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十八章(2/2)

们,他身后的精锐们如同雕像,迷龙躺在他们身后的屋檐下动也不动,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对我们中很多人来说,他是神仙,有把一滩烂泥变成标枪的魔力。我看着他,看着凤凰,凤凰飞临鸡群之上,让鸡们不再安于现实,但鸡最后还得在泥里啄食,他让我发抖了,但抖过之后,我并不觉得我有了魂魄。

    对虞啸卿来说,他要讲的话已经接近尾声,出征前昔他还有得要忙。“我是虞啸卿,三十岁,湖南人。跟我来的袍泽弟兄们要记住,我生平最敬的武人是岳飞,最敬的文人是屈原。如果和屈原同时代,我会为他死战,绝不去投他妈的汨罗江。——我话讲完。要来的立刻参加体检。我们是川军团,川兵优先,上过学的优先,打过仗的优先。咱们前线再见。”

    要麻于是得意了,“听见啦?湖南驴。”

    不辣于是很不忿,“这年头的湖南皮胳膊都长反了呢。”

    虞啸卿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出去了,他的精锐们跟走了好几个,留下了张立宪和何书光。

    张立宪几乎无法掩饰对我们的不屑,“列队检查!列队检查!”但我们绝大部分人几乎就在原地坐了下来。

    康丫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慑中回过神儿,“我的妈耶。”蛇屁股摸着自己的菜刀把儿,说:“我要去,我要去。”不辣改口宣言,像他刚才没骂过虞啸卿似的,“湖南佬儿就是湖南佬儿!”阿译一副神往的表情,“管他哪儿人,能带我们打胜仗。”

    何书光喝道:“列队!死剩了的,知道啥叫列队?”

    而迷龙终于在此时跳了起来,如其说拍掉,不如说砸掉一身的砖土碎屑。

    他仰天长啸,“什么王八犊子?!”

    我们开始在天井里列队,我在一队站作七八队的队列之后。我脱掉了左脚的鞋子,趁着没人看见给扔了。

    张立宪东张西望地叫这:“医生!医生!谁是医生?”

    郝兽医挤出了那个难看的队列,答道:“我是医生。”

    我挤在郝兽医的身边,“我是医生。”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我和郝兽医交换着眼神,后者在犹豫,但我瞪着他。老头儿嗫嚅半天:“……他是我助手。”

    何书光指了指几张已经并在一起的桌子,“快去检查!”

    我随着郝兽医走向那里,但被张立宪喝住,“你那脚怎么啦?”我让他看我没鞋的左脚,“少只鞋,地不平啊。”

    “鞋呢?”

    “被一个死鬼子抱着不放,一块儿入土为安了。”我说。

    张立宪实在是比禅达人更好哄,“要得。”

    我控制着自己尽量是瘸而不是拖地走向那几张桌子,在桌上摊开非常有限的几件诊疗工具。“排好队!检查啊!检查啊!”我喊得比郝兽医响多了。

    蛇屁股吃惊得看着我,“这样也行啊?”

    我把他摁倒在桌上,拿听诊器捅他,顺便掐他,“少他妈废话。”

    康丫挤在我身后挠着肋骨,“烦啦,回头写上‘不要脸’三个字,给我贴床头长长见识。”

    “你有床的没呀?贴了你又认识?‘脸’换成‘屁股’你分得清,那是多了个字,换成‘臀’字你认得不?”我把他挠我的手打回去。

    郝兽医在对面冲着我苦笑,“行啦行啦,你赢啦。不过听诊器能还我不?你不能拿它当刺刀使啊。”

    他说得也对,张立宪和何书光根本就没怎么在意我们这边,说真的,他们尽量离我们远一点儿,而我一直在用听诊器的金属边捅得蛇屁股痛不欲生。

    我把听诊器还给了郝兽医,拿起一块划粉以便往检验通过的货色身上划上记号。混蛋们忍着笑不再说什么了,看着我在蛇屁股身上画勾。当我转身时撞到了阿译,那位是唯一没忍笑的一位,并且他那一脸凝重对我的杀伤力大过别人的讪笑。

    “孟烦了,我知道你在做什么的。你终于做了一件让我感动的事情。”他诚恳地对我说。

    我愣了几秒钟,然后将他安顿在桌板上,死命摁着他很瘪的胃,让他大笑着鬼哭狼嚎。

    “你们都欠收拾啊?!”他从站起来以后就没坐下过,手叉了腰瞪死了我们,并且我们都知道他所喊的是一句在东北很严重的挑衅话——形同他一个人在挑战我们所有人。

    但是现在还有什么关系呢?“疯子”“脑袋叫马桶砸了”这样的话在我们中悄悄传开,张立宪和何书光也听得真切,于是当他是疯子再也不看。

    迷龙郁闷地瞪着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