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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7 部分阅读(1/2)

    话说赛金,从五月十七搬在横桥街住下,不想那条街上,俱是营里军家,不好那道的。又兼僻拗,一向没人

    走动。胖妇人向赛金道:「那日,云小官许下半月就来,如今一月怎不见来?」赛金道:「莫不是病倒了?

    或者他说什麽针灸?想是忌暑不来。」遂与母亲商议,教八老买两个猪肚磨净,把糯米、莲肉灌在里面,安

    排烂熟。赛金便写起封字道:

    贱妾赛金再拜,谨启情郎云官人:

    自别尊颜,思慕不忘。向蒙期约,妾倚门凝望,不见降临,贵体灸火疼痛,妾坐卧不安,不能代替。谨具猪

    肚二枚,少申问安之意,幸希笑纳不宣。

    写罢,摺成柬子,将纸封了。猪肚装在盒里,叫八老嘱道:「你从他铺中一路而去,见了云小官,便交他亲

    收。」八老携了提盒,怀着柬书,走出武林门,到灰桥市铺外,看将入去,不见云小官,便一迳到新桥市上。

    云发门首坐着,只见他家小 寿童走出,八老便扯寿童到僻静处说道:「我特来见你官人说话,可与我通知

    ?」寿童遂转身进去。不多时,云发出来,八老慌忙作揖道:「官人,且喜贵体康健。」云发道:「好阿公

    ,你盒子里什麽东西?」八老即道知来意。云发遂引他到个酒楼上,坐定问道:「你搬在那里可好麽?」八

    老道:「甚是消索。」遂於怀中取出柬封,递与云发。云发接来看了,藏在袖中。揭开盒子,拿一个肚子,

    叫酒博士切做一盘,吩咐烫两壶酒来。云发又买了张帖子,索笔砚,一面陪八老吃酒,一面写回书。吃完了

    酒,又向身边取出一锭银子,约有叁两上下,并回书交与八老道:「多多拜覆吾姐,过一二日,我定来相望

    ,这银子送与你家盘费。」八老受了,起身下楼而去。天晚到家,将银、柬俱付赛金。赛金拆开看时,上写道:

    发顿首,覆爱卿张赛金娘子妆次:

    前会多蒙厚意,无时少忘。所期正欲赴会,因贱躯灸火,有失前约。兹蒙重惠佳肴,不胜感念。相会只在二

    叁日间,些须白物,权表微情,伏乞收入。云发再拜。

    看毕,母子欢喜不题。

    再说云发,在酒店拿了一个猪肚归家,悄地到自己卧房,对妻子道:「这个熟肚子,是个相知的机户,送与

    我吃的。」当晚,就将那熟肚与妻子在房中吃了。不令父母知觉。

    过了两日,云发起个早,告知父母,要去查铺。计一乘兜轿坐了,命寿重打伞跟随。只因这一去,有分教赛

    金断送了他的性命。正是

    二八佳人休是酥,

    腰间仗剑斩愚夫;

    难然不见人头落,

    暗里教君骨髓枯。

    云发上轿,不觉早到灰桥市上,进了铺,主管相见。云发一心在赛金身上,坐了片时,便起身吩咐主管道:

    「我入城去,收些机户赊账,然後回来算你卖帐。」主管明知他要到那去处,但不敢阻拦,只得道:「官人

    贵体新痊,不可别处闲走,恐生他疾。」云发不听,一径上轿。在路预先吩咐轿夫,进银山门,迤至羊毛寨

    ,南横桥,寻问湖市搬来张家。店面指示,寿童前去敲门。里面八老出来开门,见了云发,忙人去报知赛金

    ,母子迎接。云发下轿,说道:「贵人难见面,今日甚风吹得到此?」云发欢然。里面坐下,叙了别情。茶

    罢,赛金道:「官人看看奴家卧房。」云发便同她到楼上坐下。两个无非说些深情蜜语,当下安排酒肴,两

    人对饮。云发情兴如火,相抱上床。事毕,起来洗手,更酌,又饮数 。云发因针灸在家,一月不曾行事,

    今见了赛金,岂肯一次便休?这云发也是合当不禁,情兴复发,下面硬个不了。扯了赛金上床,又丢一次。

    正是:

    爽口物多才作疾,快心事过便为殃。

    事毕,云发自觉神思散乱,困倦异常,便倒在床上睡了。赛金也陪睡同眠。

    却说云发睡了,方合眼,便听有人叫:「云小官,你这般好睡!」云发看时,是一个胖大和尚。身披旧褊衫

    ,赤脚穿鞋,腰束黄丝线条,对着云发道:「贫僧是桑叶寺水月住持,因为死了徒弟,特来劝化官人弃俗出

    家,与我作个徒弟何如?」云发道:「你这和尚,好没分晓!我父母半百之年,只生我一人,如何出得家?

    」和尚道:「你只好出家,若贪享荣华,定然夭寿。依贫僧说,跟我去罢。」云发道:「胡说!这是妇人卧

    房,你怎麽也敢到此?」那和尚瞪着眼喝道:「你去也不去?」云发也骂道:「你这秃驴,好没道理!只管

    缠我则甚?」和尚大怒,扯住云发便走。及走到楼梯边,云发叫屈起来,被和尚尽力一推,便倒下楼去。撒

    然惊觉,出一身冷汗。开眼时,赛金还未醒,云发连叫奇怪。赛金也醒来道:「官人好睡,便歇了,明早去

    罢!」云发道:「家中父母计挂,我要回去,另日再来。」赛金细看云发,颜色大是不好,不敢强留。云发

    下楼,想着梦里,又觉心惊。遂辞了赛金母子,急俐轿。天色将晚,肚里又渐疼起,真个过活不得。此时自

    怨自艾,巴不能到家,吩咐轿夫快走。

    挨到自家门首,疼不可忍。下轿来走入里面,迳奔楼上,坐在马桶大便。疼一阵,撒一阵,撒出的都是血水

    。及上床便头眩眼花,四肢倦软,百骨酸疼。那云锦见儿子面青失色,奔上楼去,吃了一惊,亦上楼问道:

    「因甚这般模样?」云发假推在机户家,多吃几杯,睡後口渴,又吃冷水,肚疼作泻。说未了,咬牙寒战,

    浑身冷汗如雨,身如火热。云锦忙下楼请医来看。医人道:「脉气将绝,此病难医。」云锦再叁哀告,医人

    道:「此病非乾泄泻,乃色欲过度,耗散元气,为脱阳之症,多是不好。我用一帖药,与他扶助元气,若服

    药後热退脉起,则有生意,我再来医。」於是撮了药自去。父母再叁盘问,云发只是不语。将及初更,服了

    药,伏枕而卧。忽见日间所梦和尚又至,立在床边叫道:「云发,你强熬则甚?不如早跟我去!」云发只不

    应他,那和尚便不由分说,将身上黄丝条套在云发颈上,扯住就走。云发扳住床 ,大叫一声惊醒,又是一

    梦。开眼看时,父母妻子俱在面前。父母问道:「我儿因甚惊醒?」云发自觉神思散乱,料捱不过,只得将

    赛金之事,并所梦和尚始末,一一说了。说罢,哭将起来,父母妻子尽皆泪下。父亲见病已至此,不敢埋怨

    他,但把言语宽解。

    云发昏迷几次复苏,泣谓浑家道:「你须善待公姑,好看幼子,丝行资本,尽够过活。」其妻哭道:「且宽

    心调理,不要多虑。」云发叹了口气,唤丫发扶起,对父母道:「儿不能复生矣。也是午灾命厄,虽悔何及

    ?传与少年子弟,不要学我非为,害了性命。我若死後,将 丢在水中去,方可谢抛妻弃子、不顾父母之罪

    。」言讫,方才含眼。

    和尚又在面前,云发哀告道:「我师,我与你有甚冤仇,不肯放我?」那和尚道:「我只囚犯了色戒,死在

    彼处,不得脱离。咋日偶见你与那女子,白画交欢,我一时心动,便想你做个顶替。」言罢而去。

    云发醒来,又将这话说与父母。云锦骇道:「原来如此!」慌忙在门外街上焚香点烛,摆列羹饭,望空拜告

    :「求禅师大发慈悲,放回我儿,亲去设醮追拔。」祝罢,烧化冥纸,回到楼上。

    见儿子睡着,忽然翻身,坐将起来,睁着眼道:「云锦,我犯如来色戒,在羊毛寨寻了自尽。你儿子也来那

    里淫欲,我所以想要你儿子做顶替,不然求你超度。适才许我荐拔,我放你儿子,仍在羊毛寨等。你果来荐

    拔,能得脱生,永不来了。」云锦即今掌作礼。云发忽然而觉,颜色复旧,身上已住了热。及下床解手,便

    不泻了。天明,请原医来看,说道:「六脏已复,定然得生。恭喜了!」撮下药,调理潮,果然痊好。云锦

    即请几位僧人,在羊毛寨赛金家,做一昼夜道场。只见赛金一家做梦,见个胖和尚,带了一条拄杖去了。云

    发将息半年,依旧在新桥市上生理。那八老来寻,竟一直谢绝,永不复去。一日,与主管说起旧事,不觉追

    悔道:「人生在世,切莫贪色。我几乎把条性命,平白害了。」自此以後,生男育女,常常训诫,不可贪色

    好淫。後来,寿得八十之外而终。

    看官们牢记此段,以诫子弟,勿谓野史无益於人,不必寓目也!

    ……………………………………………

    第二段 大好汉 心惧内 小娇娘纵情丧身

    诗曰:

    夫握乾纲图画中,

    未闻惧内受妾宠,

    何事甘心 首伏,

    弄得臭名世世洪。

    这首诗,单表人间,有夫妇犹如内有天地;天位乎上主拖,地位乎下主受;夫以义率,妻以顺事,哪有丈夫

    怕妻子之礼?无奈今之惧内者,白缙绅以逮下贱,习以成风,恬不知耻,即目击妻之淫纵,亦无奈付。无他

    ,其祸皆起於「爱」之一字。盖人当初娶时,未免爱其色,而至於宠,宠之一成,就是:

    堂上公言,

    似铁对钉;

    枕边私语,

    如兰斯馨。

    虽神功妙手,孰能医治?狮子一吼,则丈夫无所措手足,因而成畏。此必然之理也!

    话说南直隶本府城内,莫有巷,有一人姓羊名玉,字学德。这人在地方,也是有数的。好结朋友,若邻里有

    事,拉他出来,说两句话,人都信服。只有一件,回家见了妻子,便像小鬼见阎王,论惧内的,他算是头一

    把交椅。他偏在人前说嘴道:「做个人,岂有怕老婆之理!大凡人做事,哪得十全?倘有点差误,得那美慧

    的点醒一番,也是内助之功,怎不听她?就是被老婆打几下,也不过是闺房中,淘情插趣儿,你说那嫩松松

    的手儿,可打得疼麽?难道也像仇敌,必要与她打个输赢不成?」因执了这个念头,娶妻华氏,生得十分美

    貌,年只二十多岁,且手里来得,口里道得,他便一心畏服,固而怕她。

    却说羊学德,有一起串行朋友,一姓高名子兴;一姓希名要得;一小旦姓苟名美都,俱是风流人物。都住在

    裤子巷右腹内,会吹弹歌唱,一到人家,妇女见了,未有不动心的。故老成人断不容此辈上门。

    却说苟美都,年方十五,父早逝,仅存母亲诸氏。年叁十馀岁,只看他儿子的美艳,便知其母一定是标致的

    了。况美都要学子兴的吹唱,日逐邀在家中,不分内外,孤既不孤,寡亦不寡,子母们未有不着手的。两邻

    见他哄进哄出,却也疑心。

    一日,高子兴来寻美都,偶遇美都出外,他便关门上楼。左邻有心,急去寻个壁缝瞧看,见子兴搂了诸氏,

    在醉翁椅上,将屁股不住扭动,那诸氏乱类乱播。子兴一气,抽上四五十回,诸氏渐渐闭目丢了一阵,身子

    动不得了。那高子兴忍了一刻,见诸氏醒来,把肉具扯出,在牝口边,上下擂晃,诸氏又被挑拨得痒了,将

    牝口又套将过来,子兴又尽根乱捣,未经得一二百抽,诸氏不济,又丢了。子兴还要尽兴,诸氏恳求道:「

    我的心肝,再一次定要死了,饶了罢,待明日与你尽兴。」高子兴道:「你儿子又不在家,叫我去哪里完事

    ?」诸氏道:「随你哪里去。」子兴兜了裤子,下楼出门。

    那瞧看的邻舍,先在门口等着,叫道:「老高,你好战法!」子兴道:「我们串戏的,不过虚戳这几 ,有

    什麽好?」彼此笑开去了。但一传两、两传叁,裤子巷中,没一个不知道的。那诸氏还要假卖清,骂邻骂舍

    不了。

    一日,也是合当有事。那高子兴、希要得,俱在美都家吹唱饮酒,兴尽归家,独子兴转回,走在诸氏楼上歇

    了。那邻舍恨诸氏嘴硬,打探明白,都暗暗在门口守候,及子兴开门出来。被众人一把拿住,又恐诸氏短见

    ,叫两个老妇人去陪住。那美都忙去寻希要得,与几个相知来调停。其中有一个叫杨蜊子,一个叫王榻皮,

    有这两个在内,再处不到了。子兴便叫美都去寻羊学德来。到了天明,美都寻着学德,道知其事,因说道:

    「特来请你老人家去调停,不然我母亲就死了。」羊学德道:「内中作梗的是谁?」美都道:「是杨蜊子、

    王榻皮。」学德道:「原来是这两个。不打紧,你去秤一两银子,做二包拿来应用。」美都即到家,对母亲

    说了,秤银出门,交与学德,方同他到家。学德见坐了一屋的人,便笑道:「啊呀,好热闹!为甚事来?」

    那杨蜊子二人齐道:「你老人家来得好!有一件败俗的事。高子兴与苟美都的母亲通奸,也非一日。邻里们

    守候四五日,咋夜才拿住,正要送官,你老人家既来,有甚处法?」那羊学德便拉了杨、王二人的手,将银

    包递过去了,乃从容说道:「这奸是床上拿住的?是门外拿住的?」有几个道:「虽不是床上拿住,然我们

    合巷皆知!」学德又道:「依列位说是其了。且问这捉奸的是她父族,还是亲戚?」众人道:「虽非父族、

    亲戚,我等紧邻,伤风败俗的事,人人都拿得。」那王榻皮与杨蜊子道:「你们且静口!听羊兄处分,自有

    妙论。」羊学德道:「大凡人隐恶扬善,是积福积寿的根本。至於把他人弄丑,害人性命,与己何益?俗语

    道得好:『闲人撮闲畔,不要闲人管。』」众人听了这一席话,都顿口无言。内有一人道:「我们与他本无

    仇隙,做甚对头?只是他二人通奸,我们都是亲眼见的,那诸氏反骂邻骂舍,所以气她不过,与她出丑。如

    今你老人家,处千处万,随你吩咐,我们无有不依的。」羊学德道:「这 难怪众人。诸氏心性,不必说起

    ,就是老高,在裤子档中,硬头硬脑,列位岂有喜他的麽?」众人都笑起来,他又道:「如今你们把我当一

    个人,我怎敢忘情?我拿出几两银子来,叫厨子包几桌酒。」吩咐苟美都,道:「你快去发行头来,叫高子

    兴串一本戏文陪礼。这个使得麽?」众人齐道:「妙极!」於是众人各散。

    须臾,戏箱发到,搭了台。邻舍毕集,一同吃了酒饭。子弟生、旦、丑、净,都扮起来,敲动锣鼓,演一本

    《幽闺记》男盗女娼的戏文。那苟美都做了贴旦,标致不过,在台上做作。引得羊学德妻子的规戒顿忘,旧

    兴复发。见美都下台,便搂住道:「我的心肝!你如此态度,不由人魂飞,到场毕,凭你怎麽,要了却我的

    心愿去。」美都道:「若奶奶知道,粗棍抽你,我却救你不得,须自家打算。」学德道:「休管她!粗棍抽

    我,我也将粗棍抽她。」高子兴德着便道:「那不费之虑,何难奉承。」苟美都道:「肯到肯,只要他一个

    东道,明朝请我们。老希,你做中。」众人都道:「是了。」学德应允。直待戏完,吃了散场酒,美都与子

    兴,同送羊学德一路回家。已是叁更时分,残月朦胧。学德扯了美都,落後一步道:「我的小心肝,完了我

    的心事去。」美都道:「到你家扰了东道,自然了你心愿。」学德便一把搂住道:「你这小油嘴,晓得我家

    里做不得,故意难我麽?」於是扯到廊下,澹裤子,便弄起来。只弄几抽,只见希要得轻轻掩在侧便道:「

    狗打花,快拿些水来!」学德骂道:「牢拖的,还不轻声!」不上一会,复走来道:「老羊,东道休忘了。

    」学德道:「死花子,奈何死人,说有便有了。」希要得道:「你们好好入捣,不要入淙肛门,不干我事。

    」美都道:「厌花子,还不快走!」子兴忙来拽他道:「不要惹厌。」扯得去。须臾了事,各散回家。

    学德到家敲门,腊梅开门放进。学德问道:「妈睡了麽?」腊梅点头,学德忙忙上楼,向床内去摸。那华氏

    伸手,劈面一掌道:「入你娘的,这时候才来!你在外干什麽事?」学德便坐在床前道:「今日遇着一件奇

    事。」便把子兴奸诸氏,众人处不倒,我去一说便倒,一一说明,道:「才看戏回来,并没走甚野路。」华

    氏听了这些风流话,起来坐在床内道:「这是真的麽?」学德道:「怎敢调谎?」华氏道:「拿行货子来我

    瞧!」学德忙扯裤子,华氏伸手一摸,将来鼻边一闻,骂道:「你这欺心的亡八!你娘清水的牝不入,却去

    弄那屎屁股!你不跪住,还想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