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会上正餐还没开始，宁白衣便拉着侍女跑了出来，这时才发现马车上还有两个小家伙。徐当心一次次的从涅圣殿端来一盘盘水果，点心往马车里送，小丫头嘴里鼓得慢慢，像一只乐坏了的小老鼠，捏着盘子里的点心一口一个。

    十月的天气在燕然算的上是入冬的前兆，尤其在夜晚，可是会冻死人的。马儿脖子上的铃铛声夹杂着马蹄声与车轮声，在西区的老街上响起，先前路过张瘸子那边时，又要了三碗热汤面。

    此时，徐当心正驾着马车，车内，宁白衣毫无风度地蹲在地上，手里捧着碗汤面，狼吞虎咽地刨了起来，小丫头也有样学样地把面条嘬得唰唰响，唯有那名侍女显得文气一些，动了几筷子便放在那里，说等着回去吃宁白衣弄得烤肉。

    “喂，你把那句话的全篇说来听听呗。”侍女一脸好奇地望着少年。宁白衣自是向她通报过姓名，不过从来没听她叫过自己，久而久之，这个“喂”反倒成了他的名字。

    宁白衣只是白了她一眼，便继续抱着碗喝起了面汤，实际上，他的心里是有些生气的，今天涅圣殿高手如云，尤其还有长公主在，万一要是被人发现了端倪，那之前的一切不就白费了么？最关键的是，居然还带着自己的妹妹来，完全是在瞎胡闹嘛！

    见宁白衣不理自己，侍女脸色一红，摇了摇嘴唇，似乎想要解释什么，但倔强的性格又使她不愿轻易低头认错，便把脑袋偏到一边。

    “惊蛰姐，我知道那句是什么，我哥跟我说过的，我背给你听喔……”小丫头古灵精怪地笑了笑，把碗里的汤面又给哥哥碗里捞了些，才开口背道：

    “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来去。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昨夜西风雕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其实啊，哥哥还教给我另外一个版本来着，昨夜大风刮大树，独上高楼，站都站不住……咯咯……”

    小丫头调皮地笑了起来，宁白衣依然低着头，吃着面，侍女神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刚才还想把这首词默默记下的心思便当然无存了，马车内又恢复了一片安静。

    路过旧院时，宁白衣与苏惊蛰留了下来，徐当心则驾着马车把小丫头送回了府里。

    院中点燃了一小堆篝火，干枯的腐草气息夹杂着烟雾在院中弥漫，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一只流浪猫，在那里荡着秋千，那是前几日宁白衣给小丫头做的。

    金灿灿的脆皮在天狼后腿浮起，宁白衣用匕首割下一块，给那边递了过去，说道：

    “讲讲你的故事吧……”

    片刻的沉静，火堆上的烤肉咝咝咝地往下滴油，对于这件事情，宁白衣一直未曾提起，两人如有默契般的保持在一个彼此都舒服的距离间，只是今晚发生的种种，似乎触动了宁白衣心中的某处柔软，他开口问道，神态极为自然，似乎就像故友重逢，询问着彼此的近况一般。

    苏惊蛰的眼神微微眯起，望着在那边不停翻动着烤肉的少年，沉吟了小会儿，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接过烤肉，开口说道：

    “我是周人……”

    ……

    在燕然的一处房间内，也放着一尊炉火。

    徐殿阁此时正望着窗外，与身边的沈万三说着话。

    “就差那么一点啊……”

    “是啊，就差那么一点，我就可以把那小子做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