弯弯和婪王爷订过娃娃亲,糊弄过去不就好了。”

    四娘想也不想就说了这番话。能得到婪王的青睐,路弯弯不知是积了几辈子的福分,哪有不嫁的道理?

    “住口!你一个妇道人家插什么嘴?再有,你可知道那位大人是谁?能随随便便就糊弄过去吗!”

    路老爷叱了一句,在大厅里来回走动,烦躁不已。

    “老爷,那位大人究竟是何人?身份可比婪王更尊贵?”

    路夫人毕竟心思细密,若是那位大人没有那么足的分量,以老爷的为人,铁定会把弯弯往王府那边推。

    路老爷瘫坐在雕木大椅上,正儿八经地叹了口气,半晌才道:

    “若是那位大人是普通的官儿也就罢了,他可是当朝首辅啊,一人之上万人之下,连皇上都要对他敬重三分。没错,婪王论身份地位是显赫,可是放眼当今天下,位及人臣者,谁能与当朝首辅相提并论?”

    路夫人心头一颤,眉头深锁,似陷入沉思。

    大厅中突地鸦雀无声,每个人脸上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连心绪不定的路幽幽都是一副震惊不已的表情。

    二娘,四娘只死死地瞪大了杏眼,不敢相信小小的路家,竟在一夕之间被当朝的两个重量级大人物同时看上了。

    具体来说,是同时看上了路家的女儿,这要是传出去,恐怕在市井乡野都要引起巨大的轰动!

    当事人还是一头雾水。

    约莫知道,前来提亲的人,一个是王爷,一个是丞相。

    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工夫,只听弯弯的娘亲略微颤抖的声音。“老爷,你是说早上派人上门来提亲的那位大人,便是名满京师的楼相大人?”

    路老爷没回答,耷拉着小脑袋,坐在大椅上,无精打采。

    “不行,弯弯不能嫁给他!”紧接着,路夫人很有魄力地开口了,这一掷地有声的声音在大梁上徘徊不去。

    此时此刻,连弯弯这种什么都不上心的人也想大声问几句,Why,Why, Why了。

    “依我看,还是让弯弯嫁给婪王好了。虽然嫁过去是做侧妃,但婪王好歹也是个王爷,而且还未正式立下正妃。当了婪王的妃子,再怎么说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