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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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娇看一眼来电显示,笑着接了起来:“孟思诚,你好!”

    “阿娇,对不起,刚才没去机场接你。”孟思诚一上来先道歉。

    “没关系,你现在在哪呢?”

    “就在你家楼下,你能下来一趟吗?还有……”孟思诚顿了顿才又说:“你能不能把车子钥匙也拿下来,我朋友来了,要用车。”

    秦娇一听笑了,心说没想到还真是你朋友的,好在没开坏,现在还回去正好。“没问题,我这就下去。”

    说完秦娇找出钥匙,抱着梨糖膏一溜小跑着出了门。

    一到楼下,秦娇就看到正站在黑色奥迪车边的孟思诚,她一脸微笑地向他走过去。才走了两步,就见驾驶副座的门一开,从里面下来一个人,一个女人。

    秦娇不觉停住脚步。愣了两秒,她回过神来,心里开始叹气,上帝啊,您还真是不公平,您造人造的不一样也就罢了,为什么偏偏非要造出这么一位男人一看就惊艳,女人一看就嫉妒的人来呢。看看人家那脸蛋,瓜子脸上一双长长的大眼睛,看着虽然有些冷,可绝对是风情万种;再看看人家身材,凸凹有致,超短裙下两条修长的美腿,所谓亭亭玉立就如此吧。

    “阿娇,她叫胡晓彤,那车是她的。”

    孟思诚声音响起的时候,秦娇才发觉她已经色女一样盯着人家美女看了半天了。她微笑一下,正想打招呼,心里忽然一动,胡晓彤这个名字怎么好像有些耳熟。女人的直觉有时候挺可怕,因为她下一秒就记起了那个在孟思诚朋友饭局上偷听到的名字。

    秦娇暗自猜测着那女人的来意,真的只是来取车的吗?要用车也不会这么急吧。既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不过嘛,既然人家是前任,她是现任,还是要有些风度的,于是秦娇微笑着走上去说:“胡晓彤,你好。”

    胡晓彤也不说话,侧着头瞥了一眼秦娇,又转过去看孟思诚。

    秦娇被她看得挺别扭,心说,你干嘛这么看我,这是社会主义,谁也不比谁矮一等。再说了,在资本主义的美国,大概也没人这么看我。你也不能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这么目中无人吧,这女人的内涵也很重要的,怪不得,俺家那位不要你。不过,算了,我有风度,还是接着忍吧,反正咱这些日子来一直都在忍,再多忍忍也没啥。

    胡晓彤忽然叹口气,幽幽地说道:“思诚,你莫不是因为当初我走了,伤心过度,就找了这么一个吧。你再找一个当然也没什么,可你好歹也找个好点的啊,没想到你眼光这么差。”

    秦娇看到胡晓彤的样子先是一愣,随即不禁笑了。她心说,上帝啊,这次笑场您可不能怨我。我发现您还是公平的,您造的这个女人漂亮是没错,可涵养太差了点,刚才傲慢,现在无理。

    她看一眼孟思诚,发现这家伙脸上竟然是掩不住的吃惊表情。于是她脸上笑意就更深了,这孩子,情商就是低啊,大概根本没想到前任会找现任的麻烦。不过既然你意外,姐我就要说话了,忍她一次是风度,是礼貌,但一忍再忍就是任人宰割了。忍无可忍,当然也就无需再忍了。

    秦娇也叹口气,点点头,带着同情看向胡晓彤,“唉,其实我觉得你说得没错,他眼光是不好。不光现在不好,以前,唉,以前是更差……”

    胡晓彤一听慢慢转过头看向秦娇。她第一次正眼看她,眼光不是刚下车般犀利,带了几分研判。两个人对望片刻,胡晓彤也笑了,而且笑得很轻松笃定。然后她说:“要不咱们等等看,等过两天,你看他是跟我还是跟你,那时候你就知道他现在眼光有多差了。”

    秦娇也笑,摇摇头道:“如果他真的回头,那不是他眼光差,是我眼光差。”说完,她也不再看胡晓彤,把手上的钥匙递给孟思诚。

    孟思诚下意识地把手伸向胡晓彤,皱着眉道:“晓彤,这是钥匙,你不是说拿到钥匙就走吗?”

    胡晓彤根本不接钥匙, “思诚,我说你找得这个还真有意思,什么样的人我也不说了,但她居然说看上你是眼光差。这要是被你爸妈知道,还不气个半死。”

    “她不是那个意思。”孟思诚眉头皱得更紧了。

    胡晓彤挑起眉,微笑着看孟思诚:“对,她也许不是那个意思,不过你还是想想等一会我告诉了你妈,你怎么跟你妈解释吧。”

    秦娇这会儿觉忽然有些同情孟思诚,难怪那次他喝醉了说不爱她,遇到这样的女孩子估计想爱都不是很容易,也不知道他跟她分手之前都怎么过的。看来这个青梅竹马也要不得。不过他们两个以前怎样是他们俩的事,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话不投机,她自然不必再在这浪费时间。

    “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秦娇对着孟思诚说,虽然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孟思诚也不说话,只是傻傻地立在原地看着胡晓彤,不知在想什么。秦娇看到,心里叹息,这家伙居然居然又开始磨叽上了,他跟她都成过去时了,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更何况当初还是她离开的他。

    秦娇默默把钥匙从孟思诚手里拿过来,塞给胡晓彤,然后拽起孟思诚,就往楼里走。既然他是她男朋友,她又是当姐的,这时候,怎么说都要拉他一把的。

    他们才走出两步,就听胡晓彤喊了一句:“孟思诚,你站住。”

    孟思诚身子一顿,秦娇使劲拽了一下,竟然没拽动。她回头看他,他眼里淡淡的,看不出情绪。秦娇皱一下眉,贴在孟思诚耳边问:“你舍不得她?”

    “不是。”孟思诚答得很肯定。“可是……”

    “除非你想回头,要不就一步不停地走。不然以后更麻烦。”秦娇说完又拉了一下孟思诚,孟思诚就又接着走出一步。

    “秦娇!”

    听到胡晓彤忽然叫自己的名字,秦娇有些奇怪。但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孟思诚都在走,她怎么能停。

    “秦娇,不知道孟思诚有没有告诉你,他有个以前在中央的爷爷,有个现在在市委的爸爸,还有个上市公司当总裁的哥哥,而他刚刚好是公司的副总裁。你说看上他,是你眼光不好,也许真的是你眼光不好。他这样的人家,没有等同的家世,即使嫁过去,又能怎样。所以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你自己真配得上他吗?你又配得起他吗?”

    胡晓彤还没说完,秦娇就已经停住了脚步。她静静地站着,默默地听着。晓彤终于说完了,秦娇抬头,看向孟思诚。她的眼光却和他的眼光对个正着,他眸光清澈,眼底一片隐忧和淡淡的无奈。

    那之后的很久,秦娇一直试图回忆起那一刻她到底想到了什么,但她从来没有想清楚过。她只知道,那一瞬间,她默默放开了拉着他的手。但他却在下一刻紧紧地握住了她的。她无言地看他,他便也静静地回望。

    片刻之后,刺耳的声音再次响起,“孟思诚,你妈的电话!”

    如果开始秦娇还觉得胡晓彤没有教养,傲慢无礼的话,那么现在她只觉得她无聊。她懒得理,抬步就要走,谁和谁都不重要了。但很遗憾,她没能走出去,因为这一次是孟思诚拽住了她。她只好停下转身,再看他。

    “阿娇,对不起,请你等一下,我妈的电话我不能不接。”孟思诚说完放开秦娇,回头朝胡晓彤走了过去。

    秦娇立在原地,看着他一步步远离,看着他接过晓彤手里的电话,看着他开始说话。她看得见他嘴唇一张一合,却听不见他说话。秦娇皱眉,明明离得这么近,为什么她听不到他说话呢。其实他们之间不是一样,看起来很近很近,可是为什么她却从来没有看清楚他呢。

    秦娇眯起眼睛,想看的更清楚一些,这个她所谓的男朋友到底是谁。然后她看见他向她走来,他看见他对着她说话。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听清楚,他说的是:“阿娇,对不起,我得回去一趟,等一下我再联系你。”

    终于听清楚了,秦娇又在心里重复两遍,才总算弄明白,他是要走了,应该是和晓彤一起走吧。秦娇忽然笑了,原来真的是她眼光不好,跟他这么久,竟然还没有真正认识他;跟他这么久,竟然不知道他家的水这么深;跟他这么久,竟然没有想到他以前的青梅竹马,门当户对的女朋友会回头。原来她眼光真的不好。

    她抬起头,微笑着看一眼孟思诚,然后默默转身,安静地离开。迈步的瞬间,她仿佛听到了孟思诚的声音,又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

    秦娇一口气跑回自己的公寓,进了卧室,她鞋子也不脱,一头扑在了床上。不知过了多久,秦娇“忽”的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但是下一刻,她就摔在了床边。她抬手,想摸一下发麻的左腿,却发现手腕下一条长长的血印。

    皱着眉环顾四周,找了半天,她才发现原来她怀里一直紧紧抱着那盒她买给他的梨糖糕。咬咬牙,秦娇扶着床,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厨房,把盒子扔到了垃圾桶里。在厨房的地板上坐了好一会,天花板都快被她看出洞来的时候,她起身,啪啪屁股,打开冰箱,找东西做饭。傻坐着有什么用,即使天塌下来,日子总还是要过的。她的天没倒是塌,只是为什么这一刻心里竟然有了绝望的感觉呢。

    找了半天,秦娇只找到一袋冰冻的鱼排,她糊里糊涂地把一大桶油都倒进锅里,然后就默默地站在旁边发呆,直到锅上腾起的白烟呛到了眼睛,呛得她眼睛发痛,要留泪的时候,她才记起自己是要做饭的。抓起两块鱼排,她看也不看的扔到锅里。

    鱼排进锅的一瞬拍起一大片滚油。“啪”的一声,装鱼排的袋子跌落到瓷砖的地上,秦娇皱着眉,眼光直直地盯着溅落在她胳膊上的那一大片滚油。滚油慢慢散开,她胳膊上的皮肤也随之变色,先是美丽的粉红,然后渐渐发白,肿起一片水泡。

    过了一会,秦娇抬起手指,轻轻抚过大大的水泡,无声的叹息。奇怪,明明烫了那么大一片,她怎么不觉得疼呢。

    42.是伤就疼

    那天晚上,秦娇辗转难眠。半夜两点,她爬起来,盯着胳膊上大大的水泡发呆。有些伤刚开始的时候只是知道受伤了,却并不觉得怎么样,一定要过了好久才发现真的很疼,就像她胳膊上这只水泡。其实想想也是,怎样都是伤,怎样都会疼的,只是什么时候察觉的问题。

    胳膊上火辣辣,一跳一跳的,让她心里有些烦,年纪一大把了,居然还这么不小心。睡不着,她走到客厅里打开电视。午夜场的电视里正播出《中国式的离婚》,蒋雯丽含泪控诉的声音一波波传来,弄的秦娇脑袋一阵阵发大。

    她无奈地关了电视,真不明白这女人的心理,婚姻明明已经破碎了,她为什么还要硬撑着,还不肯离婚,这样的婚姻还不如不要,像她这般孤家寡人不是更好吗,多自在,不用和人吵架,也不用操心自己的男人到底是不是能出人头地,出人头地之后又是不是会出轨。

    电视看不成了,她又实在觉得屋子里静得可怕,干脆搜狗上找音乐听,反正那些所谓的前100 名的歌她都没怎么听过,当作背景音乐刚刚好。就着背景音乐,她开始看网页,所有的娱乐八卦都被她看了个遍,谁被打了,谁打人了,谁和谁传绯闻了。终于什么都没的看了,秦娇只觉得头痛欲裂,她已经有些分不清是头更疼还是胳膊更疼了。看着已经微微发白的天,她叹着气去找止痛片。

    倒出一片来,她想了想,又倒出一片,胡乱地吃了,倒在床上。意识开始模糊,梦里混沌一片。明明已经睡着了,心里忽然没由来的一阵狂跳,不觉惊醒。

    秦娇抚着胸口想了想,竟然记不起来刚才梦到了什么,正想回去接着睡,却看到胳膊上大大的水泡已经破了,正往外渗着血水。她叹口气,不睡了,反正天已经亮了,她干脆起来洗脸,去外面药店买药。

    买好了药,秦娇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一直在外面游荡,从早市逛到超市,中午的时候,秦娇才拎着肯德基套餐回了家。进了家门,她并不急着上药,也不急着吃饭,而是走到床边拿起手机来看。手机屏幕和她离开时没半点不同。没有未接的电话,也没有短信。她垂目想了想,然后按住了关机键。一阵音乐之后,手机屏幕漆黑一片。

    秦娇把手机丢在一边,开始涂药。黑黑的烫伤膏里不知加了什么,涂上之后,胳膊上一阵清凉。总算不那么疼了。

    真好,不管受了什么伤,只要不是致命的,都还有药可以治。即使今天她没有买到烫伤药,应该也可以用红霉素什么之类的;即使连红霉素都没有,那也没关系,只不过拖的时间长一点而已,但最终还是会痊愈的。没有特效药的时候,总还有时间,时间便是那包治百病的良药。所以过一段时间,只要过一段时间,所以的伤都会好的。她这样告诉自己。

    伤口处理好了,秦娇把打包的肯德基吃得干干净净。然后上床,她很不喜欢屋里现在这种让人有些窒息的寂静,电视她是不敢看了,她本来已经有外伤了,那《中国式的离婚》非把她弄出内伤不可。

    转到音乐台,淡淡的歌声充满了整个屋子,她满意地闭上了眼睛,耳边响起的是是张惠妹那首《相爱后动物感伤》。

    一只哀伤的猫一直贴窗舔著打架后的伤

    一张白色床单纠成一团不知所以的淩乱

    谁的烟头 尽管嚣张扩散 理不乱还乱的贪婪

    谁撑的伞 一点温暖 究竟是天堂还是苦难

    在悬崖的顶端时间总是过的比时钟还慢

    一旦汗被风乾 包著皮肤一丝隐性的惆怅

    谁的情感无法张扬谁在陌生的房故作勇敢

    谁在夜晚害怕腐烂任呼吸突然变得野蛮

    先爱吧 把这一副肩膀挡掉一点遗憾

    先爱吧看似一双翅膀 躲啊躲已经 黑暗

    先爱吧 动物不懂这样一旦欲求不满

    先爱吧之后感伤之后再算

    秦娇脑子里模模糊糊想到一个问题,爱就爱了,为什么要感伤呢?不过她太困了,所以只能睡觉了。

    醒来时,已经是快晚上了,一屋子夕阳,收音机还在响着,不过音乐已经换成了阿牛的《桃花朵朵开》了。秦娇听到不禁笑,阿牛就是可爱。她伸手摸到床头上的手机,开机,手机上还是一片空空荡荡。她犹豫了一下,没有再关手机。

    那两天,秦娇也不在家待着,有空就在外面闲逛,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小饰品买了一大堆,光手机链就十几条,还极有闲情地打包寄给她在美国的朋友,运费比那些小东西贵出了好多倍,她只是笑笑而已。

    周一,几乎又是一夜未睡的秦娇一大早就去上班了。来上早班的技工6点半在超净间里看见从头包到脚的秦娇像见了鬼一样,秦娇善意地对着他笑,他还是一副傻傻的样子。

    日子总要一天天地过,不过秦娇很庆幸的发现她还有一份她不怎么上心,却可以称之为事业的工作。反正她也没事,自然干得比去上海之前还卖力。后来她发现跟着她干的那几个技工的眼神竟然越来越幽怨,她干脆也不让他们倒班了,等他们下班了,就什么都自己动手。她觉得没有比她更像CTO的CTO了,那可真是什么技术都做啊。

    两个星期一晃就过了,她胳膊上的伤虽然在开始时总是破了好,好了破,有时候还是疼,但经过这么久,终于结了痂。不过还是有个问题,就是她晚上总睡不好,经常晚上睁着眼睛到半夜,开始她还吃止痛药,现在她也不敢吃了,反正吃了也没用。

    因为工作进展还算顺利,秦娇在又失眠了两天之后,周三早上顶着两个黑眼圈去公司给老板打电话,说由于身体原因想请一个星期假。要命的是这不睡觉,皮肤要变差的,人也容易老,还是早点想办法的好。大概因为拿下了和日本的项目,老板心情不错,倒也没问什么就同意了。

    秦娇回家一琢磨,要是就这么在家待着,她很可能一周过完了,还是睡不好,不如出去玩玩,换换环境。她上网查了查,发现飞香港的机票在打折,决定弄个港澳自助游。机票和酒店定好,她又去买了一些出门要带的小东西。那天晚上她竟然没有辗转多久就睡着了,所以第二天醒来时,秦娇心情很好。她拎着包上了出租车,直奔北京机场。

    到了机场,秦娇在等候区拿着手机发呆。开始那一周她还一会开机一会关机的,一个星期之后,她也认了,虽然那天离开时他没说什么,但这么久没打电话过来,自然也就不会再打了,所以她也不关机了,但现在终于又要关机了。

    正想心事,冷不丁手机响起来,把她吓了一跳,差点没把手机扔出去。她默默摸着胸口,瞥一眼手机上的名字,这一看,心里倒是平静下来了,当然不会是他。

    秦娇把手机在手里转了两下,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喂!”

    “秦娇,你到底怎么了,现在好没好一点?我一会过去看看你吧。”

    听到顾磊关切的声音,秦娇微微皱眉,他怎么会知道。沉默两秒,秦娇淡淡地说:“我没事,你也不用来看我,我现在不在家,在机场。”

    “机场?”

    “嗯,我想去香港澳门玩几天,下周二回去。”

    “你去香港,玩?”听得出来,这次是顾磊糊涂了。

    “对。哦,对不起,我要登机了。”

    秦娇正想挂电话,忽听顾磊问:“你一个人去。”

    “……”秦娇不答。

    “把你香港要住的酒店名字告诉我。”顾磊的口气不容置疑。

    “这……”

    “我好给你打电话。”

    秦娇想了想,他要打电话好像也没什么,就说:“我住九龙酒店。”

    “九龙酒店是吧。好了你关机吧,祝你一路平安,我晚上打给你。”

    挂了电话,秦娇叹气,这可好,本来想一个人出去静静,现在看来不会太安静了,不过也好,有人说话总比没有好吧。

    一路上都还顺利,下午的时候,秦娇就已经在香港著名的弥敦道上犯迷糊了,这怎么走是去尖沙嘴啊。不过还好,香港的年轻人都会说普通话,所以没用多久,她就到了尖沙嘴开始享受购物和美食了。

    自助寿司吃得无比撑的时候,秦娇接着逛街,顺便找那条在她心里跟迷登道差不多的弥敦道。回到酒店的房间已经九点多了。电话上已经有了留言,顾磊留下的,让她一个人在香港小心,别回来太晚。

    秦娇听到不觉微笑,其实危险什么的她倒不在意,但被人关心感觉还是不错的。

    才去冲了个澡,电话就又来了,当然是顾磊的。顾磊也不问她怎么想一个人去香港了,只问她行程有什么安排。秦娇说不出来,本来她也就是一时冲动,跑过来的,当然是逛到哪算哪。

    顾磊一听,想了片刻,给她建议了一个大致的行程,不光把有名的地方都说到了,连着附近有名的购物区也提到了,而且他还细心地把地铁路线都告诉她了。

    秦娇听他说得有理,拿了张纸细细地记下来,还在地图上按照他说的一阵圈圈点点。差不多定好了,秦娇问:“你怎么对香港这么熟啊?”

    顾磊笑,“我是做客服的,香港去过很多次了,有一次还呆了快半年,所以当然熟了。明天打电话告诉你好的金店。”

    秦娇连声说谢,然后两人也没再说什么,各自挂了电话。大概是走累了,那夜秦娇数羊还没数到1000就睡着了。

    周五,秦娇铜锣湾,中环,维多利亚公园,走了个遍,晚上吃饱了饭,上太平山顶看香港夜景。她以前在帝国大厦上看过纽约的夜景,所以并没有太多的期待,但当她在山顶看到海边维多利亚湾的夜景时还是惊叹了一下,没想到小小的一湾水边居然能建起这么多高楼。

    秦娇正倚着栏杆吹着风,看脚下一片七彩霓虹。忽听有人叫她,她笑着摇摇头,她糊涂了吧,这里怎么可能有人认识她。

    “秦娇!”清晰的声音再次想起。秦娇皱着眉回头,然后她就看见了背着个背包,缓步向她走来的顾磊,他脸上表情淡淡的,在山顶的微光中看不真切……

    43.必赢之局

    秦娇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她就看见对面的人笑了,原来她的视力还没有差到认错人的地步。她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忍不住长长的叹气。周遭是宁静暗淡的太平山顶,有风轻轻吹过,而脚下是华美纷繁的东方之珠,流光溢彩。此刻他乡繁华的尽头,她遇到了所谓的故知,幸也是不幸,那个故知刚刚好不是这些天她一直默默地等着,也一直想忘记的那个人。

    顾磊静静停在秦娇前面,然后他摇摇头,也长长叹了口气说:“秦娇,你叹什么气啊?早就说了,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你别这么明显行不?”

    秦娇听到忍不住笑了:“你不是一样在叹气。”

    “叹气是会传染的。”顾磊很无奈的样子,顿了顿,他问:“你吃饭了吗?”

    “上来之前就吃过了。”

    “可惜了,害我背这么多吃的上来,要不要你再来点,在这儿吃野餐的机会可不会很多。”顾磊说完,打开了自己的背包,翻出个汉堡包出来,又递给秦娇一包牛肉干。

    “谢谢!”秦娇接过来,撕开,丢一块到嘴里大嚼起来。

    “这就对了,来,看香港夜景,吃野餐。”顾磊拉着秦娇转身,靠着栏杆,眺望脚下那一片璀璨无边。

    一袋牛肉干吃光了,顾磊又递给秦娇一瓶矿泉水。秦娇打开喝了一口,随意地问了一句:“你那天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顾磊转头,看了看秦娇,说:“前一天,你们公司IT的小赵给我们客服打电话,说服务器有点问题,我就答应他第二天抽空去看看。问题处理完了,我去找你,只看到帮你干活的那个工程师,我问他你在哪,结果他告诉我你身体不舒服,请假一周。当时把我吓了一跳,以为你出什么大事了呢,请一个星期病假。没想到你可好,打着生病的名义跑到香港旅行来了。你胆子还真大,不怕你老板找你麻烦啊?”

    “旅行能治病的,你不知道吗?”秦娇的眼神很无辜。

    “头回听说。”

    “据说,对忧郁症尤其有效。”秦娇一本正经地说。

    “你得忧郁症了?”顾磊看着秦娇。

    秦娇一听乐了,“你看像吗?”

    “不像。”顾磊咕哝一句。

    “你跑来香港干嘛?”秦娇更想知道这个问的答案。

    “帮你治病啊。”顾磊答的理所当然。

    秦娇赶紧摇头,“别,那我还不得病得刚严重了。”

    顾磊轻轻叹口气,“我想去澳门赌钱了,这样总可以了吧。说真的,那天跟你说行程时,一说到威尼斯,我的心就痒了,好久没赌了,挺想试试手气的。人不都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吗,我觉得今年我肯定能赢钱,说不定还能赢一大笔呢。”

    秦娇一听,“嗤”的一声乐了,心想,照这么说,她才更该赢钱。不过不管怎么说,顾磊这个理由听起来还比较顺耳。她再一想,管他什么理由,说来说去,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才最重要。

    两个人又在山顶待了一会,然后下山,回九龙看星光大道。沿着海湾从头走到尾,秦娇也累了,打算回酒店。她问顾磊:“你住哪?”

    “你住哪,我就住哪。”

    “啊?!”秦娇傻了,心说,那可不成。和你住一间房的事,这辈子绝对不会有第二次,那可不仅仅是面子问题。

    顾磊一听哈哈大笑,笑够了,他指着秦娇说:“想歪了吧。我也住九龙酒店。”

    秦娇白他一眼,转身招手叫了辆出租。也不看顾磊,叫了一声,“上车。”

    第二天,秦娇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她正琢磨该怎么联系一下顾磊,忽然瞥见门口一张小纸条,大概是从门缝里塞进来的。她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

    “睡醒了,给我打电话,带你去喝正宗的早茶,然后我们坐船去澳门。”

    秦娇莞尔,马上给顾磊拨了个电话,两个人约好五分钟后大厅见。

    顾磊带秦娇进了弥敦道上一家不是很大的餐厅,里面人很多,跟秦娇前几天去的都不同。秦娇立在门口,等着有人来给他们领位,却被顾磊拉到了里面,他们饶了一圈,最后顾磊一屁股坐在了一张圆桌边。

    秦娇看看桌子另一边独自坐着的老太太,皱着眉问顾磊:“这里不是有人了吗?再说我们不用等人领位吗。”

    “大小姐,将就一下,这里没人领位,自己找地方坐,你要是不想等的话,跟人家合着一桌最好。还有,您起得那么晚,再不去坐船,估计我们晚上得住澳门了。”顾磊嘴上说话,手上也没闲着,先招服务生要来单子,已经开始点菜了。

    过了两分钟,他把单子递给秦娇,“你看看你喜欢什么。”

    秦娇一看,她喜欢的虾饺和芋头酥,顾磊都已经点了,所以就加了一碗鱼肉粥。

    菜上来了,秦娇不得不承认,这家店虽然看着不算高档,不过味道确实很好,难怪这么多人。秦娇也没客气,和顾磊两个人把点的菜吃得干干净净,顾磊抢先付了帐,两个人匆匆去了码头。

    香港到澳门的快船只要一个半小时。说起来短,但缩在小小的座位上,这一个半小时还是挺漫长的,秦娇正发愁怎么打发时间时,顾磊从他的背包里拎出来一个超小的笔记本。他一边启动,一边说:“一起玩游戏吧,你平时都玩什么?”

    秦娇想了想,闷闷地说:“翻牌,或者挖地雷。”

    顾磊听到就笑,“唉,你知不知道不玩游戏,生命中错过了多少乐趣啊。”

    他翻出了拱猪的游戏,陪着秦娇打。秦娇n年不打了,打得巨烂,顾磊倒是不介意,找了张纸,在秦娇名字下画了无数只猪算是惩罚,最后顾磊大概实在忍无可忍了,画了一只老大的猪。秦娇看着那一溜猪笑得灿烂无比。

    终于到了澳门,两个人坐着威尼斯等在码头的免费班车到了威尼斯。秦娇看到威尼斯不觉张大了嘴巴,这威尼斯名不虚传,外围一圈碧水,内部奢华的如同欧洲的宫殿。

    顾磊带着秦娇走马观花了一阵,就直奔一楼的赌场了。秦娇选了老/虎/机,顾磊自己上桌玩21点。

    输输赢赢,秦娇玩了一会老/虎/机,烦了,觉得机械的重复投币,拉杆很无聊,就去找顾磊。顾磊在牌桌上正玩得顺风顺水,虽然他只是最小的100一注,但筹码却在一点点的涨。他看秦娇来了,就轻声地给秦娇讲21点的规则。

    秦娇听了一会,觉得差不多了,正好看到旁边的一桌有空位,而且还是很难得的50一注,立马坐了上去。很幸运的,她一上来就是20点,轻松赢了一局。秦娇心说这情场失意,赌场得意还真是不假。不过接下来她就不那么好了,虽然是有输有赢,但绝对是输多赢少,没多久她那500百的筹码所剩无几了。

    这时候,顾磊坐到了她身边。看了三局,秦娇只剩三个筹码时,顾磊忽然说了句:“秦娇,就算你心情不好,可你也不用这么急着输钱吧。”

    “谁说我急着输钱?”

    “你这个玩法,不是吗?刚才那牌是不能再要的,你还要,当然就过了。”

    “我怎么知道下张那么大。”秦娇觉得自己挺无辜。

    顾磊想了想问:“你玩21点多久了?”

    秦娇看看表:“半个小时吧。”

    顾磊摇头苦笑:“还说不是急着输钱,虽然说这21点有55%的几率赢,但那是对会打的人,你呀,就等着输钱吧。”

    “这,不就是21点,怎么叫会打啊?”

    “我也就是个新手,但是我还知道把网上的表背出来,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胆子还真大。”顾磊笑着数落完秦娇,却没有走开,在一边帮她看牌,还轻声地告诉她要还是不要。

    有了顾磊帮忙,秦娇的局面好看多了。玩了一会,秦娇才发现顾磊所谓的网上的表,不过是根据她手上的牌和庄家的牌决定是不是再要牌。

    还有一注就可以把本钱拿回来时,秦娇手气极好的拿到Black Jack 21点。秦娇看着桌上的k和A两张纸牌乐开了花。

    这时候,庄家认真地问秦娇要不要买保险。

    秦娇心说没听说赌钱还要买保险的,她看顾磊,顾磊好像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让秦娇自己决定。秦娇一想,她都21点了,肯定赢的局面还买什么保险啊,坚定地对着庄家摇摇头。

    桌上其他人又要了几张牌之后,大家等着庄家翻牌,秦娇等着收钱。不过庄家牌一翻看,秦娇就愣住了,庄家的牌一张10,一张A,也是21点,和她点数一样。

    还没等秦娇有什么反应,庄家手上耙子一划,就把秦娇面前的筹码收走了。秦娇正要和他理论,庄家一副了然地看着她笑笑,伸手指了指旁边牌子上写着的规则。

    看完规则之后,秦娇眼神一滞,也不看牌,也听不见顾磊说什么,只是机械地摆筹码,要牌。马上要输光之前,顾磊把她从牌桌上拉了下来。

    顾磊拉着她在餐厅里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然后说:“吃饭吧,别犯傻了,不就输了点钱嘛,破财免灾。”

    秦娇幽幽地叹口气,说:“真奇怪啊,明明以为自己肯定会赢的,没想到到头来却输了。”

    顾磊摇头笑着道:“跟庄家赌,从来都没有一定会赢这一说。”

    “嗯……唉……”秦娇接着叹气,人生真是难测,刚才手里的牌已经是最大的了,但她还是输了赌局。

    感情上,大概也差不多吧。她一直以为她手上的牌并不差,可是跟刚才牌桌上的牌还是没法比的,所以这样输了感情,她实在没什么可不甘心的。必赢之牌都会输,她又何必纠结于为什么他不肯回头呢。爱或者不爱,她好或者不好,她都没有决定权。说白了,不论是情场,还是赌场,她永远都不是那个做庄的,所以无论如何都可能输的。

    一顿饭两个人吃得安安静静,秦娇不说话,顾磊也不说话。吃完饭,两个人都没有回赌场,而是随意地在华美的饭店里散步。然后一同坐船回了香港。

    顾磊送秦娇回到酒店房间,秦娇进了门,顾磊忽然说:“我陪你好不好。”

    秦娇瞪大了眼睛看他。顾磊别有深意地说:“秦娇,有些滋味我以前也尝过。”

    秦娇想了想,然后“扑哧”笑了,她指指顾磊说:“不知道你猜到什么,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没你那么脆弱。”

    “那我走了,晚上你睡不着可别后悔。”顾磊调侃。

    秦娇回他一句:“你赶紧滚吧,要不我把你阉了。”

    顾磊一听哈哈大笑,他一松手放开了门,门关上的一刹那,他的声音再度传进来,“秦娇,那事儿你不是要记一辈子吧……”

    秦娇不答,锁了门去洗漱。刷牙的时候,想到顾磊离开时的话,她忍不住笑,那丑事她可不想记一辈子,总有那么一天,而且一定会有那么一天,她幸福了,这一切就都是过眼云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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