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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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我们,当天上掉下一个馅饼的时候,他很有可能是陷阱。当迎面走来一个帅哥的时候,他的染色体有可能是XX的。

    张蠡的告白简单实用,绝不拖泥带水。他说给我时间,就再也没有谈论过这个问题,我们之间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时不时的我能看到他那如昙花盛开一般一闪即逝的迷人的笑。

    说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

    林幕离开我已经快五年了,这几年来我似乎已经忘记了怎么再爱人。他走了,可是却变成了永恒。永恒的笼罩着我的阴影。

    我还能好好的爱一个人吗?

    当张蠡坐在我的面前,很诚恳有很笨拙的对我说,要我做他的女朋友的时候,我这样问过自己。

    爱是一种能力,而我的能力似乎丧失了很长时间,我有本事再把它找回来吗?

    -

    第二天,我们如约飞回北京,一路上并没有传说的中尴尬什么的,下了飞机之后,司机在机场接机。张蠡问我去哪里,要送我一程。我想了想,对他说:“送我去陵园吧,就在机场的附近,也还算顺路。”

    我从机场的花店买了束白色的百合,坐他的车去陵园。

    一路上无话,我摩挲着手中的花瓣,手感细腻。到门口的时候,张蠡下车,然后绕到我这边帮我打开车门。

    我说:“谢谢,老板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可以打电话叫车。”

    他看了看我手里的花,说道:“没事儿,我陪你一会儿。你要祭拜什么人?”

    “算是……一个故人吧……”我笑笑,说道。

    他跟着我慢慢走在公墓窄小的甬道上,一排排整齐的石碑立在青松之间,显得肃穆庄严,却少了悲伤。

    我走到林幕的墓碑前,照片还很新,他微笑着的脸永远停留在上面。我轻轻摩挲了两次他的照片,拂去上面一层很薄的灰尘,他墓前的一束白色小雏菊还算新鲜,说明有人才来拜祭过他。

    “这是?”张蠡问。

    我想了想,竟然找不到一个称谓去称呼他。

    “林幕,是我的老师。”五年过去了,我提到他的名字,喉咙里依旧像是有东西哽住一般。

    “哦?那他一定对你很好吧,每年忌日你都过来看他?”他问。

    “嗯。”我点点头,顺势坐在他墓前的石栏杆上坐下,虽然到了夏天,可是那石栏杆还有些阴凉。我抬起头,阳光从张蠡的身后透过来,让他的轮廓有些模糊,像是在PS里面做了一个模糊的特效。我看着林幕的照片,在心里默默的说道:“是你用另外一种方式和我相遇了吗?”

    “老板,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我抬头,对张蠡说道。

    “哦?”他挨着在栏杆上坐下,很有兴趣的问道。

    我摸了摸林幕的墓碑说道:“他是我的大学老师,很年轻,那时候才二十七岁,才华横溢。我看见他的第一眼就有一种心动的感觉。那时候的我空有一腔幼稚的热情……”

    我慢慢的讲述,仿佛时空开始倒转。

    我们的故事其实很恶俗,很狗血,却也够刻骨铭心。我很年轻,觉得爱情是人生中的头等大事,觉得若是不轰轰烈烈的爱上一场就会浪费这美好的青春。于是,我把我所有的热情都投入到这个叫林幕的人身上。

    在我看来,他成熟,稳重,知识丰富,接人待物都是完美无缺的,这些都和围绕我在身边的楚江南还有他那些富家子弟的发小完全不一样。最开始,我们只是朋友一样喝喝茶,聊聊天。发展后来感情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已经结了婚,还有一个三岁大的女儿。

    这个事实真相给了当时的我一个很大的打击,当他的妻子有一天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正好得知自己意外怀了孕,那年我不到二十二岁。

    他的妻子并没有大哭大闹,我能看得出她是一个安静有教养的成熟女子,是另外一种魅力,浑身都散发着母性的美,她也是一个老师,在另外一所大学上课,两个人是大学时期的同学,从相恋到结婚已经八年多了。

    也就是说,他们认识相恋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初中生,而现在,我却成了他们家庭的第三者。

    她没说什么,只是说,她还是想挽救这场快要死亡的婚姻。

    我问她是因为爱吗?

    她的眼神明显对我的问话有些迷惑,想了想,坚定的说道:“是因为他是我的亲人,比亲人还亲的人。是因为我的孩子,也是我的亲人,比亲人还亲的人。有时候,为了自己的亲人,你必须学会妥协和放弃。”

    那天下午,我自己到医院做了药物人工流产,当医生问到“多大了?结婚了吗?男朋友或者丈夫在不在?”的时候,我的心情突然从悲伤,气愤,变成了空荡荡的虚无。

    爱,恨,似乎都在这一瞬间,随着我那还来不及看一眼这个世界就即将要离去的孩子而去了。

    我只是因为年轻,而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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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我回到寝室,突然间开始大量流血,大量的血染红了整个床单被褥,鲜艳的吓人。李绵绵手忙脚乱给林幕打电话的时候,我的意识有些不清晰了。只是在浑浑噩噩中被一个男人抱了起来,然后就陷入一片黑暗。

    沉沉的昏睡中,我似乎做了一个梦,在梦中我质问林幕:“为什么你结婚了却不告诉我,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你对我承诺说我们以后一起去爱琴海边开一个小旅馆?你凭什么说你爱我?”

    而男人紧紧的搂着我,甚至能真实的感受到他炙热的双手紧紧抓住我的,给我冰冷的身体带来一丝丝温暖,他轻声在我耳边喊道:“我绝不会让任何男人伤害你。相信我!”

    ……

    我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见到的却是守在身边的楚江南,他样子很疲惫,手肘拄着床边假寐。

    我动了动,他立刻被惊醒了,弯起身,用手扶了扶我额头的碎发说道:“树懒,你醒了?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或者吃点什么?”

    “我睡了几天?”我揉了揉眼睛问道。

    “一天一夜,已经输了血,没什么大事,修养一段时间就会和原来一样胖乎乎慢吞吞的了。”他笑笑,脸上疲态尽显。

    我刚想让他回去休息,林幕的妻子突然走了进来,她双眼凹陷,眼睛通红,声音干涩的说道:“苏小姐,你去看看林幕吧,看不见你他闭不了眼。”

    我心里猛地一沉,不知所措的看向楚江南。

    楚江南叹了口气说道:“林老师送你来医院之后,因为着急回学校取你的衣物和东西,在路上出了车祸,汽车的前保险杠的碎片刺破了林老师的肝脏,昨天晚上就进了重症监护病房。”

    我愣愣的看着他,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道:“你怎么不早说?”

    林幕的妻子说道:“苏小姐,他要不行了,你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之后的记忆我有些不清楚,不知道是因为当时的病情还是我的大脑不想记得那段记忆,反正我只记得他躺在病床上,脸色有种死人的青灰色。他看着我,费力的呼吸声萦绕在我耳边。他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抓住我的手。

    我这一辈子,都记得那句话,他在这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念,我是真的爱你的,和你是爱情,和她是……亲情,两个都没办法舍弃。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应该是疯了,可是我就是无可救药的爱上你。可是,我还是骗了你。现在……现在我,只有把命偿给你……”

    我把命偿给你……

    他就这样用一句话让我画地为牢,让我失去快乐的能力。

    真是……恶毒的男人……

    -

    我说着,张蠡递过来一个浅色的手帕,淡淡笑道:“擦擦眼睛吧,你哭的时候可没有笑的时候好看。”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五年过去了,我从未和任何一个人诉说过这件事情的始末,包括楚江南,今天全都讲出来之后突然觉得是时候可以放下了。

    他看了看墓碑说道:“也许他就是那种喜欢爱情本身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的男人,从你刚才的讲述中,他和妻子的激情已经磨没了,而他妻子又是那种很实际的女人,于是,他在你的身上寻找到爱情的感觉,也为这种错误的行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不得不说,其实他是一个可悲的男人,为了这样一个男人而伤心,我觉得不值得。”他直白而淡定的评价道。

    我撇了撇嘴,鼻音依旧很重的说道:“老板,你说话还真是直白,虽然事情很可能就是你分析的那种,但是你能不能顾及别人的感受不要说出来?”

    “好的,下次一定注意。”他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说:“所以,我的初恋是给别人当了小三儿,然后又随便找了一个花花公子结了婚,即便是这样,我还是你嘴里说的那个‘不能错过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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