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41-45(1/2)

    第41章

    骁爷神情不对劲的这么明显,当然是故意给人看的。可谢嘉树这会儿才看不到别人呢,他只顾着缠缠绵绵的和那根涂他嘴唇的棉签较劲,嘟着嘴巴一个劲的吸那蘸了水的棉签,冯一一却记得医生说只能湿湿嘴唇、不给喝水,就一个劲的不给他吸。

    两个人专注的玩着“讨厌给我嘛”和“你要我不给”的游戏,旁人看起来简直像是在**。

    徐承骁这边和盛承光说着大胡子他们录口供的详情,其实还不是在说给谢嘉树听的?因为就算骁爷他自己欠顾明珠的人情要还,可谢嘉树因为这事儿动了这么大的一场手术,骁爷怎么好意思打包票说就这么算了?

    大胡子他们当然是一口咬定他们是临时起意,可他们背后的是谁,徐承骁还能不清楚么?梁家又没打算抵赖,这不顾明珠都明晃晃找上门来替梁越兜这事儿了。

    可谢嘉树根本不听他说话的样子,跟鱼上钩似的一个劲咬那棉签……这是开刀动到脑子了吧?

    徐承骁的为难盛承光心里一清二楚,因为顾明珠也已经致电托付他帮忙向谢嘉树说情了,“嘉树,”盛承光和谢嘉树之间到底比徐承骁要亲近许多,这时便直接开口说:“你给个话吧。”

    谢嘉树通过坚持不懈的努力终于抿着嘴巴含住了棉签,斜眼看床边站着的那两个大个子,含含糊糊的嘟囔:“我给什么话?什么事儿啊?”

    盛承光知道这小子这是又欠了,挑挑眉丢给徐承骁一个眼色,骁爷明白了示弱不管用,立刻和蔼的说:“情况是这样:那拨人确实是C市一家影视公司的,现在他们说他们带走冯一一是想做一个什么真人秀节目……所以我现在想请冯小姐跟我回去,录一个口供。”

    梁越之前凑齐了大胡子那帮人确实是打算开一个影视公司的——既然他家小堂妹想进演艺圈,何必求别人呢?他那么能干!

    所以这事儿还真不是大胡子他们胡扯,他们那伙人从导演到编剧是齐全人马——至少头衔分配上是齐全的。

    谢嘉树心里大骂你这个臭兵头,吓唬人、不要脸!

    他一口回绝说:“不行,她哪儿都不去!”

    “这样……那我们就没法往下查了。”徐承骁摊摊手,说。

    谢嘉树特别不给面子的冷笑一声:“你压根就不敢往下查,跟这儿蒙谁呢!”

    这事儿当然是不能动真格往下查了,可是这事儿怪骁爷也有点不近人情。谢嘉云呵斥弟弟:“嘉树!徐队长这次为了你的事尽心尽力,你怎么这样?!”

    不过徐承骁确实也不是什么好人,垂着眼睛冲谢嘉树坏笑。

    谢嘉树气的刀口都疼了!

    “行啦,你也就冲我撒火,明珠姐回头亲自给你打电话,你能不给她面子?”徐承骁安慰病人说,“梁家那小子其实连翩翩和冯小姐都没弄清楚,到现在还以为就是一个人。小孩子不懂事、在小表妹面前逞能扮英雄。梁家已经把梁以清送出国去了,梁越被他爸亲自动手打的半死,这不连明珠姐都看不过去了。”

    谢嘉树不说话,转头看向冯一一,目光沉郁。

    徐承骁也知道这事儿关键还在冯一一身上,他转而对冯一一说:“带走你的那帮人确实没收到任何人的钱,就算再往下查,梁家其实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净的,但是人家从一开始就没躲,主动站出来出来赔礼道歉了……咱们再抓着不放,就成结仇了。”

    骁爷的眼神令冯一一倍感压力,她转而劝谢嘉树:“其实他们也没为难我,那个长得有个小酒窝的的男孩子,还给我拿了很多书打发时间,书都挺好看的。”

    谢嘉树从找到梁越头上起就知道这事儿后续是追不下去,他抻着其实就是想给冯一一一个公道,谁知道临了却是她倒戈敌方!

    气的谢嘉树要从床上跳起来!

    一时之间所有人七嘴八舌的劝他。

    谢嘉树看着床四周这些人:承光哥曾把子时和小熊托付给顾明珠;徐承骁估计也欠着顾明珠的情,早年听说过他老婆和C市那边那群人关系匪浅;他的姐姐更是不想和梁氏结仇——最好是还能让梁氏欠他们一份情。

    他无力的歪了歪头,郁闷的闭上了眼睛。

    徐承骁看向比较了解这位少爷脾气的盛承光,盛承光向他点点头示意没事了,他松了一口气。

    “嘉树,这回委屈你了,我记在心上。”徐承骁爽快的说。

    谢嘉树闭着眼睛有气没力的回他说:“得了吧,你帮我的我心里都记着呢,我说,咱俩别恶心巴拉的行不?”

    徐承骁哈哈哈笑起来,又说了几句,他赶时间就先回家了。

    谢嘉树脸臭的跟什么似的,摆明了窝着不算小的一把火,盛承光和谢嘉云对看了一眼也都走了。

    只剩下冯一一,谢嘉树当然理都不理她。

    冯一一看他那点滴还有好一会儿呢,她没事做,想去给他换点热水来蘸棉签擦嘴唇。可刚站起来就被他吼了:“去哪儿?!”

    “你小点声,当心伤口裂开!”冯一一无奈的坐下来,解释说:“我去换点热水。你就不疼吗?喊这么大声。”

    怎么不疼,***疼死老子了……谢嘉树声音小了一点,但还是气呼呼的:“反正你都不听我的!我干嘛要听你的?!”

    冯一一看着他那个样子,很忧愁的叹了口气。

    谢嘉树听到了。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幼稚,可是……忍不住啊!

    在她面前不自觉就会做这样的谢嘉树呢。

    烦死了!谢嘉树郁闷的又降了一个声调:“给我擦把脸!”他没事找事,还生掰硬造的编借口:“我觉得我脸上有一股口水味儿……”是不是麻醉的时候张大嘴流口水了?

    然后谢嘉树忽然看到他家破折号非常乖觉、而且神情中似乎带着那么一丝的心虚?

    她立刻过来给他擦脸,用力之大把他脸都擦疼了。

    “轻点!扯到我伤口了!疼死了!”谢大少傲娇的大尾巴呼啦啦的甩起来了……

    **

    谢嘉树的手术不是沈轩主刀的,但是作为院长他还是得跟着主刀医生前来查房,以表示医院对VVIP客户的重视。

    不过VVIP客户和沈院长显然是相看两生厌。

    谢嘉树的主治医生赞美了谢嘉树的身体素质和手术情况之良好,然后叮嘱说:“手术之后的六个小时最好是平躺静卧……”

    沈院长在一边通俗易懂的解释:“你老实点,别动来动去。”

    谢嘉树暗自翻了个白眼。

    主治医生继续说:“六个小时以后可以尝试侧卧姿势,以促进肠蠕动……”

    沈院长继续简单粗暴的旁白解释:“刀口疼也忍着,一定得动。”

    谢嘉树忍耐的去看冯一一,用目光告状。冯一一为了安抚他伸手轻轻抚摸他手背,谢嘉树爽了,用眼神蹭蹭她,然后又用眼神去挑衅沈轩。

    主治医生在说:“……肠蠕动之后,可以开始进一点流质食物。”

    沈院长笑眯眯:“就是说你放屁以后才能吃东西。”

    完美的谢大少怎么会做放屁这么不雅的事情?!谢嘉树捂着刀口就要扑下床和愚蠢的人类打架,冯一一眼疾手快按着他,嘴里连忙的答应着说:“知道了,医生,我都知道了!”

    唯恐刀口不裂的沈院长总算离开了病房。冯一一给谢嘉树盖好被子,心疼的念叨他:“扯到伤口了吧?你都疼出汗来了。”

    谢嘉树忍耐的闭着眼睛,眉头微微皱着。冯一一摸摸他额头,想了想,说:“我去问问护士长,看能不能拿温水给你身上擦一擦。”他那么爱干净,身上潮叽叽的肯定会觉得不舒服极了。

    可谢嘉树睁开眼睛说:“我不擦。你哪儿也不能去。”

    刚才徐承骁说要带她回去录笔录,他也是这么回答的。并且就是因为这样,他的态度才发生了明显的转变。

    他不想她离开他身边,半步都不想。

    冯一一心里软的直冒泡泡,覆着他额头的手往下遮在他眼睛上,然后她俯身在他干裂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谢嘉树满脸的不适顿时烟消云散。她手一直没有拿开,看不见他的眼神,但是能看到他紧紧抿着的唇松开了,还往上翘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当你那么小的一个动作就能影响一个人的心情,还是谢嘉树那样的人,恐怕你也会像冯一一此刻吧?既感动、又心痛。

    “嘉树,”安宁如梦的时光里,冯一一轻声的问他:“你在美国的时候曾经过得很不好是吗?沈轩说你的胃以前就大出血过。”

    被她遮着眼睛的人好像困了,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有点迟钝:“好像是吧……都已经过去啦~”

    幸好没让他看到,冯一一用另一只手的手背悄悄擦掉掉下来的眼泪。

    “抱歉。”她哑声说。

    谢嘉树静静的。

    过了好久,她平复下来,移开手却发现他仍然闭着眼睛,神情很安静,似乎已经睡着了。

    冯一一轻轻给他整理被子,手指在他下巴上轻轻蹭蹭。

    如果谢嘉树睁开眼睛,就会发现此刻她眼里的目光有多么的缠绵不舍。

    可惜他非常享受的闭着眼睛,歪歪头用脸颊蹭她的手指,还发出模模糊糊的叽咕声。

    **

    冯一一没有回家,一来是谢嘉树这里走不开,二来是怕回去了冯妈不给她再出来。谢嘉云叫人给她送了齐全的日用品过来,还交待了护士长帮忙照顾她。

    护士长热情度满满,冯一一去请教,护士长详细的给她讲解了术后护理的擦身这一块,包括怎么清理……小魔王。

    冯一一虽然确实是干这活的不二人选,但还是觉得非常的尴尬。

    红着脸低着头从护士长那里出来,她疾步回谢嘉树的病房,路过长廊某一处,忽然听到口哨声。

    英俊的白大褂靠在墙上,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挑着眉对她微微笑,姿势和口哨声一样的漂亮。

    冯一一停下脚步,不好意思的对他笑笑。

    “老大都告诉我啦,”她看了眼沈轩的手,插在口袋里也能隐约看到手上缠着的纱布,“多谢你救我。”

    盛承光特意告诉她:沈轩为了查看她离开时的录像,去向曹家公子要行车记录仪,曹家公子起床气严重,稍微拖延了一刻钟,一向温文尔雅的沈医生竟然操起一块砖头就砸了人家车,然后徒手伸进去掰走了记录仪。

    那可是外科医生的手。沈轩这一阵都没法上手术台了。

    冯一一从回来起就只绕着谢嘉树转,到现在才想起来感谢他,一时心里歉疚不已。沈轩自然看得出来她的心意,而且他故意举着手、遗憾的叹道:“现在你知道了吧?谢嘉树救你那会儿徒手砸玻璃那招可是抄袭了我的。”

    他是故意开玩笑,冯一一却不怎么笑得出来。

    沈轩也笑得勉强,一时两人之间冷场,他的表情也沉下来,忽然垂下了眼睛、目光看着地下。

    “好了,回去吧,一会儿不见你他又要作……到最后,吃苦的还是你。”

    冯一一没有否认,只是又诚恳的向他道谢了一次。

    她这样的客气,令沈轩嘴巴里更加的发苦。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要等在这里,明明知道她此刻满心都是谢嘉树,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对着他。

    而且明明承认了自己没有他们爱得疯狂,甚至像谢嘉树说的,他对冯一一的感情也许根本并不配称之为爱……那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一听小护士说特级病房的女朋友去了护士长那里,就拔了输液针赶过来等她。

    难道就为向她吹一记口哨?像很多年前情窦刚刚初开时做过的那样。

    难道为了让她感谢自己?那为什么不把针眼尚发青的手背从口袋里拿出来?

    沈轩,沈轩在心里轻轻的问自己:你是不是、就为了赶来看她一眼?

    他心里惊涛骇浪,冯一一却一无所知。

    她向他笑了笑,便擦肩而过。

    沈轩没有动,没有看着她离开,而在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很久之后,他才慢慢的、将手放在了心脏的位置,用力捂住。

    **

    作者有话要说:骁爷,说实话,您这么急赶着回家,不是急着去和嘘嘘玩“讨厌给我嘛”和“你要我不给”的游戏吗?

    ——————————————————骁爷撕旗袍再来一个好不好

    第42章

    把沈轩抛在身后,冯一一脚步匆匆回到病房里,谢嘉树已经真的睡着了。

    动了那么大的一场手术,再年轻底子再好也是元气受损的,况且麻药过了以后刀口会疼,他其实是忍着的。这时即使睡着了,他的眉头还微微皱着,冯一一心疼的伸手轻轻的为他抚平那褶皱,手指触上去,他似乎有所察觉,嘴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声。

    不用睁开眼睛,他也知道是她回来了。

    静谧的时间里,冯一一的手指轻轻抚着他额头,满怀爱意的一下一下。谢嘉树随着那轻柔抚摸睡得越来越沉,神情渐渐放松下来,变得安宁。

    而冯一一笑着笑着,悄无声息的落下泪来。

    谢嘉树,她在心里对他说: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喜欢到……仅次于爱我自己。

    喜欢到连自己的内心都骗,混沌又坚定的等了你这些年。

    喜欢到把自己关机睡眠,直到你回来才“滴”一声重启。

    喜欢到即便知道你已经变了、不是当初,依然愿意为你奋不顾身一次。

    喜欢到就算被你欺瞒、发生了这么多事,仍觉这一场感情多么值得、不负我这一生活着。

    喜欢到……勇敢的面对未来、艰难的做出选择。

    她陪在身边,谢嘉树没过多久就完全的沉睡过去了,他的眉眼嘴角都放松开,神情安然的像个孩子。

    冯一一轻轻收回手,他也不再察觉。

    **

    第二天,冯家。

    冯一一被救回来以后就一直在医院里,身上没有了钥匙,回家要进门只能敲门了。

    没想到来给她开门的人居然是——郑翩翩。

    郑翩翩还是那么年轻漂亮,但是和前几次冯一一见到的时候又有点不一样了:穿着一身看起来很普通的小碎花连衣裙,及腰的长卷发梳成一把清爽简单的马尾,连脸上的妆都是淡淡的,非常的邻家女孩。

    “姐姐回来啦!”她居然主动给冯一一拿拖鞋,熟门熟路的样子,“伯父伯母!一帆!一一姐姐回来啦!”

    冯一一第一次在自己家里享受到有人给自己拿拖鞋的待遇,当真受宠若惊,郑翩翩多么精乖啊,看冯一一表情动容,她就更加殷勤了,又是给冯一一拿包又是扶着她手进屋,更兼嘴甜无比。

    冯一帆也立刻跑出来迎接他姐,不过他第一句话问的就是:“我嘉树哥怎么样了?醒了吗?好点了吧?伤口疼不疼啊?”

    “醒了——哦后来又睡了,我刚才趁他睡着回来的。”冯一一有点看不懂眼前这状况,看看郑翩翩又看看她家弟弟,回答的颠三倒四。

    冯一帆见状不满的冲郑翩翩说:“你怎么还没走啊?”

    郑翩翩被他目光一扫就脸红了,小女生的羞涩感满满,可听了他的话,脸色又是一黯。

    幸好冯妈这时擦着手从厨房里走出来,翩翩可怜巴巴的对她叫了声:“伯母……”

    冯妈刚才都听见了。

    齐大非偶,冯妈对郑家、谢家这种大户人家都有点敬谢不敏,冯一一这个女儿她都不想她嫁入豪门,更别说她的宝贝儿子是个男孩子——想叫她的宝贝儿子去倒插门?想得美!

    可是郑翩翩这个小姑娘人美嘴甜,又把对冯一帆的喜欢表现的那么明显,冯妈心里自豪又得意,实在不好给她太多的脸色看。

    “那个,郑小姐要不留下来吃个便饭?”冯妈随口客气了一下。

    谁知道郑翩翩立刻笑眯眯的说:“好呀~谢谢伯母~”

    娇滴滴的女孩子声如黄莺,冯妈却暗自打了个寒颤:这么一比较还是她家女儿好,起码说话声音正常。

    “你要不要先洗把澡?”受了声如黄莺刺激的冯妈难得关心起自家女儿来:“再过半个小时的样子开饭,你爸做着呢。”

    冯一一感动的看着她妈妈。

    **

    这顿饭是冯爸和冯妈一起下厨的,因为冯一一提前打过电话说要回家一趟,冯爸冯妈就特意做了一桌子的菜。

    全部都是冯一帆爱吃的。

    刚开饭,冯一帆先拿了个保鲜盒挑选了他认为最好吃的菜,留着一会儿叫冯一一带去医院给他的嘉树哥。

    然后他自己开始闷头大吃。

    冯一一已经听盛承光说了这几天两个重度中二病并肩作战的故事,遗憾之余也颇觉欣慰。

    冯爸看儿子吃得香,又看女儿呆呆的,破天荒的,给女儿夹了一个**腿。

    热气腾腾的大**腿横在碗里,活色生香,冯一一更呆了,低头看看**腿,抬头看看爸爸。

    郑翩翩坐在冯一帆身边,看到这一幕,她心里很开心的想:冯家这么疼女儿啊,那她以后嫁进来了一定会过得很好哒~

    冯一一用简直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她爸,冯爸本来没什么想法的,被女儿吃惊的眼神一看反而不自然起来,喝了一口酒,筷子指指那**腿,严肃的对女儿说:“吃饭!”

    冯一一听话的咬了一口**腿肉,又香又好吃,她低着头觉得眼眶热热胀胀的,心里头更是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儿。

    眼泪不自觉就流下来了。

    这几天她流的眼泪比过去三年的加起来都要多。

    冯妈没注意,冯爸是眼睁睁看着女儿哭的,情感粗糙了大半辈子的男人,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半天才想起来赶紧把纸巾盒递给女儿。

    于是饭桌上的人就都注意到冯一一哭鼻子了。

    冯家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郑翩翩开口打破了沉默:“姐姐很感动吧?还是自己家里的饭菜好吃吧~”

    冯一一觉得这姑娘真是太可爱了,擦着眼泪、破涕为笑:“其实……那几天伙食挺好的。”

    郑翩翩碰了碰冯一帆,俏皮的说:“一一姐姐真幽默啊,哈哈~”

    冯一帆心疼着他姐,心不在焉的对她扯了扯嘴角,郑翩翩一呆,顿时笑得跟朵花似的。

    冯妈这边也捅了捅冯爸,示意他别太关注女儿、给女儿压力,让她好好吃饭。

    冯爸哪能体会这个啊,被老伴捅了一下,以为老伴是不高兴了,他也不快的说:“不还有一只腿吗?一帆他也不怎么爱吃**腿!你把两只**翅膀都给他。”

    哪是这个意思!冯妈气了个倒。

    冯一一此刻却忽然发觉这个家其实并不是她一贯想象中的样子。

    这二十几年,是她自己满含怨恨的筑了一个笼子,她的心就住在这个笼子里面,只肯放委屈和不公平进来,而家庭的温馨关怀都被她刻意的关在了门外。

    要不是遇到了谢嘉树,要不是从他那里得到了她自以为想要的唯一的爱,她大概会任由自己与这个家越来越疏离,心结难解,不知道会变成多么不幸的一个人。

    **

    在家里吃了一顿饭,冯爸冯妈其他的话什么也没说,冯妈甚至没再问她谢嘉树的事情。冯一一得以顺利的出门,带着一罐**汤和两个保温桶的饭菜回到医院。

    谢嘉树已经睡醒了有一会儿了,正焦躁的皱着眉躺在那里,头动来动去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她一推门进来他就闷闷不乐的问:“怎么这么久……你手里拿的那是什么?”

    “冯一帆非要我带吃的给你。”冯一一无奈的说。

    谢嘉树还没到能够进食的时候,连流质食物都不能喝。但他听了以后还是很高兴,躺那儿眉开眼笑的说:“你弟弟比你可有良心多了!”

    冯一一放下东西洗了手出来,端着一盆兑好了的温水,准备给他擦身的,既然他这么说,她把水放下,故意说:“那我叫一帆过来照顾你吧!”

    谢嘉树十分傲娇的昂着下巴:“你叫啊!你舍得你就叫啊!”

    你舍得由别人来照顾我吗~~~

    冯一一想了想说:“也是,我可舍不得我弟弟。”

    谢嘉树干脆利落的爆了个粗口。

    冯一一就把他那天昏迷时爆粗问候了冯妈的事情告诉他,添油加醋的给他描述了冯妈当时的精彩神情。

    谢嘉树听了以后几乎魂飞魄散!过了好久才回过神,苦着脸大声叹气:“这下完蛋!我死了!”

    冯一一拧好了毛巾过来,拿毛巾戳戳他头,不悦的说:“你别说不吉利的话好不好?快呸呸呸!”

    “什么呸呸呸,你真不文明,乱吐口水。”爱干净的谢大少斜眼瞥她。

    冯一一拿他没办法,默默的掀开被子,给他擦身。温毛巾擦在身体上感觉十分舒服,谢嘉树享受的眯着眼睛,很舒坦的长长叹了口气:“喔……”

    冯一一脑子里正在想着待会儿擦拭小魔王时的尴尬,听他这会儿就叫成这样,很无奈的抬头说他:“你……别叫!”

    谢嘉树眯着眼睛向下看,拿话挑逗她:“你想歪了吧?你想不正经的事情了吧?哈哈!”

    “你才不正经!”

    “喔……”谢嘉树继续放浪形骸的叫着,心情很好的秀下限:“喔……我一定会乖乖打针吃药、配合治疗,把身体养得棒棒!我很快就会恢复了……喔……然后……嘻嘻嘻……”

    冯一一动作很轻很小心的擦完了他上半身,她的手都在抖了,额头已经冒了薄汗,给他拢好衣服、盖上被子,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说:“谢嘉树,你再这样我就不给你擦了!”

    谢嘉树舒服的脑子都钝了:“啊……不是已经擦完了吗?”

    慢了半拍,他突然意识到他差点错过了什么!

    啊……真的可以吗?!

    可是……可是……

    可是他这么多天没洗过澡,色香味一定都很糟糕的……

    谢嘉树非常纠结!

    本来根本没想让她给他擦那里,不过现在想起来……怎么有点小激动了呢?!

    谢嘉树的小内心被薄薄的羞耻感和浓浓的激动感交错而上、缠的汹涌澎湃,躺在那里春|情|荡|漾的咬着嘴唇看着她。

    冯一一被他那欲说还休的目光看的浑身发热,手里毛巾绞了一遍又一遍。

    护士长交待术后护理时尤其强调了这一块……为了他的健康……冯一一硬着头皮拿着毛巾过去,走到半道,她想起来又折回去锁门。

    门锁“咔哒”一声,她再转身走向病床,床上的人忽然把脸扭了过去,嘴里荡漾不已的低低叫着:“为什么锁门?你要干什么?要对我做什么了吗?嗯嗯嗯不要过来……”

    **

    谢嘉树嘴上叫得风|骚|浪|荡,但是到了动真格的时候,他就变得非常的……羞涩。

    要是平时玩情趣的话,他肯定会特别乐在其中,甩动着小魔王给她跳个舞都不在话下,可现在是他动弹不得的躺在病床上,由她认真的为他清洗几天的污垢……谢魔王和小魔王俱都表示这实在是太羞耻了!我们承受不来!

    他稍微一动就会扯到伤口,可拼着疼的嘶嘶吸气他也要伸手推她,不肯让她扒他裤子。

    冯一一觉得他这会儿真的好可爱喔!

    “好啦,你别动了,伤口裂了怎么办……其实这有什么啊?你不让我帮你擦,难道要叫护工来帮你擦?”她硬着头皮装作镇定,开解羞涩的谢魔王,“你要男护工还是女护工?”

    谢嘉树心想:女护工肯定不行,因为小魔王不见她以外的女客;

    男护工的话……谢嘉树一阵恶寒差点要吐,松开了紧紧揪着裤腰的手指。

    等在那里的冯一一趁机轻轻扒下了他的病号裤。

    谢嘉树扭着脸不看身下的她,眼睛盯着墙上一幅神经病一样色彩的油画,羞涩又满足的心想:嗯……数来数去,全世界能为他做这件事的人,只有她呢~

    **

    作者有话要说:写完自己都觉得……作者的节操是不是又被三少关进存稿箱了……

    ——————————————————————三少来追我呀嘻嘻嘻嘻

    第43章

    谢嘉树姐弟俩的妈妈是标准的大家闺秀,良好的出身和背景下她被养成了一个标准的淑女,大半辈子过去了,无论何时她都是安静秀气、处变不惊的。她嫁进谢家是两个家族之间的联姻,夫妻之间的感情也就那么回事儿,谢嘉树爸爸病重去世对她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她的嫁妆够她安逸的过完一生。

    所以谢家姐弟俩从小就知道:他们只有彼此可以依靠。

    可惜谢嘉云真的就像她说得那样:实在太忙了。谢嘉树一个小男孩孤孤单单的总是一个人,懵懵懂懂只知道闯祸才能引来关注,他就挖空心思的闯祸,可是谢嘉云那么忙,对他的“关注”不过是攒够了几件事就把他打一顿。

    像这样轻轻的用温毛巾耐心温柔的为他擦拭身体,全世界只有冯一一。

    幸好他还有个冯一一。

    “一一,”谢嘉树很少这么叫她,少到他自己叫了一遍以后都觉得稀罕,静默了片刻,回味够了才继续说下去:“美国特别不好,我特别不喜欢那里。”

    冯一一已经擦到小魔王了,不过她的声音听起来还挺镇定的:“……嗯。”

    “那儿人身上的味道都太重了,味道越重吧香水喷的还越多,我不习惯,到现在都还觉得不习惯……那里的东西一点儿都不好吃,我不习惯吃油炸的和冷的,可是吧,在美国吃薯条炸**都比那里的中餐要好吃,可能是因为一个地方就应该吃一个地方的东西……移了根的东西,怎么都不对味道,食物是这个道理,其他事情也是吧……Mike陈他们家里有个专门做中餐的厨师,说是高价从中国带过去的,可我去吃了也就一般啊,真的不好吃,我觉得他吹牛呢……”这些事他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起过,当然,也没有别的人问他。那段经历,现在说起来,想想简直恍如梦中,谢嘉树的声音越来越低,语句也颠三倒四的没头绪,“……我真不是故意饿的自己胃出血,第一次吐血的时候我也吓死了啊……可东西真的不好吃嘛……事情也好多的,一天到晚没个歇歇的时候……那些人我知道他们,其实一个两个的心里都瞧不起我呢,偶尔有认真看我两眼的都是因为我长得太英俊了——嘶!你轻点!”他正沉醉往事,忽然抱怨的叫起来。

    冯一一把他大腿放下,忍着心酸笑着对他说:“你疼就少说点话吧,别人开了刀都是静养的,你怎么变话唠了?”

    “X!”谢魔王又不学好、又爆粗口了,“不是你总问我在美国的事儿嘛!”

    冯一一当然知道是她问的,她也的确很想知道。

    可是当真听着他说起来,她又受不了。

    一想到他曾经在异国他乡寂寞清凄,一个人饿着肚子……她受不了。

    那可是二十五岁的谢嘉树啊,闪闪发光的谢嘉树……是她的谢嘉树。

    因为她当初的拒绝,他远走他乡,把自己硬生生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当然她依然爱他,从过去到现在。可是她受不了了。

    难怪有人会说:情深不寿。

    这样温馨的气氛里,小魔王它很乖,伏在那里软趴趴的一大坨,任由温毛巾擦拭着它的身躯。冯一一擦着擦着,手背上忽然被碰了一下,她抬头一看,是他的手,修长干净的手指在她手背上点了两下,然后整只手覆了上来。

    他很温柔的握着她的手——放到了小魔王上面。

    冯一一真是哭笑不得,抽出手,轻轻的打了他一下。

    谢嘉树假意叫了一声疼,可是很执着的硬是拉着她手去摸。

    “我在美国的时候,想你,很想很想的时候……就这样。”他做给她看,手一动、刀口那里疼的他倒抽凉气。

    但是……只有这样哦,羞涩的谢魔王心里有个小清新的声音在表白:因为我知道我一定会回来……回到你身边。

    这世上所有别的女人都是途经站,我一个都不会停的,我“哐驰哐驰”的一直向前开,你是我的终点。

    他内心小清新,可手上做的事儿实在是没节操,冯一一怎么可能通过这样的肢体动作体会出“你是我的终点”?

    就体会出他忍痛还要耍流氓真是太不要脸了。

    她无奈的按住他手,把他身体轻轻翻过去,给他拉好裤子。

    顶层的豪华病房窗外就是万里无云的蓝天,窗户开着一条缝,新鲜的空气涌进来。屋里的仪器发出很轻微的“嗡嗡”声音。一切显得安静又温馨。

    太安静了,所以谢嘉树那儿发出的那声“卜——”显得非常之响亮。

    响亮到谢嘉树本人都愣住了,愣在那里,他慢慢的、涨红了整张脸。

    冯一一也是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声儿,她倒是很高兴:“哎!太好了!这样你能吃东西了!”

    谢嘉树矢口否认:“……我、我不是!我不能!不是我放的!”

    能放屁了就说明肠蠕动了,冯一一盼着他肠蠕动已经很久了,因为能吃东西了才能给他补身体呀!

    “还好一帆坚持叫我带**汤过来!我去问问护士长,看你现在能不能喝**汤!”她很开心的说。

    “不要去!你不要去!”谢嘉树崩溃了,忍着刀口崩裂的危险在床上大喊大叫:“我没放屁!我没有!”

    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才会做放屁那种事情!我谢魔王是玉洁冰清的!玉洁冰清!我没有放屁!没有!

    **

    谢嘉树因为小魔王被清洗和肠蠕动事件别扭了很久很久。

    久到他肚子上的刀口都已经愈合、长出新鲜嫩肉了,他还坚持继续卧床静养,扮忧郁、不肯下床走路。

    谢嘉云对此感到非常困惑且愤怒,在咨询了沈院长之后,她甚至打算采取她一贯的解决方式——把她弟拎起来暴打一顿、打得他抱头鼠窜。

    冯一一在谢嘉云又一次扔下威胁扬长而去之后,对萎靡不振的谢嘉树好言相劝:“你别这么幼稚闹脾气啦,你看你姐真的被你惹生气了。”

    “她哪次生气也不是假的啊。”谢嘉树依旧懒洋洋的歪在床头,摊着双手、动都不动一下。

    冯一一试图拉他起来,哪怕稍微坐直一点,“你好重……”她拉了两下拉不动,叹气说:“你这一阵光吃不动,脸都圆了,我看你胖了起码有五斤肉。”

    无心栽柳柳成荫,谢嘉树一下子瞪圆了眼睛!

    冯一一意识到自己说到了点子上,连忙继续说下去:“你摸摸看你肚子,腹肌都没有了哦。”

    以前他的腹部虽然不是清清楚楚六格巧克力,好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