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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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里锻炼出来的。那时她念大四,童耀毕业四处找工作,经常顾不上吃饭,找到工作了,也因为是新人需要更多的努力和付出,更是有一顿没一顿,她于是每天跑去给他做饭。

    她从小虽不算养尊处优,却也是父母手心里的宝,做饭这种粗活从小到大还真没干过,所以一开始的饭菜做得特差,青菜总是被烧得黄黄的都还夹生,弄个红烧鱼吧最后变成一团黑炭,但是不管做得有多差,童耀都会很给面子地吃得津津有味。

    童耀越是这样的表现,她越是觉得难堪难过,她总归是要嫁给童耀的,但不能让他的胃一辈子这样被她荼毒吧!于是在整个大四的大部分闲暇时间,她都用来研究做饭烧菜,舍友们总是刮着鼻子取笑她天生当黄脸婆的命。

    被这样一奚落,她本来也有些郁猝,但看到通过自己的努力,童耀在吃饭时越来越享受的表情,她心里便会美滋滋的,然后雄赳赳气昂昂双手叉了腰对舍友们吼一嗓子:

    “黄脸婆怎么啦,温大小姐我乐意当,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是当童耀的黄脸婆,第二愿望才是享誉全球的服装设计师,怎样!”

    没怎样,只是惹得一干舍友摇头直呼“好伟大的理想。”

    温暖没有想到,第二愿望是做白日梦难以实现,最大愿望凌驾其上,竟成了天方夜谭。看起来那么容易实现的愿望,却成了她这辈子无论如何也实现不了的遗憾。想着想着,温暖不禁悲从中来,一时恍惚了神思。

    “啊噢——”

    她忽然低呼一声,菜刀划破了食指尖,血水冒出来,鲜艳欲滴。放下刀正欲伸手去按,受伤的指却已被人捉起用力按住,“温小姐,想吃肉也不能用这种方法吧。”顾夜深语气似调侃,却又不容忽视其中的担忧。

    温暖本想抽回手,却奈何他不得,想他也是一片好意,只得任由他帮忙,距离隔得近,他身上混合着烟草和油烟气息的味道竟煞是好闻,黄昏橘黄色的阳光从厨房的窗户漏进来,落在他左脸的一侧,将他的眼波映得流光溢彩。

    他的侧脸很耐看,不似童耀那般柔和圆润,也不如唐子旷那样线条流畅唯美,却仿佛是刀刻一般的,棱角分明散发着稳重成熟的气息。温暖看着看着,不自觉地微笑起来,他的指尖都带了温度。

    “温小姐,还能动手切菜吗?”止了血,将伤口包扎完毕,顾夜深拿着拖帚清除地上的血迹时问道。

    “呃……”温暖看着裹了一团纱布的食指,切菜实在很为难它。

    “那你想吃自己买回的菜,还是将就着去吃桌上现成的先填饱肚子再说?”顾夜深收拾完毕,眸光深深地望着她,“我刚刚出去买了饮料,还没开始吃,如果不介意,一起吧。”

    照顾

    “呃……”温暖瞅着自己受伤的手,菜是炒不成了,可就这么平白无故去吃人家的饭菜,“我去外面订餐好了。”

    “温小姐,我们也算是邻居,日后需要相互关照的地方还很多。”顾夜深望进她的眼,眸子里净是细细流动的神采。

    温暖想想也觉得有理,再推拒或者怎样,倒显得自己矫情,于是淡淡地笑了一下:“如此便叨扰顾先生了。”

    望着她出厨房的身影,顾夜深随后跟上,唇角慢慢地,慢慢地笑开一线弧。

    顾夜深的菜烧得不错,带着枫城特有的辣味,越辣越想吃,温暖最喜这种吃法,而且现在桌上的两菜一汤,都是自己喜爱的菜色:辣子鸡,剁椒鱼头,重辣水煮牛肉。

    口味的一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顾夜深话不多,温暖也不怎么开口,却不会感觉尴尬或者不自在,仿佛彼此早已熟悉对方一样。最后温暖被辣得两颊通红,唇似樱桃。顾夜深看着她,眸光涟滟,微微笑起。

    此后几天,温暖总是一进门便看到顾夜深刚好将菜摆上桌,见她回来,便以她手受伤为由,直接邀她一起,他总是彬彬有礼,保持着适度的距离,完全像对待一个邻居应有的态度,没有任何逾越,这让温暖感觉安全,也莫名其妙地享受这份暖意,甚至会下班后就直接回家,不像以往滞留一段时间。

    只是,“顾先生每天都在家,不用去上班么?”又一个黄昏,温暖终于忍不住问。

    “休假一个月。”顾夜深笑笑,忽然整了整神态,“温小姐,我们认识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短了,现在又是邻居,能不能不小姐先生地客套?”

    温暖抬眸,他眸光平静深邃,一如看不见底的海,神思恍惚了两秒,轻盈笑起,如小雏菊般含蓄盛开:“那你还叫我温小姐?”

    顾夜深一怔,继而笑开,音域浑厚,音调爽朗。

    一个星期后,温暖手指上的伤好得差不多,已能够自己动手切菜烧饭,那天她特意早早回家,赶在顾夜深做饭之前炒了几样菜,菜摆上桌后,便去敲他紧闭的房门:“顾夜深,吃饭了。”

    顾夜深打开门,对听到的话犹似不可置信,待温暖又说一句“吃饭了”才反应过来,深眸里既是惊讶又渗着喜意。

    “顾夜深,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温暖微笑着给他递过去一杯啤酒,语气诚挚,她自己则倒了一杯白开水。

    顾夜深原本光亮的眸子有一瞬间黯然失色,旋即又变得深邃无波,如望不进底的海:“客气了。”这是他第一次吃温暖烧的菜,然而一顿饭下来,本来话不多的他更加沉默。

    而自那以后,温暖再也不能很赶巧地一进门便闻到饭菜浓郁的香味。

    长大后,从来都是她做饭给别人吃,一开始是童耀,后来是唐子旷,现在她发觉,她很怀念那有人为她做饭的几天,但是她很快说服自己,顾夜深只是看在她手受伤的份上人道主义多添了一双碗筷,没有义务在她伤好以后还如此这般。

    渐渐地,她也懒于一下班便回家,有时滞留在格子间画服装设计图,也有时候乘地铁到达陌生的地方,坐在有白鸽盘旋的广场看人来人往,但总会赶在天黑以前回到家,然后一个人烧菜,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孤单地岁月静好。

    韩哲

    下班时,坐在温暖前面的白珊妮丢过来一个文件袋,“小温啊,你下班后应该有空吧,麻烦你把这几张设计图送到工厂那边,交待一下他们要连夜赶出样品来。”她笑眯眯地不给你拒绝的机会,“你办事我一向都放心的,谢谢啊,我走了。”

    温暖望着她一扭一摆离开的身影,微微笑着拿起文件袋,甄甜甜打抱不平:“暖姐姐,你干嘛每次都任凭她们欺负你!工厂在郊区那么远,你就算马不停蹄回家也得八点呢!”

    设计部的成员无论年龄比她大或小,每个人都叫她小温,除了这个已经是一个品牌主设计师的甄甜甜,当然她并不是介意,左右不过是个称呼,只是足以看出甄甜甜的特别,而且,甄甜甜是除了新来的纪鄞熏和楚珩外,唯一不会指使她跑腿的。

    她微笑着:“没有关系啦,我反正闲人一个。”而且,又不是第一次。从郊区返回后,果然已近八点,她坐在公交车上,看车窗外霓虹飞跃,心境安宁而平静。

    经过海棠路,透过车窗看见“暖意糕点坊”,心中一动,公交车停下时,她挤了下去往回走。

    “薰衣草浓香蛋糕。”推开暖意糕点坊的门,她拣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淡淡地对侯在一旁的服务生微笑,还是上次和康康一起来时的那一位,当然,她已经发现这里其实只有两位服务生。

    “小姐请稍等。”服务生的微笑很清新亮丽,大约是出校门不久的女大学生,不多久,她便端来一碟刚出炉的薰衣草浓香蛋糕,“请慢用。”

    温暖颔首,拿起米白色塑料小刀划下一角,入口,唇齿噙香,滑而不腻,口感极佳,她享受地微闭了眼,这个味道就和……

    “这个味道还记得吗?”头顶传来清朗的男声,声音里有一丝期待。

    温暖睁开眼便看到一个穿着白色大褂、戴着高顶帽的男子正微笑地望着她,他双眸如黑夜里的黯淡星,眼角隐约藏了忧伤,皮肤比麦色更深,笑意不浓,两颊却有两个淡淡的梨涡。

    浅笑梨涡,她忽然就想起了还在初中时的同桌,可那位同桌皮肤比女孩子还白皙,带一点病态,但笑起来却像极了月色下盛开的白梨花,两年前见过面,也还是玉树临风的模样,有点阴柔美,完全不似眼前这个带着阳刚之气。

    “温暖不记得我了吗?”男子坐到她对面,“我是韩哲,初中三年都和你同桌。”

    温暖讶然,“真的是你,韩哲?”

    “是我。”韩哲点头,眉眼含笑,“两年前我们有见过面的。”

    温暖伸手掩嘴盖住自己的惊讶,不可置信,转念又一想,难怪上次和康康在这里会吃到一个“离婚快乐”的蛋糕,原来竟是他!

    哥们

    初中的时候,温暖的身高在同龄女生中已是佼佼者,留着男孩子样的短碎发,加上视力极好,座位被安排在倒数第二排的位置,同桌便是韩哲。

    韩哲是单亲家庭,与母亲相依为命,那时他的身高尚比她矮一块头腐,像是营养不良般,清瘦,病态般白皙,寡言少语,说话亦是细声细气,与男孩子气的她坐在一起,两人仿佛被置换了性别。

    班上有其它高大威猛的男生常常以欺负他取笑他为乐,温暖看不惯,便义愤填膺侠气凛然打抱不平,时间长了还会吼一嗓子:“温大小姐在此,谁敢欺负我家韩哲!”

    当然,除了韩哲外,她对其它看不顺眼的事也会强出头的,大有锄强扶弱的侠义精神。她在学校里敢如此“横”,只因有个当市长的亲舅舅。

    韩哲对她很感激,却又羞涩地不敢开口与她说话,只常常从家里带香脆甜酥的糕点予以她吃,并且每次都是趁她不注意或者不在教室时塞到她课桌里的。

    一开始她以为是其它小姐妹放的,直到某天下第二节课做课间操,她下楼梯时发现没戴学生证,于是转身往回跑,冲进教室便看见韩哲正掀开她的课桌往里面放蛋糕,看见她进来,他窘迫得满脸通红,手足无措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我只是想谢谢你……”他结结巴巴话没说完全便逃难似的奔出教室,剩下她愣神一秒以后,笑得乐不可支。

    那一天,她吃到了从未吃过的薰衣草浓香蛋糕,吃完以后,还意犹未尽。后来她才知道,这些糕点之类的都是韩哲妈妈做的,以此为营生。

    此后,韩哲便光明正大给她糕点,只是动作表情仍是羞涩,常常是拿着一块糕点飞快地放到她桌上后,迅速缩回手去,她一转头,总能看到他满脸通红着假装认真看书或者做练习的样子。

    她学习成绩特糟糕,每次考试总是班级后腿,学习成绩好的韩哲总是在她做作业的时候在旁边冷不丁冒出一句:“这题错了,应该是这样……”在他的帮助下,她的成绩一直在稳步中前进。

    有一段时间,韩哲破旧的自行车彻底报废,来回学校都得步行,她知道后,便自告奋勇骑车绕到他家院门口,待他出来便豪爽地拍拍自行车的后座,“韩哲,上来,哥们带你!”

    韩哲害羞,却被她蛮横地拽上车,到学校后接受各路怪异的目光,窘得满面通红,忙不跌地跳下车往教室奔去。

    放学后温暖欲送他回去,他犹疑了半晌才开口:“温暖,我骑吧,你坐后面。”

    温暖便跳下车,“好啊,这大冬天的正好让我偷懒,你在前面也正好挡风。”

    那一次,韩哲先把温暖送回家后再骑了她的车回家,第二天早上再绕过来接她。

    这种情态一直从初一持续到初三,随着年龄增长,韩哲也渐渐不再那么羞涩,他长高了,好像是一夜之间猛窜起来似的,比温暖还高了两个拳头;骨架也宽了,逐渐吸引女孩子的目光;长了喉结,开始变声,讲话也不再那么细声细气。

    唯一不变的,是他每天接送她上下学,在学校仍习惯了她的保护,而她也习惯了凡事都替他出头,如此一来,到十五六岁那个敏感的年纪,流言蜚语便不可避免传散开来,只是那时的温暖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而韩哲亦保持沉默,这种事情只会越描越黑,最终流言止于智者。

    直到有一天……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直到有一天,一切就发生了变化。

    夜归

    温暖不太愿意去回想让他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以及后来童耀也被牵扯在内的事,她四下环顾“暖意糕点坊”,“你自己开的?”

    “嗯。”韩哲坐在她对面,“从非洲回来后,习惯了自由散漫,不再喜欢朝九晚五,今年开春便自己开了这个小店,你知道的,做糕点我家有‘祖传秘方’。”他微微笑起,两颊的酒窝约隐约现。

    温暖亦笑,“往里面加大麻了是吗?”

    韩哲乐了:“是啊,会让人上瘾欲罢不能的那种。”

    他们的情谊还保持在哥们阶段时,韩哲曾带她回家,他妈妈很热情和善,做了很多种口味的糕点予她吃。

    那时她嘴馋,吃得乐不思蜀,韩哲笑得梨涡深陷,故作引诱地问她:“温暖,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家的糕点别人吃了还想吃吗?”

    她很配合地先塞一口糕点再问一句:“为什么?”

    “因为我们家有祖传秘方。”韩哲神秘兮兮的,很成功地引起她的好奇心后,向她勾勾手指,她靠过去后才小声说,“秘方里面有大麻,会让人上瘾的那种……”

    她当时吓得从椅子跌坐到地上,忙不迭地扔了还拿在手里的一块蛋糕,抬头却瞧见他眼里捉弄的笑意,韩妈妈闻声过来,对准他的头便一巴掌拍过去笑骂:“韩哲你这死孩子真真活腻了,说这种话也不怕你老娘被警察抓走!”

    忆起旧日时光,两人都有恍若隔世的感觉。

    “韩妈妈呢?她还好吗?”温暖问道,韩妈妈虽是独自艰难抚养韩哲长大,性格却尤为大气爽朗,不叹命运,不怨人事。

    “想来是不错吧。”韩哲笑意满满。

    “什么叫想来?韩哲,你不孝!”温暖打趣。

    “温大小姐冤枉!”韩哲举手投降,“她几年前又结婚了,嫁到朔城,瑞伯对她很好,我做儿子的,不能再占用她的时间了。”

    温暖亦为韩妈妈高兴,“这样,真好!”

    没有预想中的尴尬,两人相谈甚欢,温暖离开的时候,已是十点,韩哲关了店门欲送她,她婉言谢绝,他亦不坚持,只送她到公交车站牌下:“以后常来,我给你八八折。”

    温暖笑,“我以为你要给我免费。”

    韩哲亦笑,“那可不行,给你免费指不定你以后就不来了。”

    温暖一怔,公交车已停下,她匆忙说声“再见”便上了车,车子驶出很远,她回过头仍然能看到韩哲站在公交车站牌下,目光悠悠远远地望在她的方向。

    时光转,流年换,谁人的目光,仍只坚定一个方向。

    公交车往蘅芷路方向开,温暖的电话响起,陌生的号码,她想了想还是接起。

    “温暖,你还在外面吗?”顾夜深低醇的嗓音传过来,隐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和担忧。

    “嗯,在公车上。”温暖犹疑答道,顾夜深怎么会有她的手机号?

    “你现在在什么方位?我开车过来接你。”

    “啊?”

    “是这样的,我钥匙丢在客厅,人被反锁在门外了。”

    “你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到家了。”

    “……”

    审问

    回到滨江花苑,温暖便看见顾夜深徘徊在小区内昏黄的路灯下,一步一步踩着自己的影子,他穿着很随意,简单的T恤牛仔裤,远远地看着,愣是有一种无以伦比的英气散发出来。

    他略略焦虑地转脸望向小区门口,看见她后,眸光微动,脸上的表情仿佛如释重负般,待她走近了才开口似随意地问:“今天加班?”

    “没。”温暖摇头,顾夜深也知趣地不再问,两人一前一后上楼,再无多话。

    第二天星期六,一大早便接到顾康康的电话,约她出去逛街,她真的很佩服康康,明明做服装一行还是跑市场的,经常出入各省市的商场或大卖场考察,按说不应该还喜欢在休闲时间往服装店里钻,可她偏偏每次都能逛得兴致高昂还乐此不疲,专往人扎堆的地方逛,又多半是看,很少买。

    而每每这个时候,她的情绪也或多或少会被带动起来,周围那么多人说说笑笑,独她阴郁着一张脸,岂不是很煞自己风景?

    “暖暖,昨天晚上你去哪了?十点都没回家。”坐在麦当劳休憩时,康康捧了一杯柳橙汁一面喝一面问她。

    “下班回去的时候碰到一个初中同学,就上次送我‘离婚快乐’蛋糕的那个。”温暖没有丝毫隐瞒,说完了却疑惑,“你怎么知道我昨晚十点之前没回家?”

    “呃……”顾康康眸光微闪,笑意盈盈,“我想约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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