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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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纸休书03-81

    和风染绿,杨柳絮净,熏风枝头挂的时候,非墨与梓卿在京师重逢。这半年来,非墨与南都不得闲,到现在南还在返京的路上。

    非墨老习惯住在王府的离园,碧海遥溪侍候。阔别多月,二人有许多心得交流,所以晚膳上梓卿命安二去了无名阁。

    “他现在可好?”非墨见梓卿要人送东西去,不由问起那被梓卿暴殄天物的人。他在欢馆见到清桑起,就觉得这少年如天上的白云。即使见到梓卿亵玩他,谁见到云会被染黑?云会被握在手里?

    “算好。”

    “哦?”

    “很难想象他是南那里出来的,”梓卿说到这就不再继续,罕见的一点失落表情。

    非墨倒好似意料之中,带点看好戏的笑。

    “你那位神医可夜访我王府两次了,若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岂容他轻易来去。”

    “他又来?不是说无解吗?”

    梓卿冷哼:“你可曾听说一种花卉名字是此去经年?”

    非墨冥想片刻,肯定地摇头。

    这是午三和王爷说起的,而且据安一说,白骨医没有和公子私会,每次都是查看那7株植物。梓卿也在午夜点了菊睡去过花圃,记录下植物的样子命人专门查找,却至今无人认识此物。

    当南也到欢馆,就是梓卿与非墨一起在汇客居为他接风洗尘了。南知道非墨还是住在梓卿王府,随口问一句是否需要送人侍候,非墨那瞬间表情出了一丝裂痕。梓卿与非墨太熟悉,所以非墨即使不说,梓卿也感觉到罕有情绪的他带了烦扰,於是梓卿隔日携非墨来欢馆消遣,嬷嬷自然令最优秀的宁字来伺侯。

    宁枫、宁桐、宁柳这些如日中天的头牌如今早是得心应手地可以讨得恩客赞赏。论身姿,脱俗豔丽、翩翩公子是他们;论才情,吟诗作对、绝句成章不逊名士的风流。得他们侍候一回,无论商贾还是达贵,都不虚那些银子。

    这样的尤物在虔诚逢迎,偏偏非墨心不在焉。非墨点了滑舟出来抚琴,询问身边的宁枫愿不愿意献舞。宁枫中的气质,换了舞衣虽然添加妖娆,他擅长的风格毕竟硬气不若滑润的柔。滑润的舞会融化冰雪,会跳到看客的心尖上。南再迟钝,也看出来非墨透过宁枫在看什麽,於是做下吩咐。

    一会有侍童引了滑润前来,滑润一进屋就看见了他的爷,给客人施礼脚都要不沾地的就想往非墨那移。本来见到滑润不知失神还是吃惊而纹丝不动的非墨,在滑润掩饰不住兴奋走近时,忽然搂过宁枫在他鬓边耳语。宁枫开颜扶起非墨告退。

    滑润定住身子,弯身屈膝送非墨与宁枫从自己眼前走过。他不敢让眼里的朦胧湿润滑落,坐在梓卿身边殷勤侍酒。梓卿在滑润那致笑容里见到了前日非墨脸上一模一样的裂痕。

    非墨夜宿宁枫的院子,梓卿是一人回王府的。在离园的碧海和遥溪获知城主留恋在欢馆,遥溪立时忿恨表情。

    “你又打算向老城主回禀吗?”

    “难道城主沈迷男色,我们应该看著城主误入歧途吗?”遥溪知道碧海迟早要问。

    上次他们回到天山,在城主被罚面壁的时候,遥溪把非墨多翻嫖宿滑润的事情上禀了非墨的母亲。老城主并不约束儿子的年少风月,可是独宠一个小倌,让老城主很是警惕。非墨第一次开荤就是遥溪,这些年来从不见他待遥溪有什麽不同,对滑润的态度却大大不同往昔,所以非墨母亲心里就排斥滑润。

    非墨这次下山,母亲只有一句吩咐:禁止再度与那个小倌的会面!

    “遥溪,你不要忘记7岁的誓言,我们立誓效忠的对象是城主!若不是城主念你跟随多年,我相信在老城主颁下禁令的时候,你就失去追随城主的资格了。这一路你还迷途不知返吗?”

    碧海遥溪同在7岁开始伺侯非墨,他们俩就象兄妹一样。碧海早清楚遥溪锺情城主,可他因为比遥溪更受重用,更加了解新老城主,所以清楚遥溪顶天就是侍妾,而城主的心也不会落遥溪身上。他是阻止遥溪错到无法挽回,被城主驱逐的下场。

    碧海、遥溪见非墨回来神色不见好转,而且也不提再去欢馆的话。猜测那男妓失了宠,城主对他失了兴致,暗自也庆幸。

    滑润上课与宁枫有时可相遇。宁枫曾经服侍滑润後,又吃了他,一直心里有个疙瘩,看见他就不舒服。滑润知道这新魁与自己有心结,向来比较注意避著他,以免冒犯冲突。这日下课宁枫突然反常地与滑润和颜悦色招呼,主动走过来。

    一边走宁枫一边看著滑润的分身:“哥哥玉柱比我们都大,恩客一定很喜欢吧?”

    “他们注意力不在这里的,恩客大都只重後。”滑润实惠地回答。

    “听说哥哥後里有绝技,很受欢迎的。那天雪爷也提起来回味呢。”

    “雪爷、”滑润欲言又止。

    “哥哥侍候过雪爷吧,你觉得雪爷怎麽样,他要包我的牌子呢。”

    “雪爷人很好,他是一个大好人,而且是个好恩客,他不会折腾咱们。你好福气可以被雪爷点到呢。”滑润尽量说得恳切,不要自己藏私心,可是手指在背後里一直颤抖。

    滑润不知宁枫心里不服气著呢。那天扶著那位漂亮爷回院,本以为一翻恩爱缠绵。哪想到雪爷进了院子先是独自饮酒,然後就开始提问题,对新花魁一个也没有说起,倒是关心新人出堂後,原本的花魁境遇。

    侍候他们的都是宁字新人,只多余出滑润一只老,雪爷问的是谁不言而喻。宁枫堵著气,特意告诉雪爷,折旧了的魁需要重新评定等级,滑字一辈就出了一只次等,听说以前还是榜眼。宁枫话落音,就见雪爷骤然站起,可是脸色变了变又慢慢坐下来。宁枫到底是一夜落得清闲,他就纳闷了,自己新出炉的魁难道连一只狐也不如?

    一纸休书03-82

    非墨上次一别後,滑润就认为只可以梦中与雪爷相会了。意外雪爷还会驾临欢馆,虽然是点了宁枫,不懂怨恨的滑润还是把这一切看做额外的天恩。而且宁字後面的洛字又即将出堂,欢馆代代名云集,客人贪新弃旧的规律滑润始终平常心,想念非墨也不会幽怨。

    以前就起了誓的,爷还爱赏他跳舞,他就献艺;爷要嫖他,他会尽心侍候。宁枫色艺双全,以後还有比宁枫更优秀的,滑润知道爷的身份要侍候也是最好的,自己能够侍候的机会渺茫,只盼著自己有缘可以在馆里偶遇爷,看见他一眼禁不住就喜悦。

    洛字的魁产生以後,宁桐一期的男都被淘汰出一线,何况滑字这些。所以暖最受追捧的滑润又一次经过蒸开始派外。滑润无处打听爷的消息,但是一直跟在身边的小木心地善良,滑润和他总是无遮掩,所以可以请小木帮忙。

    头牌一般不会有一个人睡觉的机会,但是在偶然的情况下有不需要侍候恩客的时候。而侍童就趁此机会嫖宿头牌,当然头牌越红侍童越不敢冒犯。滑润因为暖消耗比较大,侍候了恩客以後都被抬回来休息一日,才接下一位客人。小木与宁枫侍童结交,请他在滑润休息日来享受滑润的暖。

    滑润侍候了童子,才打听到非墨包了宁枫牌子也不经常来,而且雪爷留宿後他检查宁枫後,一无所获。滑润不明白这是什麽意思,但是知道爷还在京城就放心了。他怕自己这三个月经常不在馆里错过爷。

    非墨有点牵挂滑润,在天山偶尔想到他。被母亲责训禁止相见,他知道一定是遥溪而不责罚,一是他没有太放在心上,以为不见就不见了;二是处罚遥溪好似违背母亲训令。到了京城,没有刻意去考虑见与不见,因为刚刚回京事物也比较杂,没有什麽特别的感觉。

    南的无意让滑润又出现在心头,看见他的瞬间,非墨平日累积的一点点牵挂聚集为强烈的思念,非墨几乎站起来迎过去。在失态之前,母亲的话扼杀了他的冲动。母亲不会为此责备自己,训斥第二次,因为世上再也不会有滑润!非墨仓促搂了宁枫逃出去,离别前滑润扎进他心里的刺生出了疼。

    梓卿比南早发现非墨变了,非墨住在离园的日子多过欢馆,可是他夜宿风月後浑身找不出一点开怀。以前的他是冷淡拒人之外;现在的他却是郁逼人退避三舍。梓卿直觉与滑润有关,但是不问他私情。因为梓卿与非墨都是不擅与人讨论情感之人,且都认为儿女私情不为丈夫之论。

    不过呢,梓卿比非墨开窍一点,这是因为菊与滑润的不同禀与环境决定的。菊在欢馆里因感激的爱与顺从,到王府初期的泰山崩於前的大将风尚的顺从,和现在他们之间和睦相处的顺从,都离不开一个顺从。

    可是感情呢,菊没有任何抱怨的言辞,没有任何违逆的举措,却要梓卿点点滴滴亲眼看著爱的消逝。梓卿甚至都怀疑白骨医要求自己与嬷嬷配合陈诉病史,都是菊对自己的讨伐。而见证一份感情枯萎,是菊以自己的方式在处罚。菊得宠翻身,没有大哭大笑回首不堪,只是将这一切几乎完整在梓卿前重现一次,任由梓卿自己去评断吧。

    很多内情要梓卿也有触目惊心之感,而且醒悟本不是言语的歉意,众多的赏赐可以补偿的,所以梓卿才没有选择激烈手段善後,也不强制菊立即接受无法说明的道歉。

    菊在欢馆都是一个特例,所有的培养迥然不同於其他妓,最主要他没有万人骑的经历,而滑润没有那麽幸运。滑润新出道的雏时为非墨失落了一颗心,以後又不够聪明让自己万劫不复痴心於他,所以雪爷做什麽滑润都不敢有妄念,肯赏一个注视,大概滑润都是感激,感激他高贵的爷会看见他。

    菊权衡自己的能力而无声胜有声的反击,滑润是习惯委屈求全,连喜欢也胆战心惊怕惹怒了爷,因此非墨都不会往私情上去想。梓卿放了安一在菊身边、有午三这内援;非墨有严母在侧,滑润又是自己苦苦压抑,望断天涯也是空。

    菊午後又去花圃查看此去经年,现在无名阁里的人都知道公子最珍视这7株仙草,说它们是草,因为一直不见花苞,公子却心著,几乎日日要来看一回。修翎陪著公子一道的,就听见院门处喧哗。

    午嬷嬷见到公子简直是手舞足蹈:“恭喜公子,贺喜公子。”

    “我家公子何喜之有?”修翎急迫想知道什麽大好事,要午嬷嬷也有这模样。

    “主子还没问,就你这奴才心急,你也大喜。”午嬷嬷好声气地笑禀:“公子,管家派了轿子在门口呢,说是奉王爷令接公子入千园了。”

    修翎初听千园也只以为搬出无名阁换到有名字的阁院,再一重复惊喜跳脚:“千园?王爷的千园?”

    “可不是,你们俩个也好福气,一道随侍公子。”

    修翎举手欢呼,拉了公子胳膊:“公子快,快走!”

    午嬷嬷骂:“没规矩,还不快给公子净身。怕不是今夜收房呢。”转身给菊一揖:“公子晚膳要委屈了,奴才这就叫厨房煲的汤拣浓的送来。”

    菊被圈禁以後,无名阁里引进泉池,他洗浴也是二修服侍。今天那些净沐苑的洗涤师傅取代了二修,他不但被浸泡在香薰里,後还被多次灌洗禁食。西院里出了自己阁院服侍王爷时,都是沐浴後绸子缠身,在规定时间被轿子抬走的。

    菊被抬出来时见到午三也在,他不可以走近,看著一碗熟悉的东西:一颗红枣、一粒花生、一颗龙眼、一粒莲子。入房膳吃下,众人跪送:“祝主子承欢王爷雨露,早生贵子!”

    一纸休书03-83

    菊躺在熏著香案的流苏软帐里,如果猜得不错,这就是王爷的寝。从刚才的俩个侍女阻止二修入内以及她们自己也快速撤出可以看出,这是王爷的私地。以菊对他的了解,就算王妃这里承欢,也是暂时逗留,不会被允许侵入占有。

    无名阁里圈禁的这几个月,王爷连迎雨轩、品茗轩都没有召过他侍寝,不知为什麽突然连西院都出了。听说那些色侍只有被王爷淘汰为奴才会有机会走出西院,而象午三这些有封号的,即使被王爷弃,也要圈养在某处不可踏出院门。菊想著王爷这一次的动机与目的。

    梓卿回来见到包了严密的菊,眼中愕然之後是了然,没有多说话,唤玉平、玉安一个准备衣服,一个传宵夜。二修服侍菊穿戴;二玉摆上夜宵。

    梓卿是吃过晚膳的,端著杯子只是陪陪菊,待他吃到7分的时候,随口问道:“你入府日子不短了吧?”

    菊不知其意,恐他试探自己是否定心在此,保留著回道:“山中无甲子,臣妾安居一隅,不曾注意晨昏斗转。”

    二修和二玉边上伺侯,他们与王爷都熟稔,於是修翎回王爷:“王爷,我们公子入府都一年有余了呢。只是公子日日在阁里不知外面天地,所以不曾特意记挂年月。”

    “怪本王把你们公子明珠蒙尘了?”

    “奴才不敢。”

    “好了,你说那意思分明为你们公子鸣不平,本王就姑且不治你大不敬的罪。”

    四个侍奴嘻笑,也不怕王爷笑脸的指责。

    “你可怪本王?”梓卿面对菊也是笑问,心中很认真地等答案。

    “臣妾但凭王爷吩咐,岂敢腹诽。”

    “喜欢这里吗?本王这里虽然不若无名阁芳菲满园,但你可随心所欲去变化。”

    菊的筷子放下,谁都听得出来王爷在征询公子的意思,王爷要与公子共享千园!二修忍不住跑到菊身边提醒:“公子快谢恩,谢王爷的厚赏啊!”他们实在害怕公子错过了这良机。

    二玉心中别扭又吃惊,这王爷的千园可从来不是外人容易进的。王妃每次前来,也仅仅可以去书房和前厅,至於王爷卧室想都不要想,王妃现在还不知王爷卧室什麽样呢。

    “臣妾听从王爷吩咐。”

    梓卿眼里一丝失望,还是这样恭顺啊,恭顺到梓卿心里的一壶酒永远不见飘香,那种沈闷却随著如梭月华的圆缺而加深。杯到唇下:“一月後本王迎娶侧妃。”

    众人怔愣,二玉先道贺:“恭喜王爷。”

    二修对眼前的落差还不能够适应,失魂木偶人一样照著二玉:“恭喜王爷。”

    梓卿杯中酒未饮,与菊视线紧紧相连,若有所盼。菊举杯扬笑,烛光摇曳,惊豔了一室:“贺喜王爷。”

    梓卿瞳孔一点点转暗失去最後的光彩,银河长空里滴下的流星雨,璀璨挥洒之後还是空茫。莫名地,他们感觉王爷淡淡的疼,眼底的荒芜蔓延到无边。

    “同喜!”王爷捏得紧的杯子也被举起,扬起的笑比菊多了一份自嘲。

    二玉是心向王爷的,察觉气氛诡异,当然尽奴才的心意去化解:“王爷,侧妃出自哪家公侯?”

    “左丞之麽女。”

    “左丞家的朱兮嫿?恭喜王爷获此佳人。”玉平拍手赞叹。玉安给二修解释,其实是说给菊听:“南兮依北兮嫿的朱兮嫿,自江南姚兮依入以来,朱兮嫿已独占第一美人称号。”

    “如此喜事,王爷更应该多饮几杯。”菊为梓卿斟满。

    梓卿握住菊执酒之手,移到他的杯前注酒:“下月初六,本王喜纳双妃,先贺喜爱妃了。”

    菊的手松了,梓卿轻松接住酒壶好像说得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四人围到菊前屈膝:“恭喜王妃,王妃大喜。”

    不见王妃回应,也不见王妃谢恩,二修为王妃这冷淡急死了,生怕王爷怪罪下来。梓卿起身,拉起菊向里走去,四人互相看看,一致都没有跟进去。

    “二皇兄昨天喜得麟儿,这是端康王妃第二次产下子息;羽儿下月也将为母後添孙;本王尚无子息,所以今日母後与皇上为本王指婚。”

    “王爷是应该後继有人,太後与皇上为王爷想得周到。”

    梓卿很不喜欢菊这样就事论事的态度,似乎什麽都与他无关。太後与皇上要梓卿在待选的图册里指定侧妃的时候,实际上已经知道了绿缔郡主并不得梓卿喜爱,所以这次势必要选一绝色。而梓卿在听从母後推荐之後,提出同时侧立府里人为妃。

    朱兮嫿不但是丞相府千金,姐姐还是当朝淑妃,所以端康亲王一听是男妃立即反对,想都不要想这男妃当然出身男宠,岂可与朱兮嫿并为二妃?孔圣之道,伦理人常蒙羞,就是家规国法也难容。

    梓卿在江湖上肆意惯了,虽然回来以後逐渐熟悉权谋之道,子大有收敛,但是与自小就培育出来的正统辅弼之臣的二哥还是有本质区别。端康亲王斥责的荒唐之举,梓卿却坚持不妥协。太後其实也不太愿意,但是梓卿要立就俩个,否则不选的态度她也不忍拂逆。

    最後端康亲王想要皇上一道圣旨全解决,但是皇上可不想为此得罪三弟,而且闹不好看不得三弟难受的母後会变卦顺著他,所以皇上给他们折衷一下:男宠立妃却无封号,不进玉牒;初六只按收房行礼,不与侧妃同行大婚之礼。

    太後很满意这个方法,梓卿与端康亲王都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了。圣旨明日就会发下,梓卿的愿望虽不能够完美实现,也希望菊看见这份真心意能够喜欢。因为毕竟是男妃,毕竟是他端瑞亲王的男妃。

    他费尽心思争取来的心意,却撼不动眼前人一丝一毫。别说喜欢,他或者连接受也不愿意才迟迟没有谢恩。梓卿嘲笑自己,以亲王之尊捧到他面前,还是抹不掉曾经啊。

    梓卿独步宇院,只恨无人可诉。心思反复,终是等菊入睡才归。

    一纸休书03-84

    绿缔郡主直到圣旨到了王府才息知王爷下月大婚,同时获悉菊已经被搬进千园。这王府里寂寞红颜老中,她总是避免想到此人,想到他,辛苦建立的信心就会土崩瓦解,绿缔甚至有些怕他。当天风临公主的凤仪也无法让他惊乱,可见王爷宠爱有多深。

    绿缔坐在窗前,远远可见对面房里出入的奴婢一个个喜色於颜,端进捧出忙忙碌碌。同在一进院落,那一侧热热闹闹,这一边冷冷清清。冬梅怕她伤怀:“主子,窗前日头太猛,主子还是内里坐坐吧。”

    “不碍事,早晚不都会遇见吗?”绿缔给了她一个明了的笑:“你说本要不要去查看?”

    “主子,您贵为正妃,怎可委屈了去为她做嫁衣?主子还请保重身体,心放宽些,王爷会发现主子好的。”

    “本并没有放弃,不要安慰我。”绿缔又好奇问道:“只有对面收拾著?难不成只有一位侧妃进来?”

    郡主大婚後入住留园正厢,这里就是王府内眷所居之地,左右与对面的侧厢都是为将来的侧妃提供的,而侍妾的寝居较几大厢房偏安些。

    绿缔不用人前强颜欢笑,整个王府应该都知道她的处境,甚至太後和皇上没有责备她,但是也认为无法获得夫君喜爱是她的错。她在府里有同情的眼光,也有背後的蔑视,但是只要她走出留园,就维持著当家主母的威严,她不在人前悲喜,只好一概没有表情,现在不少下人背後喊著木头王妃。

    这天又是十五,梓卿准时进入留园,绿缔端上备好的茶点:“臣妾还没有恭喜夫君呢。”

    “本王希望你们可以和睦相处。”梓卿说话平淡,既听不出是命令,也听不出是警告。

    “臣妾知道。”绿缔迟疑片刻:“臣妾听说是双妃,然而只见对面在为新妃准备呢。”

    “他一戒男儿身,这里多有不便。”

    绿缔在午夜梦醒,看著身边的睡颜,悲不自禁。她怎麽会不伤心,不痛苦?惊动朝堂的悔婚她无悔,接受指婚的她女儿心绽放,她与韪砚哥无心之错,却双双黯然神伤。绿缔不甘心,她想努力,想争取,然而夫君连真正地看她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一片柔情无处托。

    无名阁主已经要她不安,朱兮嫿又将分走夫君的爱。朱兮嫿的美名是绿缔都有耳闻的,自己还能够得到夫君的垂顾吗?一只玉手抚上梓卿的脸颊,这是绿缔仅有的可以触他的时候。正因为梓卿的坦诚,给了绿缔希望。梓卿事後没有追究,还是一如既往地每逢初一、十五留宿在这里,那麽下人们多少猜测流言也不敢对绿缔不敬。

    梓卿被滴在眼帘上的泪弄醒,绿缔痴痴凝望:“夫君在有了子嗣以後,可以原谅臣妾吗?”

    “本王已经过往不咎。”

    “那麽,臣妾将来有机会服侍夫君吗?(圆房)”

    梓卿沈吟,看著绿缔期待万分,据实以告:“本王答应韪砚你正妃之位,这是本王的保证。王妃将来可为本王管理内眷,还是不要胡思乱想平添烦恼。”

    绿缔的心凉得发抖。梓卿见天际启白,没有安慰就直接起身了。梓卿自认为对韪砚与绿缔都是仁至义尽,所以不会再因为同情而让步。如果他有亏欠,也不是对他们二人。二玉侍候回到千园倒把二修惊了,没有想到王爷回来那麽早。梓卿摆手禁止她们跟进,掀开了床帷钻进去。才搂了人,就被推开:“去沐浴。”

    梓卿奇怪,还是伸手去人的股间沟缝里索,一手指进入探到没有融尽的血珀,才放心一笑:“夜里可难受了?”

    “早习惯了。”幽幽叹息著就转身被梓卿拉住压回怀里。

    “嗯,”菊头在前避开。

    梓卿要他在身上这麽一扭,就起了欲望,里还有血珀,於是道:“别动,惹著本王。”

    菊不再反抗,无声。梓卿心里一闪:“可是本王身上味道?”

    菊干脆闭上眼。

    梓卿愉快好像偷到了腥:“本王尚未圆房。”

    菊惊讶地忘记掩饰,仰头盯著梓卿。

    “本王这大半年只有宝贝的味道,午三是本王可怜他护一护,王妃是本王对韪砚的承诺。”

    菊心思翻滚,一时间唇开启却还是沈默了垂下眼帘,梓卿本来鼓励的眼光也化为无奈,低了声音:“刚才王妃问本王可否原谅?本王已不愿再有责罚,但是皇家威严岂可蒙羞?”托起菊,目光平视:“本王想知道,你有没有原谅的一天?”

    “人卑言轻,臣妾可有资格谈原谅?”

    “本王等,本王相信会有那麽一天,扇舞芙蓉不及爱妃对本王的倾城一笑。”梓卿抵著菊发髻:“本王也想念爱妃眼底失去的东西。”

    这是梓卿开始弥补以後第一次和菊真实地说出心底话,他一味地对菊示好,让人羡慕、惹人惊讶的恩宠都捧给他,菊明白他的意思,欣然接受却做不知。梓卿不是催促他,只是再不愿意让俩人之间这份糊涂继续下去。

    梓卿明白自己已经不被菊信任,所以臣妾、爱妃都由著他无动於衷。有时候他可以感觉菊心里的冰冻开始融化,却又立即警觉之後故意违逆,梓卿每每压下被他挑起的火,不是抱了人滚到床上,就是到午三那里由乖巧的午三疏解。梓卿有一次在午三吞下他的时候,不由想起菊破身的时候也是忍羞带怯地吃了自己的赏赐,而现在梓卿连他口仕也舍不得了。

    这一次若不是先斩後奏,要想他出无名阁恐怕又给他气出好歹,所以梓卿才派了王令过去。今天绿缔的勇气让梓卿受到启发,他不想俩人之间就这样窗里窗外的僵局,他不会拉下脸说软话,可自认身为亲王的自己已经做到极致。他相信菊与白骨医之间有著秘密约定,而他们也不惧怕就在自己眼皮下种植著此去经年,只因他为了菊默许了白骨医的无状行为。

    一纸休书03-85

    滑润出欢馆侍客回来,因为赚取的赏赐丰厚,所以得了三日休息。只是晚上不陪客,该上的课还要去。他还是和宁枫在一个班级里,很想知道雪爷是否还包著宁枫,这样可以知道他有没有离开。不过宁枫倨傲,滑润不好找他直接询问。

    洛字上半年的出头了,但是宁枫还未满一年,依旧属於新,非墨来他这里过夜是他最轻松的客人,非墨不多话也不为难人,甚至有时候他提议夜游,非墨也不问就带他出馆。宁枫这样数得上的头牌,夜里是最忙碌的宝贵时间,得浮生一夜游就好像是偷来的,所以刚刚的时候一知道这位爷不是真点他,不服气也只看非墨是一般的客人,只拿著手段哄他,不要伺侯乐得清闲。

    逐渐就有了不甘心,头牌晚上被点出来,一般是酒宴和画舫里达官富家聚集的地方,说到底还不是一间屋子,一艘船就是天地?但是非墨带他出来,从来都是随著他心意,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可以连个计划也没有的就看看夜市人群,看看湖光暮色。宁枫发现自己大喊大叫发现好玩新奇的时候,非墨看著自己的眼睛就变得很温和。敏锐的神经提醒他,非墨的温和不是来自他。

    非墨有点移情,自己也知道。他一直没有再遇见滑润,有时候无端心绪不宁,非墨就来宁枫这,至於为什麽可以得到安慰,非墨也知道。非墨宠著宁枫,把无法宠滑润的都给宁枫,这麽一来二去的,宁枫认了非墨的好,嫉妒滑润也想非墨这般对自己,当然就上了心。

    非墨有时候就好像和滑润说话一样,宁枫也很会迎合,什麽话该引著非墨说,什麽时候不追问,都拿捏得恰到好处。还得到欢馆天人的下落,知道清桑就是非墨的朋友买走的。这天宁枫为非墨跳舞跳到一半处,非墨突然抱了他就进了内室,宁枫惊喜中化为主动,一场云雨之後,宁枫嘴角绽出了得意的弧翘,他是身体和心都在盛开。

    宁枫摘得魁凭的是真本事,里的乾坤品了才知其中味。非墨枕间一反日间授人的冷感,热情得令人吃惊意外,宁枫後来也是接招到疲力竭,到了午课上那後还时而有绷紧的反应。但是他心情可谓格外高扬,下课了也主动与滑润走在一起。现在他记不住吃滑润的,看他不再疙疙瘩瘩了,唯一的狐在课上也是最苦的,宁枫还可怜他几分。

    宁枫神态里的善意与满足要滑润知道他正在好心情里,趁机和他边走边说。

    “哥哥说的雪爷果然是最好的恩客,就是那事上急子点。”宁枫还是忍不住向滑润炫耀了。

    “爷们哪一个到了那时候还能守个不紧不慢?还不都一般模样。”滑润也懂该如何说话,听得出来宁枫不是真怪爷:“雪爷也不会停留太久吧?”

    这话要宁枫不满意了,滑润想知道爷还会在京城停驻的时日,而宁枫认为滑润在暗示自己会被非墨淘汰掉:“嗯,爷现在正离不开我呢,爷说他要呆到他朋友下月纳了王妃呢。”

    “朋友,你知道是什麽朋友吗?”滑润心一动。

    “爷怎麽会说那麽清楚,就是上次一起的施爷。他是王爷,娶了一位王妃了,下月还娶两位。我还是听雪爷和馆主说到的呢。”

    宁枫是想表示同情滑润的,没施舍出怜悯不痛快:“听哥哥口气,雪爷对哥哥也这样不知厌倦?我课上那里一抽搐反还起泉呢。”

    小倌打小培养出来的,里对男人的东西产生了条件反,他们有手段也有身体建立出的反弧,在迎合不了客人的时候,肌还可以靠反来形成习惯挤压,而分泌出的肠量也因人而异。

    滑润当然明白宁枫在讥讽他,爷包著宁枫被厌倦的是自己啊。

    “你正是大好的时候,爷见了控制不住那是因为你伺侯的好,爷对其他人就没有这麽急,不过爷喜欢你,一定不会伤著你,就是有点辛苦,也是因为你的出色。”

    宁枫听著顺耳多了,滑润又讨好一句:“爷是尊贵人,服侍起来也挑剔,爷包了你自然是锺意你。狐是馆里指恩客,不可以自己挑的。”

    宁枫高兴,滑润就可以多问点王爷是不是就是自己认识的施爷。不过宁枫就听一句半句,知道的有限。滑润也几乎肯定施爷与王爷同一人,能够买到清桑就显示了他不是普通人,但是听说他要娶王妃,还是存侥幸安慰自己:就算他就是王爷,清桑那麽聪明,王爷又那麽爱他,不会受苦的。

    日子越接近下月,滑润越想知道清桑过得好不好,他有点不那麽自信了,因为一次娶两个王妃,可见清桑并不得宠。小木又帮滑润打听出非墨那日在宁枫这边,滑润早侍候客人离开,就往宁枫阁外等非墨,怕惹了非墨厌恶,他站树後由小木到时候求问清桑生活。

    宁枫的侍童眼尖看得滑润在後面,所以悄悄告诉了宁枫。宁枫侧头想想耳语,侍童出来招手,小木过去道:“我家相公朋友,就是清桑,咱们馆里的宝物,被里面雪爷朋友买走的,相公关心清桑,想要我求问雪爷。我不打扰你家相公好事,在这里等等,行个方便吧。”

    “这有什麽,我去替你和你家相公回雪爷,爷才和我家相公吃早膳,心情舒畅呢,拿不准直接叫了你们进去说。”

    小木千恩万谢,高兴叫了滑润也过来。滑润听爷高兴,又欢喜又难过。欢喜可能得到清桑消息,难过一会要看见他们的恩爱。

    等了一阵,小木也不出来,他们焦急也只有按耐著继续等。半个时辰了,侍童才泪眼出现,滑润惊得迎上去:“怎麽了?”

    “出什麽事了,你怎麽那麽久?”小木也问。

    “还说呢,还不是你们俩个。大清早的找晦气,连累我和相公都被骂。”

    “是雪爷骂的?”小木见滑润不敢问,自己抢先问了。

    “雪爷大发雷霆,王族内眷岂是你一介男妓可以探问议论的?吓得我家相公也跪下为你求饶,雪爷平时大声也不会对我家相公,现在连脸也不给了。看你侍候过我,我也陪相公请罪。雪爷这会才稍微消气,命我传话,不允许你再出现在他眼前,三丈之内自己回避著!”

    一纸休书03-86

    滑润课上再遇见宁枫,道谢又道歉。

    “宁枫,对不起,连累你受委屈。”滑润给宁枫福礼。

    “算了,也该著我倒霉,想帮你沾了一身臊,谁知道雪爷竟这般厌恶你。你也是,早告诉我雪爷不待见你,我也可以谋划著自己帮你问问,雪爷对我一定知无不言。”

    “谢谢,是我心疏忽了。多谢你帮我求情。”

    “嗯,只是你要牢记雪爷的吩咐,别再打什麽鬼主义送上去,下次可没有我给你美言。”

    滑润是家生的男妓,恩客的赏赐都是上缴馆里没有分层,就连非墨留下的剑那次也必须交出去,小木知道他舍不得,俩人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