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有谁？”

    晓雯吃吃的笑。

    催促她：“我帮你收拾，你赶紧下去吧。”

    顾萌萌唔了一声，不好意思的站起来，双手在军装衣摆上蹭了蹭朝门口走去。

    起初她的脚步是平缓的，到了走廊上就变成了大步走，一看电梯还在高层，她干脆转弯进了楼梯间，见没有人，五层高的楼梯她用了不到半分钟就下来了。待到得门口，她彻底放开胸臆间胀满溢出的喜悦，朝那抹军绿色狂奔了过去。。

    近了，近了。。

    更近了。。

    然后，她原本充满了喜悦的眼神蓦然间黯淡下来，跑的欢快的双腿也像是瞬间被灌了铅似的渐渐慢了下来。对面的军人看到她，眼里透过惊喜，急步迎上前，啪的一下向她敬了个军礼，铿锵说道：“嫂子……过年好！”

    顾萌萌给整了个措手不及，她抓紧了衣摆，说：“乔军，你干嘛呀！还没年初一呢！”

    来的军人挺拔英俊，温润的眉眼笑成了一朵花。

    “贺团说了，一定要把过年好带到。”

    “谢谢你，也谢谢贺团！”她觉得刚才的失落感被乔军带来的新年气氛冲淡了不少。

    “嫂子，这是部队给军嫂发的过节费和慰问品，我来市区办事，正好就给你捎过来了。”乔军把一个红包塞进顾萌萌手里，然后把一箱苹果两壶油，还有大米什么的东西搬了起来。

    “走，我给你放车上去。”

    第二百零八章　回家过年

    顾萌萌连连摆手：“嗳，乔军，你把东西带回去给部队就好了，我这儿什么都不缺！”

    “那可不行，每个军嫂都有的，我可不敢违背了贺团的意思。”

    顾萌萌看他态度坚决，又是大老远跑来的，只能带着他去了停车场，把东西卸了下来。

    “走吧，去我办公室坐会，我马上就下班了。”她思忖着等会请乔军吃个晚饭。

    “不了，我还得赶回部队。”

    “急什么呀！晚回去一会贺团不会生气的，他若生气就让他来找我！”

    乔军神神秘秘的看了看四周，然后小声的说：“真不了，嫂子，晚上我们有……那个的。。你懂的！”

    顾萌萌开始不懂，可后来看到他抹脖子的动作，方懂了原来他指的是任务。

    “过年也不让过？”她问了个大白脖话。

    “那狼牙能回来？我就不去了。”乔军将说完脸色就变了一变，他哼哈了一句，赶紧圆谎：“那啥。。也没啥。。。好了，嫂子，我真得走了，车还在外边等着呢。”

    顾萌萌见挽留不住，就放他走了。

    远远的，乔军的绿色身影在前方汇成了一个点，渐渐消逝不见。

    围墙外边不知谁竟敢违反规定然放起了爆竹，噼噼啪啪的声音震得人心里惶惶的，孤单无助的感觉顷刻间就占满了顾萌萌的心头。

    年三十，是个艳阳天。

    顾萌萌起早去医院接康司令出院。司令的病由于心情舒畅恢复的挺理想，医生开恩说回家过年去吧，于是头天晚上顾萌萌去医院的时候就知道了。

    康司令高兴得紧。

    一早就收拾好随身物品，在病房安心等着顾萌萌来接。

    办完出院手续，又听了会主治专家的注意事项，顾萌萌这才搀扶着康司令出了病房。在过道里，康司令遇上了住院的老战友，停下来聊了几句。顾萌萌则帮着司令整理散乱的行李包。

    “老康啊，这是你闺女？”老战友有儿有女，却都不在身边，连住院都是一个人过来的。看到康司令被顾萌萌悉心照顾着，他不禁羡慕的不得了。

    “你啥时候听说我有个闺女了？。。。告诉你，老孙，这个是我的小儿媳妇儿！”康司令难掩骄傲，不由得开始翘起了尾巴。

    “儿媳妇！嗳，你可真有福气！我的儿媳妇，到我出院都不会来看我一眼。唉，说起我那几个儿子啊，可真不如你的俩小子。。”老战友感慨。

    康司令又劝慰了他几句，才和顾萌萌离开了医院。

    一路上，他都挺高兴的。

    快到军区大院的时候，他忽然问说：“阿威呢？有没有和他联系？”

    “他应该挺忙的，我晚会儿给他打个电话，看他能不能回家过年。”

    康司令收起了笑容，看着顾萌萌刻意装作没事人似的脸，微微叹了口气。

    “萌萌，是我们康家对不住你啊。”

    “行啦，爸！我也是军人家庭出来的孩子，能理解军人妻子的辛酸和委屈，您不用劝慰我了。”

    康司令赞许的笑笑，敲了敲门边。说：“什么时候你妈妈能转变思想就好喽！”

    婆婆贺善云一直在门外等着康司令出院，看到顾萌萌的车开过来，她装作刚刚出来的样子，大声的喊吴婶出来帮忙。

    “吴婶！！吴婶！快，快。。司令回来了。”

    吴婶胡乱擦了擦手，就小跑着从厨房里奔了出来。

    车恰好停下，康司令不用人搀扶，面色冷冷的看了看院子，却不看一旁立着的贺善云，背着手就进屋了。

    “吴婶，萌萌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团圆饭！”他在门里大声喊了句。

    “好咧，司令。”吴婶笑眯眯的一手拿着行李包，一手牵起顾萌萌就往楼里进。

    顾萌萌看了看贺善云因为康司令不理她而变得阴沉沉的面色，倒是微微一笑。

    她说：“吴婶，你先去。我把康威部队发的东西给搬进去。”

    吴婶说好，转头就扶着贺善云进了屋。

    顾萌萌把东西搬进厨房，把乔军给的那个红包连同自己早就准备好给二老的红包一起放在了客厅的桌上。

    康司令惊讶的看着她，贺善云也是，用一副你干什么的目光敌视的盯着她。

    “爸，妈。这是康威部队上给送的春节慰问金，另外一份是我和康威的一点心意，钱虽然不多，但是希望爸爸和妈妈能够收下。”

    顾萌萌真诚的目光环绕在老两口身上，她诚心的盼望康威不在家的日子里，她能够替他也尽一份孝心。

    康司令把钱推回去，“拿回去，你俩挣钱本来就不多，好好攒着，以后过日子用。”

    “我们有钱，放心吧，爸爸！这过年老年人收红包可是新兴事物，图的就是喜庆，您二老也就赶个时髦吧！”说完，也不等贺善云发话，挽起袖子就去了厨房。

    “吴婶，这是你炸的丸子吗？怎么整齐的像是珍珠一样啊。。。唔唔。。。好吃，真好吃！”

    “馋嘴丫头！和阿威小时候一个样！”吴婶嗔怪却怜爱的把新炸好的丸子放在碟子里，蘸好了椒盐喂她。

    “嘿嘿。。。呵呵，好吃！吴婶。”

    客厅里望着两个红包一言不发的司令夫妇，同时看了看对方。

    “哼。。。”康司令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打算和恶老婆子说话。

    贺善云嗫嚅着唇，闭了闭眼睛，像是下定了决心，说：“死老头子，你还真准备不理我啊。”

    “哼！我坚决不理好坏不分，势力自私的糊涂人。”

    “我。。。那我给你认个错还不行吗？”

    康司令闻言眼睛一亮，可他咳嗽了一声，转过脸来却还是一副硬邦邦的模样。

    “你给我认什么错啊！你应该认错的人在里面。。。。。。。”

    第二百零九章　大年初四

    除夕那天，贺善云始终没有开口向顾萌萌道歉，为此，康司令少吃了两碗饭。

    可这顿饭毕竟是两人自冷战以来最亲密的一次接触，暖意融融，和和美美的除夕夜，顾萌萌很感激康司令能把她留下来团圆。

    尽管席间贺善云还是别扭的不说话，可在场的人都清楚，她其实是想对顾萌萌说些什么的。

    俗话说得好，人心都是肉长的。

    贺善云充其量就是肉里长了结石的心呗。那块结石就像是毒瘤，折磨着顾萌萌的同时也在吞噬着她内心深处善良的角落。

    她一方面，因为康桥夫妇不和的事，偏激的认为罪过都在顾萌萌身上。另一方面，是内心里的私欲和势利让她在顾萌萌的家世背景上讨不到丝毫便宜的时候，迁怒与她。最后一面，小儿子入伍十载，工作性质特殊且极具危险，原本想籍着结婚的牵绊让他转回机关安稳度日，没想到儿媳妇竟鼓励他继续留在特战队伍里为国效力。

    各种情绪混合在一起，到了那天的临界点就一起爆发了。

    偏执是一种病态。

    一个人最大的缺点不是自私、多情、野蛮、任性，而是偏执地去伤害一个爱你的人。

    于是，多方夹击下的她用了最坏的一个法子，被康司令喻为臭弹的破坏行为，对着顾萌萌发泄了积压在她胸中的怨懑和怒火。

    事后。有得胜的快感，更多的却是暴怒发泄过后的空虚和不安。

    终究，她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罢了。

    康司令和自己吵架病倒，她惶惶然不可终日，相伴一生的老伴用身体和健康来警告她的时候，贺善云怕了。不敢去医院看望，曾寄希望于自己真心疼爱的大儿媳，可她呢？不仅拍拍屁股就溜了，还不让告诉康桥。。。

    吴婶焦急万分的给顾萌萌打电话的时候，她就在卧室的门缝里听着。

    当听到顾萌萌爽利的答应帮忙时，她的心蓦然间一松。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知道自己应该是做错了一件事。

    今天除夕，康桥在国外，大儿媳不提。阿威照例不能回来团圆，唯一陪在她和康司令身边的却是被她赶走痛骂并且逼着离婚的顾萌萌。

    团圆的饭桌上，她几次想张口道歉，但是抹不下脸来。她想悔过，那个长在心口的毒瘤却久久不去。就这样为难着，尴尬着，受着良心上的煎熬。苦了自己，也辛苦了身边的亲人。

    饭毕。

    一行人起来去客厅吃水果。

    顾萌萌挑了两个晶亮的沙梨削好了皮放进康司令和贺善云的手里。

    她诚挚温暖的目光在他们身上脸上环绕着说：“一人一个，永不分离！”

    吴婶在旁边呵呵笑了，顾萌萌也跟着笑。她是聪明的女孩子，也是懂事的女孩子，自己的爸爸和妈妈从小就教导自己得饶人处且饶人，切不可咄咄逼人，斤斤计较。她对之前的事虽然还做不到完全的释怀，可她却不想再追究下去了。

    对于贺善云难以开口的道歉，顾萌萌早就不那么执着了。

    争那一句话，又能怎样？

    什么都比不过一家人团团圆圆，开开心心的在一起生活来的实在和富足。

    譬如她，此刻坐在大年夜的21楼的家里，就会对寻常人家再普通不过的团聚深深的羡慕和嫉妒。

    12点的钟声在身后的液晶电视里敲响。

    顾萌萌放在飘窗上的手机开始滴铃铃的脆响。她笑着点开屏幕，全都是拜年贺岁的短信，有同事的，有同学的，有好友的，还有被采访对象的，内容琳琅满目，温馨逗趣。

    她低下头偎在昏黄的台灯下面，一条条的逐一回复。

    恩雅给她发来的不像是祝福拜年的短信，更像是一连串的感叹词。

    “贺洋的家乡美！人也美！我很开心！过年真好！北京的你也好吗？康威回来陪你了吗？”

    顾萌萌收起唇角的微笑，深呼吸了一口。

    一字字的在手机上回复她：“我挺好的，不过是一个人。新年里，祝你和贺洋爱情甜蜜，一切顺利！”

    发完她把手机放下，关了灯，头靠在沙发的扶手上闭眼冥想。

    康威，你这会在做什么呢？

    有没有吃团圆的饺子？

    有没有和战友们说上一两句笑话？

    有没有。。

    有没有想念你的萌萌。。。。。。。

    我很想你、。

    新年好。

    我的康威。

    手机这时又嘀铃铃的响了起来。

    顾萌萌睁开眼睛，把在黑暗中闪着光亮的手机拿了起来，凑近。

    渐渐的，有泪从她的眼角滑落下来，湿湿的，滑过面颊，滑进耳里，源源不断，愈加的汹涌。

    To　the　he　world。

    新年好。

    我的萌萌。

    止不住的泪水落下，最后渐渐变成了哽咽，她望着手机屏幕上没有号码的来电，低声婉转的倾吐着对他的思念和渴望。

    “康威。。。康威。。。”

    今年北京的春节没有下雪，年初四，顾萌萌开车去北京站接恩雅和贺洋。回程的路上，堵在了一处交通要道上。

    “得！等吧。”顾萌萌刚掏出手机准备玩会游戏，手机却自己嗡嗡嗡的震动了起来。

    上面是似曾相识的一个号码。她心情平静的按了接听。

    “喂，你好，我是顾萌萌。”对方的信号不好，嘈杂声里响彻着阵阵女人的嚎哭。

    “我是贺团。萌萌，你速度来部队，我必须得马上见你一面。”

    第二百一十章　难眠之夜

    乔军牺牲了。

    就在除夕夜和几名队员奔赴云南越境执行任务中，他们的战斗小组不幸遭遇贩毒组织的前后夹击，两名队员重伤被援军抬回来，而他却永远的留在了那个茂密恐怖的热带雨林里，再也无法回来。

    红着眼睛几天几夜未曾合眼的贺团，指着挂在礼堂上面缠绕着黑纱的乔军的笑颜，声音嘶哑而破碎。

    “他的人也没能抬回来。是我。。。是我没看护好他啊！”贺团背过身去，久久没有再转过来。

    顾萌萌的心像是被瞬间豁开了一道血口，浓稠的血水汩汩而出。她凝望着墙上乔军的照片，泪水滚滚而下。她回想着他们第一次见面，乔军带着她和恩雅一起去部队食堂，那张年轻的脸上满溢的热情和对特种兵的热爱，她回想着乔军在她的家里吃饺子，来得最晚，却吃得最多，因为提议带着战士们住一晚上宾馆而被贺团骂的年轻军官，她回想着几天前，乔军像是送温暖的使者不仅给她带来了部队的慰问，还顺带着安慰了她一颗军嫂的心。。。

    就是这样出色的一位特战军官，转身前还在对她轻轻的微笑，转身后就无情的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这让人，如何才能接受呢、、

    乔军的单亲妈妈又回到了准备开追悼仪式的会场，她在几位战士的搀扶下抚摸着儿子的照片用哭哑的嗓子喊着儿子的小名。

    “军军。。军军。。。回来！回来看看妈妈！你还有妈妈！”

    在场的人无不动容，潸然泪下。

    贺团终于转过身来，红通通的眼睛依旧却多了几许锥心的痛楚。他向顾萌萌说：“你跟我来这边，我有话跟你说。”

    顾萌萌跟着贺团默默地走到会场的一角。

    贺团习惯性的摸出烟来，想抽却又忍了下来、

    “你吸吧，贺团。我没事。”

    贺团最后还是把烟放回了兜里，表情闪烁间，犹豫着开口：“萌萌，能不能帮我劝一劝康威。让他不要怪乔军自作主张的事。毕竟，人已经不在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劝？自作主张？贺团，怎么回事。”顾萌萌有点搞不清状况。

    贺团看了看她，说：“你对康威从事第二职业的事情知道多少。”

    顾萌萌一惊，呆呆的望着贺团少有严肃的脸，呐呐的答：“差不多都知道了。”

    “也知道他利用了这里的网络？”

    “唔。”

    贺团长叹口气，语调低沉的开口：“他和乔军是我们特战队甚至全军最精通于计算机网络的计算机精英，乔军无意中发现了康威的事，得知他的初衷后也是非常的赞成，甚至在康威出任务不在的时候帮他完成工作任务。后来，也就是康威。。嗯，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乔军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消除了所有康威上网的痕迹，都换成了他的操作员代码，这样一来，责任就都背负在了乔军的身上。。”

    “这怎么行！。。。”顾萌萌心中一痛。她不敢想要有多么大的勇气才让乔军做出这样的决定。

    贺团摆摆手，说：“已经无法更改了。他做完这一切之后备份了资料上传到了军区，也就是说，部队这边已经成了铁的事实。”

    顾萌萌愣住了。

    她看了看贺团，心里也是乱乱的说不出胸中难受的滋味。

    “康威最迟明天会到，他一定会发现这一切，所以。萌萌！你无论如何都要帮贺团这个忙，不要让他冲动的跑去军区主动坦白。”

    “可。。。。”顾萌萌虽然知道贺团是为了他好，可是却连自己的这一关都过不了。

    “答应我！萌萌！我已经失去了一个战友，不想再失去第二个了。。。”贺团见她为难，语气也惶急了起来。

    可见，乔军的牺牲和康威的事情给他带来了多么大的困扰。

    迟疑的点了点头，她还是说：“我只能劝一劝他，可是最终的决定权还在康威手里。”

    贺团点点头，敲了下自己的拳头说：“都是太年轻了，做事情仅凭头脑冲动是要吃大亏的。”

    顾萌萌赞成的点头。

    康威虽然军事技术无人能敌，可毕竟还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就像贺团所说，太冲动了。

    那天晚上，顾萌萌没有回市区，留在了团部康威的宿舍里。

    临睡前，她又去安置乔军妈妈的房间陪着她说了会话。她说，阿姨，我前几天看见乔军了，很快乐的样子，提起即将到来的任务满脸的兴奋和骄傲，阿姨，您若是了解您的儿子，就该知道既然来到了368**部队，就有了和别的军人不一样的使命，他们中每一个军官到战士，都为有能够出征的任务而感到自豪。阿姨，您也应该感到自豪。

    乔妈妈无声的落着泪，起身披衣服说还想去灵堂陪着只有衣冠冢的儿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