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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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67

    治疗初期,倪珈的情绪波动还是有点儿大。

    过程像是一条起伏的曲线。

    体内对药物的渴望处于上升阶段,快接近波峰时,她整个人就很焦躁,情绪低落又不安,总是忧心忡忡地咬手指,担心这个害怕那个。

    可一过了强制执行,药瘾发作平息后,对药物的期待走下坡,她又恢复了以前的自信,轻松快乐起来,看上去朝气蓬勃斗志昂扬的。

    越泽担心她这样的情绪起伏太过剧烈,但医生说有积极的一面就说明她心里有抗争的意识,比那些天天消极完全被药物控制而被动戒药的人要好很多。

    医生还说,随着治疗推进,她这种情绪起伏会越来越归于平息,正能量越来越多,负能量终会被克制甚至消减。

    由于不想影响***康复,也不想让家里其他人担心,倪珈推迟了出疗养院的日程,跟家里说这里清静刚好可以开始工作写剧本。

    这样就不用让奶奶她们看见她狼狈不堪的样子,她也不愿让越泽再看第二次,所以请求他不要参与这个过程。

    越泽虽觉得艰难,却还是答应了。

    可即使是看不见,他也能想象到她有多痛苦,心里越痛,就越恨。

    澳门的船上,空白的十五分钟,终于补全了。

    一定是那时候发生了什么。

    他对宁锦年和莫允儿的狠,也愈发蚀骨。

    再次认真想想,那时候,她分明想过要请心理医生,想过自救的,为什么......

    于是,姜还宇在这种情况下,再次见到了越泽。

    按照姜还宇的想法,他认为倪珈心中的积怨和憋屈太深,如果不找他这个全世界唯一懂她的人倾诉,一定会发展成严重的心理疾病,也绝对会影响她和越泽的关系。

    毕竟,在他眼里,倪珈只是抓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越泽,和他之间不会存在信任和沟通,两个都内心孤寂的人,不可能走到一起。

    他以为越泽找他过来,是因为倪珈已经出现了什么问题,还沾沾自喜地想这个世界上果然只有他能救倪珈。

    没想越泽见他第一眼,就只冷冷说了一句话:

    “你的心理医生资格证,是怎么弄来的?”

    姜还宇愣住,还来不及回答,越泽又道:“你父亲是个很好的医生,我爷爷也说你很不错,现在看来,只是庸医。”

    姜还宇试探道:“是不是珈......”这称呼一出口,越泽脸色变了,姜还宇也知不对,改口,“倪珈小姐出什么问题了?”

    “我给她换了医生,她好转了,”越泽立在窗前,阳光灿灿,脸色幽幽,“倒是因为你,耽误了她。”

    这话姜还宇当然不能接受,难道越泽还比他更了解倪珈?太自以为是了!

    “倪珈她有严重的心理创伤,有些事情她不能对你说,憋在心里会出问题的。而且,我猜你们的相处方式一定很尴尬,像她这样对亲密行为有恐惧的......”

    姜还宇话没说完,就看见越泽眼睛里闪过一丝讽刺的笑,那意思就像是……姜还宇一怔,骤然想起倪珈那次在停车场里说的话,他以为是气话,但好像......

    脑海中又浮现起倪珈说“我的心病不是你能治的”,可,面前的越泽治好她了吗?怎么可能?

    姜还宇又气又恨,怎么可能?

    可越泽其实没他想那么多,他只是认为,作为男人的同类里,有这么一种奇葩,真是匪夷所思到可笑。

    这样自我臆断的人,竟然能当心理咨询师?

    而姜还宇一提起倪珈时满脸的可怜和悲悯,更是叫越泽极度不爽。

    珈珈那样敏感的人,怎么会受得了姜还宇这种丑陋自大到极致还自诩高贵的姿态?

    越泽甚至可以想象,倪珈从澳门回来之后,茫然无助想要寻求专业的救助,才找的心理医生。可姜还宇呢,是怎么刺激她的?没有舒缓她的伤痛,反而激起她过去的悲惨记忆,时刻提醒她,她有多可悲有多可怜的吧?

    越泽变了脸色,心中暗道:可恨!

    出于对倪珈的尊重,越泽没打算问关于心理咨询的细节,原本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资料要移交给新的咨询师,可见了姜还宇一面,越泽认为,没必要了。

    姜还宇见越泽一言不发,还要说什么,却有人敲门,小明走了进来,低声说:“人找到了。”

    越泽甚至不跟姜还宇打招呼,就走了出去。

    只是弯过走廊时,对小明同学吩咐:“找人教训他一顿,伤残随意。另外,想办法弄点儿事儿,把他的心理医生资格证吊销掉。”

    小明严肃地点点头,突然为倪珈珈嫂子现在的心理医生的命运感到忧愁。

    越泽推开会议室门进去,就见蒋娜坐在宽大的会议桌前,十分悠然自得地在喝红茶。窗外的阳光落进来,照在她身上,还是一贯商场上的样子,精明利落的。

    越泽隔着桌子,坐下来,下属端了一杯水放下,便出去了。

    一方阳光斜射在桌子上,两人隔着飞扬的微尘。

    蒋娜慢慢地打量了越泽一眼,依稀看到了另一个男人的影子。

    她不免唏嘘,果然是父子,越长越像,这样表面淡漠实则嚣张,任何时候都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真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如出一辙。

    “你一直都是挺聪明的,”蒋娜放下茶杯,眯着眼,微微呼出一口气,“和我的锦年一样。只可惜,他没有你这样的好命。要是出生在你这个位置,他也可以做得这样好。”

    越泽稍稍抬眉,不以为然,位置哪是生出来的,是拼出来的。可他即使不认同她的话,也没心思跟她计较辩解,索性淡淡一笑,抛诸脑后了。

    蒋娜见他随意模样,不免有半分的恼怒与不甘:“要不是锦月要去医院拆线消炎,你以为你能这么快就找到我?”

    “查你们家的病历记录,是找你们的一部分。”越泽轻轻转动着手中的玻璃杯,阳光中,他的脸格外的不真实,“你虽然谨慎小心,但是关乎到女儿的身体健康,还是毫不含糊的。”

    蒋娜冷笑一声:“卑鄙!”

    越泽手中的玻璃杯蓦然一停,白水猛地震荡,他抬眸,眼睛里含着意味不明的光:“你不就是利用我害死了我爸妈?”

    蒋娜一梗。

    越泽凉笑:“报应落到自己身上,知道疼了?”

    蒋娜两指紧紧捏着瓷杯耳,指关节掐得惨白,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女儿在哪儿,我要见她。”

    “不可能。”越泽简短地吐出三个字,又语调平稳地,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这辈子,你都别想再见到你的亲人。”

    蒋娜被他这一瞬间流露出来的愤恨震住,他额前的碎发被阳光染成了金色,虚幻而不真实,碎发下漆黑的眼睛却是像狼一样的阴森。

    “怎么?你难道要杀了我?”蒋娜不动声色地把箭头移到自己身上,不愿说他要对付自己的一双儿女。

    “警察马上就到了。”越泽扯扯唇角,“反正是死刑,不需要我松手。我认为,死前的这几个月里,你关在监狱,天天担心宁锦年和宁锦月的下场,却无力去保护他们。这种结果对你才是最好的折磨。”

    蒋娜腾地一声站起来,双手撑着桌面,几乎要扑上去:“越泽,你太残忍了。”

    越泽抬眸,无声看她半晌。

    “我妈妈临死前,最害怕的,不是她死得有多惨......”他说了一半,没声音了。

    那个记忆中命途再坎坷也永远笑容灿烂的女人,只在那一刻泪如雨下,“这里离家那么远,我们阿泽该怎么办?谁来救救我的孩子?谁来护他回家?”

    那时的绝望和哀求,谁又能感同身受?

    他的妈妈,是死不瞑目的。

    蒋娜再次梗住不说话。

    有人敲会议室的门,警察来了。

    蒋娜瞬间拉低了声音,近乎乞求:“倪可的车,是我找人动的手脚,不关锦年和锦月的事。”

    越泽瞟她一眼,很冷淡。

    蒋娜也知道骗不过他,望着走过来的警察,急得额头冒汗:“我和他爸都要死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们。”

    “我和倪家的人送你们进了监狱,他会安心地旁观?”越泽稳稳放下水杯,缓缓起身,“有些事情,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忽然想起倪珈伏在他怀里哭泣的声音:“宁锦年一定会来报仇,或许会杀了奶奶,会杀了倪珞。这样的担惊受怕,真的受够了!”

    蒋娜闭了闭眼,身体摇晃着差点儿晕厥,却最终定定站稳,由警察戴上手铐,领走了。只是,经过越泽身边时,她停了一下,望着这个面容冷硬的年轻人,无限悲伤:

    “越泽,我女儿是真心喜欢你的。”她再次哽咽着祈求,“请你不要伤害她。”

    越泽默然不语。

    蒋娜被警察扭走,还一步三回头,几乎落泪:“孩子,过去的事,是我不对,是我的错。我用剩下的日子忏悔可不可以?请你不要伤害他们,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蒋娜的声音渐行渐远,再听不见。

    越泽独自立在下午的阳光里,眼神莫测,清俊的脸被太阳照得有些苍白,看不出在想什么。

    伫立了很久,才决定去看看宁锦月。

    宁锦月被困在医院的单独病房里,有人守着,不能出来。

    越泽进去的时候,宁锦月正抱头坐在窗边哭,边哭边喊妈妈和哥哥。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才警惕地抬起头来。

    她泪眼朦胧地看见了越泽,立刻便跑过来,攥住他的手:“越泽哥,你报警了是不是?我妈妈被抓走了是不是?”

    越泽看她一眼,神色疏离。宁锦月一哆嗦,松开了他的手臂,她也知道了蒋娜当年做的事情,她确实是没资格质问的。

    她退回去,哀哀地低下了头,哪有还有以往那个宁家小姐的傲气模样,宁家瞬间垮塌,宁锦昊那边的爷爷也不管他们了,他们这一支是彻底完了。

    爸爸妈妈都是重罪死刑犯,哥哥也在外逃亡,以前的家,早就没了啊。

    宁锦月又悲哀又害怕,垂着头,眼泪一滴滴地落在地面。

    越泽默了半晌,说:“听说你不久前才做完阑尾手术,就留在这儿养伤吧,别想乱跑。”说罢,转身要走。

    “越泽哥,”宁锦月突然喊他一声,泪流满面,“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从小就喜欢。你,你能不能不要这样?饶过我哥哥,好不好?”

    “对不起!”

    对于她的喜欢,越泽没有别的话可说,毅然离开了病房。

    回到疗养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越泽经过大厅时,问了一下医生的状况,说是倪珈今天表现得很好,发作的时间比之前的一次,又短了很多。

    只不过因为是半个小时前,所以现在应该是在睡觉。以往的每天晚上回来,她都是乖乖地坐在阳台上看书,很安静的样子。他便知道他错过了她的白天。

    这次,他忍不住很想去看看,她经过一番苦痛挣扎后,会是什么样子。毕竟,每次看见她,都是洗过澡打扮得清清爽爽的,看上去很安宁,却总叫他莫名不踏实。

    他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由于对面的落地窗拉开了一条缝,一瞬间山风吹过,拂起白色的纱帘,载着橙红的晚霞,在整个房间里跳跃。

    倪珈就这样安安静静的,沉睡在一室落日余晖里。

    她的睡颜很安详,很宁静,只是脸色苍白,满是疲惫;

    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散在枕头上,还有好些湿漉漉地贴着脸颊,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的。

    洁白的床单和被子被搅得乱糟糟一团,有猛烈挣扎过的迹象。

    越泽的心被狠狠扯了一下,而目光下移,就看见她的双手竟然被反捆在身后,连脚腕都是拿绳索死死绑着。

    绳索周围的皮肤又红又肿。难怪这些天她都是穿着长袖长裙。

    越泽心痛得差点儿滴血,整好护士进来查看情况,看见越泽阴沉的眼神,吓了一大跳。

    越泽怕吵醒倪珈,狠狠压低了声音:“谁准你们拿绳子绑她的?”

    护士畏畏缩缩,有些委屈:“不绑住她,会伤人的啊。”

    “出去!”越泽冷冷命令,护士落荒而逃。

    睡梦中的倪珈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动静,朦朦地打了滚,想要翻身换个姿势,无奈手脚被缚,结果就别扭地拧着身子,继续呼呼睡。

    越泽拿出随身带的瑞士军刀,过去把她脚上的绳子一点点剪断。

    没想,她却突然醒了,看见了坐在床尾的他,神情有点儿蒙蒙的。

    “你回来啦?”她嘟哝着要起身,却忘了自己的手被绑在身后,结果没坐起来,又扑通一声倒在床上,傻傻没反应过来,木木地看着他。

    他赶紧上前把她抱起来,搂在怀里把她背后的绳子剪开,竟有些赌气:“一群庸医,明天换人。”

    “不用啊,我已经好很多了。”她懒懒地揉了揉眼睛,“发作的次数少了,时间短了,每次也没那么痛苦。”

    “而且啊,”她刚睡醒来,眼睛亮晶晶的,“现在,每克服一次,我都觉得自己又成功了一次,好有成就感。”

    他拂了拂她额前湿漉漉的碎发,绷着脸,看着她很积极的样子,好一会儿才说:“从明天开始,我陪着你。”

    倪珈原本要推脱,可见他似乎心情真的不好,而且想到自己已经好转了很多,或许下次只用忍一忍就过去了,所以乖乖点点头,又把头搁在他肩上,小声说:

    “那你抱我去洗澡吧!”

    洗完澡后,倪珈整个人精神焕发,和越泽一起去吃晚餐。她现在基本上可以完全脱离药物,但就是食欲还提不上来。所以越泽每天都要亲自监督。

    她今天就吃的比往常多,可是某人似乎还是不满意:

    “再多吃一点儿,好不好?”某人几乎是拿出了哄跳跳糖糖的语气。

    倪珈拗不过,重新又添了小半碗米饭,乖乖地吃。

    电视正在播《共同关注》,主持人吐词清晰:

    “近日美国威斯康辛州一位男士车祸后被宣布脑死亡,家人准备向他做最后告别并捐赠器官时,男子的主治医生却坚持认为其他医生的断定有误。在这位医生的坚持下,医院继续对该男子进行治疗,终于在一个月后,男子奇迹般地醒转,现在已恢复健康出院......”

    倪珈手中的筷子差点儿掉落桌面,盯着电视愣了半晌,激动望向越泽:“如果是医生诊断错了呢?如果是现在的医疗不够先进弄错了呢?”

    越泽听了新闻,也十分意外,又见倪珈激动得脸颊绯红的样子,他心里也燃起了希望。他太心疼她了,只要能让她开心一点,伤痛减少一点儿,任何事他都是愿意尝试的。

    他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我们继续治疗,我们找更好的医生,继续治疗!”

    倪珈重重地点头,又欣慰又快乐:“嗯,我也要努力,在妈妈醒过来之前,快快好起来。”

    在越泽和倪珞的安排下,医院的外国留院专家和张兰的主治医生一起,再次对张兰做了一次全面检查,这次的检查结果出现了分歧,大部分医生认为按照各类数据标准,还是脑死亡,但也有少数医生认为或许还有其他的原因。

    可无论如何,倪珞和倪珈都坚持要继续治疗,不论如何,也不放弃希望。

    妈妈在接受深度治疗的同时,奶奶康复出院了。倪珈的情况也越来越好,到了疗程后期,几乎不会在犯药瘾,也不需要医生护士天天盯着。除了犯困,其他的副作用倒没有。原本推迟的订婚仪式也再次提上日程。

    这天,倪珈坐在地毯上,刚刚挂掉倪珞的监督电话,越泽就进来了。

    倪珈说:“我应该也要搬回家了,毕竟订婚仪式只有两三个星期,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准备。”

    “你人到就行,准备的事不用管,”他走到她面前,也坐在地毯上,“看你天天犯困,还是在这儿多休息一段时间。”

    倪珈看他神色古怪似笑非笑,总觉不对:“是不是有什么事?”

    “医生说,你只是药物依赖,并不是很严重,所以好好调养的话,半年之后就可以准备怀孕生小孩子了。”他表情十分淡定。

    倪珈窘了:“谁要半年后生小孩啊?哪有那么快?我才不要像秦景一样大学没毕业就一堆娃娃。”

    越泽歪头:“啊?那样不好吗?”

    你歪脖子拯救地球啊?

    倪珈推他一把,心里却暗自庆幸,原以为心瘾从上辈子带到现在很悲哀,可幸运的是,重新换了一个干净的身体。虽然心里依赖,可肉/体上并没有沾染过毒品,虽然那些药物让她沉迷,可并没有毒品对人体的伤害大。

    真好!

    倪珈听了越泽的话,订婚仪式前都乖乖留在疗养院休养生息。可她渐渐发现,越泽是有阴谋的。

    只要她一打哈欠,他的手就很不自觉地伸进她衣服里乱摸了。

    倪珈每每被他撩拨得浑身发软,脸颊绯红,斥他:“你干嘛?我是病人!”

    越泽不管,把她压到床上,解开她的衣衫,一边亲吻一边特振振有词:“给你提神。”

    “不要,我已经清醒了。”她扑腾乱扭。

    而他大手固定住她的小屁屁,特不要脸地说:“清醒了?那更好,乖乖享受吧。”

    于是,倪珈:“嗷~~~~”

    结果剩下的这段所谓疗养时间,都是他把她摁在床上运动提神。

    倪珈抗议过几次,认为自己好歹算半个病人,却被他用来满足一己私欲,实在是公私不分,红果果的精神和肉/体双重虐待。

    越泽不理,继续扑倒。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水草扔了一个手榴弹,虫子爱吃肉扔了一个地雷,陈小嘉扔了一个地雷,yoyo扔了一个地雷。

    小狼越小泽把小刺猬倪珈珈带回了狼窝,把她放在草堆里。小刺猬从草堆里探出头来,四处看看,一仰头就见小狼正蹲在地上,眼珠黑漆漆的,一眨不眨看着她。

    小刺猬揉揉自己的脸,问:“你不是要吃我吗?”

    “嗯。”小狼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想天天看见你,所以不舍得把你吃掉,可是我又想把你吃掉,怎么办?”

    小刺猬:......

    “我也不知道。”小刺猬伸出短短的腿,扒拉着地上的草。

    “我还是带你去问我爷爷吧!”小狼啊呜一下,又含住了小刺猬的肚皮。

    小越泽和麻麻是这样子的

    ☆、chapter68

    直到订婚的前一天,倪珈才准备搬回家,这时候,宋妍儿造访来了。

    她进来见倪珈在收东西,蓦然一顿:“你要回家啦?”

    倪珈头也不抬:“我打电话和奶奶还有倪珞说了,想着你最近拍电影,应该很忙,就没有打扰你。”

    提到电影,宋妍儿脸上挂了微笑:“《龙图》已经杀青转入后期制作,估计再过两三个月就会上映。”

    “嗯,我听秦景说了,恭喜你啊!”倪珈扭头冲她粲然一笑。

    宋妍儿稍稍一怔,自她们俩划出安全界限之后,倪珈从来没这样轻松畅意地对她笑过。她有些感动,想要说什么,却瞥见床上两个枕头。

    心里酸酸的刺痛,目光又追着倪珈过去,衣柜里有半边挂着男人的衣服。

    宋妍儿岔开话题:“听说舅妈继续治疗了。”

    倪珈捋了捋耳边的碎发,笑得很坚定:“嗯,我永远不会放弃我妈妈。”

    宋妍儿默了半晌,又问,“我收到了订婚的请柬,可流言总是变来变去,你也一直没回家,在想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上次推迟,是因为爷爷考虑到我的身体原因,现在我已经全好了。”

    宋妍儿扯扯嘴角,难过起来。

    她别过头去,望着落地窗外无边的青山绿水,发了会儿呆:“珈珈,你知道,莫允儿在哪儿吗?”

    倪珈手顿了顿,“她被越泽的人关起来了。”

    “我,”宋妍儿犹豫,“能不能见见她?”

    倪珈没回答。

    “我昨天去监狱看我爸了,虽然恨他,可看他突然老成那个样子,我也不好受。他不放心莫墨阿姨和莫允儿,让我带话去。”说到这儿,原本哀伤的脸变得气愤,“真不知道那对母女有什么好,到现在还想着。”

    倪珈还是不说话,猜想宋妍儿想见莫允儿,估计传话是假,泄愤刺激是真吧。

    宋妍儿见倪珈波澜不惊,看上去是猜出了她的心思,有点儿窘,仍是说:“珈珈,我和莫允儿这么深的恩怨,不当面一次说清楚,这辈子都会难受的。”

    倪珈叹了一口气,算了,就当是帮她消除一下执念吧。

    “我帮你跟越泽说一下,他答不答应,我就不管了。”

    宋妍儿扯扯嘴角:“你说的话,他会不答应吗?”

    虽是感谢,心里却是痛的。

    订婚的这天,越爷爷不仅像上次生日宴那样请来了所有的亲朋好友,甚至连媒体都放了进来。

    之前宁家宋家大动乱,外加倪家重大车祸和订婚的延迟,外界各种猜测,说是越家想要联合倪家打压宁宋两家,才联姻倪家小姐。但意外的是倪可突然醒来,加速了这两家的灭亡,也打乱了之前的进程。

    这订婚一推,想是越家人目的达成,觉得联姻再无必要。众多妈妈小姐们心中又燃起了熊熊的希望。

    可没想到,时间一过,事态发生了变化,听说倪家小姐悲伤难抑,躲去郊外养伤去了,而越家公子竟然也不离不弃天天陪着守着,疑似都已经同居。

    还总是有生理医生心理医生各种随身跟着,看着太有造人的迹象了有木有。

    于是订婚仪式上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倪珈的肚子上,结果只看到小腹平坦,倒是又把越家对倪珈的重视程度观摩了一把。

    越泽依旧是走到哪儿把她牵到哪儿,半刻也不松开,越家其他亲戚见了倪珈,都是微笑寒暄,连半句玩笑和打趣儿都没有,极度爱抚准新娘的心情。

    更别说越爷爷了,跟倪奶奶说话都直接说“我们珈珈”,倪奶奶心脏疼,懒得理他。他又带着曾外孙跳跳和糖糖到倪珈面前卖萌,貌似想暗示点儿什么。

    倪珈还乐呵呵地逗两个站在地上摇摇晃晃的小包子玩,越泽却看出爷爷心怀不轨,把爷爷拉到一边问他想干嘛。

    爷爷特兴奋:“天野他就要当第三个孩子的爸了,你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要快速追击。”

    越泽一头黑线:“您别搞笑了行吗?只是订婚而已。”

    爷爷很执着:“没关系啊,可以先生小孩,爷爷很开放的。订婚不能说明任何问题,随时会有变数,小孩儿才是硬道理。你要抓紧机会,父凭子贵,珈珈丫头才能万无一失地嫁到我们家来。”

    越泽无语,不可思议地看着爷爷:“果然清闲太久,政治觉悟和思想水平滑坡了。我的事您就别操心了,”

    爷爷见他脸色不对,怕孙子情绪反弹,不多说了:“你这孩子不会聊天,没意思。我还是去找跳跳糖玩吧。”

    越泽看老顽童离开,严肃地绷了脸,琢磨琢磨,爷爷说的其实很有道理,他一定要尽快让珈珈怀上小包子,父凭子贵。

    大厅的客人都陆续就坐,倪珈去休息室补妆,又换了一套更加漂亮高贵的白色礼服,对着镜子照了照,比较满意后准备要出去,整好越泽推门进来了。

    他一个眼神,休息室里其他的陪同人员就全出去。

    倪珈奇怪地看着他。

    越泽神色复杂,说:“之前找到了宁锦年好几个更换电话的出没地点。我学侦查的朋友通过侦查定位法,基本测定了宁锦年的活动轨迹和范围。”

    倪珈一愣,心里莫名紧张。

    “他就在本地。”越泽有力地握着她的肩膀,“而且,现在应该在南城区工业园那一片。”

    倪珈垂眸,又抬眸看他:“所以呢?”

    “所以……”越泽微微一笑,却并不轻松,“他这一刻在那儿,但一天后,几个小时后,甚至下一刻,又换地方了。所以,我们现在…….”

    “不用!”她打断他的话,一瞬不眨盯着他,异常的坚定,

    “你都不是说了吗?信号只是刚才出现在那里,或许等我们过去,他都不在了。又或许,他是故意暴露,引我们上钩呢?不管是哪种,外面有这么多人等着我们,不能去。”

    外面那么多的宾客和媒体,如果订婚仪式上男女主角都不在场,越爷爷和倪奶奶怕是要丢老脸了。她怎么能为了一个不确定的因素让两位老人难过。

    越泽凝视着她坚定而决绝的样子,莫名地温暖又窝心,他知道宁锦年虽然是她的噩梦,可她还是偏向于选择他这一边了。

    他勾起唇角,笑着拂拂她的脸:“当然不用亲自去,我会派人去解决这件事的。你放心乖乖地和我订婚,或许过不了几个小时,他就被抓了。”

    倪珈呐呐半晌,这才反应过来,暗骂这该死的腹黑男,又调戏她!!!

    她不满地瞪他,踮起脚尖,“啊呜”一口,狠狠咬在他的嘴唇上。

    他微微一缩,又好气又好笑,摸着嘴唇咋舌:“你属狗的啊?”

    “你管我?反正现在也不许反悔了。”

    倪珈第一次在他面前刁蛮又不讲理的样子,竟让越泽十分受用,自顾自地笑开了。

    他摸摸她的脸:“我先出去,等你。”

    倪珈点点头,看着他离开,又独自对着镜子照照,这时,休息室的门却被人粗暴地推开,是宋妍儿。

    倪珈奇怪她怎么这么无礼。

    宋妍儿面容紧张,颤声道:“珈珈,莫允儿跟倪珞说什么你上瘾是因为在澳门的时候,宁锦年和她给你打过针。”

    倪珈的心陡然一沉,很久不想的画面再次浮现,她几乎是低吼:“倪珞他人呢?”

    “我不知道。”宋妍儿很委屈,又赶紧把一个MP3塞进倪珈手里,“这是他留在家里的,好像写了张纸条说是要给你,我就先拿过来了。”

    倪珈一瞬间双腿发软,几乎可以想象到倪珞要去干什么了。

    她目光空洞,直直盯着宋妍儿:“为什么莫允儿可以跟倪珞说上话?”

    宋妍儿被她这副表情吓住,往后缩了缩,小声道:“因为,因为莫允儿说她和倪珞姐弟一场,想和他说声对不起。我就把手机……”

    倪珈已向门外冲去,要到门口却刹住脚步,转身大步走向宋妍儿,扬起手,狠狠一巴掌甩上去:

    “蠢到害人!”

    宋妍儿脸颊通红,盈满了泪水,不吭声。

    倪珈冲出去,来不及换车,直接坐上婚宴用的加长车就叫司机开车。寸步不离守着她的小明见了,跑着拉开车门也跳了上去。

    倪珈对司机道:“去医院。”末了,又看向小明:“给三哥打个电话吧。”她知道这次自己解决不了了,她需要他的帮助。

    倪珈走进医院冲进病房时,听见洗手间里宁锦月打电话的声音:“哥,你怎么会知道莫允儿能够刺激到倪珞呢?你放了他吧,不要再……”

    倪珈咬牙,突然从小明腰间夺过他的枪,凶猛狠烈的一脚,踹开了洗手间的们。

    宁锦月多久之后再见倪珈,却发现她比以往更凶神恶煞,手里还拿着枪,顿时吓得一声尖叫。她条件反射地要挂电话,没想倪珈大步上前,一手箍住她的脖子,拿手枪抵住她的喉咙,一手狠掐她的手腕。

    宁锦月手软,手机落进倪珈的手里。

    倪珈拿过手机,对宁锦年冷笑:“怎么?设计抓到了我弟弟?以为凭越泽的性格,不会把宁锦月怎么样?现在她落到我手里了,你猜我会把她怎样?”

    说完,也不理宁锦年,直接朝镜子打了一枪,宁锦月尖叫痛哭。

    倪珈再次拿起电话:“宁锦年,我现在把宁锦月带去工业园的废弃30大厦上。你最好是赶紧带着我弟弟出现。如果我到了,没看见我弟弟。每等一分钟,我就往她身上打一个洞。如果我心情不好,把她从楼顶上推下去,你也怪不得我。”

    说罢,她就挂了电话。

    谈判就是这样,说出你的恐吓就行,不要给他恐吓你的机会。

    电话很快再响,倪珈直接静音扔给了小明,拧着宁锦月下楼上了车。

    宁锦月被小明用从医院带来的床单绑住,一个人在地毯上痛哭乱扭。

    倪珈没理她,戴上了倪珞的MP3。

    耳机里,倪珞的声音不大,很沉重,很痛惜,很缓慢,

    “姐,对不起,希望你以后听到这段录音的时候,不要怪我又要冲动了。你现在应该快快乐乐地在和越泽哥订婚吧,好想去看看你幸福的样子。现在家人都不在,好安静……只有我一个人……我……好想你。过去,我总是说要长大要懂事,要保护你,可是认真想想,我其实什么也没做。没有主动去调查过和莫允儿宁锦年有关的任何事,就连她的真面目,都要你一番苦肉计我才能认清。而之后,没有想过彻查家里人,让你和妈妈出了车祸,就连你最近的上瘾,其实是宁锦年和莫允儿害的对不对?”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自嘲:“我一直知道他们想要打击我们家,却从来都只是把想法停留在商业层面,没有再更深去想。你以为我改变了,长大了,其实没有,我还是以前那个连家人都保护不了的弱者。”

    倪珈漠漠盯着窗外,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倪珞,你不是啊!

    一切只是因为,你天生就是个善良的孩子,即使再成熟再稳重,心里也还是那么干净,从不会主动去把人想黑,总习惯性地认为别人即使使坏,也会光明正大。

    倪珞的录音还在继续:“姐,宁中奇蒋娜他们已经受了制裁,宁氏的爷爷出于家族和道义,不会对宁锦年袖手旁观,再说宁家也有自己的残余势力。这样报复来报复去的,你以后的日子,怎么安心?”

    “对不起,莫允儿说宁锦年在本地,会来伤害你。虽然我不知道他具体在哪里,但我知道锦昊哥也在找他,或许已经找到了。我会和锦昊哥一起的,你不要担心,当然,这个录音只是留作万一用的。如果我安全,回家后这段录音我会先销毁,不会给你听到的啦。”

    断了。

    倪珈一愣,宁锦昊也参与了进来。可,听刚才宁锦月电话的内容,怎么都像是宁锦年抓到了倪珞啊,难道是倪珞去找宁锦昊,结果却意外被宁锦年抓住?

    怎么会?

    倪珈抹去眼泪,又拔下耳机。

    沉默了很久后,小明才说:“三哥很快会来的。”

    倪珈点点头,心里莫名安心了些,又道:“宁锦昊或许也干涉进来了,他是阿泽的大哥,你跟阿泽说一声吧。”

    小明点头。

    到达那座废弃写字楼的时候,楼底下还没有停车,倪珈拿着枪,把被被单缠住上身的宁锦月扯了下来。电梯不能用,30多层高的楼只能走楼梯。

    阿明帮着倪珈,拖住宁锦月往上走,宁锦月直到她想摔死她,只一个劲儿地哭不肯上。倪珈本来自己爬楼就体力不支,虽然死撑着,心里什么都不想地竭力往上爬,但到了20层左右的时候,整个人高度紧张高度疲惫得几乎没了一丝力气。

    脑子里像烧着火,热乎乎地嗡嗡,耳朵里全是不知哪儿来的虫子鸣叫,视线渐渐模糊,身体全都是酸的,像拿醋泡过。双腿跟灌了铅似的,虽是机械地一步步往上,却沉重得异常艰难。

    她都累得慌了,宁锦月还不配合,把小明同学折腾地够呛。

    到了21层,宁锦月死都不肯再往上了,尖叫着大哭。倪珈烦不胜烦,抬枪就往她脚上打了一枪。宁锦月“啊”的一声惨叫,无奈身子被被单缠住,都不能护着脚痛哭。

    倪珈胸口剧烈起伏地喘着粗气:“宁锦月,你上去的话,还可以等你哥来救你。不然,你是要被我打死在这个楼梯间里吗?”说着,再次举起了枪。

    宁锦月望着枪口,吓得面色惨白,哪里还顾得疼痛和疲劳,连滚带爬地往楼上窜。

    倪珈冷冷看她跑上去的背影,这才继续往上走,终于到了楼顶。倪珈只觉剧烈运动骤停,脸颊和脑袋像是回血一样更加发烫,心跳也愈发剧烈不稳,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喝进去了刀刃。

    她急速地喘着气,却不作任何停留,拧着宁锦月的后脑勺,就把她扯到了楼沿边。

    宁锦月望着30层楼高的悬崖,吓得都不敢挣扎了,不然万一真被倪珈推下去。

    “你倒是识趣的,乖乖地别动。”倪珈凉凉说着,往楼下望了一眼,宁锦年的车队来了。楼太高,她分不清几个人影,却看见了倪珞,并没有被人绑着,反而像兔子一样立刻往楼上窜。倪珈这才隐约看见了,莫名熟悉的人,宁锦昊。

    倪珈深深吸了一口气,原来倪珞去找宁锦昊了,果然没事。但那个电话可以肯定的是,宁锦年确实有鬼主意,或许想趁宁锦昊不注意的时候对倪珞下手?

    顶楼拆了栏杆,格外渗人,她们几乎是一脚就可以坠落。

    废弃写字高楼上风声很响,呼啸而过,很嘈杂,很空旷,倪珈立在阴霾的天幕之下,大楼的顶端,一手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