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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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八章 月旧人新

    “到了一定的年纪,人才会分得清任性和执着的区别。”——林朝澍

    汗水、泪水、粘腻的**。低泣、轻啜、绵长的浅吟。

    一时间狂风暴雨,一时间雨细风和,忽来骤去,周而复始。

    放不下,停不住,原以为自己已是玉老田荒,对着谁都是波澜不惊的,却原来是被人下了蛊,非她不可。

    关意晟在最开始的时候多少还能顾及林朝澍的感受。两人相互试探着、摸索着,寻找着六七年时光在各自身上的印痕,在回忆的轮廓里补足了真实的细节。林朝澍的青涩与生疏,让他从不敢置信到心生怜惜与愧疚,按下自己身体内咆哮着要释放的冲动,耐心地引导、撩拨、挑弄,直至她火热到融化,如蜂蜜般甜蜜诱人,一沾染便不可自拔。到了后来,愈发上手之后,关意晟渐渐地便有些忘形,看着皎白的身体在墨色的床单上颤抖、起伏,听她低低地喊着自己的名字,更是越发收不了手。这些年来,他克制得太用力,隐忍得太久,一旦放纵起来,便是像要毁天灭地一般,释放自己所有的需要,放纵自己最狂野火热的想象。不管林朝澍怎么哭泣、求饶,甚至是红着脸帮着他,都只是在火上浇了油而已,到了最后两回,他几乎已经听不见其他的声响,脑子里全是她含着他的名字在唇间拧眉低唱的样子。

    终于,风收雨住,满室狼藉。

    林朝澍娇软无力地陷在被榻之间,莹白的皮肤隐隐绰绰地欲语还休。关意晟还不肯撒手,从背后抱着她,一手捏了一团雪腻眷恋地把玩着,一手撩开她汗湿的头发,在她耳后颈间轻吻流连。渐渐地,又有些火起,他不自觉地下手重了起来。

    “你要再不停手…”林朝澍喉间干涩,略带童音的声音夹着嘶哑,虽然是满心愤恨,说出口却像是在撒娇,“等天亮了,咱们就去离婚。”

    关意晟停了手,抱着她闷笑起来,笑到最后,用鼻尖蹭了蹭她冒着薄汗的肩头,舌头卷了汗珠含着,挨近她耳边轻声说:“去洗洗吧,免得着凉。”

    林朝澍把头埋在枕头里不理人。如果她还有力气,真想一脚把他踹下床。洗洗?怕着凉?那之前是谁把她摁在冰凉的窗玻璃上的?真是黄鼠狼给**拜年,还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先前她已经上过一次当,还以为已经结束,不料只是换个地方被折腾,这回,说什么也不理了。

    见她纹丝不动,一副抱定青松不放松的样子,关意晟觉得好笑,又不敢太张扬,弯了眉眼唇角,有些心虚有些理亏有些志得意满。他终于抽身推开,扯过被子帮她细细掩好,自己先下床去了。

    林朝澍终于能体会瘫软在床的感觉了,真是动一根手指头都要费半天劲儿。她已经是半睡半醒的昏迷状态,脑子却一直在回忆里搜索,末了,只换来心里的窒闷——过去,他从来没有这样不管不顾花样百出过。她无声地叹息,闭上眼,告诉自己应该把这些自寻烦恼的念头扔在一旁。虽然知道自己此刻是满身的狼藉,也顾不了那么多,勉强挪动换着姿势,忍住身下的酸软和些微的痛,慢慢地寻找舒服的角度。

    这时已经星稀月沉,北京城正酣睡中,即使是CBD,此刻也是灯稀火冷,有了些沉静的气质。两人昨天下午三四点到的家,一直厮混到了第二天凌晨三四点,偏偏有人完全了时间概念,好似精力无穷一般。林朝澍早在半道上就已经昏昏欲睡,却无奈地不断地被人强行打扰,现在她终于能清清静静地一个人躺着了,很快便睡得不省人事。

    关意晟洗完澡出来,身体疲累才一点点浮上来,但精神上却觉得神清气爽。他走到床边,看到林朝澍已经埋在被子里睡熟了,露在外面的肩头上能见到一枚枚密密麻麻的吻痕。不用掀开被子,关意晟也知道其他地方好不到哪儿去。她皮肤白,轻轻一碰就留痕,过去在一起的时候,她年纪又还小,他每回都是耐着性子诸多顾忌,即使再动情,也会压着自己,怕吓着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畅快地放开手脚过。他爱怜地用指尖滑过她的脸颊,看了一会儿,便起身去床脚的柜子里拿了条睡裤套上,折回浴室拧了一条热毛巾,来来回回好几次,仔仔细细地帮人事不省的林朝澍擦去了身上的粘腻。孟浪情动的时候不觉得,此刻冷静下来,看着她身上的那些痕迹,还真有些心疼。关意晟拿了件自己的T恤给她穿上,又裹走了一塌糊涂的床单被套扔到洗衣间,这才回来摸到她身边搂着一块儿睡了。

    林朝澍是被饿醒的,就像是胃里被掏了一个洞,有风呼呼地贯穿而过,呼噜作响。房间里的窗帘拉得密密实实,床头亮着一盏夜灯,她不知道外面的天光,分不出是现在是夜晚还是白天。难道自己只是稍稍打个盹就醒了?身边的人已经没了影子。她慢慢地坐起身,全身又胀又酸痛,掀开被子站起来,像个腿脚不灵便的老太太般挪着小碎步走到窗边微微拨开窗帘往外看,似乎已经是日影西斜的光景。她突然想到什么,赶紧又掩上帘子,低头往自己身上看去,一件白色纯棉的男士T恤把她包裹得好好的,只露了一双长腿在外面。她松了口气,思绪又一转,忽而脸上红晕乱飞。她记起来,自己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被他翻来覆去地擦身体,擦到最私密的部位时,她在心里大叫不要,还梦见自己一把推开了他,其实只是嘟囔了一句就又昏睡过去。

    房间里的各种狼藉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所有的东西都归了原位,好像昨天那一场暴风骤雨般的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林朝澍看到床头放着新的内衣裤和裙子,她拿起来看,近了才闻到淡淡的洗涤剂的香气,心下明了,一定是早上让人送过来后又洗了烘干的。这再再显示了某人个性里不外露的偏执,她叹道,再看内衣尺码,完全吻合,决定要在“偏执”后面加上“风流”——要不是阅人无数,哪能猜得这么准?此刻,内心酸溜溜的人,完全忘了自己昨天被扒下的旧衣物上是有尺码的。

    林朝澍拿着衣服小碎步挪去去浴室。没多久,便从室内传来一声压抑的惊呼,接着便是她咬牙切齿的大喊:关!意!晟!

    这时,正在隔壁书房和关意晟开会的赵卓和李云鹏听到声响,突然齐齐地僵住了,也不敢看老板脸色,电话里还连线着其他的几方人马,都是公司各个部门的大员,大家都只当作没有听见。关意晟放下翘着的二郎腿,温声说道:“抱歉,家里有点儿事儿,先暂停十分钟,大家也休息一下。”说完就起身出去了,留下两个故作镇定、面无表情的人。

    关意晟走进房间,看到空无一人,顿时有些明白了,走到浴室门口,意思意思地敲了两下就直接走了进去。林朝澍正站在花洒下面,听到声响,回头一看,人已经倚着盥洗台站着,光明正大毫不避忌地看着自己。

    “别人在洗澡的时候你能不能不要总是问也不问就闯进来?”

    “我敲了门,是你没听见。再说了,你叫那么大声,我总得看看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儿!”林朝澍想到自己一身的青紫吻痕和指印就想尖叫,特别是脖子和胸口的有很深的无力感,抬眼见到关意晟真一脸认真地要凑近来看,娇声怒骂道,“流氓!快出去!”

    关意晟想笑又怕她更生气,于是掩了掩嘴,恋恋不舍地又看了一眼才离开。林朝澍被他挑衅成功,气得孩子气地冲着他的背影又大骂了一句“大流氓”。

    坐在床上,关意晟实在忍不住地大笑起来。虽然过去在一起的时候林朝澍也常常对他横眉竖眼,但也不曾像现在这样放松过,像是心头那些压着的,身后在驱赶着的,都消失不见了,她整个人都慢慢地舒展开来,愈发地展现出她本来的样子。

    电话会议里的其他人可能听不见所有的响动,但是仅仅一墙之隔的赵卓和李云鹏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两人尴尬地对视一眼,又各自撇开头去。

    林朝澍很快地打理好自己,穿好衣服走出来。她瞪着仍是一脸促狭笑意的关意晟,指着自己颈脖到胸前的吻痕,气愤难平地说:“这样让我怎么出去见人?”

    关意晟逗她:“要不就干脆不出门了,反正你们单位那边我也打过招呼了。等会儿我就去把一一接过来。”说完,见她气鼓鼓的样子,控制不住又笑了一阵才打住:“好了,好了,我找了条围巾,等会出门的时候再系上。先出去吃点儿东西吧。”

    林朝澍被他牵着去餐厅,经过房门大开的书房时,她不经意地往里面看了一眼,惊得脚步都踉跄了一下。关意晟回头看见她的表情,索性就停下来,从后面握着她的肩膀走近门口,瞟了眼还亮着灯的电话机,对着房里已经站起来的两人介绍道:“来,跟你们介绍一下,我太太,林朝澍。”接着又低头对差不多已经石化的林朝澍说:“赵卓你认识,另外一位也是我的秘书,李云鹏。我们一起共事很多年了。电话里其他的人,下次见面再介绍你认识。”

    赵卓和李云鹏朝林朝澍点点头:“关太太您好!”林朝澍慌乱地点了点头,不太敢直视那两人,扯了一抹笑:“你们好!”

    “先去吃点儿东西垫垫胃,等会儿我们去家里接了一一再一块儿吃完饭。”关意晟温柔地嘱咐着林朝澍,一边推着她往外走,回头对赵李两人说,“我马上就过来,你先通知一下大家就位。”

    出了门,林朝澍一转身就狠狠在关意晟的腰间掐了一把,压低了声音质问:“有人在你也不提醒我!刚才…”说着说着,想到刚才那些对话在外人听来有多暧昧、自己脖子上的吻痕有多显眼,便再也说不下去,牙痒痒地瞪着一脸云淡风轻的关意晟。

    “他们根本就没有听见。”关意晟见林朝澍一脸不信的样子,诚恳地说道,“就算听见了,也会当作没听见的,你放心。”

    彼岸

    第七十九章 溯溪而上

    这还是林朝澍第一次认真地打量关意晟口中的“老宅”。上一次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又因为不欲与关意晟太过亲近,接了女儿就走了。这一次,时间尚早,夏末秋初的五点钟,那幢被掩映在层层叠叠的绿意之间的古朴的老房子,随着汽车的驶近而变幻出不同的面貌。

    “为什么你爷爷奶奶没住在这个老宅里面?”路上无聊,林朝澍随口问道。

    “那个房子是我姥姥姥爷的,也就是过去冯家的院子。姥爷他们回来后,房子就还给他们了。这么多年,我妈住习惯了,不想搬…我爷爷奶奶也不想跟小辈们住一块儿,嫌我们烦。下次你见到他们就知道了。”

    “哦。”林朝澍应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她突然觉得有些心慌,即便他们在心灵上再契合,但在实际的生活层面上,他们两个人实在是太生疏。

    “不要乱想,也不要多想,嗯?”关意晟见她低头静默的样子,空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她的头。林朝澍抬头看了关意晟一眼,他眼中的了然和担心让她倍感窝心,嘴角挂上了安抚的笑意。

    经过哨岗的时候,林朝澍扫了一眼站得挺直的哨兵,心里的浓云又重了一分,背脊下意识地挺了起来。这两天里晕头转向的幸福感让她一直像是在云端上行走,那些景色炫目而不真实。如今,才感觉自己落到了实地上。她很明白,也一直笃信,世界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幸福,要得到,就要有所承担。

    关意晟把车停在道旁的停车位,牵了她的手就往里走。雕花雅致的黑色铁门缓缓打开,前院里小桥流水,碧色浓烈,后边是一幢大约四层楼高的中西合璧的房子,很有些民国的风度。林朝澍一边走,一边细心打量。在她和冯月华不多的几次接触所留下的印象中,她还以为冯月华喜欢的应该是繁复华丽的巴洛克风,或是风格凌厉冷峻的哥特式,却没想到,她会喜欢住在这样气韵宁静的地方。

    保姆开了大门在门口候着,打了招呼就离开了。关意晟和林朝澍走进客厅的时候冯月华正从楼上款款下来,见到他们两人,微微笑了笑:“林小姐,好久不见!难得到我们家做客,不要拘谨。一一在后院玩儿呢,我已经让人去叫她过来了。你先坐吧。”

    关意晟脸色淡然,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牵着林朝澍的那只手又收紧了一些。林朝澍回握了一下,便从他的手里挣开,浅笑着朝冯月华点点头:“冯董您好,谢谢您这些天对一一的照顾。之前您送了她那么多礼物,我还没有当面谢过您,实在不好意思。”

    冯月华在自己惯常坐的那个沙发上坐下来,见林朝澍和关意晟还站着,便示意他们也坐。“坐着说话吧。小意你也是的,这是你的客人,你应当更要好好招呼才对。”她端起保姆递过来的茶,“这个茶是我新近尝试的雨花茶。我喝肉桂喝了几十年,心血来潮想尝个鲜,结果,还是觉得肉桂好。你们也来品一品吧。”

    林朝澍看了看茶,端起来闻了闻香,叹道:“这茶叶闻起来的确很清爽。可惜我不太能喝茶,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滋味,看来只有关意可以说一说了。”

    关意晟心领神会,啖了一口,轻笑着对冯月华说:“妈,这个味道淡得刚刚好,我倒是找这种茶找了很久。您要是不爱喝,收了多少都只管给我。”

    冯月华看了关意晟一眼,正要开口说什么,突然有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到了门口,她即刻便笑了起来:“看这孩子,在家里也跑得急吼吼的。”

    “妈妈!”林一一跑着扑向林朝澍,也不管自己一身汗湿,抱着妈妈就蹭了起来。林朝澍搂着她,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亲了一口,仔仔细细地看着女儿的眉眼,心里就软得一塌糊涂的。

    “妈妈,你还要走吗?下次可以带着我一块儿去吗?”林一一腻在妈妈身上,数日不见,让她心里好似有了不安全的感觉。

    “妈妈不走了,今天就是来接你回家的。这几天你在奶奶家捣蛋了没有?”林朝澍一脸温柔笑意。

    “才没有!我帮着奶奶种了九层塔、薄荷,还在土里捉了小虫!”说到她最近接触到的好玩的事儿,她的眼睛都亮了。

    关意晟看着女儿和妻子喁喁私语亲密亲爱的画面,嘴角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心情大好,看着自己母亲的眼光也柔和了起来:“妈,我们等会就接一一回去,这几天麻烦您了。”

    冯月华看了儿子一眼,喝了口茶,眉头一拧,放在了茶几上,扭头让人把茶撤下去,这才转头轻声道:“两家人养一个孩子,总要定个规矩,免得横生事端,对孩子也不好。”

    “这个问题您就不用再担心了。我和小雨已经领了证,以后,孩子当然是跟着我们俩一块儿生活。”关意晟也用同样的音量说着话,脸上笑意不减,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冯月华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看着关意晟,不动也不说话,良久,才慢慢地站起身来,低头问他:“你都想好了?”

    “想好了。”

    “很好。很好。”冯月华点点头,转头微笑着对林朝澍说,“林小姐慢坐,我还有点事儿要处理,要先上楼去了。”

    “您忙吧。”林朝澍站起来,拉了拉女儿,低头对她说,“我们得回家了。一一,和奶奶道别。”

    林一一看了看笑得有些僵的冯月华,觉得她好似突然变了个人一样,不太敢如前两日那般恣意撒娇,有些拘谨地挥挥手,说了声“奶奶再见”便又依偎到林朝澍的身边。

    冯月华尽量目光柔和地看着孩子,笑着点了点头,便转身往楼上走去。

    林朝澍和关意晟对视了一眼,关意晟先笑了起来,站起来说:“走吧。”他弯腰抱起女儿,另一只手牵着林朝澍,头也不回地走出老宅。

    三个人一块儿吃晚餐。到了尾声的时候,关意晟拿起餐巾印了印嘴角,叫来侍者结账,然后对林朝澍说:“吃完饭就送你们回外婆那儿吧。”

    林朝澍状似惊讶地瞪大了眼,继而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关意晟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多想了。”林朝澍本来都已经打好腹稿,该怎么说服关意晟让自己和一一先回外婆家住着,没想到,他倒是一点儿要留她们的意思也没有。

    关意晟低低地笑了起来:“都说了没事儿千万别乱想。我只是想着正好借着这机会去正式拜访一下外婆。过两天,你再帮我约舅舅见个面。”

    “不能再等等吗?”

    “我都等了六年,不,七年了。再等下去,头发都要全白了。”关意晟坚决地驳回了林朝澍临阵退缩的要求。

    范佩云对于林朝澍突然的归来显得非常高兴,站在门口就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外孙女,抓着她的手不放,半是埋怨半是心疼地说:“黑了又瘦了。一个人跑出去干什么呢?唉…对了,看我,都忘了…白皓和白医生也在…”她的话在看见林朝澍背后的关意晟时突然停住了,滞了一滞,又看看林朝澍,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林朝澍也没有料到回家会遇到这样的场面,只是该来的躲不过,就他们而言,不管是谁,总有要面对这一幕的一天。她回头对关意晟说:“进来吧。”

    那边厢,白凯早就有些走不住,看到关意晟走进来,下意识地就站了起来,讨好地打招呼:“大哥,小雨,回来了啊!”顿了顿,他不着痕迹地吸了口气,鼓起勇气对面无表情的白皓说:“哥,今晚我还要值班,得去医院了,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儿走?”

    “你先走吧。”白皓头也没抬,沉声回应,端起茶杯喝起茶来。

    白凯觉得这房间里的气氛已经要诡异到极点,他已经尽了力去挽救自己的堂哥了,无论谁来问这事儿,他都是问心无愧的。要论聪明,在家族里,白皓当然是顶尖的。但是,在某些方面,他被温虹保护得太过了。白凯在心里大叹一声,罢了罢了,个人业障个人消吧,他又不是佛陀,度不了众生,只能求个自保而已。礼貌地和众人告退,白凯迅速地逃离了八卦风暴的中心,根本不敢细看关意晟看自己的眼神。

    关意晟拎着礼物盒躬身递给范佩云,恭谨地说:“外婆,今天我是特地来拜访您的,这些礼物既是我的心意,也是我应做到的礼数。”

    范佩云在见到关意晟的那一刻就明白了,林朝澍已经做了选择,下了决定。她即使怀揣着不能释怀的旧事,那也是上一辈人的事儿了,不能阻了小辈们的路,白白惹人厌烦。她浅笑着接过礼盒,让黄嫂帮她收起来,又招呼关意晟坐下,亲自沏了一杯茶给他。

    “白皓,我有件要给你的礼物忘在车上了,你能不能跟我下去取?”林朝澍再也受不了这样尴尬的气氛,更不忍心看着白皓脸上一点点灰下去的神采,她怕再慢一步,他便会从关意晟的嘴里听到自己结婚的消息,这样实在太过残忍。

    第八十章 怅恨路隔

    “快刀乱麻是痛,犹疑不决则是更痛。”——林朝澍

    “我想,应该没有礼物要拿这件事,对吧?”白皓跟在林朝澍走出电梯,在灯光微暗的楼道口,他放慢了脚步,声音低回地问。

    林朝澍背对着他,顿住了,转身看向他:“是。我的确给你带了礼物,不过是在楼上的背包里。我只是…想跟你聊一聊。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慢慢地往院外走去,昏黄的灯光从高大的树冠间弥漫开,让他们的影子都是轻浅而模糊的。

    时近开学,已经陆陆续续有学生返校,不断有人经过他们的身旁,或是从他们中间穿插而过,却都没能打破两人之间持续着的安静氛围,这份安静像是有语言有内涵,他们脚下踏出的每一步都是对方可以破译的密码。

    “昨天,我和他去民政局登记了。”林朝澍终于停了下来,站在原地,等着白皓走到自己身旁,声音很轻,“对我自己来说,都觉得很突然,但是,或许人有时候就是需要一点突如其来的勇气推自己一把。”

    白皓停下来,站得笔直,眼睛看着林朝澍,慢慢地越睁越大,瞬间面如白纸。林朝澍有一刻是不敢看他的,她只能把头垂下,或是望向别处,直到重新聚集了勇气才能再次面对。

    “我想,至少,我应该自己告诉你这件事情。”她低声解释,“对不起…我…”

    “不,不用这样。”白皓忍住心头渗透蔓延开来的钝刀割肉般的疼痛,阻止了林朝澍的道歉,“你没有做什么需要道歉的事情。我说过,我做的事情都是心甘情愿的。”他停了停,看了看落到自己鞋面上的一片枯叶,低头说:“我之所以会告诉你我的感情,只不过是对自己负责而已,而不是一定要你做些什么来回应我。你不用把这件事情想得这么严重。”

    林朝澍从来没有这样的经验,在感情上也没有足够的历练能告诉她到底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而不伤害到对方。除了道歉,她想不出还能再说什么,她也明白,无论她说什么,都不能让白皓好过。那些话,与其说是在安慰对方,不如说是在平息自己心头浓浓的负罪感。

    “不,我…应该道歉的,在我最脆弱的时候,我利用了你…现在想来,我很后悔。”林朝澍低头细诉,“白皓,你一定明白的,在我和一一的心里,你有多重要,比亲人还要亲。”

    白皓看着头低得几乎快要抬不起来的林朝澍,眼里火辣辣地疼,却用力眨回了可疑的眼泪,深呼吸了两口,才笑着说:“和你相反,小雨,我都不知道我有多感谢你的脆弱和利用。如果当时我没有把握那个机会,到了现在,我才会真的后悔。至少,你给了一段很美的梦。现在这个结果,我早就预料到了,也做好了准备,你真的不用太担心。”

    一阵风贴着地面吹过,卷起了一地的落叶和灰尘,好似夏天真的结束了,已经开始有了秋凉的萧索。林朝澍看着被风卷着微微扬起的枯叶,在风过之后又慢慢落下,她忍不住地心疼,像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堵住了所有的话,唯有眼泪簌簌落下。

    “别这样…”白皓觉得那眼泪一颗颗都是滴在自己的心上,有腐蚀人心的力量,生疼生疼,他伸手揩去她的眼泪,“看你哭,我听高兴的。总算,有一次你是为我哭的。可是,我也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你不是说我是你和一一的亲人吗?亲人应该是站在你背后,随时能帮你擦眼泪的。”

    “白皓…”林朝澍忍不住抱住了他,“不要说了…”她不想再听他忍着痛还要来宽慰自己,好像一切又回到了起点,在那个荒凉的小镇上,一个内心有伤的yīn郁男子,把自己仅剩的光和热都给了她。

    白皓僵了一秒,才轻轻地回抱了她,眼泪差一点儿就要涌上眼眶,在低头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她围巾边缘一枚枚若隐若现的吻痕,心下黯然而空茫,泪意一点点地消散。这一切,早已经无可挽回。

    “起风了,你穿得少,快回去吧。我送你,正好要去取车。”白皓轻轻推开林朝澍,掉转头往回走。林朝澍站在原地,迟疑了一会儿才快步跟了上去:“白皓…”

    “好了,我真没大事儿。不甘心是真有点儿的,他也没有比我帅啊…”白皓快走了几步,听到林朝澍的声音,顿了顿,突然转过身来笑着如此说道,“你可千万别把我看得太脆弱。哄女孩子的时候当然是要感性点儿,现在,你都不让我哄了,我也懒得继续扮深情了。哎,对了,倒是我妈,可能比我更难过。我是真没想到她会那么喜欢你。”

    林朝澍看着白皓故作洒脱的神情,听他插科打诨,心里越发难受起来,却只能强自压抑,告诫自己不能表露,不能戳破了他的谎言。她勉强地也跟着笑了起来,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是!是我太自作多情。我都忘了白大师早就是是身经百战女粉丝无数了。”

    她追上几步,走到白皓的身旁,跟他扯起了自己做背包客其间的各种经历。两人说说笑笑地,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就像是过去无数次曾经有过的那样的愉快。只是,不论是白皓还是林朝澍,心里都非常清楚,这大概会是最后一次,他们心无芥蒂,或是装作心无芥蒂地单独地谈天说地了。

    走到院外的停车位,林朝澍看着白皓上车,两人静静地对视了一刻,又都笑了起来,同时朝对方挥了挥手。白皓回头看向前方,脚下油门一踩,汽车便缓缓驶离。在那一刻,林朝澍分明能看到他瞬间敛去了轻松的表情,在明暗不定的路灯下,脸上一片逐渐蔓延的yīn影。这一幕,又一次地让她的心情沉重起来,她怔怔地看着汽车的尾灯,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往回走。

    林朝澍满怀心事地低头走了几步,突然之间觉得有些寒毛直竖,她抬起头来,前方楼道门口的灯下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灯光从他斜后方射过来,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林朝澍脚步一顿,几乎就要停在原地,愣了愣,却又快步往前走去。

    关意晟从灯下走了出来,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朝自己几乎是小跑过来的女人,无奈地伸出双臂环住了她,任由她闷在自己怀里。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拍拍她的头:“够吧了?再多一会儿,我这假大方就真装不下去了!”

    林朝澍在他怀里蹭了又蹭,好似无限眷恋,轻声说:“谢谢你。”关意晟哑然,笑了起来,用力地把她搂了搂。

    “对了,你跟外婆谈得怎么样?都说清楚了吗?”林朝澍终于想起来,自己刚才把关意晟一个人扔在那儿面对外婆。

    “小没良心的!这时候才想起来啊?”关意晟牵起林朝澍的手,“对我还不放心吗?走吧,我送你上楼,然后我就先回去了。”

    林朝澍被他拉着往前走,他的背影,像是一堵墙,挡住了迎面袭来的微凉夜风。她拉住他,却又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问他:“一一要上小学了,你知道吗?”

    关意晟微微挑眉看着她:“我有那么糊涂吗?早就问过她了。”

    “那…”

    “你有什么就说吧。还有什么是不能和我说的吗?”

    “我当时给一一选的学校离这里不远…如果…要是…我们搬到你那边儿,孩子上学会太远…”

    关意晟看着她认真考虑的纠结的表情,忍不住低低地掩嘴笑了起来,直到林朝澍羞愤地拍打他,才勉强收起了玩笑的心情,正色道:“这个事情交给我吧。我那边儿的公寓只是为了工作方便而已,太小了。我可没想过结了婚还过单身汉的生活。嗯…你要是想着还要赖在外婆家住一段时间,我倒是不反对,反正收拾房子也要点儿时间。但是,这是有期限的。”

    林朝澍点点头,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是被他拉着跑,陀螺一样转个不停,匆匆忙忙地踏进了婚姻关系之中,但她这些年来一直都是一个人,仓促之间还没有做好两个人一起生活的准备。

    关意晟送她走到门口,敲开门,进去卧室看了看已经睡着的一一,又跟外婆闲话了两句便离开了。临走的时候,他拉着她走到门外的暗处,搂着她低头在她耳边低声说:“我真后悔了…要不,你今天先跟我回去?”

    林朝澍在他腰间狠掐了一把,推开他,按下电梯,轻笑着抬头看着他,见他脸上被欲望折磨的神态,不由愉悦地轻笑起来,电梯门一开,便推着他进去,一边嘱咐道:“路上不要开快车。”

    关意晟拉着她不放,在她唇上厮磨了许久,久到电梯里角落里站着的人忍不住出声:“你们到底走是不走?”林朝澍被吓得弹开一尺之外,满脸绯色,小跑着逃回家里,身后的男人笑了起来,她听到笑声,红着脸咒道:混蛋!

    第八十一章 窗里星光少

    “爱和占有,有时候是重合的,有时候其实是两件截然不同的事情。”——关意晟

    关于自己真正的身世,林朝澍打算就让这个秘密和林立夏的那些日记一样,在火焰里变成灰烬,再随风散去。她不想再纠结于过去,更不想让无辜的人因为这件事情而被痛苦折磨。在她的心里,她仍是过去的那个林朝澍。生命的来历,哪里敌得过真实相处的亲缘和感情。

    这大半年以来,被关意晟苦苦紧逼而掀起的旧事,已经尘埃渐落,抹去着其中人的感情挣扎和心路历程,生活依旧在照着自己的步伐不紧不慢地走着。

    林朝澍第二天便回单位销了假,开始了正常的生活。她想着,林一一马上就要上小学了,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准备,想想便有些憧憬和期待。

    倒是很自觉地跑上门来说是要负荆请罪,只是看起来态度并不是很诚恳:“咦?天气还这么热,穿什么高领?来,给我检查检查,看看赵卓他们家大Boss够不够勤奋。”

    “喂!”林朝澍忍笑瞪她,“你还没嫁人呢!能不能说话矜持点儿啊?”她看了看餐厅里其他桌的客人,好在没有人注意到她们这边的动静。

    笑得很贼:“怎么?从了没?我一直拷问赵卓来着,结果人家一副很有职业操守的样子。哼!我就不相信他心里不会跟猫抓似的。”

    林朝澍忽地想起那天在关意晟的公寓里遇到他们的情形,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她连忙转了话题:“你今天中午怎么有时间过来找我吃饭?”

    的脸色突然就有点儿僵,低头把自己的千层面戳得面目全非,吸了口气,才抬头说:“你回来之后还没有怎么看新闻吧?”

    林朝澍觉得这问题真是奇怪,新闻上有什么消息会和自己有关,而又能让Sarah这么难以启齿呢?

    见她一脸莫名其妙的状况外的表情,索性放下了手里的叉子,想着该怎么把这前因后果说明白:“你知道大Boss之前在媒体上挺出风头的吧?”

    林朝澍点点头。怎么能不知道?那段时间,正是不太想再想起他的时候,却常常能看到他作封面的杂志,网上也是一堆对他这个人的猜测。

    “那…你听过方琼这个名字吗?”Sarah有些小心地问道。

    林朝澍愣了一下,又点了点头:“知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之前偶然遇到过一两次。怎么了?”

    “大Boss有没有跟你提起过她?”

    “Sarah,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林朝澍被她的一堆问题问得心里七上八下的,饶是再信任笃定,心脏也经不起想象力的折磨。

    “这女的现在是华越公关部的老大,经常会陪着大Boss出席各种场合。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八卦,把她的背景扒拉了出来,说她是高干子弟,他们家和大Boss家是世交,还说他们之间是有婚约的。有些八卦报纸还登了些模模糊糊的照片。”

    原来是这件事。林朝澍的心稳稳地落回了原位,她有些好笑地看着Sarah义愤填膺的样子,故作讶然地问她:“这些你怎么没早告诉我?还帮着他们拿了我的户口本?”

    “啊呀!这些都是八卦,我们家赵卓跟我用人格保证都不是真的。我看着也不像。要真像他们说的,大Boss干吗还要处心积虑地算计,不,是计划你们的事儿呢?我看哪,肯定是这女的自己放的风声…”

    还在愤愤地声讨着方琼的种种,林朝澍已经有些走神。是了,这段时间的纠缠,让她几乎要忘掉,在他们分开的六年中,关意晟自有他的生活,有他的过去,是自己不了解的世界。看来,要弭平这距离,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王子和公主结婚之后就过着幸福的生活——这果然是只有童话里才有的结局。

    “好啦好啦!我跟你开玩笑的。你也说了是八卦消息,就连你都不信,我怎么会信?吃吧,吃完了,带你去挑件结婚礼物给我。”

    “哇…着你也说得出口?你现在可是CEO夫人啊,权贵啊,还跟我这样的平头老百姓、可怜兮兮的月光族要礼物?太凶残了!”

    当时的林朝澍对这件事情并不在意。她知道方琼和关意晟有过瓜葛,也听过他们之间所谓的婚约传说。只是,她见过关意晟对待方琼的态度,那并不是两情相悦的状况所应该有的。至于,方琼在关意晟的公司任职这件事情,她倒是真不知道。可是,如果换位思考,一个女人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想办法去接近这个人,这又有什么错呢?彼时,男未婚女未嫁,大家都是自由身,这些事情都无可厚非。林朝澍如是以为,所以,她既没有自寻不快地去查找相关新闻来看,也没有去逼问关意晟的态度。

    林朝澍没有想过,很快,她便和方琼狭路相逢,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正面遭遇。

    就在Sarah特地跟她通报过敌情后的第三天中午,林朝澍像往常一样,一个人慢慢走在去吃午饭的路上。刚刚结束和关意晟毫无意义的通话,她心情大好地一个人细细品味生活中的新乐趣,低着头数着自己脚下的方格,做无聊的老游戏,不料,有一个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前方,她赶紧往旁边一闪,下意识说了句“对不起”,便要绕过去。不料,对方却伸手拦住了她,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林小姐,有时间可以谈一谈吗?”

    林朝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穿着白衬衣和宝蓝色丝绒材质的阔腿裤,简单利落,长发看似随意地散落,却满满的都是风情,她带着一副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白皙的皮肤和大红的唇色相得益彰。即使是用女人挑剔的眼光来看,林朝澍都不得不承认,对方说是个气场非常强大的美丽的女人。

    来人见她不说话,摘下了自己的墨镜,嘴角轻扬:“林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我还以为,你应该对我还有些印象才是。”

    林朝澍笑了笑,见到她虽然有些惊讶,但想一想,也不算意外。她淡淡地说道:“方小姐,您好。”

    “我们能找个地方坐一坐吗?”方琼虽然嘴上问着,但身体语言体现出的却是不容拒绝的讯息。

    “如果您觉得有必要的话,我中午倒也没有什么事儿,反正也是一个人吃饭。”

    林朝澍领着方琼去了她常去的那家小小的咖啡店,中午的简餐虽然种类不多,但味道还不错。她点了一客蘑菇芝士意粉和奇异果汁,把餐单递给方琼:“这里的意粉和三文治都还不错,你可以试试。”

    方琼看了眼餐单,并没有去接,只是偏头对侍者说:“一杯爱尔兰咖啡,谢谢。”

    林朝澍见状,不以为意,把餐单递给了侍者,笑着说:“就这些吧,麻烦可以快点儿吗?我有点儿饿了。”

    侍者应声飞快地离开了。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今天来是为了什么。”方琼把腿叠成优雅的姿态,稍微歪着身子靠在沙发扶手上,唇上带笑。

    林朝澍慢吞吞地喝了一口柠檬水,摇摇头:“说实话,我其实不太确定您找我有什么事儿。毕竟,我跟您只是有几面之缘而已。”

    方琼端详着她,数秒之后才笑了起来:“没关系,你不明白的话,看了这些东西,想必就会很清楚了。”说着,她从自己随身的豹纹Mulberry里拿出一本杂志放到桌上,推到了林朝澍的面前。

    林朝澍低头瞄了瞄杂志的封面,上面有模糊的小图,像是关意晟和方琼正从老宅的门口走出来。她收回目光,抬头看了眼方琼:“我刚回北京没几天,一直在忙,倒真没时间看杂志。”

    “这是我刚刚从杂志社拿来的,这本杂志永远也不会再发行,所有已经印刷的,都就地销毁了。我们会对对方提起法律诉讼的。”方琼淡淡地说,“我拿过来,只是想告诉你,我说的话,并不是空口无凭的。”

    方琼坐直了身体,直视着林朝澍,脸上笑意尽收:“我知道你和意晟哥是旧时,还有一个女儿。但是,对我来说,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追究这些没有意义。在你回来之前,我们已经订婚。这不仅仅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也是两个家庭之间的事儿。意晟哥是个有担当有肩膀的人,他没办法对你们撒手不管,这个我能够理解。他的一些做法的确容易让人产生误会。所以,林小姐,我想,这也不是你的错。有些话,男人说不出口,只有我来替他做这个坏人。”

    正好在方琼停下来的空档,侍者送了东西过来。林朝澍昨晚被某个饥渴难耐以及食言而肥的人揪到了公寓,晚上尽了兴,早上起来又是一番折腾,害得她上班都迟到了,哪里还顾得上早餐。闻到香浓的芝士味道,她肚子忍不住都咕咕叫起来,她尴尬地对方琼笑了笑:“不好意思,方小姐,我实在有点儿饿,要先吃了。您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继续。”见方琼不说话,她就当是默认了吧,喝了一口果汁垫垫胃,便埋头认真地吃起来。

    方琼端起咖啡闻了闻,又回原处,看着吃得优雅却又节奏紧凑的林朝澍,脸色慢慢地yīn沉了下来,嘴角那抹似有若无的笑容都不见了。

    林朝澍吃完,擦了擦嘴,喝了口水漱漱口,招呼侍者过来收拾走餐盘。她终于才有了搭理方琼的体力和精神:“方小姐,您可以继续您之前没说完的话了。”说真话,她其实还挺佩服方琼能坐在那儿等着她把饭吃完,她还以为她要么会拂袖而去,要么就会拍案而起。

    “林小姐,我不是来棒打鸳鸯或者挑拨离间的。对我来说,选不选择意晟哥,并不是由我来决定的。只是,你们之间的关系如果继续暧昧下去,会让我和我的家庭脸上很难看,这也会让意晟哥承受很大的压力。你可能不了解,对我和意晟哥来说,婚姻从来不是两情相悦就行,还有很多其他的考虑。”

    林朝澍听到这里,由衷地点了点头。婚姻的确不是两个人爱或不爱就能决定和维持的,这点,她想,可能方琼不会比她体会得更深刻。“所以,方小姐你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的女儿是在美国出生的,为了她将来受教育考虑,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再回去美国生活?我可以帮你申请到最好私校,你们所有的生活费用、学费都由我来承担。”

    第八十二章 一番洗清秋

    “你怎么能分清楚放弃和争取的分界?很多时候,不过是运气罢了。”——林朝澍

    “如果我不想去美国呢?”问这个问题时,林朝澍没有其他任何的情绪,比如挑衅或是嘲讽,她真是纯属好奇。

    “林小姐,我不觉得你愿意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