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八章(2/2)

不朽的悲剧。大多时候,爱情事业是门和窗的关系,但一个好的屋子是要有好的门和好的窗的。(陆潘从不会为高考而焦头烂额,紫苏就不一样了。陆潘和紫苏都是喜欢文学的,两人犹如陆机和潘岳,阮籍与嵇康。然,说两人都是才子,如果把才子比成种子,可分为两种:一、大米和高粱的种子就是大米和高粱,用眼就能瞧得见的;二、柳树的种子,裹在柳絮里的,榆树的种子,夹在榆钱里的,用手才能拨得开的。)

    “校园中的红男绿女,好比一个是氢气,一个是氧气,在爱的火花下点燃化合成水,因为水是导体,由于‘第三者’的放电,水又分解成了氢气和氧气,校园不过是一个器皿发生装置,包容着他们在里面自由地化合与分解。校园恋爱是迷宫,一旦陷入,没有雅典英雄忒修斯去救你。”陆潘的手里也拿了张纸,不过,那不是什么习题,是自己的理论。紫苏看了自语,“形固可使如槁木,而心固可使如死灰乎?”刚才那场美丽的相遇是对自己的惩罚,由徐志摩的《偶然》,顿时过渡到郑愁予的《错误》。陆潘明察秋毫,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想弄个水落石出。谁知紫苏先来个石沉大海说:“你的方程式是不是没配平啊?”好一招瞒天过海。

    旦日清晨,也不知怎么了,单眼皮的紫苏一只眼鬼使神差般地变成了双眼皮,倒是有点勾魂摄魄了。他对着镜子又打扮一番,穿得跟新郎官似的,知道自己要是梳头,还没不梳头好看,也就不用花大把时间梳头了。加上一头自来卷,跟烫过似的,又跟没完全烫了似的,一句话:烫得很失败。去边城教室的一路上,他看什么都是美的,比如看见地上有一口痰,就说又增添了一块湿地;看见天空有一片纸,就说更多飘了一个花瓣。又花又湿地的,环境绿化得就当真这么好,又在想见到自己她会有什么反应呢。

    “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他蹑着风的脚步来到了蓝兰的窗外,先是对着蓝色的玻璃搔首弄姿一番,回忆一遍锦心绣口诗一样的蓝本,咬了咬微微泛白的嘴唇,在孤兰的掩护下,露出那只勾魂摄魄的眼来,叩开了虚掩的一扇窗,缓缓地挽起了半卷湘帘,蓦然发现她的座位上,只是一段香味儿的残留。老和尚看花轿,空欢喜,还真有点“桃花依旧笑春风”之意。他转过身,正想鸣金收兵,不想边城已经兵临城下了。“紫苏—”兰花的后面突然冒出一张让人望洋兴叹的脸蛋来。“这是那几道题的解答,都在上面。”

    《庄子—应帝王》说:“其知情信,其德甚真。”他说话声音的响度像蚊子,频率像蜜蜂,给人一种诚惶诚恐,低声下气的错觉,估计是因怕惊了其他同学的美梦而被围剿群殴。紫苏脸上刮出的一层微笑,如立体主义下的线条般生硬,平铺直叙了几句感激的话,那彩排好的甜言蜜语顿时像是一连串五颜六色的气球,在高空中涨破了。女生好比天上的云彩,谁也不知道哪块会下雨,来滋润云彩下面的那块干涸的麦田和心田。

    乘兴而去的紫苏铩羽而归,虽没有吃闭门羹,感觉像是碰了一鼻子灰,校园里的丽日和风,一下子成了凄风苦雨了。《世说新语—任诞第二十三》说:“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在走廊里的踱步成了游街示众,手里捏着的草纸成了罚单,而且罚得还不少;或是考了低分的试卷,都低到了海平面以下了。《史记—屈原贾生列传》说:“颜色憔悴,形容枯槁。”去的时候走路的速率跟兔子似的,回来时成了乌龟,不缩头不代表不低头。可祸不单行,快到教室门口,又和欢呼雀跃的吴潇湘撞了个满怀,所以交通事故,只一方减速是不行的,另一方还要不加速。不过,女人的身上往往有“减震器”,就像是汽车上的安全气囊。而男人身上是没有安全带的,所以依照牛顿第三定律,一时忘记怜香惜玉的他就心安理得地撞上去,又根据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所以,就民事解决了。其实,当时的情形,紫苏可以紧急避险,潇湘也可以正当防卫,但两人都没这么做。她只觉得眼前的这个男生还挺有棱角的。只见她莞尔一笑,笑得那样落落大方,紫苏的脸上又刮出一层微笑,和杏仁一样,微笑也有苦和甜之分,苦杏仁一般用来入药,并有小毒不能多吃;甜杏仁则可以作为小吃,亦可作凉菜食。但他又安能不摧眉折腰事“权贵”,纵然因陆潘的只言片语而对女班长印象不好。这样一折腾,他就更不想回教室了,离上课还早,就下了楼在院里走了起来。白驹过隙,好像就在昨天,校园里的葡萄藤上,梢头才初绽开了芽孢,吐出铜钱大的苍白的小叶,今天却成了新婚少妇般的娇羞慵懒。即使,回到了座位上,紫苏依然魂不守舍,炒了书本和试卷的鱿鱼,面团一样地趴在桌子上,双手撑开语文课本把一张愁眉不展的脸遮得严严实实,“凄凄惨惨戚戚”,私心杂念如洪水猛兽,弄得一颗年轻的灵魂,翻来覆去,死去活来。算了,《荀子—天沦》说,“大巧在所不为”、“大智在所不虑”,《孟子—离娄下》说:“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算了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吧,得过且过吧。时有几“长舌妇”,三个女人一台戏,唱戏于茶余饭后,呕呀嘲哳难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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