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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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二节 艾略特

    「但是,当他开始爱你时,他并没有停止惩罚你,也没有停止使用你┅┅」

    「没有,不曾,他是一个很好的公民,不会这样做。但有一件别的事。」

    我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脉搏加速跳动。到底为什麽要提到这一切呢?

    「是的?」

    我第一次感觉到一种缓慢加强的焦虑,对於自己为什麽来这里感到很迷乱。

    「嗯,就是在幻想中有一个女人┅┅」

    「嗯。」

    「她是主人的妻子,我猜想。嗯,我知道是这样。幻想力时常针对她而运作。」

    「幻想力如何针对她而运作呢?」

    「不,我不想涉及女人。」我说。

    「我了解。」

    「你有一千个理由选择一个男人或一个女人,做为爱的搭档与性的搭档,不是吗?情况并不像以前那样难越雷池一步。」

    「不,不再像那样了,」他说。但是他停了一秒钟之後才回答。「你除了跟男人在一起,也跟女人在一起吗?」

    我点头。「两者都太多了。」

    「而她是在幻想中出现。」

    「是的。去她的。我不知道为何提起她。我有点诉诸於她,想要寻求一种慈悲、柔情,而她则对我越来越°°她丈夫的奴隶°°感到兴趣,但是,然後她就变得比较差了。」

    「她怎麽变得比较差?」

    「她很柔情、很有爱意,但是她也同时比较苛刻、比较严格、比较无情。

    那种屈辱就像恸哭。你知道我的意思吗?很奇怪。」

    「是的┅┅」

    「她并不总是在那儿。但是迟早┅┅」

    「是的。」

    「但这一点确实远离了正题。」

    「是吗?」

    「嗯,我是说我想要男性情人、男性支配者,请允许我这样说。这是我真正要说的,他是我来这儿的原因,为了男人。我听说你这儿有好看的男人,最棒的┅┅」

    「是的,」他说。「我想,要作选择的时候,你会喜欢资料剪贴簿。」

    「我必须选择那些支配我的家伙吗?」

    「当然。也就是说,如果你想要的话,你总是可以把选择留给我们。」

    「嗯,必须是男人,」我说。「男人对我而言是很奇特、很热门的一性,是喜欢嬉戏及狂暴冒险的一性┅┅」

    他点头,微笑。

    「那是最棒的,跟一位与你一样强硬的人在一起时那种感觉。当女人介入时,就会滋生伤感、激动,以及罗曼蒂克的成分┅┅」

    「你过去是爱°°真正地爱°°哪一性呢?男人还是女人?」他问。

    沈默。

    「为什麽这个问题那麽重要?」

    「哦,你知道为何那麽重要?」他很温和地说。

    「一个男人。以及一个女人。在不同的时间。」请关起那些门。

    「你同样爱他们。」

    「在不同的时间┅┅」

    ********

    不到三个月,我们又在同样的房间谈话了°°只是我永远不会想到∶在楼上所发生的那一切之後,我还会坐在一个房间中,穿得整整齐齐,又跟他谈话°°而他正在说∶「但是,你不必再付我什麽钱了,艾略特,我要告诉你的就是这一点。我可以为三个或四个感兴趣的「主人」安排此事,他们会付清所有的费用。你跟以前一样来这儿,但却使用他们的钱。你在这里时,就属於他们。」

    「不。就此事而言,金钱对我一点也没有意义,而且,我还没准备好面对这件事┅┅」由另一个人完全支配,他的幻想取代我的幻想。不,还不要。要小心。事情够困难的。

    但情况就像一截楼梯,形成螺旋状,从地下室的房间向上延伸,而我就要一直爬到顶端。

    「我想要一个女人,」我忽然说。我有这样说吗?「我是说我┅┅嗯,一个女人,」我说。「我┅┅认为该是这样做的时候了,一个真正好看的女人。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麽,而我不想知道有关她的任何事情,我不想从任何资料剪贴簿中选出她的照片。你来选她好了。要确定她很擅长、专精此事,能够胜任。是应该┅┅我是说,应该是由一个女人支配的时候了,你不认为吗?」

    马丁愉快地微笑着。

    「就像阿拉伯神话中那个妖怪从神灯中出现时所说的∶「是的,主人。」

    就给你一个女人吧!」

    「她要长得好看°°不必很漂亮,你了解的°°她会知道如何去做自己所做的事┅┅」

    「当然。」他耐心地点头。「但请告诉我┅┅」他抽着烟斗,慢慢把烟喷出来。「你想在一间维多利亚卧房中见到这个女人吗?你知道,是一种老式的背景。我是说一间很淑女的房间°°蕾丝窗带、四柱床,诸如此类的东西?」

    「噢、噢,天啊!我必须面临这种事吗?」

    不断爬上楼梯,穿过一层又一层可爱的梦境。

    现在,经过半年之後,我要前往何处呢?「俱乐部」。

    ********

    「这正是我想要的,」我说。我一看完规定後,就驱车前去,等了一小时,要在小小的等候室见到他,并且不断看着表。「你以前为何没有告诉我这个地方?」

    「你必须准备前往「俱乐部」,艾略特。」

    「嗯,我现在准备好了。整整两年的契约,这正是我想要的。」我坐在地板上,身体冒着汗。「到达那儿要花多少的时间?马丁。我後天就可以准备好。我今天下午就可以准备好。」

    「两年的契约?」他问道,说出这句话时,很仔细地斟酌着每个字。「我要你坐下来,喝一杯。我想,我们应该谈一点发生在萨尔瓦多的事,艾略特。

    谈谈发生在那里有关暗杀小组的事情,以及所有的事情。」

    「你不了解,马丁。我并不是在逃避发生在那里的任何事情。我在那里学到了有关暴力的事情,不必是实实在在的暴力方可以运作。」

    他很专心地聆听着。

    「当一个人寻求暴力时,」我说,「无论是战争、运动、冒险,他都想要让暴力成为象徵性的,并且大部分的时间,他都认为暴力确实是象徵性的。然後那个时刻来临了∶有一个人实实在在地用一支枪抵在你头上。你实在在几乎丧失生命。然後,你体认到自己一直把实实在在的事情和象徵的事情混淆了。

    嗯,我是在萨尔瓦多学习到此事的,马丁。我并不是在逃避这件事,我只是因为这件事才到这儿。我想要暴力,一直想要。我想要一种危险的感觉,马丁。

    我喜爱这种感觉,我想我甚至想要被那一切所消灭。但我并不真的想要受伤,我并不想死。」

    「我了解,」他说。「我认为你表达得很好。但是对我们中的一些人而言,艾略特啊,「施虐°°受虐」狂可能只是一个阶段,可能是某种追求°°追求别的什麽°°的一部分┅┅」

    「那麽,「施虐°°受虐」狂对我而言,是一个两年期的阶段,马丁。那麽,「俱乐部」对我的追求而言,是完美的远景。」

    「我不很确定,艾略特。」

    「这太像我曾经有过的童年幻想,你不知道吗?卖给希腊主人一段时间。

    太完美了┅┅」

    「在某种幻想中,时间并没有很大的意义┅┅」他表示反对。

    「马丁,当你告诉我这个地方时,事情已经决定,不能更改了。现在如果你不签文件的话,我会发现另一种方法┅┅」

    「不要生气。」他露出那种自在的微笑,我立刻冷静下来。「我会签文件,并且是整整两年°°如果你想要这样的话。但是容我提醒你,在你所告诉我的那则童年幻想中,存在有很多因素。」

    「这样太美了!」我说。

    「你可能是在寻求一个人,而不是在寻求一种制度,」他继续说。「当你到「俱乐部」时,艾略特啊,你所获得的正是制度°°非常辉煌的制度!」

    「我要制度,」我说。「我无法逃避此事!如果此事有你所描述的一半好,我说什麽也不想错过它。」

    ********

    就这样,订两年的契约,待在「俱乐部」中°°「俱乐部」中有男性与女性奴隶,有男性与女性客人,有男性与女性经理人、训练员、职员。好吧!

    ********

    好了。这正是我想要的。我不认为自己能够忍受。任何人怎麽可能忍受呢?但这正是我想要的。

    ********

    在努力要克制时,最好不要去想这一切。

    在海上待了六天後,我就像一只公狗遭受一只发情的母狗所折磨。此时,我终於听到门上传来了钥匙的声音。

    那时是午后,我刚从浴室出来,真的睡得很晚。之後淋了浴°刮了胡子。

    也许他们知道,不用劳动他们。

    原来是那个年轻的金发小伙子皮肤晒得很黑,白色的袖子卷到手臂一半的地方。

    他又微笑着走进来。

    「好吧,艾略特,」他说。「我们离港口有十八小时的航程。除非有人跟你讲话,不然你就不能开口。要按照吩咐去做。」

    另外有两个人跟着他,但我并没有真正看到他们。他们立刻把我的身体转过来,把我的双手扣在背後。我瞥见了一块白色皮眼罩,然後我的眼睛就被蒙上了。我在黑暗中一阵惊慌,但愿他们不用这块去它的皮眼罩。我感觉到裤子被扯下来,鞋子被脱去。

    一切就要开始了,真正要发生了。我的那话儿立刻变硬起来。但是自己却看不到,这可真惨,确确实实很惨。

    我等着口衔塞进嘴中,但并没有;他们一剥光我的衣服,就在我的腕上套了皮手铐,把两腕举到头上方。不太可怕,不像被绑紧那样可怕。

    我被引到船上的通廊。尽管受过训练,我还是有点惊慌。

    但感觉起来像是有春药注射进我体内。他们把我的手腕挂在上方的一个钩子上,我很後悔,後悔自己单独在船舱的每个夜晚都遵守游戏规则。

    我不知道他们把我带到哪里,只知道∶根据推测,听起来像是一个大房间。我感觉到有别人在场。我能够听到别人发出微弱的声音,我能够听到一种抽噎的声音,好像近处的一位奴隶快要哭出来。我知道那是一个女性奴隶。

    那麽,我们是真的混杂在一起了,男性与女性,就像他们所说的。我无法想像这种情景。听了那个女人的声音,我觉得莫名其妙。也许我感到更加无能为力,因为我无法保护她。或者我内心在乾着急,因为我知道自己在默默受苦,就像她在受苦一样。我就是无法说出是哪一种感觉。

    我憎恶那块皮眼罩。禁不住要憎恶它。我用手臂揉揉脸,努力要除去皮眼罩,但没有用。我只好放弃。

    我心中想着°°也许有一百次了°°也许马丁说得对,我犯了一个很可怕的错。在马丁位於旧金山约房子之中所进行的训练,那算什麽呢?还有在乡村地方的几次短暂停留,虽然很可怕,但与此相比,那几次停留算什麽呢?但是我感到那种最强烈、最美妙的舒慰,心中想着∶「现在太迟了,艾略特。我不能说,「我们现在停止吧,大夥儿,全都出去吃一顿牛排,喝几杯啤酒。」」

    我意思是说,事情过去了,因为事情开始了。这是事情的美妙之处。这是真实的,就像马丁所说的。

    我忽然有一种光荣的感觉,感觉到生平第一次超越能力置身其中。我已经把这种无可改变的暴力加诸於自己的生命,而这就是兴奋。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回去的。

    ********

    我所听到的声音,无疑是意味着∶越来越多的奴隶被带进来。我听到他们的赤足发出轻触的声音,经理人的鞋跟发出咯咯声。我到处听到呻吟声、炼子的哜嘎声,以及在钩子上方滑动的金属扣环发出的叮铃声。皮手铐紧紧压着我的腕部。

    大部分是微弱的叹息声、呻吟声,男性与女性的噪音。似乎有些叫声是从口衔後面传过来。

    我确知∶在一段距离外的地方,有一个人,是一个男人,正在挣扎着,一阵责骂声立刻证实了这一点;这阵责骂声在喊叫他的名字,并叫他「要守规矩」。那几乎是在哄骗,声调中透露「你知道不能这样」的意味。皮带尖锐地劈啪作响,我听到一阵高声的呻吟。然後传来真正的鞭打声,听起来那麽强烈,像是指头在触摸我的皮肤。

    我在发抖。由於不守规矩而遭受那样的处罚,真可怕。那并不像是为了等一个人的快感而遭受屈辱,而是对於痛苦的一种奇特的赞助。不,那是一位失败者置身这儿的船舱之中,是一名坏奴隶。

    鞭打好像是永远持续下去。然後我听到更加接近的皮带胡乱发出劈啪声,还有哼鼻声、呻吟声。我可以在自己四周感觉到移动。皮带抽打在我的大腿上,然後抽打在屁股上,但我静静地站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

    几小时过去了。

    我的手臂与腿部发痛。瞌睡了一会儿後,我醒过来,感觉全身赤裸,我心中的激情像一个结。

    我一旦醒过来,发觉自己在扭动身体,好像努力要触碰另一个身体,此时欲望是那麽强烈,我感觉一根厚重的皮带重重打了下去。

    「站直,艾略特。」有一个声音说,我在一阵尴尬中体认列,是那个牙齿好看的金发年轻人。

    然後,我感觉到他冷冷的巨手对着刚抽打的肌肉张开来,用力挤压。「只剩下六小时,他们要你处在颠峰状态中。」我感觉到他的拇指放在我嘴唇上,要我安静,好像我竟然胆敢说话。

    我全身冒汗,说不出他是已经走开了,还是就在我身边。我觉得很可怕,因为我并不完美;然而我相当兴奋,所以感觉到∶腰部那种既是快感又是痛苦的彻骨刺痛,可真是美妙。

    ********

    等到再度醒过来时,我知道已是深夜。

    内心的一种时钟这样告诉我,还有船上的那种死寂也这样告诉我,只是船上原来的噪音到底是什麽,我还是说不出来。

    现在就是比较安静了,如此而已。

    ********

    令人不快的家中情景闪过脑海∶上个周末与我父亲在索诺玛,游戏房中用圆木生起了火。父亲面对着我,对面是撞球台的绿绒布;他准备把他的打算说明给我听。最後一阵季节雨冲洗了橄榄绿小山上方的窗户,我心中油然兴起一种完全意外的叛逆感,很像是恶意的感觉,真可悲。你认为你很世故,你认为总是预知一切,了解每种小小的动静,甚至在每一个「阶段」还没有开始时,就分析、评估、预测最终型态。

    在我十四岁时交给我有关手yín的论文,以及「阁楼」与「花花公子」杂志;还有,我十六岁生日时,在拉斯维加斯交给我两位两百元的应召女郎°°不是一位,而是两位,去它的,两位应召女郎°°然後是那家妓院,那家位於坦吉尔的豪华妓院,里面挤满了黑眼睛、微笑的小男孩。所有那些世故的胡扯,说是这样很健康,说是母亲的想法不健全,言语需要再度现作肉身,扩大的灵魂很有诗意,嗯,我现在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听了睾丸会烧掉。爸,你知道你的儿子真正想要什麽吗?

    「你不会认真的。你不会到这样一个地方待两年!」

    上一次我跟他通电话,他说∶「你不会做这件事。我要你告诉我∶这些人是谁?我今晚要开车到柏克莱。」

    「爸,死心吧,好吗?写信到我寄给你的纽约地址。有人会打开信,但我会收到的。不要尝试去做任何戏剧性的事情,爸,不要雇用任何侦探跟踪我,好吗?」

    「艾略特,你知道我可以为了此事把你监禁起来吗?我可以把你关在那霸的州立精神病院。你为什麽要这麽做?艾略特。」

    「算了,爸。我这样做是为了快乐,言语现作肉身(就像那些应召女郎与阿拉伯男孩),为了快乐,纯粹而简单的快乐,一路到达月球。」

    这甚至也是我都无法了解的另一件事情,是灵魂的折磨,是一种探险,是拒绝活在一个黑暗又加热的内在世界的外面。而这个内在世界,存在於我在镜中所看到的文明化脸孔的背後。此事要远溯到很久、很久以前。

    「我为此事可真吓得要命。你听到我现在在说的话吗?那件中东的事我可以忍受。你打电话後不到两小时,我就让你离开了萨尔瓦多。但是,这件事,艾略特,这个性俱乐部,这个地方┅┅」

    「爸,这个地方可比萨尔瓦多安全多了。我要去的地方没有枪、没有炸弹。暴力是虚假的。我还以为像你这麽世故的人是最不会┅┅」

    「你太过分了。」

    过分?

    爸,我们已经离开了地球的大气。我们正在登陆月球。

    ********

    我知道时间是早晨,因为我听到有人在我四周骚动。大约一小时後,船只真正醒了过来。门打开了。可以听到脚步声,而我那受到束缚的两腕被解离了吊钩,皮手铐被取下,有人叫我把双手勾在颈背。

    「取下去它的眼罩吧!」我想着。有人推我,我感觉到另一个裸露的身体就在我前面的地方。当我失去平衡时,有几只手稳住我,并要我往後退一步。

    我快疯了,几乎无法抗拒自行扯掉眼罩的冲动。但是时刻已经来临,我不会逃避的。我的心脏像快速的断音一样跳着。我知道自己的心智一片空白。

    忽然,又有几只手在触碰我,我的身体硬了起来。一条皮带围住我那话儿的基部。我的睾丸被人提起,向前拉。当小小的皮带忽然拉紧时,松弛的皮肤就束缚着我的那话儿。

    正当我认为会因此发疯时,眼罩终於被扯了下来。

    有一秒钟的时间,我的眼睛对着亮光紧紧闭着。然後我看到前面的那些头部与肩膀上方,有一条狭窄的通廊,还有一截金属阶梯通到甲板上那几乎令人目盲的阳光。

    甲板上有很多噪音,有喊叫声、谈话声,甚至笑声。我看到一名奴隶被迫走上阶梯,而阶梯旁有一位经理人用皮带催赶她。那是一个女奴隶,留着很细、很浓密的红发,看起来像一团云在肩膀四周盘旋;看到她裸露的身体时,我完全瘫痪了。她快速跑上阶梯,消失在阳光中。我一直无法决定∶在被剥光时,谁比较裸露?男人还是女人?但是看到这些丰满的女性臀部,以及细腰,我甚至比以前更热狂了。

    但是我们全都在向前冲。

    我感觉到有人推我,然後鞭打我。我有一会儿的时间看到那位梦幻似的金发男人,然後他命令我走上阶梯。

    「上到甲板,艾略特。」他说,露出同样温和的神色,我感觉到他的皮带打在我身上。「把双手放在颈背上。」

    到达阶梯顶端时,我听到了命令声∶「眼睛向下看」,以及「前进」,然而,我却看到蓝色的海水,以及白色的沙滩。

    我看到了岛本身。

    嫩绿的矮树,玫瑰花支撑在漆白的灰泥墙上,露台一层层堆了起来,像是巴比伦的空中花园,到处冒出萤光似的九重葛,呈现深深的热带绿。露台上的桌子旁有人,好几百个人,也许数以千计。这就是了,真的就是了。我喉咙中那种如鲠的感觉,硬化而成如岩石般的感觉。

    马丁的很多警告在脑中浮现∶你无法有所准备,以面对一个运作得如此美好的制度。他们可以告诉你有关制度的一切,但是其情景、其规模,却是一种无法预料的震撼。

    命令正严厉而快速地下达。在我眼前的奴隶们正跑过甲板,进入一块宽润的梯板。完美的身体,身体的肌肉在运动中起伏,头发飞扬。女人的轻摇、跳跃的动作,与男人的快速、有力的跨步,形成鲜明的对照。

    我无法接受也无法反抗正在发生的事情。在一个奇异的时刻中,我并不怀疑四周正在进行的事情是否真实,而是怀疑以前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是否真实。

    当我跟其他人走下梯板时,心中有一种明确的感觉,觉得先前所有的舒适生活都是一种幻觉,而我一直是如此。我无法说明∶这是多麽不可思议的真实。我一直是如此。

    我必须赶上别人,完全按照吩咐去做。那个金发的小伙子又出现,像是一种恶魔(我几乎说∶「又是你,你这个小杂种。」);他的皮带几乎是爱抚般打在我身上,那只晒黑的手臂弯曲着。

    「再见,艾略特,」他以最友善的声音说。「祝你在「俱乐部」过得愉快。」

    我飨以他最具恶意的微笑,但是却失去了方向感。走完梯板後,我抬头看着满是爬藤的墙,以及无止尽的层层露台,还有那完美无瑕的柔蓝天顶。

    另一个强壮又年轻的凶恶家伙在鞭打着奴隶们,要他们走上一条曲折的小径。我只好经过他身边,在跟其他人一起跑时,接受他的抽打。

    经理人不耐烦地喊叫着,要我们加快速度。我在想着∶我们为何服从?为何按照他的话去做是那麽重要?我是说,我们被带到这儿来,是为了提供快乐给露台上数以千计的人。如果他们看到有人蹒跚而行,遭受鞭打,他们怎麽会感到同样的快乐呢?

    但是如果有任何人蹒跚而行,那不会是我。这是很重要的,我想。我要讨好他们。我们不仅行动像奴隶,我们的思想也像奴隶。

    第四章 一见钟情

    天气暖和得令人头昏目眩,地上却很拥挤。在我匆匆赶到自己的房间时,甚至可以听到空洞的通廊中传来持续的高声谈话。

    现在没有时间静静地喝酒或是在花园中散步了,甚至没有时间看他们把奴隶赶离游艇。

    奴隶在一小时後会出现在门厅验收处,而我甚至还没有看完档案。

    每一名奴隶都附有完整的描述,加上身世及评语,三者收集在一起,再加上详细的照片;我学会去注意奴隶本身,也去注意他们的档案资料。

    一打开门,我就看到戴安娜在等我。她身上没有佩戴装饰品,头发梳开来,是我最喜欢她的那种模样。有些训练人员认为∶奴隶佩戴巧妙的小小装饰品,看起来更加裸露。我不以为然。

    在像我们这样的房间里,铺着厚厚的毛毯,挂着古代的天鹅绒帷幔,加上所有小小的文明配备;一位裸身的奴隶在这样的房间中,就像火焰一样燃烧着。

    在流动着的黯淡色调中,在萤光幕及低矮的雕刻家具中,戴安娜透露出纯粹的动物性,以及无限的神秘气息,只有人类这种动物能够如此。

    如果你把她放置在像我这样装饰得很嚣张的房间里°°置身於海地的绘画、盆栽的羊齿和野蛮的石雕中°°那麽,你就拥有了一种很丰富又很成熟的什麽,能够在没有馨香的地方嗅到馨香,并且在一见到时就品尝到肉体的烟味与咸味。

    没有什麽能够比得上那个时刻∶第一次发现她在那儿°°无论我在门厅及花园里已经看了多少奴隶°°看到她两颗摇摆着的沈重乳房,看到那潮湿的三角形yīn毛,同时她在等待我的命令。

    戴安娜总是像一位舞者,光滑又瘦削,雪白的头发直泻在优雅的肩膀与背部。她的脸孔却大不同,因为它很迷人。脸上有几乎噘着的大嘴唇,有我曾看过的最圆、最灵活的眼睛。但是真正使我动心的是她的法国腔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