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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解放结婚的前前后后(1/2)

    解放要娶媳妇了,家里人都得到处筹钱,能卖的都卖了,大婶接下来的法宝就是挨个摊,女儿多少,儿子多少,两个儿子都不算富有,但眼下这笔钱也不是个小数目,老伴去得早,不指望儿子还能指望谁呢?俗话说,长兄如父,这做哥得除了跑前跑后得张罗着,还得掏银子,在大婶的眼里,他觉得儿子出钱,那是情理之中的事,可女儿出钱,的确有些说不过去,尤其是她那女婿谢岗,她不想女儿亚娃为这个遭他的白眼,确实不划算。

    约定送钱的时间到了,大婶坐在炕上盘着腿,洁白的袜子依然是那么的显眼,尽管脚上穿得是一双鞋油擦得很亮的黑色皮鞋,但依旧没有一丝被染过的痕迹。炕上铺着一张淡紫色的床单,洁白如新,桌子下面是一张正方形的油布,桌子上面放着一烟灰缸,大婶一边抽着烟,咕嘟咕嘟地吐着烟圈儿,一边不断地往烟灰缸里弹着烟灰,烟灰里,并不完全的死寂,还有零星的火点在忽明忽暗地闪现着。

    大婶抽了一口烟,冒出浓浓的烟雾,从口中喷出的烟雾,好像一圈一圈地有规则的烟花在散放一样,仔细看,那不是在抽烟,而是在耍魔术。只见她喷出一口烟雾,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咬了咬下嘴唇说话了:“你爹也不在了,眼下解放要结婚,我一个妇道人家,指望不了啥?你们也能看见了,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就这样,算下来还差三万多,就按照上次说的那样,女儿女婿我不强求,但儿子是必须的。”

    大婶的儿子不言语,杵在那里,一个个把头压得很低。

    这时候,平娃的媳妇,那个坐在炕沿上梳着马尾的胖胖的女人开口说话了:“娘,我们确实有难处,这东拼西凑的也就凑了个一万块钱,秋后了狗蛋转学还要钱呢?”

    大婶看着坐在炕沿上的儿子,头低得跟四类分子一样,心里有那么一种痛恨又有那么一种怜悯,痛恨是因为儿子辛辛苦苦挣得钱却由着这么一个女人在支配,完全没有一个男人的尊严,怜悯是因为儿子吃一口喝一口都要哀求这女人,更别说给兄弟找媳妇凑钱了,这点钱是不容易,但看到儿媳妇拉下的那张脸,她似乎能意识到一种潜在的危机感。

    一个是儿子的难堪,一个是儿媳妇的不爽,这些,大婶都清清楚楚地看在眼睛里,但眼下关乎解放的婚事,这点钱,对于大婶真的很重要,换了平时,为了不让儿子受气,她绝对不对低三下四忍受儿媳妇对她这般凌辱,可现在,她只有忍气吞声地接受这一切。

    半天,大婶说了一句:“没事的,你们已经尽力了!只要你们过得好,我就知足了!钱不够我再想办法。”大婶说这些的时候,看着儿子那紧锁的眉头,心里像刀绞一样,她在心里不止一次地对儿子说着对不起,但是,也只有大婶自己清楚,儿子凑不上这点钱,自己又能到哪想办法呢?那一刻,她甚至埋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多养头猪呢?

    墙上的闹钟滴答滴答,没有人再吭声了。大约过了五分钟左右,坐在门后面的大媳妇,一身淡蓝色的打扮,梳着整齐的剪发头,闪亮的眸子里似乎读懂大婶的心情,索性在五分钟之前听到的话全被她给格式化了。她笑起来,嘴角露出一对深深的酒窝,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是她要说话了:“娘,今晚到这里来的所有人,都没有外人,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解放结婚,是咱们家里的大事,我们在坐的每一位都有责任把这事给办好了,拿出我们的诚心来,我相信爹在天有灵,一定不会看着让娘一个妇道人家在这个节骨眼上作难的,我们两口子生活也不富裕,这两年攒的钱本来是修房子用的,现在解放的事是大事,我们不可能看着娘一把年纪了为钱的事犯难操心,这事传出去了,村里的那些长舌妇肯定会议论我们做儿女的不是,而不是议论咱娘。”

    大媳妇不愧是游走外面闯荡过江湖的女人,这番话,令在坐的男人无不膛目结舌,尤其是大婶的那儿子,地里的庄家活一点都干过,半辈子就靠给人家打点零工混生活,长时间不在家里,家里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媳妇在操持的,孩子的功课,他不识半个字,看不懂,也从来不看,地里种什么长什么,他从来都不晓得。每次回家,家里家外都收拾得井井有条,尽管这样,有时候不免为小事跟媳妇吵架,吵了以后,他便一直冷战媳妇,很少回家。这一刻,听到媳妇的这番话,怎么忽然觉得自己矮了半截似的,怎么这婆娘一下变得这么通达事理呢?大儿子皮笑肉不笑:“吆,这还是我家那臭娘们说的话吗?我怎么觉得像个发号施令的总统呢?”其实,谁都看在眼里,这大儿子明显是在炫耀自己的婆娘呢?嘴上没说二弟什么,但心里肯定在说:“瞧瞧,二弟,同样是找媳妇,你咋就找了那么个又蠢又丑的女人,关键时候连自家男人的面子都保不住,还要她干嘛呢?换了我,早把她给休了。要德无德,要才无才。”

    平娃似乎受到了刺激一样,激动的情绪把他的脸部涨得通红通红的,啪的一声,他的一只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之后抬起头,一副很严肃的样子说:“我赞成大嫂的话!解放结婚,是咱们一家人的事,我们怎么能让娘独自来承受?再说了,别人的流言蜚语,我承受不起,这点钱,我出了。”说着,一叠钱就拍到了桌子上。这时候,平娃的媳妇一个劲地给平娃使眼色,用脚踹他,意思呢?很明显,留下这部分钱,不要全塞给他老娘。平娃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怒斥:“滚开!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亏我娘平时那么照顾你,每次回娘家,我娘总是把家里唯一的老母鸡下的蛋攒齐了,让你拎回娘家,你知道这一个鸡蛋,我们平时想吃都吃不到的,娘说什么,女人回娘家要多少带点东西,不然会被别人下眼看待,咱家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点鸡蛋就让你媳妇拎着浪回娘家么。可你呢,解放要结婚了,你却这般对待我娘,你看看大嫂,都是儿媳妇,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平娃的媳妇又是鼻涕又是眼泪,不顾羞赧地又哭又骂:“我怎么了?你这个没良心的,这日子不是我一点一点省出来的吗?现在嫌弃我了,嫌我不如你大嫂,好啊,去找你大嫂啊。”她之所以说出这等话,是因为刚才大媳妇的那一番话着实惹怒了二媳妇,她觉得那是在献媚,敬谗言,故意挑拨家人之间的关系,在她的眼里,大媳妇是妖精,懂得用大家的力量去攻击敌人,在她心里,这一点她很佩服,但她誓死不会承认,她觉得大媳妇有哪一点能比得上她呢?说完这话,她就哭着跑出去了,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大婶一直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她再也憋不住了:“平娃,看看,你媳妇说得是什么话?你大嫂要和她一样小肚鸡肠的话,就凭刚才她说的那话足可以撕烂她的嘴!”平娃不好意思地望着大嫂,说了一句:“我大嫂不是那种人!”这么一说,做嫂子的还能说什么呢?再仇再毒的话只能生生地硬吞在肚子里了。

    轮到女儿亚娃了,她坐在墙角,注意着大婶的一言一行。聪明的亚娃似乎能从母亲的眼里看明白点什么,她一句一顿:“娘,您就放心吧!正如我大嫂所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为了把解放的婚事办好,我们都在尽力,谁也别埋怨谁?二哥,你也别为难二嫂了,她也许有她的难处,居家过日子,不省不算计怎么行呢?”亚娃这话,说得平娃更加不好意思了,她用余光注意着平娃脸上的变化,只见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紧绷的血管在瞬间膨胀了起来,平娃大概是出于对妻子的愤怒,正是这个时候,他更没有勇气将这些愤怒爆发出来。长出了一口气,平娃说:“唉,亚娃,你还向着你嫂子说话,你倒是说说,都是女人,她为啥就不能像你和大嫂一样明事理呢?要不是怕咱娘生气,我才不愿意看她那张猪肺子脸呢?”

    谢岗一直坐在凳子上不说话,他大概觉得自己身为女婿,出钱出力可以,说话还是得掂量着,一不小心把自己卷进去,伤了老婆得罪了岳母可是得不偿失。

    谢岗一直对岳母有成见,他和亚娃刚认识的那会,大婶一直在百般阻挠,嫌他穷,嫌他落魄,后来因为这事还挨过父亲的棍子,但事情过去这么久,亚娃给他生的儿子都6岁了,他对大婶的那种成见依然如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