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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部分阅读(1/2)

    指教。”

    李先生摸摸胡子大笑起来:“年轻人很谦虚,有想法,是好事,一嫂你的眼光果然不错。”说着还伸一伸大拇指,这话?阿保还在想,十娘已经对他们说:“快些上船吧,那边离的并不是很远,三天之后,我在这里等你们。”

    想到这行的目的,阿保脸上的神色收起来,又行一礼就和李先生他们上船,船缓缓驶离码头,阿保站在船头上,极目往岛上望去,见海边好像一直站着一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十娘,随即阿保又笑了,十娘的事情很多,见他们的船走了也就走了,不会再站在那里。

    阿保叹了口气,转身想去寻李先生问个究竟,回头见李先生已经站在自己身后,阿保急忙施礼:“正想去寻李先生呢,谁知先生倒在这里。”

    李先生脸上的笑还是没变,只是呵呵一笑:“那些外洋人,只怕想占的不是我们几个小岛这么简单。”难道说他们想占的是里面一大片的土地?可是这些事情,轮不到自己一个海匪在想,李先生缓缓走到船头,望着远方:“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去过很远的地方,那地方宽广无比,里面的很多出产都是我们这里没有的。”

    阿保走前一步:“难道说李先生去过这些外洋人的家乡?”李先生叹气:“那地方不是这些外洋人的家乡,不过现在也被他们占去了。”阿保见他的神色变的很暗淡,知道那些往事一定是李先生不肯提的,安慰地说:“李先生的经历自然是我们比不上的。”

    李先生看着大海,仿佛又看到当年年轻的自己,不知天高地厚,一心只想去闯荡,那时候这边的海匪最远只去过南洋,而南洋之外,又是什么风光?

    于是改装上了一艘外洋人的船,在船上过了足足的一年,中间看见这些外洋人很多都牙齿眼睛全身出血而死,而自己倒是好好的,于是那日被外洋人的船长抓起来,说他定有什么妖法,要把他扔进大海。

    李先生摊开双手,虎口处的伤疤就一直在提醒自己,那些外洋人是魔鬼,是不讲道理的人,那日被扔进大海,仗着水性好,半浮半沉地竟上了个岛,不,那不是岛,而是一块比自己家乡更大更丰美的地方。

    那日自己是在一个山洞里醒过来的,醒来差点以为自己被抓到地狱,里面的人竟没有衣衫,只是用兽骨草根编的东西遮住羞处,看他醒来,一个个被用油彩涂的花里胡哨的脸上露出笑容。

    听他们说着听不懂的话,见他们拿来的东西,竟是烤玉米,自己这才意识到,来到的就是外洋人口里的新大陆,一片出产黄金和白银的地方,可是为什么这群人会这样褴褛?

    阿保的声音打断了李先生的回想:“李先生,要照我看,他们总也是人,不会真的是恶魔,是人就有道理可讲,我天朝在此已有数千年,难道他们说想拿就拿走吗?”李先生的眉一跳,回头看着阿保,脸上的笑容还是没变:“阿保,的确是人都会讲道理的,可是他们讲的道理和你讲的道理不一样,比分说,我们是要用德化服人,世上无不可化之人,而他们的道理,是要用拳头说话,你打不过他,就算你在这里住了几千年又如何?还不是要乖乖地让开他们?”

    世上有这样的事?阿保冲口而出:“这不就是强盗?”李先生叹气:“的确,这种就是强盗,但仔细一想想,他们的道理也对,你打不过自然就只有让了。”阿保摇头:“也不对,你强是你的事,但我好好在这里并没惹到你,你为什么必须要让我离开?为何不能一起在这里?”

    李先生的笑声更大,伸手拍拍阿保的肩:“阿保,你还真不像个海匪。”阿保的脸色更红:“盗亦有道,我们做海匪的,也有几种人不抢的。”

    衣食无着者不抢,孝子不抢,清官不抢,贪官巨贾,所得钱财来路不正者统统抢之,这是这片海做海匪的共同信条,也难怪那个被占了海岛的渔民们会来这里求救。

    李先生又叹气了:“是啊,仁者方才无敌,强者抢来的东西,很快花掉,然后又去抢,有一日总会到抢无所抢之处,为什么这个道理,那些外洋人不明白呢?”

    阿保听李先生讲的正酣,插了一句:“那些外洋人难道是从没开化的?”李先生摇头:“不,他们不但已经开化,而且还有自己的教,然后说不信奉他们教的人,就是不开化的弃民,这些人是该被杀死的。”

    这话阿保方才在厅上也听过,此时再听,眼不由又睁大,李先生还想再说,见前面已经来了另一艘船,这艘船和自己们所见到的船只明显不同,船头很尖,上面还挂了旗帜。

    阿保曾见过这样的船只,知道这是外洋人的船只,没想到他们已经出来了。阿保示意自己的船只停下,那艘船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也停下。

    阿保取过望远筒仔细看起来,上面的人穿的衣衫和自己在南洋时候看到的那些差不多,阿保知道这是外洋人的兵丁,难道他们不是占了那个岛的人,而是听说自己的人来占了岛,来让自己的人回去的?

    对方船只上已经有人喊话,海风带来了他们的声音,叽里咕噜的,阿保使劲去听,也没听清楚,李先生用手撸下胡子,开始翻译起来:“他们说,你们是从哪里来的,难道不知道这片海已经成为他们的地盘了?要你们把船只停下,让他们上来搜一搜。”

    阿保听的猛地一敲船舷:“怎么这么霸道,我在这里这么多年,从来只知道这片海是我们的,再过去行两天,才到了扶桑人的地界,怎么突然就变成他们的,他们还要搜一搜?”

    李先生已经打着外洋人的话把阿保说的话传过去,上面的人听到答案,脸上露出不满的样子,砰的一声,阿保回头一看,自己船只上原本挑着的郑字旗已经被击落。

    怎么这么霸道,就算是两家海匪遇到了,也要先互相说一说,而不是这样一语不和就开枪。船舱的门打开,人涌上甲板:“阿保,这些外洋人实在是太不讲道理了,怎么动不动就开火,难道我们没有火铳吗?”说话的是二柱,他说来就来,已经把火铳肩上肩,要打那艘船。

    阿保不及阻止,二柱已经开火,只是没到对方船上,对面船上见了,发出一阵爆笑声,二柱气的把火铳拿下来:“奇怪,他们怎么能打的到?”李先生似乎想起很多年前的往事,眼睛还是眯着:“他们的火铳比我们的好很多,我们的能到百步已经很好,他们的能轻易到三百步外。”

    二柱的眼猛然睁大,三百步外的火铳,这样的火铳只听说过,从来没见过。对面船上又已经有喊话的声音了,李先生的眉头皱的更紧:“他们说,我们既不好好让他们上来搜,他们也只有出来了。”

    说话时候阿保已经看见那艘船上放下艘小船,上面坐满了人,阿保的脸色变了,看来以礼不能服人,只有先打一仗了。不管自己的火铳有没有对方利,阿保的手指放在嘴里,长长地打了声呼啸,甲板上的人立即各自散开,红衣大炮的炮衣也被掀开。

    对面船上的人当然看到这边的举动,他们也推出了一门炮,看见这炮,阿保的脸色变了,这炮比自己的炮口径要大很多,船迅速往后退开,想离开这门炮的射程,对方见他们想跑,已经开炮,彭的一声,一方炮弹落在海里,光看那水花就知道这炮威力极大。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中国有记录去新大陆的人要到1840年以后,但我还是相信之前有人去过只是没有被记录下来,所以这里这样设置。

    46

    46、败北 。。。

    阿保的神色顿时变了,枪炮都不如对方,再看那船,船头很狭窄,如果撞上来,只怕自己的船立即就会被断为两截,二柱已经很火了,他把火铳又重新肩到肩上:“阿保,怕什么,他们不客气,我们也不害怕。”

    二柱的声音刚落,阿保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二柱哎呀一声倒在地上,还用手紧紧捂住胸口,胸口处有血花。李先生的脸色也变了,蹲□从怀里取出银针往二柱胸口连连封去,先止住血再说。

    阿保见小船已经快要来到这里,心索性一横,疾步走到舱里,推开掌舵的人,快速把舵往左边打去,船猛然往左一侧,掀起一股大浪,那条小船险些被掀翻,等浪平静,小船上的外洋人叽里咕噜叫起来,还一个个从肩上拿下火器。

    阿保才不管他们在叫什么,咬紧牙关继续往左边转,这下浪更大,小船本只有浆掌握的,在浪中上下颠簸起来。对面船只见阿保往左,看样子是要往左边跑去,这狡猾的中国人,船长抬起一只手,示意从右边抄上去。

    见对面船只果然是从右边来,阿保心中一喜,手中的舵就像有了生命一样,轻轻一滑,船已经不往左边走了,而是直接后退,这样一来,离那艘船的距离也就更远。

    阿保的心这才平静下来,重新转动手里的舵,船在海里面画了个大圈圈,掉头而去,对方见阿保的船只掉头走了,也停了下来,没有追来。

    阿保额头上的汗一滴滴往下掉,把手里的舵交给旁边站住的人走出舱门,二柱已经被抬进舱房了,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远的船只,阿保的心开始往下沉,看样子对方真是来者不善,不然这片海的海匪都知道郑字旗。

    绝无一个敢来惹的,只是对方的枪炮比起自己的要厉害多了,这要怎么对付。身后传来李先生的叹息:“没想到这些外洋人,这么多年脾性一点没变,还是这么横行霸道。”

    阿保转身问道:“李先生,二柱的伤?”李先生的眉心紧皱:“我虽止住了血,但伤在胸口之上,铅弹还衔在里面,若不取出来,恐怕对心有害,只是要开那里,我没有十足把握。”

    阿保没想到竟这样凶险,伸手抓住李先生的胳膊:“先生,你定要救救他,要什么药我会去寻。”李先生的眉一跳:“我知道,只是伤在那里,一个不慎,他的小命就会因我开那里而送掉。”

    阿保丢开他的胳膊,看着茫茫大海,视线里面已经没有了那艘船,他手握成拳,在船舷上一拳拳地打着,不把他们赶出这片海,誓不为人。

    阿保他们的船只回到龙澳岛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多了,夜色里的龙澳岛还是那样安静,听到船只的声音,在码头守船的张老头打着哈欠提着灯笼出来,见是他们的船只,明显有些不大相信:“阿保,你们怎么就回来了?”

    再见到他们一个个脸色都不好看,还抬下来一个受伤的二柱,张老头在这岛上也差不多一辈子了,先是打鱼,等到海匪来到这里,又进了郑家帮,几十年下来知道的事也不少了,把手里的灯笼打的更高些:“难道你们遇到别的帮派了?只是任谁也不会不给我们郑家帮面子。”

    李先生打个哈欠:“老张,你别问了,这次的人比以前的帮派要厉害多了,好好看你的船吧。”走在前头的阿保听见这话,拳头捏的更紧,一点要想出办法把这些外洋人赶走。

    他们一行人的脚步声惊动了守寨门的,开门放他们进来的时候,已经有人飞跑着去报告十娘了。阿保本想阻止,李先生又打一个哈欠:“别阻止了,我们出去,一嫂也睡不好,早点知道也好。”

    躺在担架上的二柱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阿保低头看他,在月光之下,二柱痛苦的脸色一览无遗,那群外洋人怎么这么横行霸道,真是比强盗还强盗。

    大厅里已经亮起灯光,阿保看着熟悉的大厅,今天离开这里的时候还是信心满满,谁知才一天的工夫,自己就灰头土脸的回来,辜负了十娘的托付,要怎么见她?

    看一眼身后的人,阿保艰难地说:“你们都先回去歇息吧,我和一嫂说就好。”众人默默退下,阿保看见李先生也转身,伸手拉住他的胳膊:“李先生,一定要治好二柱啊。”

    李先生拍拍他的肩:“医者父母心,我也想,只是这事实在太难。”阿保看着二柱,伸手摸摸他的额头,触手已是一片火热,他是受过伤的人自然知道,不把嵌在那里的铅弹挖出来,光靠止血伤药,是好不利索的,偏偏又伤在了胸口,阿保的眼紧紧盯着二柱的胸口,好像要用眼把那铅弹拿出来。

    李先生也看出二柱的情形不好,皱了皱眉:“阿保,实在不行,也只有死马当做活马医了。”阿保嗯了一声,开胸口有可能很快死去,要是不开,那二柱就这样受着高烧的折磨,最后慢慢死去,就当让他少受些罪吧。

    李先生长长叹了一声,吩咐人把二柱抬到自己住的屋子里了,阿保看着他们的背影,风吹在他身上,这风有些凉,他又只穿了件单褂,却一点也不觉得冷,只觉得身上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必报此仇。

    身后传来十娘的声音:“阿保,你回来了。”阿保才想起自己是在等十娘的,转身,一轮月光之下,十娘披了笼月白面子的斗篷,站在离他三步之外的地方,想是有些冷,一双手紧紧的拉着斗篷外摆,脸上是阿保见惯了的笑容。

    见到这样的笑容,阿保觉得内心一片宁静,他疾步走上前:“十娘,外面还有些冷,先进厅里说吧。”十娘嗯了一声,手把斗篷拢的更紧,那手在月光之下,更显得素白,阿保看着她的手,只觉得这双手这么小,该被自己紧紧握在手心才是。

    十娘轻轻啊了一声,把手从他手心里抽出来,阿保这才意识到自己心里在想,手已经把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而这时已走到厅里,灯光之下,可不只有他们两人。

    阿保收回手,看一眼十娘,十娘耳边有一丝红色,和方才在月光之下那素白的脸不一样。刚才如果是全身都热的话,那阿保现在只觉得脸热的不行,用手摸一把脸,可能是厅内点的灯火太多,脸被烤热的吧?

    十娘已经坐到上面的位子上,来的人除了十娘,还有吴老六他们,当然,阿保觉得十分碍眼的万阿蛟也来了,想到自己头一次吃败仗万阿蛟就知道,阿保心里泛起一丝丝不满,但还是对众人说了今日的事情。

    听完本就沉默的大厅更安静了,只有蜡烛的蜡油往下滴的声音,见万阿蛟也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阿保觉得心里好受一点,你不也一样没办法吗?

    十娘的声音打破了安静:“好了,既然都想不出法子,那就回去睡觉吧。”睡觉?陈老七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一嫂,你没说胡话吧?”十娘看他一眼,微微摊开双手:“想不出法子,况且他们并不是明日就上岛来,自然只有回去睡觉,说不定睡梦中能想出主意呢。”

    陈老七摸摸脑袋,好像是这个道理,吴老六站起身,声音里透着疲惫:“一嫂既这样说,那大家就先回去。”众人鱼贯而出,阿保没料到会是这样情形,叫了一声:“一嫂。”

    十娘转身时候手才从嘴里放下,看来是刚打了个哈欠,她脸上的笑容依旧没变:“阿保,今天的事,的确是我太着急了,本该好好问问的,就匆匆派你出去,结果折损了人,的确是我不应该,你先回去歇息,等明儿歇息好了,再来商量。”

    问的不是这个,阿保刚到嘴边的话又堵了回去,看着她的背影已经离开自己视线,哎,看来也只有回去睡觉。

    可是躺在床上,阿保怎么也睡不着,一会是对方那嚣张的笑声,另一会是二柱那苍白的面容,还有从他脸上掉下来大颗大颗的汗水,自己怎么这么糊涂,连虚实都没探清就冒失上去?

    阿保坐起身,用手敲着床板,看着窗外高挂的月亮,干脆掀开被子下床,寨里依旧一片安静,连点灯光都看不到。绕着自己的屋子跑了圈,又在屋前打了趟拳,这才觉得那种愤怒和自责少了很多,也没进房,盘膝坐在那里看着天空。

    蔚蓝的天空只高高挂着月亮,偶尔有一两颗星子闪现,阿保的叹息更重,这关都过不去的话,怎么做这片海最强的人?对方的枪炮很利,船只也很快?阿保不自觉地扯着地上的草,不一小会面前的小草已经被他扯了一小片下来,在那里堆成小堆。

    枪炮很利?难道不能去找一样的枪炮?阿保猛地跳起身,对,就该去找和他们一样的枪炮,很快第二个问题又涌上来,但是不知道他们的枪炮是买的还是从哪里来的?早知道在南洋的时候就不该一心想着快点回来,而是多在那里待些时候,把外洋人的事情都打听清楚,说不定还能买几把他们的火铳回来。

    想到这里,一个人的影子跳到阿保眼前,李先生,今天听他说的,他知道的肯定还有很多。阿保只觉得那种笼罩着自己的烦闷散去,浑身有说不出的畅快,推开篱笆门就往李先生的屋子跑去。

    阿保住在寨后,李先生住在寨子前面,阿保跑到的时候已经有些气喘吁吁,顾不到擦汗就拍着他的门,门很快打开,李先生揉着眼睛出现在阿保跟前:“谁啊,是不是哪家媳妇要生产?不过我记得最近寨里没有哪家媳妇要生啊?”

    等看清面前的人是阿保,李先生咦了一声:“不是和你说过,二柱的伤我会想办法的,你看,那药我都熬上了,就等这药一好,明日就给他胸口开一刀。”阿保也顾不上要尊重他了,急乎乎地拉着他的手:“李先生,我想问问你,你既然知道外洋人的火铳比我们射的远,那么你肯定也知道外洋人的火铳是从哪里买的。”

    李先生没想到阿保半夜跑来是问自己这件事,眼睛眨了眨,阿保等的很急,见李先生不说话,差点又要拉他的时候终于听到他说:“知道。”

    阿保刚想要说,那我们也去买些,就听到李先生的第二句话:“不过外洋人对他们的火器看的很紧,做火器的地方不要说进去,就算是从旁边走过都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