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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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手机的光芒悄悄测量了一下/体温,见体温达到38度,心顿时凉了。

    他忽然之间想通了晚上会遭到攻击的原因以及袭击者的目的。

    沈震霆轻手轻脚地爬下床,在黑暗中摸索着穿上衣服,躲进卫生间给钟向真打电话。

    “你发什么疯?居然现在打电话?你以为现在几点?”钟向真的怒吼声传来。

    “你别生气,我有紧急情况。”沈震霆语气急切地说道,“我昨晚被人袭击,现在发烧了,我很快就会被隔离,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出来。我求求你,一定要帮我好好照顾爷爷、奶奶,给他们养老送终。”

    “发烧了?”钟向真收起怒气,严肃地问道,“多少度?”

    “我其实就是被冻感冒了,不可能是非典。但是,袭击者的目的是把我隔离起来,方便对我为所欲为。所以,我很有可能活不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你不用管,你只要替我照顾好爷爷、奶奶就行。我还要给别人打电话交代后事,挂了!”

    沈震霆挂断电话,随即拨打杜晟锐的手机。

    杜晟锐揉着惺忪的睡眼看了一下来电显示,心里忽然生出不妙的预感。

    他连忙摁下接听键,语气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沈震霆心里一暖,突然觉得异常委屈。

    “晟锐,我可能要跟你永别了。”

    “别胡说!”杜晟锐训斥道,“你整天待在学校和我家,传染非典的可能性不大,应该就是普通的感冒发烧。”

    “我昨晚在操场跑完步,忽然被人从背后电击。等我醒过来时,浑身上下都是湿的。我在灌木丛里睡了大概两个小时,被冻感冒了。现在发烧38度。”沈震霆解释道,“我肯定不是非典,你也不会被传染。但是,等我被隔离后,策划这次袭击的人,估计不会让我活着出去。我曾经因不明原因掉进湖里,昏迷了3天才苏醒。上一次侥幸逃脱,这一次,恐怕不会再那么幸运了。”

    杜晟锐听到这里,岂有不明白的。

    他惊怒交加地说道:“凌觉辉竟然如此嚣张?”

    “他一心想要除掉我。搭上非典这趟顺风车,是最好不过了。”沈震霆叹息道,“他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心机,你以后跟他相处,得多留个心眼,别被他算计了。”

    “他敢!”杜晟锐怒喝一声,问道,“你在哪儿?”

    “我躲在宿舍卫生间里。等挂了电话,我就去找宿舍管理员报告病情。”沈震霆回答。

    “你先吃药,上床等着,我很快就会带人过去接你。”杜晟锐吩咐道。

    沈震霆没有想到,杜晟锐竟会在这种非常时刻出手相助并且以身犯险,感动得鼻子泛酸、眼眶发热。

    “你派人来接我就行,别自己过来,以防万一。大恩不言谢,我……”

    沈震霆哽咽难言,心里翻江倒海。

    前世的亲人和朋友、现世的亲人全都指望不上,关键时刻,他能依靠的,竟是一个不满18岁的孩子。

    重活一次,能够遇上这样一个人,即便他这次真的死了,他也满足了。

    杜晟锐听到沈震霆轻微的抽咽声,心里隐隐作痛。

    他要保护这个小男孩儿,即便因此趟进凌家这一摊浑水,也在所不惜!

    沈震霆摸黑收拾好简单的行李,裹着毛毯、捧着保温杯坐在黑暗中,晕晕乎乎地倾听着三名室友此起彼伏的鼾声。

    想到天亮后,他们必定会带着对他的怨恨接受隔离,他苦笑起来。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他跟这三个孩子相处得不错。

    不过,关系始终不如和彭志贤的关系那么亲近。

    现在,要功亏一篑了。

    想到彭志贤,沈震霆拿起手机,给对方发了一条短信。

    “小贤,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你自己保重身体。你放心,我只是跑步时着凉了,不会传染你。期待来日相见!”

    沈震霆每隔十分钟量一次体温,发现体温直线上升,已经达到38度6。

    他正暗自焦急,杜晟锐的短信进来了。

    “出来吧,我在宿舍楼前的吉普车里等你。”

    傻瓜!

    沈震霆暗骂一声,泪水霎时淹没了眼眶。

    他揣好手机,伸手抹了一把眼泪,一口气喝光保温杯中的水,起身将杯子收进背包里。

    他把毛毯叠好放回床上,背起背包,悄然离去。

    因为有个陌生男子的存在,沈震霆没有接受任何盘问,便在宿舍管理员的目送下离开了学生宿舍楼。

    他在那名陌生男子的引领下来到一辆黑色吉普车前,坐进了汽车后座。

    “我已经38度6了,你赶紧下车。”沈震霆哑着嗓子催促道。

    “没关系,我身体一级棒,很少生病。”

    杜晟锐抖开一床白色毛毯,将沈震霆裹好。

    他把沈震霆揽进怀里,用脖子贴着对方滚烫的额头,柔声细语。

    “你先靠着我睡一会儿,我们这就去医院。”

    汽车启动,沈震霆在那轻微的摇晃中昏昏欲睡。

    虽然身体因为高烧而酸疼无力,但是,他的心里,却像喝了蜜一样的甜。

    第二天上午,凌觉辉派人去初一(1)班打听是否有人发高烧、被隔离,得知该班十余名学生被学校安排隔离。

    见接受隔离的学生名单里没有沈震霆的名字,他感到很奇怪。

    经过一番打探,他得知沈震霆请假回家了,不禁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他打电话给母亲王可欣,报告了一下最新情况,恨恨地说道:“这小子像泥鳅一样滑溜,他肯定是觉察出事情不对劲,就赶忙逃了。”

    “只要他发烧,就算他躲回家,照样也得被关起来。”王可欣胸有成竹地说道,“这事你别管了,保护好身体,千万别生病。”

    “我的身体比钢铁还结实,哪有可能生病。你就放心吧!”凌觉辉自信满满。

    作者有话要说:  7月11日晚6点更新。

    ☆、逃难

    沈震霆高烧不退,杜晟锐一直守在病床边陪护。

    在这个人人谈发烧色变的时期,杜晟锐的做法堪称疯狂。

    沈震霆多次赶人无果,心里又是着急、又是感动。

    他已经想好,只要他恢复健康、安然度过这次劫难,以后就给杜晟锐当一辈子佣人。

    经医生提醒,沈震霆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血型是稀有的RHyīn性AB型血,在日常生活中需要尽量避免受伤,以防输血、救治困难。

    杜晟锐得知这一情况后,对他照顾得越发小心,就像对待珍贵的古代瓷器一般。

    杜晟锐的父母得知儿子动用亲戚的关系将一位发高烧的校友从学校转移到医院,并与这位高烧不退的病人在一间病房里同吃同住,急忙全副武装地前往医院抓人,却被杜晟锐以防止传染为由赶了出去。

    夫妻俩急得百爪挠心,命人详细调查病人的相关信息,得知病人竟是凌嘉坤的私生子,立即对凌嘉坤兴师问罪。

    凌嘉坤声称完全不知情,表示会尽快查明情况,给杜氏夫妇一个交代。

    他打电话给沈冰清询问情况,发现沈冰清同样不知情,气得训斥道:“你是怎么当妈的?你儿子都发了3天高烧了,你竟然不知情?”

    沈冰清急了,连忙问道:“小霆是非典吗?他一直在学校,怎么会被传染?”

    “你问我,我问谁去?”凌嘉坤怒道,“他是死是活不要紧,他竟然拖累了杜家的宝贝疙瘩,你知道他给我招来多大麻烦吗?”

    沈冰清不乐意了,强调道:“他身上流的,可是你的血!”

    凌嘉坤冷哼一声,冷漠地说道:“我承认,他才是;我不承认,他就是一个野种。沈冰清,我警告你,别拿着**毛当令箭,妄想威胁我。你要是敢不守规矩,我会让他立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沈冰清心中一寒,赶紧求饶。

    “我知道分寸,绝不会让你为难。小霆真的是个很好的孩子,他现在每次考试都是满分,一直稳居全年级第一名,还是校报记者,发表的文章广受欢迎。老师们可喜欢他了,对他赞不绝口。你有段时间没见他了,你不知道,他现在可像你了,越来越有气势……”

    “行了行了!”凌嘉坤不耐烦地打断沈冰清的自卖自夸,警告道,“想要他活着,你就给我安分点!”

    沈冰清唯唯诺诺地答应着,双眸中却迸射出无数怨毒之箭。

    凌嘉坤挂断电话,转头给凌觉辉打电话,劈头就问:“沈震霆怎么会跟杜晟锐搅和在一起?”

    凌觉辉正为遍寻不着沈震霆而百思不得其解,见凌嘉坤这么问,登时茅塞顿开。

    好小子,竟然傍上了杜晟锐!

    眼见自己的完美谋划毁在了杜晟锐手里,凌觉辉又怒又恨,心里忽然生出一条毒计。

    “杜家小子是个臭玻璃兼恋童癖,沈震霆那副软绵绵的小模样,正合他的胃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自然搅和在了一起。”

    凌嘉坤大发雷霆,呵斥道:“你既然知道这事,为什么不管?就让他这么丢凌家的脸?”

    “不是您让我离他远点儿嘛,我哪敢多事啊!”凌觉辉委屈地说道,“也不知道您都跟他说什么了,他现在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在学校可嚣张了!”

    “我什么都没说,他那是狐假虎威。你竟然被骗上当,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凌嘉坤骂道。

    凌觉辉没想到自己竟然被沈震霆给骗了,登时气得火冒三丈,嘴上却越发的委屈。

    “爸,我这可是尊敬您、孝顺您,才会上当。您现在一点都不疼我,我就算有疑问,也不敢跟您开口。”

    凌嘉坤微微有些自责,安慰道:“别胡思乱想,我的东西,将来全是你的。你可是我凌嘉坤唯一的儿子,给我争气点,别丢了你老子的脸,明白吗?”

    凌觉辉心花怒放,连忙装乖卖巧,哄得凌嘉坤开开心心地挂了电话。

    之后,他立即打电话给王可欣通报最新情况,把王可欣乐得合不拢嘴。

    “好!我们得趁热打铁,先把沈冰清那个狐狸精除掉!”

    因为在沈震霆这里栽了个跟头,王可欣吸取了教训,没有给沈冰清一丝喘息机会,直接将对方弄成高烧,接着关进收容非典患者的医院。

    为免夜长梦多,王可欣授意医院里的内应在一个星期之内弄死沈冰清。

    不久,沈冰清这个病患变成了一例非典死亡病例,淹没于众多死者之间。

    杜晟锐的父亲杜泽风,从凌嘉坤那里得知儿子的癖好、与沈震霆的秘密关系,震惊得当场失语。

    凌嘉坤觉得面上无光,也没多说,只是表示会在沈震霆病愈后、将其驱逐出京市。

    杜泽风呆坐了一夜,命人立即将杜晟锐转移到其他医院。

    杜晟锐强烈抗议,却被人强行注射了药物,当场晕倒。

    沈震霆被这一幕震惊了,慌忙从病床上跳下来保护杜晟锐,同样被扎了一针,很快失去意识。

    待他清醒时,发现病房里杜晟锐的所有个人物品被清理一空,他的手机、笔记本电脑也不见了。

    他心急如焚,却毫无办法,只能积极配合治疗,争取早日出院。

    6月2日,全国首次出现无新发病例报告,此后再无新增病例。

    6月24日,世界卫生组织宣布解除对京市的旅行警告,并从“近期有当地传播”的名单上删除。

    京市和全国防治非典的斗争取得阶段性胜利,早已恢复健康的沈震霆也被批准出院。

    见前来接他的人竟是凌嘉坤,他感到有点惊讶。

    “你妈已经死于非典,你现在只能进孤儿院。我给你在羊市儿童福利院做了安排,你跟着我的助理前往羊市办理手续。以后,你改名为杨肃慎,与我凌家再无任何关系。”凌嘉坤冷漠地说道,“从今往后,你不得踏入京市半步,也不得擅自联系杜晟锐和其他认识沈震霆的人,否则,后果自负。人要脸、树要皮,望你洁身自好,别再做那些寡廉鲜耻的事情!”

    沈震霆没有想到,沈冰清那么精于算计的一个人,竟然会惨遭毒手。

    果然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如果他在遭到袭击发高烧后给沈冰清打电话提醒对方一下,也许,沈冰清能够侥幸存活。

    可是,他有义务提醒沈冰清吗?

    没有!

    沈冰清这一死,至少他的前世父母的家产不会再遭人觊觎了。

    而他,也摆脱了一双魔掌。

    这么一想,沈震霆只觉心里一松。

    应不应该联系杜晟锐和其他认识沈震霆的人,他自有主张,岂会任凭凌嘉坤摆布。

    至于凌嘉坤对他的辱骂,他虽然不理解所为何事,却也懒得跟这人进行口舌之争。

    做尽寡廉鲜耻之事的人,竟敢骂他寡廉鲜耻,真是可笑至极!

    沈震霆冷笑着上了车,跟随凌嘉坤的助理李开言前往机场,飞向近两千公里以外的羊市。

    李开言为沈震霆办好所有手续,递上一张银行卡和一张写有联系方式的纸条。

    “这张卡,是以杨肃慎的名义办的,里面有五千块钱。以后,我每个月15号会往这张卡里汇两千块钱,你好好收着,别弄丢了。你有事可以找我,别再去打扰凌先生。从今以后,忘掉你的过去,以杨肃慎的身份生活下去吧。”

    沈震霆接过银行卡和纸条,冷笑道:“一直不能忘记过去的人,不是我。你替我转告凌嘉坤,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李开言目送着沈震霆绝然的背影,眼神深幽。

    沈震霆前往商场买好手机、手机卡,首先给杜晟锐打电话。

    见杜晟锐手机关机,他转而给彭志贤打电话。

    他一听到彭志贤的声音,立马语气严肃地说道:“小贤,你暂时不要说话,先换个没人的地方,要确保你与我的谈话不被任何人听到。”

    电话那头沉默了约一分钟,接着传来关切的声音。

    “我回自己的卧室了。你怎么了,一直联系不上,现在又搞得这么紧张?”

    “我妈死了,我被人送进了孤儿院,改掉了身份。沈震霆这个人,算是从世界上消失了。”沈震霆告知实情。

    “为什么?”彭志贤惊讶不已。

    “因为有人想要我的命。只要沈震霆还活着,随时可能遭遇生命危险。”沈震霆严肃地说道。

    “谁这么嚣张?这还有王法吗?”彭志贤怒道,“太不像话了!”

    “这你就别管了。既然没有能力反抗,那就乖乖顺从吧。”沈震霆安慰道。

    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6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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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狼窝

    沈震霆说:“我很愿意更换身份,省得整天提心吊胆。为了保命,我愿意住孤儿院。”

    “怎么会这样?”彭志贤无奈地说道,“我能帮你什么忙吗?”

    “杜晟锐的情况,你了解吗?”沈震霆问道。

    一听到“杜晟锐”这三个字,彭志贤立马兴奋起来。

    “人家去美国哥伦比亚大学读金融了。听说因为非典,好多申请留学的都被拒签了,人家就是牛,出国一点都没耽误。可惜我的签名、合影啊,到了还是没弄到手。都是被非典害的,可恶啊!”

    难怪手机关机,他这是已经出国了,不再用这个手机了?

    想起杜晟锐被强行注射药物带走的那一幕以及凌嘉坤对自己的警告,沈震霆打消了主动联系杜晟锐的念头。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日日祈祷他健康平安了。

    “小贤,以后如果有人向你打听沈震霆的情况,除非是杜晟锐本人亲自问你,否则,你都要表示不知道。一旦你向他人泄漏我的情况,我很有可能遭遇不测,你明白吗?”沈震霆郑重地叮嘱道。

    “我明白!”彭志贤语气坚定,“你放心吧,我绝不会出卖你!”

    沈震霆呵呵一笑,说道:“我现在姓杨,其他信息就不告诉你了。你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安全。”

    “这是你的手机号?”彭志贤问道,“我能打电话给你吗?”

    “遇到紧急情况时打电话给我。平时联络的话,用电子邮件。你先把你的电子邮箱告诉我,回头我注册一个新邮箱,再发邮件联系你。”沈震霆应道。

    “等等,我开一下电脑,现在就注册一个新邮箱,专门用来和你联系。”彭志贤说道。

    “我会在每周六中午去一次网吧,回复你的邮件,你别天天等我的消息。”

    和彭志贤说好诸事后,沈震霆结束了通话。

    之后,他想要打电话给钟向真,转念想到也许有心人会盯着这小子,企图借由他现世名义上的爷爷、奶奶来追查自己,遂打消了念头。

    想要保护前世的父母,最好的办法就是,永远不和他们联络。

    沈震霆揣好手机,仰望残阳如血,心中一片凄凉。

    从今以后,沈震霆这个人是真的不存在了。

    未来的路,他要以杨肃慎的名义一个人孤独地走下去!

    临睡前,杨肃慎将手机放在贴墙的枕边。

    第二天早晨起床时,他发现手机不见了。

    儿童福利院院长吴秀兰得知这一情况,立即发动全院上下寻找手机。

    可惜,一通折腾下来,毫无收获。

    吴秀兰将杨肃慎单独叫到一边,语重心长地说道:“孩子,阿姨知道你情况特殊,但是,你身在福利院,却花上千块钱买手机,这太扎眼了。如果你以后还是这种行事作风,你还会继续丢东西。阿姨不可能为了你而报警,让警察进来盘问大家。都说财不露白,你得小心点。”

    杨肃慎已经猜到手机丢失是内贼所为,却没想到院长不但不打算追究窃贼,还责怪到他这个失主头上。

    他气得无话可说,只是胡乱地点了点头,怏怏离去。

    在扬帆中学,所有学生都是人手一部手机,杨肃慎没觉得有什么稀奇。

    现在换了个环境,小小一部手机,竟令他陷入如此境地,这是他事先没想到的。

    杨肃慎找了一部磁卡公共电话,将手机失窃一事告知彭志贤。

    彭志贤大骂福利院上下蛇鼠一窝,撺掇杨肃慎报警。

    杨肃慎暗叹彭志贤到底是个孩子、不懂忍辱负重,他表示不会再纠缠这事、以后也不会再购买手机。

    得知二人以后只能通过电子邮件联系,彭志贤忿忿不平,直到通话结束前依旧在痛骂福利院。

    杨肃慎挂断电话,转身仰望金子一般灿烂的阳光,暗叹这世上总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而他,就是那陷在黑暗泥沼中的倒霉鬼。

    暑假期间,杨肃慎跟着儿童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和孩子们一起,为当地的工厂缝了两个月半成品的帽子、袜子,累得头昏眼花、腰酸背痛,得了50元红包。

    看着孩子们捧着红包欢呼的场景,想到那部丢失的手机,杨肃慎只觉讽刺不已。

    因为那事,他已经心生隔阂,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存有戒备心。

    他还悄悄地把银行卡埋在了福利院附近的街心公园里,以防再次遭窃。

    开学第一天,杨肃慎在放学回福利院的路上被三个满脸青春痘的小混混围堵。

    他出其不意地洒出辣椒粉,又毫不留情地使出断子绝孙脚,这才自混乱之中突围,侥幸逃脱。

    一路上,他都在思考自己为何会被小混混盯上,不由自主地联想到福利院里的内贼。

    他故意撕破校服口袋、扯坏书包拉链,又抓乱头发,装作扭伤脚的模样,一瘸一拐地回到儿童福利院。

    杨肃慎的倒霉样儿,引来全院上下围观。

    得知他被小混混围堵,有的人露出害怕的神情,有的人现出同情的表情,有的人则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更多的则是一脸漠然。

    吴秀兰快速检查了一下杨肃慎的伤脚,说道:“看起来没有大碍,先观察一下。以后,你别一个人回来,和小明他们一起走,互相有个照应。”

    “吴阿姨,你可别拖我们下水。”冯小明yīn阳怪气地说道,“我们都是穷孩子,小混混们看不上。他要是跟我们在一起,我们可就倒大霉了。”

    杨肃慎扫了一眼幸灾乐祸的冯小明,暗暗皱眉。

    吴秀兰将杨肃慎叫到院长办公室,说道:“你看你才来两个月,就不停地出事。说到底,都是钱惹的祸。你一个小孩子,身上不要揣那么多钱。你把钱交给我,我帮你保存。”

    杨肃慎打量着吴秀兰那张涂着白粉的馒头脸,脑中敲响了警钟。

    他一直以为偷他手机的人是福利院里的孩子,却没想过,也许,那个贼其实是吴秀兰。

    想到堂堂儿童福利院院长竟然监守自盗、蒙骗孩童,他的心底涌起一阵愤懑之情。

    不过,他深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只能佯作无辜、委屈的模样。

    “阿姨,我身上没钱啊。上次买手机时都花光了。”

    吴秀兰狐疑地审视着杨肃慎,试探着问道:“你不是有张银行卡吗?没人汇钱给你?”

    杨肃慎暗暗冷笑,脸上却摆出失落的表情。

    “阿姨,我已经没有亲人了,哪会有人汇钱给我啊。”

    吴秀兰沉下脸,不耐烦地摆手说道:“出去吧,以后给我老实点,别总惹事!”

    杨肃慎退出办公室,暗暗庆幸自己因为存了防人之心而一直没有动用银行卡。

    如今看来,他以后在用钱时,得万分小心才行。

    第二天傍晚,杨肃慎跟随放学回家的人流走出中学校门,忽然拔腿就跑。

    发现身后有两个小混混紧追不舍,他暗叹自己果真料中了这等祸事。

    他跑到公交车站,冲上一辆正要关闭车门的公共汽车,成功地摆脱了追兵。

    不过,想到这些小混混应该不会善罢甘休,他感觉苦恼不已。

    他虽然一直坚持锻炼身体,但是,他的体格不够高大、强壮,根本没法和围攻他的小混混们正面对抗。

    既然上了公共汽车,杨肃慎索性坐到底站,顺便游览城市。

    下车后,他买了一块面包、一瓶矿泉水充饥,又乘坐另一路公共汽车回程。

    待他回到儿童福利院时,天色已经黑透了。

    吴秀兰质问他晚归的原因,得知他为了躲避混混们的追赶坐了公共汽车,索性直接搜身,搜走了他身上剩余的1块5毛钱。

    “怎么就这点钱?”吴秀兰不满道。

    “我肚子饿了,在外面吃了晚饭。”

    发现了吴秀兰的真面目后,杨肃慎将手里的现金也藏在了外面,身上只带20块钱零钱。

    减去午饭、晚饭、公交车票的花费,就只剩这些了。

    吴秀兰本以为杨肃慎是个小财主,处心积虑地想要弄走他手里的钱。

    现在幻想破灭,她又是失望、又是愤怒。

    想到那些游手好闲的混混们竟然连续两次抓丢了杨肃慎,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杨肃慎观察着吴秀兰的神色,见她有狗急跳墙的倾向,心想自己不管怎么逃都得回福利院,万一吴秀兰丢开伪善面具、让那些混混们到福利院门口来揍他,他可就惨了。

    为了保全自身,他决定给吴秀兰尝点甜头。

    “阿姨,你能帮我找份兼职吗?等我拿到工资,我拿出一半来孝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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