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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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代价

    醒来时,我一度以为自已做了个选级可怕的噩梦。我觉得我还在哈德斯岛上,待会儿上图书馆时会遇到那个人抱着那本厚得变态的血族年鉴翻着,长长的腿架在桌子上,面部冷酷坚毅的线条被金发的闪光衬得柔和起来,漫不经心又高高在上地对我说:谁允许你研究我的家族史来着?做为一只棋子,你踏过界了。

    其实,他是个不容冒犯的人,我却掀了他很多次逆鳞了。

    要不,以后对他好点吧?

    我甜蜜地想,心头一软。然而这念头一出,那到心剔骨、凌迟般的痛浪涛般汹涌而来,我避无可避。

    他死了!

    就死在我面前,从容赴死,脸上甚至带着释然的微笑。

    他离开了我,永不再重逢。

    我哽咽着醒过来,连气也喘不出。有一只手温柔地轻拍在我的背上,不用看,我直接哭倒在他的怀中。

    “师兄,带我去找他!师兄……”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要是……”师兄的语气里满是真诚的遗憾和疼爱,“我能替他死就好了。”

    不,我不要里昂死,但也不要师兄死。我不想任何我爱的人死,可事情为什么会到了这步田地?

    我乱哭一气,但那痛苦却半点不减轻。不过我终是累得脱力了,被师兄半哄半劝着又躺回到床上。

    “这里是哪儿?”我无力地问。

    “我们已经出了荆棘镇。”师兄站到窗边,目光凝视着外面的灯火,“是邻州,我的私产。”

    我觉得他是有话要对我讲,果不其然,他沉吟了一下就继续说道,“小乙,我不知道整件事怎么会演变到这样,但他,那个血族亲王……”

    “我睡了多久?”我把那无这无际的痛感压了下去,逼着自巳冷静下来。尽管我不能接受事实,但我必须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

    “两天。”

    “你的伤?”我打量了下师兄,见他浑身上下都干干爽爽,好像没受过伤,可脸色却苍白憔悴,看起来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他,也很辛苦吧?但至少,他还活着。

    心又扭了起来,吓得我立即抚平,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时候,我不能被情绪左右!

    “外伤全部消失了,内伤要恢复一段时间。”师兄老实地说,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立即明白,是里昂用他的血救治了师兄,不然有谁能在血要流干的情况下,外表还看起来毫无损伤?

    “小丁呢?”

    “在隔壁房间。”

    “里昂呢?”我突然问,期望有奇迹发生,得到不一样的答案,真是可笑又可悲。

    师兄没说诺,而是回到床边,握住我放在被子外面的手,“那天我去赴约,才知道我和他的约定已经为人所泄露,他被绊住,而我受到了袭击。他救了我,是为了你。他觉得他离开后,只有我才能照顾你、保护你、不计任何代价。”

    “伤你的人是谁?”

    “就是那三个血族长老。”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据那天我所看到的情况,那三名血族长老是顶级的血族成员,也就是说,话得比李斯特还久,如果说李斯特是第七、八代吸血鬼,那三个长老绝对是五代以内的。师兄能和李斯特打个平手,但面对那样的高手,还同时面对三个,其凶险可想而知。他说得轻描淡写,可我能想象,当时死神肯定已经拿着镣铐,蹲在角落里,随时准备上前把师兄带走。

    怪不得,他那天伤得好像浑身的血都流干了似的。而里昂要治好他的伤,付出的代价也一定很大。

    “好那个亲王及时出现。”师兄很平静,至少外表如此,好像才经历生死劫难的是别人,“虽然他只活了八百多年,比李斯特还少很多,但他非常强大,就像咱们人类中有异能的那种。而且,他出现得出奇不意,所以就在那三个长老和李斯特的眼皮子底下劫走了我。那种能凝结成水晶体的法术又隔绝了我们身上的血气,这些安排足以使他能到那间小木屋去,与你告别。他自知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所以做了安排。”

    师兄说得太直白,结果那话就像世间最锋利地刀一样,狠狠割在我已经血模糊的心上。猝不及防之下,痛得我身子都缩成一团,恨不得回到无知觉的黑暗中,再也不要醒来。

    他千辛万苦要见我最后一面,可我却没能温柔的对他。我真的很恨自巳,恃宠而骄,从没注意过那些已经很明显的感情暗示。到现在,追悔莫及。 “那种神奇的法术并不是鬼牙戒指的功劳,他本身就哼这种法力,鬼牙戒指只是辅助他把水晶结界结得更大、更容易。他把我们师兄弟妹三人沉入湖中,就是为了不让李斯特和那三名长老发现我们的藏身之外。毕竟,那三名长老不能在此地久留,他们也不可能想到我们就藏在附近的水中。他提前弄昏了我,只要我在昏迷中醒来,我就有能力把你带出荆棘镇,李斯特绝对不敢越界来挑衅狼族。只是,我虽然不能动弹,可却能感知到周围的一切,就好像亲耳听到和亲眼看到。”

    “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比自己亲身受死还难受,对不对?”我惨笑。

    师兄握着我的手紧了紧。

    他好像要为我找点事做,要让我的大脑一直转动着以转移痛苦,所以他没回答我的问题,只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那天天一亮,李斯特和那三名长老就躺在灵车内的棺材里离开了。司机的和守卫,自然是被控制的普通人。哼,说起来,他们从没有停止过役使人类。”

    “他……”我不是不明白师兄的好意,但我总不能彻底相信,里昂真的就这么消失在了天地间。

    “他成为了焦骨,我埋葬了他,就在湖边。”师兄叹了一声,“抱歉让你看到一切,小乙,我本不想让你那么难过。”

    我一惊,“你可以驭使四时气象了吗?”

    原来啊,没有什么天呈异相,是师兄施法,使天空中云气凝聚,像镜子一样反出湖边的情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师兄的法力已经突破到这种程度。只是当时他不能动弹,仅凭心力就做到这一点,令我明白他当时想出手帮忙的愿望有多强烈,不比我少半分。

    至于他能感知身外的情形,好像身临其境,也是有灵魂出窍的力量吧?

    师兄也是个极为骄傲的人,虽然外表淡淡的,从不表现出来。里昂用生命保护了我们,他会觉得欠了里昂很大一个人情。所以,他才扔下狼族不管,把我带到邻州来,以后不管我做什么,他都会帮我,因为他有一个男人间的无言承诺。

    “只是接触到了皮毛。”他苦笑,“不然我可以用乌云遮挡阳光。只是,那个亲王,最终也难逃一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撕裂般的痛楚中,我突然被愤怒的情绪所左右,一时之间,居然压过了伤心。

    “我听到一点灵车中的对话。”师兄皱了皱眉,“那个亲王杀死同族的事被发现了。你也知道,据血族规则,就算他是亲王之尊,仍然要以自已的生命偿还。”

    “不可能!”我突然激动了起来,“他杀死李斯特的孩子时只有我在场,他不说,我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

    师兄看了我一眼,“还有这么一桩吗?不过,多一条人命,少一条人命也没关系了。他被定罪的不是杀了什么李斯特的孩子,而是因为杀了威廉十六,还有P先生。”

    听到这话,我震惊得无以复加。

    我怎么忘了威廉十六了?我卷入这场是非,不就是从这个前领主开始的吗?可是,那件事也应该是个已经彻底沉寂的秘密,是谁又把这件事挖了出来?还有,里昂怎么会杀了P先生??!!就算他发现P先生挂叛他,他也不会用这种极端手段惩罚曾经的亲信,范伦丁家的骑士。

    而他的被审判,仅仅是因为他杀掉了同族中人吗?和日行石、和夸父之引有关系吗?除了李斯特,和金秀儿和马小丙有关系吗?和血族内部权利的争夺有关系吗?

    我真是傻,以前一直为他杀掉李斯特的孩子而担心,但现在想象,那几乎算是因阻止同族人作恶,抹黑血族尊严而不得已为之的突发事件。那件事真摆到台面上来,也许里昂受的惩罚不会这么重,甚至不可能被定罪。

    哪想到,表面的太平下,深处早就涌动着谋的影子。只可惜,我们都没有注意。里昂就是保持了太高贵的品,这才被人算计。要知道高贵是高贵者的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这个时代,已经早就被没有信用与尊严的卑鄙者侵占。要想胜利,唯有更狠而已。

    “打电括给D先生!”我腾地坐起来,“我必须弄清事实。我要报复!”

    “你傻了吗?”师兄接住我,“P先生死了,据说是那个亲王杀的。你觉得,D先生还会理会你吗?他不杀掉你给P先生报就不错了。诚然,他热爱人类,他喜欢你,他与我友情深厚。但你该知道他和P先生的感情,爱了几百年而不得。现在P先生横死,他必然疯狂。”

    “那找开特.凯撒!如果他没死,作为里昂的头号亲信,他一定知道些什么。”我的反应很快,因为我要报复。

    必须有人,为我永远的痛苦付出代价。

    02 守株待兔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没有再流一滴目泪。除了夜里,我抱着被子,咬紧牙关,把哽咽声全闷在黑暗之中。痛苦和内疚,那份来不及的遗憾今我坚强,哪怕只是暂时。

    “你不能出现在哈德斯岛上,那太危险了。”当我冷静下来后,师兄对我说,“李斯特知道你我都没有死,也知道咱们要调查一些事情,所以必然有所防备。还有D先生,他熟悉你我的行为,不容易瞒过。”

    我沉默,知道师兄说得对。

    如今的哈德斯岛,于我而言无异于龙潭虎,虽然说不入虎,焉得虎子,但也不能让李斯特瓮中之鳖才好。到现在我才深刻的体会到,以前我可以在月光情人拥有特权,只是因为那个人在我身后。

    正像那首歌所唱:从来就没冷过,因为有你挡住寒冬。你总是轻声对我说,黑夜有我……

    如今,他不在了。

    但,我有办法了解事实真相,然后为他讨个说法。我不管谁对谁错,我不管正义与邪恶,我不管什么规则什么道义,总之谁伤害了他,就一定要对方血债血偿。D先生夫去P先生后陷入疯狂,我何尝不是!

    我想到了珠儿,开特.凯撒的人类女友,坚信那阳怪气的家伙深爱自己的可爱姑娘。她经常上岸采购生活用品,以前还帮过我,我知道她经常出没的地方。

    “用笨法子,守株待兔。”我决定,“师兄放心吧,我回荆棘镇,亲自去找珠儿帮忙,易个容就行了。”

    “小乙,现在岛上情况不明,但肯定不太平。如果开持.凯撒是前岛主的亲信近臣,也许他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好。”

    “我就盼着他不好,这样珠儿才更能帮我。”

    “但她是开持.凯撒的女友,李斯特会派人紧盯着的。”师兄摇了摇头,认为这办法不好。

    “我相信,李斯特本不知道有珠儿这个人存在。”我冷笑。

    人们对敌人的了解总是胜于朋友,事实上只有珠儿一个人自认是开特.凯撒的女友.别人都觉得她不过是岛上大管家私人的移动血库而已。

    而李斯特枉妄自大,喜欢伤害别人柔软的部分,珠儿显然引不起他的关注,不过我还是会小心的。

    “如果珠儿不出现呢?” “我就一直等下去,因为这是唯一上岛的办法。”顺便,我需要近距离感受一下荆棘镇上的气氛。

    “可照你所说,珠儿只是作为移动血库而存在,地位低下,她怎么能掩护你上岛?”

    我对师兄摇摇手指,“其实……我“本人”不必在岛上露面。”

    师兄的目光与我相对,我坚定地回视着他,

    “小乙,我才突破这层修为不久,运用得并不熟练,你这样做是很危险的。而且,我找不到能为我护法的人。”他叹了口气。

    不傀是做了十几二十年的师兄妹,彼此心灵相通,很多事并不需要废心去讲,一个眼神就能明白。我是想到了师兄的灵魂出窍法,他能用在自已身上,也就能施法令我做到,我只要把神识附着于珠儿的身体内就行。简单的讲,就是有条件的、暂时的附体。当然,在我不需要出现的场合,我不会抢夺和左右珠儿本身的意识。

    “师兄,这值得一试,我也必须冒险。难道你不想知道D先生的情况?”

    师兄情清冷,能成为他朋友的人很少,他虽然不说,却十分珍惜与D先生的友情。再者,因为我们让D先生帮了很多违背人家种族利益的忙,却又眼看着他失去永生挚爱,师兄的心是很愧疚的。

    我懂。

    “至于护法的人,我觉得小丁可以。”我继续说。

    我知道这次冒险的不仅仅是我,如果师兄在施法过程中出现问题,他会受重伤。而我,灵魂回不到体内,绝对是个死,而且是魂飞魄散的死法。所以,我们需要最信任的人护法,而在西方世界,只有我们师兄弟妹三人,值得信赖和依偎。

    师兄有些疑虑。

    只是我非要为里昂做点事不可,不然我一定会心痛而死。纵然这次又为难了师兄,但承担最可怕后果的人是我。而我,不惜任何代价。

    “小丁只是迷失了,但其实他从不会伤害我。”我幽幽地说,“前些日子.他为了救我,直接跑到阳光下。他最近总是闹腾,也只是反抗你。就像他才入师门时做很多淘气事,只为反抗师傅是一样的。他的格有些叛逆,现在又正是叛逆的年纪,还有他转变为血族……” “如果你一定要这么做,就是他吧。”师兄我的头发,打断我。

    我知道,他是同意了,于是我去找小丁谈。

    中隐隐于世,师兄的私产地处繁华区的高档公寓楼顶层,足有三百来平,带一个配小泳地的天台。我不知道师兄怎么会有这么多钱,毕竟我重新见到他时,他是个欠债很多的烂赌鬼。不过我想,每个人都不不能说的秘密,所以我从不问他。

    “你叫那个姓马的放开我。”布罩简洁明快的大房间里,小丁光着脚,蹲在墙角。他的一只手上拴着一条以法术祭炼过的银链子,幽黑的眸子中闪烁着愤怒和屈辱,着起来像被困的小狼一样可怜。

    可惜啊,拴住他的人才是狼,而他则是小吸血鬼。

    多么讽刺,我神宵门中四人来到西方世界,一个彻底沉沦,一个痛夫所爱,一个成了狼王,一个是血族的后起之秀。当初是否有人能想到会有今天的局面呢?我们的出现,我们的变化,我们的人生,是巧合还是人为?或者,冥冥中自有定数?红尘中茫茫轮回?

    “我也姓马,你也姓马。”我微笑, “这样,你还会生我的气吗?”

    那链子材质奇特,虽然是以法术淬炼过的银,但只要不挣扎就不会伤到皮肤,但只要动了扯断链子的念头,被束缚者就要承担巨大的痛苦,而且也绝对挣脱不了。我怀疑,这是狼族预备来对付血族的,但为了我,师兄提前泄了底。

    “我是威廉。”小丁赌气。

    我立即生气地道,“你忘记我锐过的话了?你是马小丁,永远是马小丁!”

    “姐姐……”小丁可怜巴巴地叫了我一声。

    我心软,拉他坐到床上遣,“师兄给你戴上这个,不是恨你,而是怕你做错事,伤害到自已。你还没有回忆起以前的事,很多情况你不能明白。可是,你不信我吗?难道,你觉得我会害你?”

    小丁没被束缚的那只手,环住我的肩膀,虽然从眼神上看,他还是个孩子,但从动作上看,他绝对已经是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高大强健的可以把我圈在保护之下。

    “姐姐,其实你要我做什么,只要告诉我,我一定会照做。好比你说让我坐在天台上不动,就算出了太阳,我也不会离开的。”他说得特别认真,自成为吸血鬼后就变得愈发妖艳夺目的脸上,一派真诚。

    他的气质混杂着纯洁天真和残酷邪恶,是天使和恶魔的综合体,注定将来会颠倒众生,妖孽万分。所以我要确保他的蜕变在我的关注下,免得坠入深渊,永世不得超生。他是一柄未出锋的兵刃,引寻得好就是绝世名剑,引寻不好就是极致凶器。

    我有这个预感,所以我才紧张他。

    “姐姐怎么让你晒阳光?但你记得,不管以后有人对你说什么,甚至你亲眼看到什么、听到什么让你不快乐的事,误会我的事,你都要来和我确认一下,好吗?”

    他重重点头,犹豫一下又说,“亲王殿下,我的父亲,被太阳晒成飞灰了是吗?我听到……你和姓马的……好吧,我叫他一声师兄,我听到你们说话。”

    “不要提这个。”我抓紧前的表服,强迫被忽略的痛楚清晰而尖锐,“我能信赖你吗?”

    “我保证,我以血族和男人的尊严做双重保证,我只忠诚你一个人。”小丁举手发誓, “只要你不抛弃我,永远陪在我身边。”

    “别乱发誓。”我打掉他举在头顶上的手,嗔怪,“如果真有一天,我们的命运发生冲突,我宁愿你背叛我,也不要你受苦。 ”这是母和母爱吧,宁死也要保护孩子。小丁目光闪闪,显然感动了,高兴地亲了一下我的额头,又把我整个人都搂在臂弯里。

    我推开他,要他好好说话。

    女人是敏感的,特别是对于感情的事,而当我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爱情,我也就看清了小丁的心。他说他爱我,要我做他的女人,妒忌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为此,我曾经很恐慌,因为我一直把他当成亲弟弟般疼爱。但那不是男女之爱,而是一种强烈的占有欲。就好像一个孩子之于他心爱的玩具,之于他不抱着就不能入睡的枕头,之于他纯洁心灵的最初渴望。或者,还啃对这个世界的恐惧。

    我明白了,也就坦然了,更坚信他终究也会懂得。于是,我不再刻意疏远他,只提防他这种感情不会转弯成其他。毕竟人的心,是最复杂和多变的。 现在,我把我的计划合盘告诉小丁,托付了我的信任。他起先有点不乐意“保护”那个姓马的,但在我的恳求下,郑重做了承诺。

    而这边的事一处理完,我们三人便回到荆棘镇,住进最不起眼的、脏乱到吸血鬼们绝对不肯踏足的汽车旅店,然后以电影化妆的手法,化身为死到繁华街口都没人注意到乞丐形象,坐在珠儿经常购物的那家商场的出口。

    我等。

    03 附体

    佛祖道祖上帝老天爷都眷顾我。

    我坚信。

    因为我等了不到两天,珠儿就出现了。

    在确定方圆一公里内没有监视者后,我上前相认。珠儿很惊讶、很激动,随后就红了眼,“开特被领主大人关押起来了。”

    我拉着她迅速闪到个无人的角落,先打听了下岛上的情况,又说明我要做什么事。在我做了要救出开特.凯撒的承诺后,她毅然答应做我的“宿主”,害我以为自巳是寄生虫。

    男人,你们知道女人为你们做出了挂么牺牲吗?我看着珠儿,再三嘱咐她不要流露出特别的情绪。

    “你放心。”她用力点头,“不是我有当间谍的潜质,而是自从开特被领主大人关押后,我每天都跑去见开特,可他本不理我,为此我情绪失控很多次了。基本上不管我做什么,所有人都当我是发疯。”

    “不要大意,至少不要表现得快乐。”我虽然觉得好笑,却仍然保持谨慎。

    “快乐?那我才是真疯了。”

    “那就赶紧回吧,记得不要露出马脚就行。”我没有多逗留,在目送珠儿的身影消失后,立即回了汽车旅店。因为是白天,师兄在打坐,小丁躲在壁橱里睡觉。

    这几天真辛苦小丁了,我们找的那个带地窖的房子在郊区,等一切准备就绪才会搬过去,之前他只好站着睡壁柜。此时房间里静悄悄的,就连我进门,师兄也因知道是我而纹丝未动。

    我犹豫了下,在师兄面前坐下。

    “我等到了珠儿,也与她谈过了。”我小心翼翼地说。

    师兄微微睁开眼睛。

    “开持.凯撒被李斯特关起来了,说要送到长老会处审判,罪名是不敬领主。据猜,可能会被驱逐。这种惩罚并不严历,但他未必会接受这种侮辱,而且李斯特还有可能做手脚,直接让他死掉了事。比如,栽赃陷害他知道里昂的谋杀同族行为,而没有举报。或者,找非血族中人在押解途中动手杀死他。”

    “李斯特占领了哈德斯岛?”师兄微微皱眉。

    我摇头,“正因为不能,所以他才会迫害开特.凯撒。珠儿说,虽然他是领主,但本州的吸血鬼大多生活在哈德斯岛上,臣服于里昂。以前威廉十六还在的时候,也只是顶着个空头衔。不过威廉十六是享乐主义者,没什么野心,也就两相无事。现在里昂不在了,群龙无首,李斯特顺理成章地接管了所有人。”

    “那些人就此弃了旧主吗?”师兄忽然冷笑起来,“都说吸血鬼保持着贵族特,分外忠诚,原来不过如此。当真应了中国那句老话,人走茶凉。”

    “不,珠儿说,本来很多人不服李斯特的。他平时行事就乖张古怪、喜怒无常,本就没有一点领釉气质。可是……”我咽了咽唾沫,“D先生旗帜鲜明地跟他站在一起,你也知道D先生人缘很好,很有号召力,所以……”

    “可怜。”师兄只说了两个宇,叹息一声。

    我知道,他说的是D先生。在某种程度上,我和D先生是一样的,我们都爱得来不及。

    而我对他也哼亏久,我答应过,把P先生给他带回去。

    “不过,李斯特虽然算是成功地统领了本州。但哈德斯岛还是不属于他。血族规则,一人之罪,不及子孙。所以刘易斯拥有继承权,只等找到他,那个岛和月光情人、以及所有的财产就都是他的。”我对师兄说着了解来的基本情况,在说到刘易斯的时候,心头一抖。

    他去了哪里?为什么现在还不回来?难道,他又沉睡了?如果是这样,难道要把哈德斯岛便宜给李斯特吗?

    “卧塌之畔,岂容他人酣睡?”师兄苦笑摇头,“这个道理,每个中国人都懂,我们凭什么认为西方人就不在此列呢?李斯特,我们都以为他只是恶劣变态,其实他也有他的尊严,所以他必须除掉里昂。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不管死了的,活着的,都有责任。”

    “那又如何?也许从李斯特的角度看,他没有做错。但却是他挑起了战争,他用了最无耻的方法,所以他就应该付出代价。”

    里昂虽然不服从李斯特,却从来大局为重,从没想过伤害他。就算里昂杀了李斯特的孩子,那个人难道不该死吗?就算人类的律法,也有正当防卫之说。至于P先生之死,我压认为那是李斯特的陷害。

    “小乙,沉住气,弄清楚最真实的情况再说。”看我激动起来,师兄提醒我。

    我深深呼吸,平静心绪,“看来开特.凯撒是唯一不宣誓效忠新领主的人,所以他才被关起来。”

    “忠诚只要一个人就够了,这本来就不是人人都能保持的高贵品质。”

    “我们要救出他,说服他暂时离开本州。”我说出我的计划,“然后,我需要跟他详谈。我相信,他知道很多内幕,关于一切。”

    “和珠儿约好时间了吗?”

    我点头,说了具体的安排。师兄此时也不再犹豫,和我商定了一些细节,然后又去打坐。

    当晚,我们搬到了郊区那间房子。因为是晚上出现行,小丁兴奋的东张西望,闹得我很奇怪。难道他成了吸血鬼,在他眼中,以前常见的景色也不同了吗?

    一路上,师兄故意放纵小丁,可小丁却做没做任何出格的事。我知道这是师兄对小丁无声的考验,现在他彻底通过,师兄就能放手为我施展灵魂出窍之术了。

    那一天,天气有些潮湿冷,一点也不像春暖花开的季节。地窖中,连烛光也似被水汽包围着,光线闪烁藉淡,珠儿背身坐在靠近门边的地方,师兄身处地窖中央,身外以符水划出了个奇怪的形状,手指掐着法诀,盘膝静丯坐。而我,则躺在墙角椭得又厚又软的床上,小丁就坐在我旁边,一脸忧虑地看着我。

    “喂,你是师兄的护法,守着我做什么?”我尽量用轻松的语气笑说。

    “我担心你。”小丁凑近了,盯着我的眼睛,“你会回来吧?”他好像感觉很不安全,必须由我给出确定的信息。

    我坚定的点头,“我一定会回来,不然你这小子可不就无法元天了?”

    看着我无伪的神情,小丁终于轻呼出了一口气,别别扭扭地站在了师兄身侧。

    “一切就绪,我们开始吧。”师兄开口,“小乙,凝神静气,心无旁骛,你要记得,杂念会今你的出入之路受到影响。同时,你还要保持不被珠儿的意念所吸引。”

    “姐姐,放弃吧。我帮你潜回哈德斯岛 ……”小丁求我。

    我一摆手,“你们不要忘记了,虽然我是资质最差的,但我也神宵派门人。着不起我怎么着?我就那么差吗?守心固念,我能做得很好。快开始吧,不然珠儿赶不上最后一班回岛的船了。”说着,我闭上眼睛。

    师兄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嘱咐了珠儿不要紧张,要小丁不管发生任何事也要保证没人打扰到他,然后施法而为。一瞬间,那法阵骤然放亮,金光流动有如一堵光墙。我看着那光,身子渐渐轻似羽毛,宛如陷入时间和空间的洪荒。

    我感觉自巳掉在了一条河里,头顶似有光,那种喘不上气来的窒息今我本能的拼命住上“游”。四周有很多力量拉扯,还有无数嘈杂的声音,今我想顺着水流沉没,但我守着道心,不理外物,坚定向上。好像很久后,我在快憋死的刹那,浮上了“水面”,眼前一片光明。

    我的角度很奇怪,似乎是从天花板上往下凝现。我看到了我自已,施法的师兄、护法的师弟、还有做为容器的珠儿、闪烁的法阵。我知道我的灵魂已经脱离了身,这种俯视的感觉很快乐,我心想要不要飘出去,像云朵和轻风一样飞翔。

    “呔!”师兄突然断喝一声,同时双手虚空画符,符光向我打来。

    我吓了一跳,如遭重击,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突然下坠。站稳时,我周身温暖,像一颗种丯子埋在了泥土之中,可是却听到、看到、感觉得到周围的所有事物。

    “小乙,记得守心。”师兄轻呼一口气,差点向后仰倒,幸好承丁扶住了他。

    我再“看”,法阵已经不再放光,地面显得凌乱不堪,地窖中烛光齐灭,是师兄手中的光明符再照亮。

    “我会谨慎行事的,你们安心等我回来就好。”我说,惊讶的发现是珠儿的声音。

    非常好,我成功的附了珠儿的体。

    一切是虚无,我意念微缩,抱元守一,不染外物,也不被外物所染。虽然借着珠儿的眼睛看,珠儿的眼睛听,珠儿的四肢做事,珠儿的声带说话,但在不需要时,我不左右她的行事,只感知着。

    于是她的意念成了主寻,站起了身,自已的身体,惊讶地说,“小乙在我体内吗?很奇怪,感觉好像吞了一颗软软的东西,口发凉时,就是她出现吗?”

    04 我是八百年前的刺客?

    “是。”师兄点点头,“她不会伤害你当她上了你的身,不要强行与她争夺意识。此行快去快回,灵魂不应长期离开身,不然也会出问题。”后半句,倒是对我说的。

    珠儿嗯了一声,提起大包小包的东西准备走。那些是我提前买好做掩护的,毕竟珠儿上岸就是为了采购,什么也没买的话,容易引人怀疑。

    “我带你遁到商场的地下停车场,会小心不让人看到,也不让摄像装备拍到。你到那边后再叫车去码头,以防有人调查你的行踪时对不上号。小丁,守着你师姐。”

    事无巨细,师兄都安排的有条不紊,令珠儿能顺利平安地带着我回到哈德斯岛上。在上岛的刹那,我的心突然一酸。那个人不在了,这个岛于我就再没有意义。可是,我居然有很多美好的回忆在这里。后岛的沙瘫上、月光情人的顶层天台、舞厅内那个古怪的椅子、我的房间、他的房间、图书馆……

    原来,不知不觉中,我们拥有了很多不能遗忘的过去。而他,又怎么能消失在我的生命里?

    “咦,我为什么突然感觉很伤心?”珠儿低声嘀咕,手按口。

    “别三八了,快带我去找开特。”我用意念传达我的话。

    珠儿学西子捧心状,神情古怪地回到自已的住处,然后又打扮了一番,才跑去关押囚犯的地牢。我发现,一路上不管她什么怪样子也没人理会,甚至,都没有人想吸她的血,因为她看起来,神是不大正常。

    “你来干什么?”地牢并没有看守,因为牢门是以法术淬炼过的银制成,上面还雕刻着咒文。除非有开门的特制钥匙,不然没有任何一个吸血鬼能强行出来,不管活了多久,有多深的道行也一样。

    也不知这座建筑是谁盖起来的,这地牢又是不是后来改装的,反正那大门带着点自虐的味道,而此时里面的人气息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开特……”珠儿的声音哆嗦着,带着点哀求的意味,“我就跟你说几句话。”

    “没什么好说的,我从来没当你是女友,而是当移动血库。”开持.凯撒躲在黑暗的影中不肯露面,“过几天我就会离开本州,自然会寻找新的血库。我厌倦了一种口味,所以我仁慈地,给你自由。”

    “血库也没有关系,只要能跟你在一起。”珠儿哭了,因为我附了她的体,也自然地感到悲伤。这傻妞!

    不过到现在我算看明白了,开持.凯撒对珠儿是有感情的,可能不是很深,但他绝对不是无情的人。而假如地牢这边并没有守卫整日看守,李斯特只派人偶尔监视一下的话,我就更确定珠儿没有被怀疑。因为在李斯特的眼里,开特不够在乎珠儿,所以珠儿就不够资格让他关注。

    “滚开!”开特吼了一声。

    “珠儿,走近些,说话但不发音,让开特看到你的唇动,就说你有我的消息,让他过来和你说话。”我用意念通知珠儿,就算开特.凯撒不懂唇语,动作大点的话,他也会猜测到什么。至不济,他抹疑珠儿真疯了,走过来看看也行。尽管地牢边没有人,但为了谨慎起见,我还是要做足防备的功夫。

    珠儿定了定神,走到牢门边,手紧紧握着栏杆,就像要从其上获得力量,照我说的做了一遍。

    “你疯了吗?到底要干什么?”开特似乎很厌烦。

    珠儿瑟缩了一下,我在她身体里鼓励她继续。

    于是,珠儿把动作加大,把速度放慢,又无声地说了几遍。

    我确定开特不懂唇语,但珠儿却成功的引起了他的疑惑。他站起身,慢慢从黑暗中走出。

    珠儿激动的落泪。

    “让他把手搭在你的手上,小心别碰到拦杆。”我又吩咐珠儿。

    珠儿执行。

    开持.凯撒犹豫了一下,大约看出珠儿今天的情况奇怪,很可能有重要的事,犹豫着照做在他们的双手触碰的一刹那,我感觉到了珠儿的幸福,却不得一咬牙,抢占了她的意识。

    “我是马小乙。”我把意念直接通过他们肢体的接触,传入开持.凯撒的大脑,并没有开口说话。万一有窃听的人怎么办?因为大意,我们输得彻底,所以同样的错误绝不能犯两次。

    开特凯撒很吃惊,眉毛都掀起来了。但他不愧是活了几百年的人,城府深得很,脸色立即恢复了平静。

    “看着我的眼睛,你会更清楚的听到我的话,我也能接受到你的回答。”我又说。

    开特点了点头。

    “为什么回来?”开特很不解,但又有点期盼。

    “来为亲王殿下收债。”我咬牙切齿地说。

    “那我一定配合,你想知道什么?”

    “一切,你所知道的一切。”我很用力地告诉开特.凯撒。

    假如此时有人从此处经过,或者李斯特正在用特殊设备监观这里,他们就会看到珠儿和开特凯撒双手交握,深情凝视,就好像一对难舍难分的恋人。

    “天哪,真恶心,我都要把昨晚喝的血吐出来了。”李斯特肯定会这么说。

    但是没有人知道,前任岛主的头号忠臣,也是唯一的忠诚手下正在和令前任岛主倒大霉的红颜祸水正在通过神交,密谋着什么。

    “他深深的爱着您。 ”这是开特.凯撒告诉我的第一句话,对我用了尊称,声音很沉痛。

    我心如刀绞。

    我知道,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可惜为时已晚。

    “他为什么爱我?我有什么好?”我哽咽,“他话了八百年了,女人于他而言只是调剂品,我还是口味最差的那个,为什么他对我动真情?我宁愿他讨厌我!”

    “是啊,为什么呢?”开特.凯撒苦笑, “爱情简直是没有道理的感情。本来,他应该恨您。因为在八百年前,他的被刺就与您有关。”

    我大吃一惊,“我的前世?”

    “不知道,我不太懂所谓的前世个生。” 开特.凯撒摇头,“不过在他还没成为吸血鬼时,我就是他的贴身近卫,一直陪伴他到今天。”

    “你是他转变的?你是他在血族中的第一个孩子?”

    “是的。我在他的尸体前自杀,他为了救回我,给了我永恒的生命。于是我发誓,永远忠诚于他。”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件事,难免有些震惊,随即又觉得哪里不对,疑惑地道,“可我听说,血族中人必须摆脱了新生儿的身份后,才有力量初拥。当时他才被刺,也才变成吸血鬼,又怎么能转变你?”

    “他不同,他是范伦丁家族的人,还有可能是除了兰斯洛外,最强大的一个。”开特老实地说,“这个你得去问刘易斯,他们家族有秘密,从人神大战,世界分为两极后就有的大秘密。”

    “刘易斯在哪里?”我问。

    开特摇了摇头,“李斯特也在找他。我请求您,一定不能让李斯特找到刘易斯,请您保护范伦丁家族最后的血脉继承人。”

    “我一定尽力,虽然我不知道他在哪儿,但我拼了命也会保护他。”这是我唯一能为里昂做的了。尽管他们父子关系不融洽,但我相信,他们是爱着彼此的。只是,他们都倔强,他们都高贵,所以他们都不解释和表达。

    “我衷心的感谢您。”开特很诚恳,以眼神向我行礼。

    我眨了下眼睛,表示承诺。

    “说说八百年前的刺杀。”我又问,心乱如麻。

    如果我的前世真的杀了他,他不是应该憎恨我,应该报仇吗?是我让他壮志未酬的。可他为什么反而爱上我?然后在八百年后再因我而死一次,彻底的死亡,没有灵魂轮回的死亡。如果那个刺客确实是我的前世,这到底是什么孽缘?

    “他的遇刺是个谜,但我却知道,是一个来自东方的女巫刺杀了他。”开特慢慢地说, “我听到异常的动静后赶到,只来得及看到那东方女巫消失。”

    “消失?”

    “是的,消失。”开特呼了口气,沉浸在回忆中,“我看到亲王殿下的口着一把样子奇特的、细长的剑,而刺客的前着亲王殿下从不离身的匕首。”

    “天哪,同归于尽!”

    “我不能确定。毕竟东方对于我们来说是很神秘的,并不了解,那个年代就更是如此。而那个女巫是蒙着面的,因此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您的前世。只是她行动的手法、奇妙的法术、纤细的身段、乌黑的长发和那双黑眼睛暴露了她是东方人的秘密。亲王殿下身为人类的生命是结束了,但那个女巫却化为黑沙,混在地上的一摊血迹里。所以尽管她重伤,但谁也不能确定,她有没有与亲王殿下同时死去。

    “随后再没见过她吗?”

    “没有。”开特叹气,“不过当您出现,对亲王殿下使用一招法术,就是那种能随意控制他疼痛的法术时,他意识到您可能就是八百年前的刺客,或者是她的传人。”

    “六丁玉女印。”我有有自语着,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能用这个印法的,只有我们神宵派。也就是说,就算当年杀他的不是我,也是我派中人。说到底,也算是我的责任,毕竟一切皆是传承。可是,我虽然知道早在商纣时期,中国人的脚步就到达过美洲,稍后也到达过欧洲,但想不到为什么那个时期的道门就参与到人家西方人的事务中。又为什么,会玩刺杀呢?

    当年的里昂并不是十恶不赦的人,他面对的只是残酷的战场,用了残酷的手段,身为没有利益关系的神宵派,没有理由和原因去刺杀他。难道,还有其他隐情?

    我头都大了,一个谜还没有解开,更大的谜团就扑面而来。

    05 关键人物

    范伦丁家族到底有什么秘密呢?为什么本来是最古老的吸血鬼家族,却在兰斯洛的那一辈进入人类社会,并混得风生水起?又为什么到里昂这里因为被刺,恢复了血族的身份了呢?这一切,和那场刺杀有没有关系?八百年前的刺杀者,是我的前世,还是我派中人?

    我问开持.凯撒,可他却说不出什么了。只说,刘易斯很可能会知道。

    也许他是为了督促我寻找和保护刘易斯才这么说,但更大的可能是,刘易斯真的知情。毕竟,他是里昂的亲生儿子,他是范伦丁家族唯一的继承人。

    “那这次又是出了什么事?我们离岛去韩国之前,一切都还在掌握中。”我转移话题。

    八百年前的、甚至更久远的秘密我要慢慢解开,当务之急是先平息里昂之死带给我的巨大痛苦。不为他讨个说法,我不能活!

    “有一个关键人物。”

    “谁?”

    “豪斯会长。

    一瞬间,我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半晌后,我才想起有这样一个人物,活得肮脏,死得无聊,我早就自动把他扫除到了记忆的垃圾堆中,只等着慢慢遗忘,没想到今天又要提起。

    可是,他不是死了?

    “他没死。”开特咬牙切齿地说,“而你和你师兄带给我们的日行石,其实是他伪造的赝品。”

    我惊讶的无以复加,听开特娓娓道来。

    原来,李斯特与威廉十六居然是好友。想想也不难明白,他们可不就是一丘之貉吗?所以威廉十六死了之后,李斯特早就暗中潜伏在荆棘镇,调查好友的死因。就连他接任本州的血族领主,也是他暗中动作的结果。他活得太久,在长老会中很有人脉。

    他躲在暗中,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当豪斯会长作为人类的生命终结时,身边没有其他人。于是他出来了,给予了蒙斯会长永恒的生命,并得知真正的日行石还在蒙斯的掌握中。那场爆炸就是他的杰作,只为了毁灭所有他出现过的证据,也毁灭那颗假的日行石和假死的豪斯会长。

    “那他不是更该受到审判?”我大怒。

    杀掉威廉十六是权利斗争的结果,杀掉那个意图染指我的褐发男说到底算是正义的,杀掉P先生本就是栽赃险害,可为了这些罪名,里昂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李斯特呢?要按血族的规则来讲,够他死上一百回了。

    “关键是没有证据。”开特也很愤慨。

    我没说话,把这事深深记在心里。没有人,能不为谋付出代价,里昂不也是?所以我不急,因为实力相差太大,但我得给李斯特点颜色看看,让他尝点苦头,让他知道我不好惹。然后,我会慢慢的搜集证据,直到他也接受所谓的“公正”审判为止。

    “你知道了李斯特的事,不是很危险吗?”我担心。

    开特对里昂这么忠诚,就算是为了里昂,为了珠儿,我也不能让开特再出事了。

    “我是偷听到的,他并不知道我是知情者。”开特似乎有点惭愧,但同时又有点骄傲,“我不仅是亲王殿下的侍卫、管家、我还帮他搜集所有情报。我运用了古代中东人的一些方法,就是……某些特殊的房间有窃听暗道……”

    “是你改装的,还是这建筑本来设有这种地方?月光情人,到底是谁建的?”

    “听说是个神秘的女人,已不可考。那些暗道本来就有,我只是利用了起来。也是巧合,亲王殿下出事后,我被追捕,逃到一处暗道,正好看到李斯特和豪斯说话。可惜我再逃时被捉了,若不是您出现,我亲爱的小姐,这个秘密也许被永远埋葬。”

    “你安心等待被押到长老会去审判,不也打算了捅出这件事吗?就算没有证据,至少撒下怀疑的种乎。”我说破开特的心,“但是收债不用那么惨烈,而且效果不好。我会想办法弄你出去,你要好好和珠儿生活,也算走保存力量。如果找到刘易斯,我认为你有必须要效忠的人。”

    “遵命,我的小姐。”开特说着,突然对我言听计从起来,好像我是里昂的遗孀似的。事实上,我愿意走他的未亡人,假如上天给我一分钟的机会的话。

    “这么说,这一切都是李斯特处心积虑的后果了?”我把话题导回。

    “对,自从他出现,他就在等机会。只因为熟识他的人都知道,他本来是吊儿郎当,只喜欢恶意欺你他人的人,并没有很大的野心,所以忽略了他美貌下的狠。”

    我沉默着,脑子却旋转不停。

    那个褐发男是李斯特的人,说不定是李斯特故意抛出的饵。他在试探里昂对我的态度,找出里昂的弱点。不幸的是,我是那个弱点。虽然没人亲眼看到里昂杀掉褐发男,但他在李斯特的眼皮子底下失踪,李斯物肯定知道这卑鄙无耻的家伙是怎么死的。只是,他没的证据,那褐发男也没有份量。

    但正如他所说:一个自认理的人,一旦感情用事,是很激烈的。

    他比任何人都更早的发现里昂爱我,知道只要是与我有关的,里昂就会感情用事,于是就经常出现在我身边,等待着机会。我们一直没有踏入他的圈套,直到那场天台上意外的婚约,直到我们去盗夸父之引。

    和开特“深情对视”了半个小时,我终于明白了关于那个致命陷阶的一切。

    所谓的最古老血族家族,其实已经是第二代了。第一代的十三氏族,如今已经湮灭于历史之中。血族尽管拥有永恒的生命,但仍然不能避免死亡。

    宗教、神力、圣迹、自身的消磨和厌倦……而那十三氏族虽然灭亡,但每个氏族都留下了圣器,也就是十三圣器。当然,这些血族宝物,也可以说邪物也早就消失了踪迹,但李斯特却拥有其中之一:鬼灯。

    那是能控制人(包括血族)行为并且制造幻觉的东西,可惜因为破损而力量大减,如果没有外力,很难控制住意志坚定或者法力高强的血族中人,特别是亲王级别的。 李斯特有一颗魔鬼的心,他特别善于抓住人们心中的恶,并把他们整合起来。他用鬼灯控制力量稍小的吸血鬼以获得情报,他找来了金秀儿和马小丙。

    金秀儿恢复记忆本不是凭自已的法力,而是李斯特的手笔。从金秀儿的口中,他推测到了我们的行动,于是他在P先生没有戒备的情况下对他使且了鬼灯,控制了P先生的行为,使他成为内奸和背叛者。

    P先生是忠诚的骑士,后来他所做的一切,完全是李斯特在做怪。随后,李斯特又和金秀儿、马小丙联手制造幻境,差点困死我和师兄并让里昂“看到”我和师兄相亲相爱,并预谋背叛他的场面。

    只是里昂有一颗坚强的心,开始时他确实受到了蛊感,对我非常愤怒,但他很快就恢复了理智。李斯特发现了这一点,于是抢在里昂动手前,控制P先生做了很多元耻可怕的事,然后又自伤自身。是的,里昂确实杀了P先生,但那是在P先生的请求下,亲手为自已忠诚的骑士解除了痛苦。

    可是里昂杀死P先生的场面,被李斯特故意安排给D先生亲眼看到,在此之前他还以其他借口请了血族长老会的三名长老前来。大约他知道夜长梦多,里昂智慧又坚毅,他的手下服从度高,只要给里昂一个喘息之机,他这么深这么久的谋划就会完全破产。

    结果,他一击而中。

    里昂因杀死P先生而获罪,为了保持P先生的尊严,他选择了沉默,毫不辩解。本米,因为里昂的亲王身份,在执行死刑之前还有一道程序,就是到长老会所在地去复审。但李斯特故意泄露我受了重伤的消息,差阳错间,师兄又急于找里昂联络,更令里昂错误的相信了李斯特的说词。

    里昂在关押期间逃走,师兄在约会地被伏击,全是李斯特一手策划的。如果能消灭狼王,于他而言算是立了大功。好在里昂及时赶到,把师兄救回,不然我夫去的不仅是今生至爱,还可能加上我的初恋,我的亲人。可里昂也因为这些行为,特别是救走血族的死对头狼族的首领,而被改判为死刑立即执行。

    李斯特一步一步算得相当确,就好像弈棋高手,不动则已,一动就连环套连环,置对手于死地。

    这一局里昂输得彻底,并不是因为他笨,他不够强大。而是因为他冰冷的身躯里有一颗火热的心,他爱着我,保护着他的手下,他那高贵的灵魂也没有预料到李斯特能如此卑鄙。

    而李斯特,真的只是为了帮威廉十六复仇才这样的吗?我不相信!威廉十六那种家伙不可能动摇李斯特的心。他不是完全没有感情,只是他太高傲,觉得这世上鲜有人能配得上他。那么,又是什么让他那么偏执。这,又是个谜。

    但我对他的真实想法完全不感兴趣,我只是想让他付出代价。里昂或者也是邪恶的,毕竟他出手杀了威廉十六,初拥了小丁,可他是为我而死,我不能容忍。

    06 交易

    “您的师弟确实是亲王殿下初拥的。开特告诉我,“只是和P先生一样,亲王殿下不是有意。当时亲王殿下去找您,您的师弟试图袭击,结果……误杀。”

    我心里发凉,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一直是我心里的疙瘩,里昂虽然害了我师弟,但也救了我师兄,这样的乱帐,要怎么算?我宁愿他活回来,让我跟他算一算。

    可是,能吗?

    “金秀儿和马小丙呢?”我想起那两个贱人。

    尽管我心里有团火,恨不得立即让李斯特尝尝阳光的滋味,但我知道暂时动不了他。我实力不够,必须借刀杀人。这也是李斯特对待里昂的方法,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在此之前,我得拿几个人做做伐子,相当于宣战。我要让李斯特知道我要对付他,因为直面对垒而胜之才够痛快。

    “就在三天后,李斯特会实现诺言,当众初拥她们两个,就在哈德斯岛上。”开特冷笑,“这两个死女人,都是极度渴望加入血族的。”

    “豪斯那个老混蛋呢?日行石是在他手里,还是交给了李斯特?他在不在岛上。”

    “据说那日行石失去了法力,不知是不是损坏了的缘故,所以李斯特并没有强取。至于豪斯,我觉得应该不在岛上。他是见不得人的吸血鬼,明目张胆出现是会给血族带来麻烦的。”

    “我明白了。”我灵机一动,又和开特.凯撒商定了一些细节,就把意念的自主权还给了珠儿。

    两个小时后,珠儿以今天采购的东西有损坏,需要退换为由,重新上了岸。其实,似乎没人在乎她上岸的理由,岛上最近出了大事,吸血鬼们人心惶惶,而正常人类本就不知情。纸醉金迷,仍然是他们要追求的首要目标,其他事都是不太在意的东西。

    灵魂归窍后,我什么也没和师兄说,先立即回了措人协会,找到了泰戈尔院长。他很吃惊,但很快就平静下来,有点讽刺地看着我, “马小乙,血族内部的事,我们协会是不会手的。”

    我笑得无害。

    很好,协会的消息很灵通,本州血族事务的变故,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知道得一清二楚。哈,我还怕他不灵逼呢,他们的情报系统高效些,正是我的愿望。

    “而且……”他打官腔,“自从你可耻的临阵脱逃,被取消了猎人的资格后,已被列为了不受欢迎的人。”

    “我不需要欢迎,我是来谈交另的。”我直截了当。

    “我们之间,有什么交易可谈呢?”泰戈尔院长一脸悲悯地说,“协会毕竟走协会,就算势弱,血族也不敢随意侵犯。可你呢?我听说血族又把你列为了通缉犯,还有一部分民间人士在找你。实话说,我很同情你,我的孩子,可是我有自已的职责,不能给予你保护。但只要你虞诚,相信上帝会保佑你的。”

    这老宗伙,真是会装蒜,明明心里恨得我牙痒痒,可嘴里却说得那么诚恳。他的本意,不就是说我现在是丧家之犬吗?嘲讽我当初用计脱离协会吗?所谓民间人士,也不过是金秀儿而已。我没死,那个贱人就不得安宁。

    “你太小看人了。”我仍然面带笑意, “你以为,我是来寻找庇护的吗?”

    “上帝原谅您的仆人吧。”他在口划着十字,“我了解你痛失所爱的心情,可协会真的无能为力。”

    天下间最恶劣的人也不过如此吧?这么突然揭人家心里最痛的伤疤。心真的很疼,疼到我差点没了呼吸。我相信我的脸白了,也知道协会清楚我与里昂的关系,但我咬着牙保持冷静,不给自己退路。

    “好啊。”我站直了身子,“既然你想把立大功的机会住外推,我找别人就是。但我提醒你,年纪别活在狗身上去,那真的、真的、真的很不智慧诶,简称:白痴。”说完我就往外走。

    切。有人就是自视过高,没有他这个**蛋,我就不做槽子糕了?找他,只是因为他够贪,对争权夺利这档子事够热情,而且还特别喜欢装13。而且我断定,他肯定会追回我。对于贪婪的人来说,诱饵永远是有用的,哪怕他不确定诱饵的大小与真实。

    果然,我还没走到门口,他就叫回我, “你回来,到底有什么事?”他也不装了,脸色沉,在灯光的的映照下,脸上的垂一条褶子都似乎隐藏着卑鄙可耻的诡计。

    “你还记得‘死去的’豪斯会长吧?被炸得骨无存的豪斯会长?”我切入重点话题。

    豪斯会长维持着神职人员的神圣感,但眼神却闪过一丝惊讶和忧虑,“马小乙,你到底要做什么?”

    “不是我要做什么,是协会要做什么?” 我还就端起架子来了,反倒让泰戈尔个老混蛋不禁发急。

    “如果你要损害协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