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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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两人都偏不去。最后各退了一步,家里的卫生由他打扫、早饭和晚饭由他来做。剩下的买菜、午饭、洗衣服就我来做。

    看着凛明明很累,却依然很快乐地为着我和孩子,我就无数次的想:如果凛能健健康康长命百岁,我们这个家就真的完美至极了,就算让我从自己的生命中分些年月给他我也千万个愿意。可是我们只是凡人,就算现实没法变、就算我们只剩下爱,也会觉得生活很美。完美么,那是只属于神的东西……

    月圆月缺3

    我们来晨晓县将近三个月,算算日子,当初托冷家镖帮忙押的镖也有回复了。

    晨晓县这种小城镇当然没有冷家镖,可是晨晓县附近的水木郡就有。当初走之前我就到冷家镖跟舵主说,我要搬到晨晓县。让他跟姥姥说,下次送镖就送到水木郡,我自会去取。

    我没打算跟凛说我要去水木郡取镖,当初就没跟他说我押过镖。所以昨晚我也只是说我明天要到城里给孩子们买几把好点的琴,因为小镇上没人会用到琴,所以这里的乐器店只是当地的一位老人家开的,琴的手工很粗糙,音色也不怎么好。

    凛说要和我一起去,被我以学堂要营业留了下来。晨晓县城中心离我们的小镇不远,最后凛想了好久才答应让我自己去,还千叮万嘱我要小心。

    水木郡比城中心远了不止一倍,为了不让凛怀疑,我必须当天赶回来,所以我天微亮就出发了,也没有坐马车,而是雇了匹马“自驾游”。

    快出城门的时候意外地遇到了隐大哥。尽管很赶,还是停了下来。

    “隐大哥,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离开了吗?”边跨下马边急问道。

    “我和你一起去吧,骑马太费神了,你身子又不便。”隐大哥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给我戴上一面纱,自己直接上了马。

    见我愣在那里不动,他皱了皱眉,催促道:“你不是要即日来回嘛?还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才反应过来,拉着他的手上马坐到他后面。

    “驾!”隐大哥一挥鞭,两人绝尘而去。

    原来隐大哥一直没离开小镇,他这生的任务就是保护凛,所以怎么会离开凛呢。只是凛想他离开,他便离开,只要是凛要他做的,他都会去做。

    “那隐大哥你就是一直暗中保护着我们?你回来吧,我们不是要赶你走,你回来和我们一起住吧。”

    “不了,只要公子幸福就好了。我住哪里不重要。”

    我最后都没能劝到隐大哥回来和我们住。只是我知道了,只要我们有需要他的时候,他就会立刻出现,真的是如他名字一样——隐藏在暗处的守卫。

    隐大哥说怕马速太快我受不了,只能慢慢跑。饶是这样,我还是觉得马背颠簸得我眩晕不已。而且到水木郡的时候也早已过午。我们连午饭都来不及吃就直奔冷家镖。

    亮出信物,就有人请我们到内堂等舵主出来。

    舵主说这趟镖将近一个月前就押来了,只是一直都没人来取。说罢给了我一个小盒子。

    一个月前就到了……几乎是在听到这句话时我心里仅存的希望都破灭了。这里到云雪山,一来一回都要两个月,这个镖也只去了两个月,那姥姥怎么有时间配药……那是说,药没法配么……

    泪一滴滴地滴在木盒子上,一滴滴地被吸掉。舵主想问我怎么了,却被隐大哥阻止了。

    颤抖着手打开盒子。一个小瓶一封叠得好好的信。

    姥姥在信上很紧张地问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说这药是一种蛊毒,但同时也是控制另一种蛊毒的药。下蛊就是种虫,这种药既然是一种蛊毒,就意味着药里有一种小虫。可是单凭一颗药粒,她判断不出是什么蛊,所以配不了药。姥姥在信上说,蛊毒不能拖,如果我真的有什么事,赶紧回云雪山。

    本来就一直流泪的我早就泣不成声了。反反复复将信看了好多次,将每个字都看得不像字了,可是怎么就没看出来一点希望,哪怕只是一丁点?

    隐大哥拿过信,看完、叠好,和着小瓶塞到我手中,然后扶起我向舵主告辞。

    “你要坚强点,你哭会让公子很难过。”上马离去前他对我说了这么句话。

    我也知道哭除了会让凛难过外没别的用处,可是如果眼泪能止住,我必定不会让自己成为泪人。

    回到晨晓县时太阳已经下山,隐大哥匆匆帮我买了几把琴,然后亲自驾马车送我回去。入小镇前隐大哥将马车交还给我,他拍拍我的头,道:“天黑了,自己小心点。公子需要你。”

    我点了点头,在他的目送下驾起马车离去。从水木郡回来的一路上我始终没发一言,却在马车踏入小镇牌坊的那刻展开了笑容。

    凛就站在牌坊处引颈张望,看到我的马车后立刻大步朝我走来。我不能让凛难过,我要笑,以后的日子,我都要笑。

    月圆月缺4

    “没事吧?怎么这么晚?”凛跃上马车,关切地问,同时接过我手中的马鞭。

    我摇了摇头,靠在他肩上,闭上眼。

    “凛,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如果我不回来,你就不会中蛊,你才风华正茂,你这么好的人怎么能受这样的苦……”夹杂着哭声口齿不清地说着。我以为闭着眼就不会有眼泪流出来,原来只是我太笨。

    “吁!”凛勒停了马,不安地看着我,“怎么了如儿?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还是摇了摇头。

    凛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抱着我,用极轻极轻的语气,半哄半认真地说:“如儿,不管怎么样,我都没后悔过,我很感激上天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就算再让我选择一次,我也还是会这么做。傻瓜,如果没有你在身边,再长的生命又有什么意义?”

    我紧紧抱着凛,说过不在他面前哭的,结果还是哭得一塌糊涂。说过不让他难过的,结果还是让他心痛。

    …

    姥姥的信被我烧掉了,小瓶被我收了起来。日子还是那样过,好像那天我从未到水木郡、从未看到过姥姥的来信。

    齐修学堂还是依旧单日教文理双日教乐理,他教书时我旁听;家务还是两人分担,其实应该说是无论什么家务都是两个人一起干的;凛还是被我逼着午休,只是他总会拉上我。

    每晚在廊下纳凉时,我们总会说到孩子,像对齐修的所有孩子一样,我们也不巴望我们的孩子以后会有什么大作为,只求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快乐乐。也就因为愿望变了,所以这次凛也不像当年给晴逸取名一样要看诗集经书,只是随着心走。因为无论孩子叫什么、长什么样子,无论好坏,他都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宝贝,都是我们的爱情结晶。

    很多时候细想着这几个月的平静生活,原来这么快就过了一个春天了。是因为生活太平静又太幸福了吗?每天看似没什么波澜,可我和凛的感情就是在这无波无澜的春日里渐增。真有那种“躺在你怀里,我就能安心睡过整个夏天”的感觉。凛,我也很想很想很想能在你怀里安心睡过整个夏天和以后的每个春天……

    五月来临,时值春末夏初,天气越来越好,我的心却阴霾一片。这个月还没过半,凛就已经病发了两次。明明上个月还是一整个月才病发两次,这个月怎么就多了呢……心里的不安日渐扩散,凛,我到底能怎么办……

    ……

    五月十九,又是齐修的月庆。这次我办了个音乐汇报演出。孩子们学了两个月的琴,大多能完整弹奏出一首曲子了。所以我和凛选了个简单的曲子,然后编了几个声部,让孩子们在乡亲们前演奏,作阶段性学习的汇报演出。

    月庆这一天,乡亲们都早早就来观看演出了。演出地点设在了我们家的园子,敞开大门就能让大家看得清清楚楚了。孩子们穿着统一的服饰,整齐地抱着琴从正厅走出去,光是这个阵势就已经引来阵阵掌声了。

    我看着凛,他嘴角噙着淡淡又温心的笑容。我看他的时候他也转过头来看着我,“走吧如儿!”

    凛扶着我从大厅里走到园子。我向大家点头致意后落座在自己的位置。这个时候我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因夏天的衣服很薄,所以都已经微微显怀了。

    凛则担当着校长的角色,先谢谢乡亲们对齐修的关注和厚爱,大赞孩子们有潜力又认真刻苦,最后宣布音乐汇演开始。

    从凛的身后看着他修长而伟岸的背影,突然很有成就感。为自己挑到了这么个丈夫,为自己追随着这个神一样的男子的脚步,为自己有个这么有安全感的身影挡风遮雨而自豪不已。手轻轻搭上小腹,孩子,你看到了吗,这是你爹爹,很完美很爱你和你娘的爹爹……

    凛落座,起第一个音,然后第一声部的开始演奏,两拍后我挑出一个音,第二声部进入,紧接着第三声部也进入,最后是我和凛同时开始为他们和声伴奏。

    我不知道这种多声部的乐曲在不懂乐理的乡亲们听来会不会很乱,不过在我听来就是天籁。因为这是我们一家三口和齐修所有孩子第一次一起用心演奏的。

    月圆月缺5

    就像癌症末期病情会不断恶化,蛊毒也是这样。五月份开始凛的身体状况也越来越不乐观。

    六月开始,齐修就变成了隔天开课,而且像最原始设想的一样,只由我来教琴。凛也没有逞强,他总是满怀歉意地跟我说太辛苦我了。我微笑着摇头,没有说话,我怕一开口就掉眼泪。

    傻瓜凛,有你在身边,我只有幸福怎会辛苦……

    六月初十,凛这个月第三次病发。我再也没办法故意躲开让他独自承受这种痛苦。可是看着他几秒前还在对我微笑,几秒后就蜷缩在床上、面容痛苦到扭曲,看着血不断从他嘴角流出,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我甚至连哭都不敢。紧咬着下唇,紧紧抱着凛,浑身颤抖,不知道是他发出的还是我发出的。

    只是紧紧抱着凛,不敢放手不敢出声。不知道过了多久,凛慢慢静了下来。我轻轻将他躺平在床上,开始轻手轻脚替他换掉那满是血和汗的衣袍。

    凛似乎瘦得止不住,上个月才做的衣服最近穿又大了。平时穿着衣服还不觉得,一脱下衣服全身没一个地方看着有肉。死死咬住唇不让自己哭出声,瞪大再瞪大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细细替他擦身子、轻轻穿上干净的衣服、盖好被子,一系列的动作都极轻极轻,生怕弄醒了凛。

    拿着血衣,一出房门就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抱头大哭。怎么会这样,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凛病发越来越频密、病发的时间越来越长、每次流的血越来越多,他的衣服、我的衣服上都是一大片的血迹。我不喜欢哭却哭得越来越多,拿着凛的衣服在水里用力地搓,眼泪和着血色在水里晕开,染了一盆又一盆,可是衣服上依旧有深深的印。

    洗不掉了,怎么都洗不掉了。红艳的血将我们的白衣染上了一大片彼岸花,一大片通往黄泉的花……

    换下衣服,将血衣打包扔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回来,我还是那个幸福的凛嫂嫂,还是那个窝在凛的羽翼里的依人女子。

    ……

    我们俩一起的时候总不会说这些不开心的话题,我是个喜欢憧憬未来的人,我总说以后要怎样怎样。未来,光是想想都觉得很幸福。

    只是最近我们也不说以后未来了。现在对我们来说,眼前是最重要的。明天太渺茫,以后太遥远,未来太沉重。

    不说以前不说以后,每天都只是说说齐修的孩子们。我告诉他齐修的孩子们总是喜欢他比喜欢我要多,总是说很想凛哥哥,说到我都吃醋了。凛听到这些的时候,苍白的脸会微微泛起血色,轻轻在我额头上吻一下,说“谢谢你如儿”。

    说到没话说的时候,我便会轻靠在他身上,拿过他的手搭在我小腹上,和孩子说说话。

    …

    我站在院子里,用手挡在额头处抬头看天。漫长的六月过去了,七月终于来了。天很高云很白阳光很灿烂。这么好的天,让我不忍去想七月会有多黑暗。

    今天起齐修就关门了。很舍不得孩子们,可是我想尽量多陪陪凛。再说,现在除了对着凛,在别人面前我都扬不起笑脸了,我的心很苦,好像将黄连埋到了心底深处一样,苦涩得让人麻木。

    裁一大堆黄色丝带,每天一大早起来就往院子里的大树上挂,一天挂一条;坐在床边等他醒来的时候就叠幸运星,每张叠星星的纸条上都写着我希望凛健健康康……

    凛依然每天眼还没睁开,脸上就会浮上笑容。早上起床总像小孩子撒娇一样要抱着我好久好久才肯放开我起床。

    早饭过后他会给我弹弹琴,有时候弹我弹过的现代乐曲,有时候弹颜朝流行的民曲。

    如果忽略掉凛两天一次的病发,我真的觉得我们夫妻俩的生活幸福得连鸳鸯都羡慕。

    …

    偶今天想了下,发现,如果非要是HAPPYENDING的话,可能会偏离轨道,就是说,可能会扯得很离谱……

    如果是要正常的话,可能就,咳咳,悲剧收场……

    不知道大家怎么想……

    第12卷

    殁殇1

    七月很难过,初六之后凛就很少有清醒的时候,要不就是痛苦的病发,要不就是没日没夜的昏睡。

    在床边守着他,总是看着他沉睡的面容失神,常常一坐就是一天,直到天黑到看不见他的样貌才回过神来。赶紧起身去熬粥,因为凛的胃口越来越不好,粥的营养比较丰富又比较容易入口,所以我们已经喝了好几天的粥。

    每次看到凛责备的眼神我就会别过脸。他总是说:“如儿,不要这样,你不在乎自己的身子,我走之后你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这个时候我就会捂着耳,大喊着“我不要我不要!我什么都听不到!”

    ……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将近一个月,凛总是摸着我的脸心疼地说我不爱惜自己、瘦了这么多,每次我的泪都会簌簌而下,因着他的话语、因着他棱骨毕现的手。

    七月二十七,这天我起床的时候凛已经不见了。进入夏天,天亮得早,我也起得越来越早,而凛因为身体的关系,起得越来越晚,所以平时都是我起来做完祷告准备好早餐,还有时间坐在床边等凛起床。

    可是,今天怎么回事,凛呢?不好的感觉一下涌上心头,滚下床,衣服没穿好头发乱糟糟都没管,直接就往外跑。

    一开门就撞到了正要开门的凛身上。凛双手抱着我,抚着我的长发“责备”道:“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莽莽撞撞的呢……”

    我把头深埋在他胸前,声音哽咽:“我以为你不见了……”

    身体被凛紧紧圈着,能感觉到他用力再用力的想把我嵌入他身体,当然,也能听到他重重的叹气声。

    良久后凛放开我,亲自帮我穿衣,亲自替我梳头,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满足的笑容。

    只是,这笑容却看得我愈发担心……

    凛今天的情况真的好了很多,梳洗完出房才发现凛连早餐都准备好了。早餐很丰盛,不是我们往日的清粥小菜馒头,桌子上除了一大盆粥外还满满放着各色高点各种小菜,几乎连放碗筷的地方都没了。

    “傻瓜,做这么多,今天肯定要很早起来……”

    “没有的事,只要如儿喜欢就好。”

    “傻瓜……”

    已经记不起多久没和凛这么开心地吃早餐,多久没和凛一起手牵手去买菜,多久没和凛一起饭后散步……

    今天我的凛回来了,早餐不再因为怕凛伤神而匆匆吃完,有说有笑的早餐比吃山珍海味都美味;一起踏出久违的家门,手牵手走在大街上,人多的地方他会用那个最能护着我和孩子的姿势搂着我;齐齐在厨房里捣鼓,他却总是有借口让我把工作都给他做,两人煮出的一桌美味其实由始至终都是他一人操刀;大街上和凛相偎着散步,被夕阳拉长的身影更是交叠在一起,雷打都分不开……

    如果可以,我愿意用生命的全部来让这一天停止,让我和凛的幸福定格在这一天……

    如果可以,我宁愿在这天和凛一起双双死去,化蝶也好化泥也罢,只要不徒留我孤零零的一个人……

    殁殇2

    晚上睡觉时我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抱着凛,紧到凛笑问我这样抱着他累不累。

    “不累,凛你不许扔下我一个人,你说过要疼我护我一辈子的,你不准突然不见了……”我就是要紧紧抱着你,死死圈着你,不许你离开我的触及范围……

    “好,我哪儿都不去,睡吧傻如儿。”凛轻轻拍着我的背,小声哄着我入睡。

    睡着前我都没松开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睡着前我都没停止过担心,脑子里一直盘旋着四个字:回光返照……

    ……

    一晚的噩梦,梦见凛满身是血,然后下一秒就不见了,剩下我一个人在一片黑暗里一直跑一直跑,却怎么也找不到凛……

    梦里能感觉到脸冰冰的,是泪么,可是凛不见了,泪水能洗刷掉我心里的着急么?

    早上起来感觉很累,比不睡还累,凛已经起床了,看看窗外,太阳都已经烈烈地照着了。

    额头上有一条湿毛巾,肯定是我昨晚做恶梦吵到凛了。

    我以为凛肯定是像昨天一样,所以今天我也没着急,起身穿衣梳妆,扬起淡淡又幸福的笑容,不好的只会在梦里,有阳光的白天依旧是美好的。

    径直走到厨房,凛不在里面,不过看到里面的东西就知道他刚在这里捣鼓过。

    大厅里餐桌上,满满一桌的餐点,都用碟子盖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