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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人没让林无意动手,他只要在旁边告诉他们这些画是他在怎样的心情下画的就够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看著房间空空的书架和空空的画室,林无意既有伤感不舍又有对将要和家人正式生活在一起的渴望和期待,很矛盾。

    一只手从後非常自然地搂住了他的腰,接著是一人低沉的话语:“如果你想过来,随後可以来,我也可以陪你一起来度假。”

    仰头,在於鸿带著胡渣子的下巴上蹭了蹭,林无意微笑地问;“喜欢这里吗?”

    “很喜欢。这里很安静,很悠閒。”

    “所以不要总是做工作狂,偶尔也要放松放松呀。”

    林於鸿的神色柔和极了,相比他总是冷冰冰的样子,哪怕他现在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也称得上是柔和了。

    上楼来的林於之看到了站在画室门口的两人,眼神深沉。站在一起的两人同时回头,林无意对於之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

    “要睡觉了?”

    “你呢?”

    林於之走了过去,林於鸿没有放开搂著林无意的手。林无意看一眼画室,道:“也准备睡了。本来也只打算住到今年就回香港陪爸,但,变化总是比我的计划快。我经常会想,如果我早一点回去,爸会不会可以多陪我几年。尤其是在这里,总是会想。”

    “爷爷已经算是长寿的人了。”林於之把林无意从林於鸿的怀里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宽心道:“人老了都要经历这一步,爷爷也好,我们也好。逝者已矣,我们这些还活著的人更要让自己过得好才能对得起逝者。”

    抱住於之,埋在他的怀里,林无意轻轻点了点头:“我会努力让自己快乐起来的,我保证。”

    “我们相信你。”

    相携上楼的林於舟和沈笑微站在楼梯口没有出声。今天整理书籍和画室,有不少爷爷的亲笔信和爷爷的照片,勾起了一人的伤心。

    抱了林无意一会儿,林於之放开他:“睡觉吧,不是还要写随笔和日记?”

    “嗯,每天的功课,不能落下。”

    一左一右拉著於鸿和於之的手,林无意对另两人说:“於舟笑微,睡觉啦,我给你们讲故事。”

    “我想听你唱歌。”林於舟提出要求。

    “没问题。”

    “不要‘摇篮曲’。”

    “好。”

    在对方走近後,理所当然地在对方扬起的脸上落下晚安吻,林於舟和沈笑微跟进卧室,关了房门。半个小时後,低低柔柔的歌声响起

    ——Close your eyes and roll a dice,Under the board there’s a compromise,If after all wice……

    ——闭上你的眼睛,甩个骰子,如果我们有两次生命……

    我的前半生,只想做爸爸的儿子,我任地离开了你们……我的後半生,只想做林无意,做你们的林无意……带我回家吧,於之、於鸿、於舟、笑微……

    在於之的怀里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林无意闭上眼睛,身後是於鸿宽厚的膛,好似父亲仍在他的身边。黑暗中,林於之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听到了另一人的呼吸声。无意、迪安、风筝、Cerf-vont,这个人的身体里似乎居住著很多个灵魂,每一抹灵魂都是那麽的美好。曾经,他认为爷爷对这个人保护过度;现在,他却觉得爷爷还是有些放任了。就这麽,自然而然地想要保护这个人,想要照顾这个人,想要在这个人需要的时候这麽抱著他……快得,令他惊讶。想要,为他做些什麽,让这个人能永远保持这份美好。无意,无意……我希望,你对我,对林家,不会“去留无意”。

    趁著黑暗、趁著所有人都睡了,内敛严肃的林於之在一人的额头温柔地印下一吻,心窝的一角因这个主动的吻而荡起一波涟漪,涟漪扩散,直至整个心脏。在这个人为他们唱歌的时候,他就想这麽做了。如果每一个人都注定有一个弱点,那麽,这个人会成为他的弱点。一个是家人,又不像家人;是长辈,又不是长辈;是兄弟,更不是兄弟的……一个,他到目前仍无法界定的人。

    “爸……”

    林於之的身体微微一震,无声地叹出一口气,他在对方的额头上又亲了一口。睡吧,无意。

    ※

    收拾了五天,要带走的东西全部打包。林家在法国的公司派来一辆货车把几十个箱子全部装车带到巴黎,然後这些箱子会随林氏送往香港的货物一起送回香港。林於惠会在香港接受这些箱子。林於之私下里给父亲打了一个电话,让父亲把爷爷的那套住宅的卧室收拾出两间来,一间做无意的书房,一间做他的画室。林无意现在还没有打开山顶那套别墅的勇气,这些东西还是放在深水湾的主宅合适。

    家具什麽的都留在原处。箱子一搬走,房间里只显得空空荡盪的,就是衣柜都空了。和在深水湾主宅的更衣室不同,林无意在这边的衣服都是些大众品牌的服装,这也是林老爷子生前特别交代的。阿尔的居民们只知道这位漂亮的东方少年喜欢看书,养了一只猫,开了一家小咖啡店,并不知道这里住著一位享誉文坛的大作家,更不知道这位大作家还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富二代。直到林於之他们的出现,小城的居民才隐约发现这位东方少年的背景可能并不寻常。

    很多人都知道林无意要走了,接著就有很多人来向他道别,有男人有女人,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就连林无意自己都惊讶自己竟然这麽受欢迎,这几天收到的礼物都装了整整两箱,装得林於舟看一次脸黑一次。

    在阿尔住了一周,林无意要走了。贝蒂和瓦里哭得肝肠寸断,哭得林无意也哭了。分别,总是伴随著眼泪和不舍。上了车,林无意向来送他的朋友和小城的人们挥手道别,以後,他还会回来的,回来看看大家,看看他的小咖啡店。

    “无意,别哭了,伤身。”林於鸿一直搂著林无意,他现在很怕这人哭,那一晚的惊吓他永远也忘不掉。

    “你们以後要陪我回来。”

    “好。”

    “喵喵~!”

    林无意回头,笑了一声,把被装在猫包里的达芙妮抱出来。亲亲达芙妮的眉心和嘴,他带著鼻音地说:“小公主,我们要回香港喽。”

    “喵喵。”

    不喜欢坐车的达芙妮挣扎。放下达芙妮,看它好奇地在车里闻来闻去,林无意深吸几口气,平复心情。

    “小舅,我以後一定会陪你回来度假,你别难过了。”坐在後排的沈笑微抬手抹掉小舅睫毛上的水珠。来接他们的车子是七人座驾车,很宽敞。

    “你们不陪我来我也会把你们拉来的。”林无意意有所指地瞟瞟於鸿和於之,“不要做只知道工作的工作狂,要学会享受生活。”

    林於之和林於鸿假装自己没听到。林於舟表明立场:“我会陪你来。”

    “我也会。”笑微。

    林无意拽拽於之和於鸿,於鸿口吻稍冷地说:“你能做到走的时候不伤心,我就陪你来。”

    林於之点头同意:“我也是。”

    “这次情况特殊,以後肯定不会。”林无意赶紧搓搓脸。

    手机响了,林无意掏出他的电话,一看来电,他就笑了,立刻接听。

    “若瑟。”

    “刚刚出发。於之他们说坐飞机,但是我觉得到机场来回的时间足够坐火车了,我拖他们坐火车。”

    “订好了,11点的火车,到巴黎会给你们电话。”

    “不用。有人来接我们的。”

    “你们都到啦。那晚上要一起吃饭,我要吃汉堡薯条~Ye!若瑟万岁!”

    “嗯嗯,晚上见,拜~”

    收了电话,林无意对听不懂法语的三人解释:“若瑟的电话,问我出发没有,晚上大家一起吃饭。”

    林於舟很不客气地戳穿:“他要求晚上吃汉堡和薯条,对方似乎答应了。”

    林无意郁闷了:“於舟,你怎麽可以背叛我。”

    “垃圾食品,要少吃。”四声。

    孤立无援的林无意只有等到抵达巴黎後从朋友那里寻求安慰了。

    巴黎,一间郊外庄园内,十几位从世界不同的地方赶来的人激动万分地等著某人抵达巴黎。犹如迎接归来的王子,他们还特地把房间装饰了一番,还请来了一位意大利、两位法国和两位土耳其厨师为他们准备今晚的大餐。

    挂了电话,若瑟·德维尔笑著对朋友们说:“迪安特别要求吃汉堡和薯条。”

    “噢,可怜的小迪安,我就知道他回香港会吃不到。”汤姆大叔心疼了。

    佐伊笑笑:“东方人认为快餐不健康。我看虽然老先生不在了,林家还是有人管著他。”

    “看来是的。”奥利佛喝著咖啡道:“那就让厨师给他准备一小份汉堡和薯条好了。今晚的大餐很丰盛,他的食量小,也免得他吃了汉堡薯条吃不下其他的美食。”

    “也是。”克洛点点头。

    比伯·钱宁看看四周,问:“汉纳呢?”

    奥利佛回道:“他还在画室。他打算到香港开画展。老先生的传媒公司给了迪安的侄子,迪安对这件事很看重,我打算以後和香港多一些往来。”

    比伯点点头:“应该的。那我的下一本剧的世界巡演就增加一站香港吧。”

    “好,我来安排。”

    “那我也在香港增加一场音乐会吧。”

    “不错。”

    “以後香港方面的邀约我不会推了。迪安回了香港,我觉得我们接下来的发展也可以多考虑香港,这样我们就有很多机会和他见面。”

    “会不会给迪安带来麻烦?香港的狗仔似乎很多。”

    “我们在商业场合和林家的小少爷见面也没什麽嘛。他太宅了,也需要多出来走走,参加一些活动。只要我们掩饰的好,香港的狗仔也不会发现我们和迪安一早就认识。”

    “迪安有林家少爷这一身份,能和我们‘结识’也很正常。”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表明要增加和香港方面的联系,以便去香港看某个人。奥利佛笑看大家,很高兴大家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取得了一致。一人在他身边坐下,奥利佛扭头看去,笑容渐隐。

    “克洛,你似乎有心事。”

    克洛伊斯·亚坦喝了一口咖啡,过了会儿,他开口:“老先生去世了……我在想,我是否还有机会。”

    奥利佛拧眉:“我以为你已经放弃了。你要毁了迪安对你的信任吗?”

    克洛稍显痛苦地吐了口气,沉声道:“你该知道的,奥利佛,知道迪安对我的意义。我和你们不同。在我绝望的时候,迪安出现了,他对我很重要。如果不是老先生的要求,我不会那麽轻易地放手。”

    “既然放手了就不要再想要去抓住。”奥利佛口吻严厉了几分,“说到意义,我们不亚於你,但既然那时候我选择了放手,就不会再去破坏迪安对我的信任。克洛,你还没明白吗?老先生的阻止固然是一个原因,但真正的原因是迪安不爱你,他对你没有爱情。如果他爱你,就算老先生不愿意也会同意的。”

    克洛的下颚紧绷。奥利佛按住克洛的肩膀,用力:“你好好想想吧。如果你执意要爱情,你会失去迪安,相信我。”

    克洛没有说话。

    不远处,一人把两人的交谈都听了进去。神色黯然地低下头,他忍住眼泪,随後,是一抹坚决。

    第六十四章

    五个人里,林於之和林於鸿坐火车的记忆可以追溯到二十几年前了。他们出门,要么坐车,要么飞机,火车这种东西距离他们已经是非常非常遥远的事物了。相比两人,做摄影工作的於舟和刚从国外留学回来的笑微还坐过不少次火车。林无意喜欢坐火车,喜欢看沿途的风景,喜欢记录下自己在火车上的心情。对於他这样的文艺青年,坐火车是一种惬意,对忙碌於工作的工作狂来说,坐火车是浪费时间。不过此刻,林於之和林於鸿都愿意放慢步调陪某人文艺。

    林於鸿原本打算包下一节车厢,被林无意以浪费为由阻止了。火车上形形色色的人也是灵感来源的一部分嘛。最终妥协的结果是五个人买了一等车厢的票。最近正是欣赏薰衣草的旺季,除了一等座车厢外其他车厢都坐满了人。不过哪怕是这样,林於之和林於鸿也有些不适应,不过看某人兴致勃勃的样子,他们忍下了。

    林无意是特地拉著几个人来坐火车的。从没有豪门观念的他希望侄子外甥们也能偶尔放下自己的豪门身份享受一下普通人的乐趣。座位都是两连座,谁也不想单独去坐,也都想陪著林无意,五人索坐在吧台边,点了点吃的,边吃边聊边看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林无意的兴致上来了,在餐巾纸上画了起来。画了一只猫头,画了一张酷酷的、挂著相机的脸,当他画猫少年的时候被对方抗议:“小舅,我不要这麽可爱。”

    “可是我喜欢啊。”

    “我不要。”

    沈笑微很郁闷,他只有在这人的面前才会“可爱”!

    五位气质各不相同的东方男引来了其他乘客的注意,尤其是被另外四位“包围”在中间的小个子“少年”更不时引得在场的男侧目。林於鸿蹙眉,他还是应该把车厢包下来。

    林无意没有注意到别人对他的注视,或者说已经习惯了。他脑袋一歪,歪在外甥的肩头,幽幽地说:“我只和你爷爷坐过一次火车,就是我来法国上学的那一年,他到法国来看我,也是他唯一的一次来法国看我。我和他坐火车去马赛,和他一起去美术馆,和他在码头散步,他走的时候一遍遍叮嘱我要听话,要乖乖在学校里,不要乱跑。我特别想和他多去一些地方,可是他跑不动了,我也不敢让他跟著我跑。笑微,如果你要孩子要早一点,这样你可以和孩子一起‘长大’,可以陪他去很多很多地方,可以留给他很多很多的回忆。你外公留给我的回忆太少了。”

    沈笑微搂紧身边的人,笑著答应:“我会在35岁之前生孩子。”然後交给你。

    “35也晚。”

    “那就30岁。”

    “好。”

    坐在林无意另一侧的林於之道:“Ethan、Ryan和Andrew都没有妈咪,我和於鸿又忙,你要多给他们留一些和长辈相处的回忆。”

    林无意不满地看过去:“你对Ethan太严厉啦。”接著他看向於鸿,控诉,“你也是。你要经常回家陪他们玩。”

    “我很忙。”林於鸿毫不愧疚地说:“交给你了。”

    “你们这样做爸爸是不对的!”

    哪知,沈笑微和林於舟竟异口同声:“我的孩子以後也交给你了。”

    “孩子没有妈咪很可怜的。”

    “他们有小叔(舅)公就够了。”

    林无意不敢相信地看看侄子(於舟)和外甥:“你们不会都不打算结婚吧?”

    林於舟酷酷地问:“结婚有什麽好处?”

    “好处多了!”林无意张嘴就要教育侄子和外甥,结果,“呃,好处,很多。”

    “例如?”

    “例如……”呜呜呜,怎麽可以这麽欺负他,他又没有结过婚。而更郁闷的是他老妈和老爸也没结婚。

    “反正就是很多!”某人拿出长辈的气势。

    沈笑微耸耸肩,不出声了;林於舟继续拍照,以沉默来回应。林於之深深看了气愤的某人一眼,问:“要不要吃汉堡薯条?”

    “要!”

    林於之马上要了一份汉堡薯条。有好吃的,林无意不生气了,眼睛弯弯,好幸福啊,可以吃到汉堡薯条了。

    “於之。”林於鸿很不赞成。

    林於之淡淡说了一句:“偶尔让他吃一次吧,总比纠结我们的婚姻要好。”

    “……”林於鸿默许了。

    林无意假装没听到,可以换一顿汉堡薯条也不错呀。

    ※

    下午两点多,五个人抵达了巴黎火车站。从火车站出来,他们上了前来接他们的车直奔林家在巴黎的豪宅。林无意没有提住在朋友那里,侄子外甥都是很骄傲的人,住在别人那里会不习惯。反正住在哪里见朋友都很方便。林於之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安排法国之行,巴黎的豪宅已经有专门的人收拾妥当,只等他们入住。林家的豪宅和房产遍及多个国家,像巴黎这样的国际大都市更是少不了。林无意知道郭佩佩经常居住在巴黎,原想问佩佩是不是也住在那边,後来想想他又没问,於之既然说去那边住,那佩佩应该不在。对於於之的婚姻,林无意还是有些难过的,每次想到可爱的小侄孙他就更难过。

    4点钟,五个人抵达了住处。果然如林於舟所说,这里有泳池。晚上要和朋友见面了,林无意参观了一下房子就拿著自己的东西去了浴室,洗澡换衣服。其他四人各自找了一间卧室,林於之和林於鸿住二楼,於舟和笑微住三楼,至於林无意……四个人都没有考虑过让他单独睡。

    在猫包里憋了一路的达芙妮在新地方如做贼般猫著身子闻来闻去,林於舟和沈笑微都去冲澡了,林於之和林於鸿坐在客厅里休息,他们一会儿再去洗。林於之把跳上沙发的达芙妮抱过来了,然後又放开,林於鸿开口:“我要把无意的设计权拿过来。无意很信任他的朋友,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们在无意的才华面前不会有任何的私心。”

    林於之沉吟了良久,道:“这件事我来说。我是长子,由我出面最合适。当然最好是他们主动提出。我们要让无意的朋友明白,哪怕爷爷不在了,无意也有‘监护人’。无意的事情以前是通过爷爷,那现在,要通过我们。不过表面上我们不能和他的朋友撕破脸,不然无意会为难。”

    林於之是林家这一代的长子,有些事情他出面要比於鸿出面来得更有说服力。林於鸿也深知这点,他点点头:“好。你出面。还有无意的写作版权,这是一块很诱人的蛋糕,我们也应该见见他的那位经纪人。”

    “无意说她今天也在。我们先观察观察,合适的时候再提出这件事。”

    “嗯。”

    林於之和林於鸿不清楚爷爷对林无意的事情是不是都了如指掌。林无意不在乎钱,对钱也没有具体的概念,但他们不能忍受有人背叛无意的信任,利用无意的信任去牟利。他们当然希望那些人是真的会为无意考虑,但人心隔肚皮,又是这麽远的地方,谁知道呢。爷爷不在了,他们有责任肩负起对那人的“监护”。

    两人正低声交谈著,一人从楼上下来了,嘴里喊:“於之於鸿,我们几点出发?”

    两人停止交谈,抬眼一看,两人的眼里先是闪过惊艳,然後蹙眉。洗完澡的人顶著一头湿润的头发走到两人面前,展示道:“怎麽样?这是我自己设计的。”

    林无意穿了一条蓝紫色收腿长裤,上身一件相同布料颜色的短袖。但短袖不是T恤的样式,下摆圆弧,上窄下宽。布料很柔软,贴在林无意的身上,而令林於之和林於鸿蹙眉的是这件衣服远看很漂亮,但近看有点透明。

    “上衣换了。”两声。

    “怎麽了?不好看?”林无意低头看看,不明所以,“若瑟说这件事衣服很抢手的。要不是留给我的是独一无二的,他一定会收藏。”

    不是不好看的问题,都能看到前的两抹红润了。

    “去换掉。这件衣服显得你很瘦,营养不良。”林於之面无表情的说谎。

    林无意扯扯衣服:“我还专门挑了一件很宽松的,还是很瘦?”

    “嗯。”两声。

    垮了双肩,难得有心情“打扮打扮”的林无意转身上楼:“那我再去换一身。这身衣服我还没穿过呢。”

    “我帮你挑。”

    生怕某人再穿一件“暴露”的,林於鸿跟了上去。

    “我箱子里就这一件颜色鲜豔的衣服。”

    林於鸿看看表:“我现在去洗澡,你随便穿一件,路上我给你买一身合适的。”

    “无所谓啦,我穿短裤T恤也行,不用多花钱。”

    “今晚见朋友,要穿得好看一点。去换衣服,我去洗澡。”

    拍了林无意的屁股一下,林於鸿洗澡去了。看著匆匆离开的於鸿,林无意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真的很显瘦吗?他没觉得呀。

    眼前浮现一人从浴室里出来、一身泡沫的画面,林於之迅速回神。揉揉额头,他觉得他最近可能有点禁欲过度了,怎麽会想起那一幕?有脚步声传来,他马上睁眼看了过去,看到了一人眼里的关心。

    “累了吧?又头疼了?”来到於之的身边,换了普通的T恤短裤的林无意揉上林於之的额头,“晚上要不你就别去了,好好休息。”

    “不累。只是习惯揉一揉。”林於之拉下对方的手,没松开,问:“今晚要在那边过夜?”

    林无意摇了摇头:“不了。他们也不是明天就要走,就是想带你们认识认识我的朋友,也想他们认识认识我的家人。吃了饭,玩一会儿就回来。改天再聚。明天休息,哪也不去。”他不会让侄子外甥为了他勉强委屈自己的。

    “好。”林於之站了起来,“我去洗澡。”

    “真的没事吧?”林无意也站了起来,不放心地於之的额头,还好,温度正常。

    “没事。今晚和我睡?”

    “好。”

    淡淡一笑,林於之去洗澡。想到还没给若瑟他们电话,林无意赶忙去打电话。

    ※

    洗完澡,各换了一身合适的行头,五个人出发了。林无意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觉得此刻的侄子和外甥看起来特别的帅,帅得他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特别是於舟,留著一点胡渣子在下巴上怎麽看怎麽有股颓废的帅气。林无意不自禁地对方的下巴,喜欢胡子扎手的感觉。林於舟任对方在他的下巴上来去,闭目养神。

    途中,林於鸿给林无意在一家男装品店里买了两身衣服。本来想多买几件,但时间有限,林无意又不让,只买了两身作罢。换了一身包裹还算严实的有著薰衣草图案的花衣服,很少穿这麽艳的林无意对侄子的眼光还挺满意,就是有点热。不过房间里有空调应该还好。

    六点多,汽车停在了巴黎郊外的一栋庄园的门口,庄园的大门缓缓开启,一些人从庄园的房子里跑了出来。汽车开了进去,林无意按下汽车的车窗朝外挥手。

    “轰!”

    一枚礼花在庄园的上空炸开,林无意惊喜地看向天空。

    “轰!”

    又是一枚礼花炸开。有好几个人上前开车门。林无意刚下车就被一人抱了个满怀。

    “迪安,你终於来了,我们想死你了。”接著就是好几个面颊额头吻。

    “汉纳,我也很想你。”

    林无意在身材像狗熊的汉纳脸上亲了两口,接著他就转到了另一人的怀里。

    “迪安,终於见到你了。”又是好几个面颊额头吻。

    “奥利佛,你瘦了。”回吻。

    “因为我太想你了。”

    “亲爱的,见到你我就安心了。”

    “不要担心我,卡若琳。”

    “小迪安。”

    又换人了。林无意在一位中年大叔的怀里笑开,不吝啬地送上面颊吻:“汤姆叔叔,你的胡子好长。”

    “哈哈,特地为你留的。”

    “我最喜欢你的大胡子了。”

    “哈哈。”

    “迪安,我好想你。”

    这回又是一个女人。

    “我也是。”

    被朋友簇拥著,林无意的眼角湿润,这些都是为了他特地赶来的朋友啊。曾去林家看过林无意的五个人都在。若瑟和佐伊友好地对林家四兄弟点头打招呼。

    林於之、林於鸿、林於舟和沈笑微站在那里看著“他们的人”被一个个陌生人抱在怀里,送上亲吻,而那个人还一一回吻了回去,都不是太高兴。林於之、林於鸿和林於舟向来都有点面瘫,只苦了沈笑微为了保持礼仪还是强忍微笑。

    一位异常英俊的男子抱住了林无意,在他的额头上深情了吻了一口,然後是两个面颊。

    “我很担心你。看到你,我放心了。”

    “我很好,不要担心我。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我会很快好起来的。”林无意捧著对方的脸,亲吻。

    放开男子,林无意朝男子身边的人伸出双手,对方沉默地和他拥抱。

    “阿沙尔。”

    “我和克洛都很挂念你。”

    林无意吻了吻对方,担心地问:“你的脸色很不好,病了吗?”

    阿沙尔摇了摇头,克洛道:“他最近的食欲不好,我打算过几天带他去医院看看。”

    “我很好。”阿沙尔抿抿嘴。

    “还是去看看吧,你的脸色真的很糟糕。”林无意又亲了亲阿沙尔,放开他。随後,他转向身後,朝四个男人笑笑,四人走了过去。

    林於鸿朝林无意伸手,林无意想也不想地握住对方,接著面带骄傲地介绍道:“这是於鸿,我二哥的长子。”

    “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林无意的朋友一一与於鸿握手并自我介绍,他们很细心,说得都是英语。林於鸿左手牵著林无意,右手和众人握手,神色如常。林无意的朋友们带著点审视地看著随他一同前来的四个男人,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们的身份,他们很难相信这四个人是林无意的晚辈。几个人看了几眼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眼里闪过不同的光芒。

    在於鸿和大家认识之後,林无意又拉过於之。林於之和林於鸿一样,牵著林无意的手,神色泰然。

    “这是於之,我大哥的长子。”

    “很高兴见到你。”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们,无意总是提起你们。”

    介绍完了於之,林无意拉过於舟。於舟没有握他的手,而是搂住了他的肩膀。

    “这是於舟,是我二哥的次子,是於鸿的弟弟。若瑟和佐伊都认识他,他是国际很有名的大摄影师。”

    “大名鼎鼎的John·Lin,我认识。”

    奥利佛亲切地伸手。

    “您好,奥利佛·乔斯先生,真没想到您会是无意的朋友。”

    无意?奥利佛深笑:“我也没想到您会是无意的家人。”

    “於舟很厉害的。现在是我的专用摄影师。”当著众多朋友的面,林无意非常自然地仰头在侄子的下巴上亲了一口,很是骄傲和自豪。

    “我的荣幸。”林於舟酷酷的脸上有了笑容。

    气氛因为这个吻和相拥的两人有了一点点微妙的变化。林家这边很正常,微妙的自然是朋友一方。在林於舟和大家认识了之後,林无意又拉过外甥。沈笑微牵著小舅的手,笑容阳光极了。

    “这是笑微,我姐姐的长子,姓沈。是我唯一的外甥。”

    “小舅总说你们是他最重要的朋友,今日一见,我理解为什麽了。很高兴见到你们。”沈笑微主动伸手。

    “我也知道迪安为什麽愿意留在香港了,很高兴见到你。”比伯第一个伸手。

    看到朋友和侄子(外甥)们见面愉快,最高兴的就是林无意了。尤其是他的侄子和外甥都是如此的优秀,如此的高大帅气,他就更是自豪不已。

    在沈笑微和众人一一握手之後,林无意举起手:“进屋了进屋了,我已经饿了。”

    “丰盛的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来品嚐了。”

    奥利佛面带笑容地牵住林无意高举的手:“晚宴马上开始,有你最爱吃的汉堡和薯条。”

    “奥利佛万岁!”

    林无意在对方凑过来的面颊上亲了一口,有三个人的眼里闪过沉,林於之看了眼奥利佛,再看看其他人,心里有了计较。他对身边的林於鸿低低用粤语说了三个字:“鸿门宴。”

    第六十五章

    就如奥利佛·乔斯说的那样,丰盛的大餐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林无意的到来。整个客厅连著餐厅都布置成了自助餐的场地,不管是餐桌还是墙角,都摆著鲜花,还有林无意自己设计卡通玩偶和抱枕。每个人的眼神都落在他的身上,林无意就好像今晚的王子,是全场的焦点。

    不时有快门声想起,众人的手里要么拿著相机、要么拿著手机,林无意开心地和朋友们合影,毫不吝啬地送上他的面颊吻,当然也很不吝啬地送上自己的面颊。在林无意眼里,这样的亲吻是他和朋友们的深厚友谊,可看在四个人的眼里却很像是某些人在趁机吃豆腐。

    生怕侄子外甥们不自在,林无意尽量保持在侄子和外甥的身边,不过每次还没一会儿,他就会被朋友叫走拍照,或者说话。不过对於这种场合,四个人都早已见怪不怪,也不会有什麽不自在。林於之甚至和奥利佛·乔斯热络地聊了起来,沈笑微则把在场的仅三位女士逗得一直在笑。林於鸿的气质偏冷,但他并不表示他就不善沟通,他和亚坦聊了起来,两位商人自然聊到了生意上。林於舟以“风筝”公司老总的身份在和汉纳谈事,汉纳主动找他提出了通过“风筝”传媒在香港开办个人画展的事情。见侄子和外甥们都没有被冷落,“忙得”不可开交的林无意稍稍放了心。

    全场有心情吃东西的只有林无意一个人。坐在双人沙发上,看著正和卡若琳说话的林无意,奥利佛·乔斯喝了口红酒,感慨道:“迪安总是那麽惹人注意,只要他在,我们就很难去注意其他的事情。”说罢,他看向身边的人,似乎是寻求对方的认同。

    林於之面色平静地说:“无意的身上有一种会让人忍不住亲近的气质。我儿子Ethan非常喜欢他,最喜欢和小叔公在一起,连我这个爹地都比不上。”

    奥利佛笑笑:“迪安可不仅仅是招孩子喜欢。认识他的男人和女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喜欢上他。”

    林於之很直接地问:“包括你们在内?我以为,你们是朋友。”这句话已经非常直白了,既然是朋友,那就应该恪守朋友的界限。

    奥利佛的眼里闪过一抹光,又深深笑笑,也很直接地问:“林先生对我们与迪安的感情似乎有些误解。我们当然是迪安‘最好’的朋友,也是他可以‘完全’信任的朋友。但……”奥利佛停顿了一下,笑容渐隐,“据我们所知,林家除了林老先生以外,其他人於迪安都是陌生人。我很好奇林先生是怎麽让迪安改变对你们的态度的。”

    林於之神色不变地应对道:“无意要躲著我们、避开我们,我们又没有机会去了解他的本,难免会与他形同陌路。不过现在不同了。无意愿意留在家里,愿意和我们在一起,我们自然会与他亲密起来。乔斯先生不也说了麽,他有一种让人愿意亲近的气质。”喝了口酒,略作停顿,林於之接著说:“爷爷去世的时候把无意交给了‘我们’,我们对他有‘保护’和‘照顾’的责任。”

    奥利佛盯著林於之的眼睛,声音并不是很高地问:“迪安刚回香港的时候,你们对他是什麽感观?”

    想到了什麽,林於之微微蹙眉:“他回来的那天,很憔悴,风尘仆仆,他戴著墨镜,墨镜下是眼泪。我唯一的感观就是他与我记忆中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之後爷爷去世,他整个人都快崩溃了,甚至……”林於之沉声,“他差点因为‘心碎综合症’而……那晚我们都吓坏了,如果不是於鸿及时发现,後果不堪设想。”

    奥利佛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迪安出事了?”

    他的关心是那麽的明显,那麽的发自内心,林於之没有隐瞒地回道:“在医院抢救的时候,医生说他的心跳一度停止。”

    “上帝!”奥利佛脸上的血色退去,看向正在和若瑟聊天的人,“他什麽都没有对我们说。”

    虽然对奥利佛这些人并没有太多的好感,这一刻林於之还是为他对林无意表现出的紧张而放下了一些介意。

    “他和爷爷的感情超出我们意料的深,我们低估了他的伤心。所以到现在我们还不能放心让他一个人独处,谁也不知道他一个人的时候会不会又伤心起来。我爷爷留给他的遗物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勇气去看。”林於之看著一人的眼神温柔了几分,也心疼了几分,“别看他现在这麽高兴,他是否还在伤心,只有他自己知道。”

    奥利佛的眼里也是深深的心疼。他闭了闭眼睛,看向林於之,对方的眼神立刻恢复了面对他人时的内敛。对这个人,奥利佛并不陌生。林氏家族的长子,这个人和林於鸿都是他们重点研究过的对象。但有一件事他必须弄清楚,否则,他不会把迪安交给他们。

    很快恢复平静,奥利佛开门见山地问:“无意对你们,意味著什麽?”

    林於之的心里已经不高兴了。如果说林於鸿的骄傲是外放,那林於之的骄傲则是掩藏在他严肃的外表下。不管是林家的长子还是林氏企业的负责人,没有人可以这样带著审视地与他说话,好像他做了什麽心虚的事一般。

    林於之晃动杯子里的红酒,沉默了片刻,他开口:“乔斯先生是以什麽立场来问我这个问题?如果是朋友,这句话似乎应该由我来问;如果不是朋友,那我更要谨慎。”

    奥利佛皮笑不笑地勾勾嘴角:“林先生对我们似乎有些防备。”

    “彼此彼此。”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有隐隐的火花。林於之看了对方一会儿,站了起来:“无意是林家人,我爷爷去世了,我们就是他的‘监护人’。我很感激你们以前对他的照顾。不过他现在要做‘香港小镇的迪安’,也就是我们‘林家’的事情了。如果乔斯先生愿意开诚布公地找我谈,我随时欢迎;如果乔斯先生把无意当作是你们的所有物,那麽很抱歉。”

    说完,他拿起自己没吃多少食物的盘子朝一人走去。正在和剧作家好友比伯·钱宁聊天的林无意瞟到於之过来了,立刻紧张地咽下嘴里的食物,把盘子藏到了身後。看到他的动作,钱宁一脸的惊奇。他以为只有老爷子才会让迪安这麽紧张。

    “於之,和奥利佛聊得还开心吗?”某人笑眯眯地问。

    “还不错。”林於之把空酒杯交给走过来的侍者,然後用粤语说:“薯条不要再吃了,你已经吃了很多了。”

    林无意哀怨地拿出盘子:“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薯条了。”

    “你和Ethan去迪士尼的时候,还有今天在火车上都吃了。垃圾食品要少吃。如果你能做到每天按时吃三餐,多锻炼,我不反对你吃垃圾食品。”

    做不到……呜呜,於之怎麽知道他和Ethan在迪士尼偷吃薯条?一定是保镖泄密的!Ethan才不会背叛小叔公。眼睁睁地看著於之把他装满薯条的盘子换走,林无意不敢要回来。哪怕身边有朋友在他也不敢太放肆,不然回到香港他一定会被禁足,他有这个预感。

    “多吃点,你太瘦了。”

    拉著林无意的手,对钱宁颔首打了个招呼,林於之带著人去食物区拿“正常”的食物。林无意乖乖地任於之拉著他,说:“你都没吃什麽,是不是这里的食物不合口味?”

    “没有。我刚才一直在聊天,现在也饿了。”

    拿起一个空盘子交给林无意,林於之帮他挑选食物。避开了油炸食品和骨头多的,林於之一样样地夹到林无意的盘子里。林无意拿著夹子也给对方夹菜。

    在场的“朋友们”看著两人的互动,奥利佛坐在原位眼神深沉。和亚坦谈得差不多的林於鸿朝对方说了句话,然後起身走了过去。

    看到於鸿,林无意夹起一块小牛排,在对方走近时放到了对方的盘子里。

    “今晚的菜还吃得惯吗?”

    林於鸿意有所指地说:“我不挑食。”

    好吧,他挑食。林无意吃下一块虾,满足地眯了眯眼睛。

    “小舅,果汁。”

    一杯橙汁出现在面前,林无意没拿,直接对著吸管吸了两口。

    “无意,看这边。”

    林无意朝发声处看了过去,立刻比了一个剪刀手,专门带了相机过来的林於舟把他的吃相拍了下来。

    有人走到奥利佛的身後,弯身趴在沙发背上,低声问:“谈得如何?”

    “他本不跟我谈。”奥利佛耸耸肩,“他觉得我的态度不够真诚,似乎也不喜欢我用那样的口吻和他说话。啧啧,是个很骄傲的家伙。”

    “他可是林氏企业的下任家主之一。”汉纳拍拍奥利佛的肩膀,“他们肯定发现我们对他们的那一点点敌意了。”

    “林家的人除了迪安以外,都不是简单的人。”奥利佛低低吹了声口哨,微微一笑,“不过看迪安很信任他们。”

    “你准备怎麽办?”汉纳问,“我倒觉得他们对迪安是真心的。” 他抬眼朝那边看了一眼,“你瞧,迪安在他们身边多随便啊。”

    沉默了一会儿,奥利佛说:“再看看吧。今天也不是‘谈正事’的时候。”

    “好吧。”

    汉纳直起上身,朝林无意走去,嘴里喊道:“迪安,你什麽时候做我的模特啊?”

    正在侄子外甥们的监督下大口吃的林无意马上问:“要裸吗?”

    “能裸当然最好。”

    “不行。”四个人同时反对。

    林无意无奈地指指反对的人:“呐,你得说服他们同意我才能答应你。他们管我比我爸管我还严。”

    “啊,那我不是没有希望了?”

    林无意看看四个人,点点头:“应该是的。”

    走到四人面前的汉纳朝他们眨眨眼睛:“我有迪安的半裸画像,你们要不要考虑出个价?”

    林无意惊呼:“汉纳!你什麽时候画的!”

    “出个价吧。”林於之和林於鸿开口,眼神危险。

    汉纳哈哈笑道:“那改日到我的工作室去谈吧。”接著,他又眨眨眼,“我保证是全球独一无二哟。”

    “汉纳!你什麽时候画的!”

    “你在沙滩上晒太阳的时候。”

    “我怎麽不知道!”

    “因为我躲在暗处啊。”

    “汉纳!把画给我!”

    汉纳转身就跑,林无意把盘子交给笑微追了过去,嘴里喊:“克洛!抓住他!他竟然偷画了我的半裸画!”

    “半裸画?!”全场惊呼,接著,“汉纳!交出来!你竟然私藏迪安的半裸画!卖给我!”

    “他真的有?”有人问奥利佛,奥利佛吃惊地看著被众人追杀的汉纳,想想道:“可能。他一向不怕死。”

    “他真的有?”沈笑微拧眉问。

    林於鸿神色冷凝地说:“就算没有他也一定有无意的其他画像。”意思明显。无意的画像只能属於他们,属於林家!

    那边,被抓住的汉纳举手高饶:“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你骗谁!交出来!饶你不死!”

    拳头落下,汉纳自讨苦吃。林无意追的是脸色红润,一人走到他跟前,握住了他的手:“迪安,我有话和你说。”

    林无意扭头。对方指指外面,他跟著对方走了。看到这一幕的人有的习以为常,有的则拧眉。

    “我去看看。”沈笑微放下小舅的盘子悄悄跟上。沙发上,一位面色苍白的少年看著牵手离去的两人,眼里是强压的悲伤。奥利佛抿了抿嘴,脸色沉了几分,也起身离开了。

    若瑟笑看被众人围殴的汉纳,又看眼跟出去的奥利佛,他给了卡若琳一个眼神,走到了林於之、林於鸿和林於舟那边。

    “三位先生,你们明天有什麽安排吗?”

    林於之从对方的眼中看出对方有话要和他们私下说,道:“没什麽安排,无意要休息。”

    “那明天我想和你们谈谈,谈一谈,迪安的事情。”

    “我们也很想和德维尔先生谈一谈。”

    若瑟友好地说:“叫我若瑟吧。我看得出迪安很信任你们。你们是他的家人,老先生……”若瑟的眼里滑过一抹黯然,“老先生不在了,我们虽然是迪安的好友,但很多时候还是无法和他的亲人相比。我一度以为迪安会崩溃,今天看到他,我放心了。你们把他照顾得很好,他也和我说,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你们陪在他身边。”

    三人因为若瑟的主动撤去了一些戒备。林於之道:“我们照顾他是应该的。抛开辈份,我们是他的兄长。”

    “呵呵,看得出。那明天见?”

    “好。明天见。”

    和三人举举杯,若瑟喝了口香槟离开了,去找佐伊。林於鸿低声说了一句:“他和佐伊是一对。”这也是他对若瑟没有那麽防备的原因之一。

    林於之微微诧异,林於舟很平静地说:“我早就看出来了。”

    ※

    克洛把林无意带到了花园里,那里光线不是很明亮,也没什麽人,很安静。放开林无意的手,克洛转身面对他,英俊的面庞有著林无意喜欢的络腮胡。林无意仰头看著他,灯光在他的眼里映出温柔的光芒。深深凝视了林无意几分钟,克洛弯身,把於他而言只能算娇小的东方男子拥入怀中,双臂用力。

    “克洛,怎麽了?”抱住对方,林无意拍拍:“你有心事,我看出来了。”

    “是有心事。”

    克洛深吸了口气,又沉重地吐出。

    影处,偷偷尾随而来的沈笑微看著前方相拥在一起的两人,心生不安。另一边,同样也有一个人神色严肃,眉头紧锁。

    “克洛,是不是阿沙尔怎麽了?他的脸色真的很差。”

    “不是。回到美国我会带他去医院检查。”

    “那是怎麽了?”

    “迪安……我……”

    “怎麽了?”

    “……我一直,都爱著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