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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也给丫本质揭露出来了。

    老太太训斥了付苗苗几句,一点儿情面儿不给,当着那么一群人儿,虽然也没说什么重话,但在我记忆里,付家老太太一向是挺慈祥和蔼的一位,基本上我没见过老太太动火气,今儿被气成这样儿,实属罕见,可见付苗苗果然是根儿蔫儿坏的好苗儿。

    老太太刚训完了付苗苗,尹潇从病房里头出来,我赶紧迎上去,问,“老爷子怎么样了?”

    尹潇难得正经一回,跟我说,老爷子这回其实是胆囊发炎,胆管那儿都被结石给堵死了,现在是不能吃不能喝的,但凡吃点儿东西,哪怕是沾点儿水,那都疼得不行。

    我又问,大夫怎么说,能上手术台不?

    尹潇摇头,“大夫说够呛,老爷子本身就有高血压,心脏也不好,一直靠药护着呢,这要上了手术台,保不齐就下不来了,风险大,大夫也不愿意贸贸然给老爷子动手术”

    我拍拍尹潇,安慰他,“老爷子一向硬朗着呢”

    尹潇低着头,脸上表情挺凝重,然后推我进门,说老爷子有话跟我说。

    病房里还有尹家大哥尹自立在,我进门,冲大哥点头,“大哥”

    尹家大哥看我进来了,回我一笑,然后出去了。

    老爷子这会儿正躺病床上,手背上插了好几个针头,老爷子现在不能吃喝,年纪又这么大,自然只能靠药物维持。

    我看看老爷子,不自觉地就想起自家老爷子,都是一把年纪,操了一辈子的心,到老了,本该是享福的年纪,结果操玩儿子那辈儿的心,又来操孙子这辈儿的闲心。

    我坐到老爷子床边儿,这也没多少日子没见,老爷子瘦了真不少,松弛的皮肤耷拉着,要说老爷子现在唯一不服老的,就是那双眼睛,还那么清明。

    我一坐下,老爷子就说话了,先是自个儿念叨,念叨了没两句,又把头偏过来,朝着我这边儿。

    我冲老爷子笑笑,“爷爷,这回丫头片子来的太急,没给您准备好东西,下回啊,一准儿给您补上!”

    老爷子“哎”了一声,也笑,没一会儿,敛了笑,“晓儿啊,爷爷今儿跟你说两句不知轻重的话,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老爷子这话让我鼻尖一酸,可我还是扯着嘴角,“爷爷,您有话就说,我听着呢”

    “要说自立、守业、潇潇这几个小子,谁也不比谁差。自立稳当,还有冲劲儿;守业,踏踏实实的,虽说是老二,可比自立还稳妥;潇潇这小子,跟这俩哥哥比,性情还是浮躁,这小子成天还不务正业,没干过多少正事儿”老爷子说起自家这三个孙子,虽然嘴上批的是潇潇,可那语气,一听就是最稀罕潇潇。

    要说尹家那帮丫头小子,个顶个儿是根正苗红的主儿,可老爷子就是喜欢潇潇,打小就喜欢,潇潇小时候特淘,被他爸收拾,老爷子就一个劲儿拦着,还说什么“小子小子,他要是小时候不淘,长大了指定没出息!你想想啊,他这正是淘的时候,要是连淘都不会,以后还能指望他会什么?”

    且老爷子总说,尹家这几位里头,就属潇潇跟自个儿最像,淘归淘,可潇潇那是有出息的淘。

    “潇潇以后指定能出息,可这性子还差点儿,就得靠个稳妥的给他把着,付家那闺女年纪不大,但稳重,心思沉,潇潇要是能跟那丫头在一块儿,以后能少走不少弯路,那丫头心思通透”老爷子说着说着又停下了。

    老爷子说得不错,付苗苗的确稳妥,心思沉,就我跟付苗苗俩,我在旁人眼里,永远都是个没心没肺的丫头片子,不靠谱儿,还不着调儿;可付苗苗不一样儿,人就比我靠谱儿多了。

    老爷子说到现在,倒也没说什么所谓“不知轻重”的话,所以我知道,这重头戏,还在后头。

    果不其然,我刚在心里这么想着,老爷子又抛出一句话儿来。

    锦城四少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接风宴

    章节字数:3052 更新时间:11-06-09 21:41

    打陆总回去时候,我觉着精神有点儿恍惚,恍惚到下楼栽了一跟头,我从二楼最后一截儿楼梯上,以特圆润的姿态滚了下去,且这一滚就滚出老远,这时候,身体惯性完全战胜了我的理智,所以我索性特坦然地往前滚。

    我滚得天旋地转,最后终于停下了,付苗苗扶着我,喊,“晓儿,没事儿吧?”

    我略显呆滞地摇头,付苗苗估计以为我把脑子撞坏了,一脸的焦急说,“看看去吧,这儿正好是陆总”

    我还是摇头,是陆总不错,可我看哪科?脑外科?还是跌打损伤科?

    我觉得在地上这么坐着特舒坦,干脆就那么坐着没动弹,付苗苗在一边儿干着急。付苗苗今儿似乎特别不冷静、不深沉,一点儿事儿都能着急上火。这回反倒轮到我安抚她,我说我真没事儿,就是有点儿累,我想坐着歇会儿。

    付苗苗显然特别不赞同我坐在陆总外科大楼大厅地板上休息的行为,可看我一副精神失常还有点儿神经的模样儿,也不好生来硬拽给我拽起来,只好由着我。

    我就那么坐地上,为了不影响来往行人,我还特有素质地往旁边儿挪了挪,付苗苗估计是对我彻底无语了,就站在我边儿上等着我,没拉我也没劝我,看那架势,是打算等我休息个够。

    刚才那一下子给我摔得够呛,我到现在才反应过劲儿来,我揉揉胳膊腿儿,想着老爷子在病房里边儿跟我那番话,我就特想抓着大尾巴狼嚎啕大哭一场。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这二十来年,最对不住的就是大尾巴狼,这十几年,人都把我搁心里呢,且为了我,还跟自家老爷子闹腾这半天儿;我跟顾爷闹着要吹时候,人一点儿没幸灾乐祸的意思,还特厚道地劝我,让我老实过日子,这么老实厚道又靠谱儿一人儿,现在这世道,忒难找了。

    老爷子这回也是因为这事儿没了辙,要不然,不能跟我说那番话。

    我抱着胳膊悠闲地坐地上,招致越来越多异样的目光,我觉着已经够引人注目了,再坐下去,我可丢不起那人儿,就示意付苗苗拉我一把。

    付苗苗一使劲儿,给我拉起来,我这会儿腿脚还疼,胳膊那块儿也蹭破点儿皮,还有地方撞青了。其实我刚才不是不想起来,是摔蒙了,压根儿起不来。

    自打我在陆总摔了这一跤以后,付苗苗特谨慎地一路搀着我,碰上有楼梯的地方,就死死勒着我胳膊,就差没拿我当佛爷供着。

    我挺难得能受到付苗苗这样儿的重视,于是特心安理得被付苗苗搀着,在她勒我时候,我疼得龇牙咧嘴,可也没说什么,毕竟人是一片好意,我不能打击她的满腔热情——

    我觉着这一阵儿真是多事之秋,一点儿不能让人消停,以前顾云清就对我这点特不满,尝尝训斥我,让我消停点儿;可现在我发觉,这真不是我的问题,我个人儿还是挺老实的,就是这操/蛋的生活太不能让人消停。

    今儿是顾家二姐顾娆回来的一周纪念,顾三哥顾风在锦亭木兰厅设了接风宴,其实我不大乐意去,但由于我跟顾云清支离破碎的关系还没公布于众,所以在顾家那些哥哥姐姐眼里边儿,我已经是半个顾家人儿了,这接风宴,我得去,不关乎谁的面儿,我是顾爷未来媳妇儿,我就得去。

    好在我这人儿特别没有反抗意识,且逆来顺受已经成了习惯。去就去呗,横竖我没多大损失,还能蹭顿饭,所以我就去了。

    我到了木兰厅前,刚推开门踏进去,顾家二姐顾娆就热络地冲我过来了,笑道,“刚才跟顾小四说,让他给媳妇儿赶紧找来,你这就来了,苏子,你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我赔着笑,我本质其实就一孙子,也习惯了赔笑。

    您看到这儿要问,为什么顾家二姐叫顾云清顾小四?人也不排行老四啊?——这个得解释解释,因为顾爷在顾家四位爷里边儿排行老四,且打小儿就跟顾家二姐亲近,所以顾家二姐习惯了喊“顾小四”。

    木兰厅里人儿挺全乎,顾家大哥顾劲松、二哥顾承甫、三哥顾风、二姐顾娆还有顾云清都在,不过除了眼前这几位顾家人儿跟我这半个顾家人儿之外,还有一妞儿挺突兀杵那儿,您问是谁?——徐淼呗,还能有谁。

    前边儿我说了,高中那时候,我跟徐淼是隔壁班儿,偶尔能打个照面儿,但我从来也没仔细观察过那妞儿,现在这么一瞅,还真是水灵儿,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嘴角一直扬着,笑容特甜,细细看着,还有点儿没心没肺的意思。不得不承认,我跟徐淼俩倒有些共同点,当然,我这人儿没别的优点,就是特有自知之明,自然不会以为,顾爷是一早就对我有意思,才会看上徐淼。

    我一圈儿招呼打下来,那边儿也开始上菜了,大哥坐的上座儿,其他依次往下排,顾云清左手边儿是二姐顾娆,右手边儿本来有一空座,可徐淼那妞儿特自觉坐那儿了,好像那就是特意为的丫空出来。

    我看徐淼已然坐下了,就老实地要坐二姐边儿上,可二姐不让,非要跟我换座儿,我本来想推,可到底没推。我要这么一推,桌儿上那几位指定能看出来,我跟顾爷之间出了问题,虽然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儿的事儿,没那必要藏着掖着,可今儿毕竟是给二姐接风,不能扫了几位的兴。

    桌儿上那几位都是能玩儿得开的主儿,且这还是自家聚会,没了那些应酬饭局的公式化,气氛倒算轻松。

    徐淼那妞儿特我行我素地跟顾云清频繁互动,你一杯我一杯的,相谈甚欢。

    我被晾在一边儿,从头到尾,顾爷压根儿连瞅都没瞅我一眼,就让我一人儿跟那儿独饮独酌,我喝着喝着,就想起我跟顾爷小时候的事儿,那时候我俩特爱吹胡子瞪眼儿,可现在想想,还真挺有意思。

    迄小儿,我就是跟在四少后边儿的尾巴,其他三位对我都挺照应,可偏偏是这位顾爷,也不知道怎么的,似乎看我特别不顺眼儿,对我那是一点儿不待见,刚开始那会儿,丫就拿我当空气。

    后来有一回,在平安胡同儿里偷枣儿时候,因为我拖了后腿儿,让几位小爷被人追着喊打了一条巷子。打那儿以后,这位爷就开始跟我吹胡子瞪眼儿,回回见面儿,我俩就跟斗**似的,到最后,非得闹得脸红脖子粗的,俩人对望一眼,都能滋啦啦冒火星子。

    再后来,就在陆子言带着顾从月出了国之后,这位不待见了我十来年的爷忽然转了性儿似的,看见我居然也有笑脸儿了,不瞪眼儿了,也不跟我争个脸红脖子粗了;而一年前,这位爷竟然开始三不五时就把我搂怀里占点儿便宜。面儿上对我俩的事儿吊儿郎当,也没个准话儿,可我总觉着,这位爷其实对这事儿还是挺踊跃的。

    不过我一直觉着这位爷态度转变地忒诡异了,好像一个晚上脑子里边儿一根筋儿“嘣”一下儿就开窍了,所以我一直也没觉得顾云清多拿我当回事儿,我就以为他是一时图个新鲜,跟我闹着玩儿呢。

    我正回忆往事呢,徐淼那妞儿倒了一杯酒敬我。

    这妞儿还是挺会做人的,心知刚抢着坐顾云清旁边儿激起众怒,现在给我敬酒,体现丫的气度呢。

    其实我对徐淼还是挺有好感的,至少丫长得就挺有亲和力,而我一向是容易被外表迷惑的特别肤浅的那类人儿。

    徐淼脸上带着笑,右边儿的梨涡含羞带臊的,有点儿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思,丫冲我浅浅一笑,“苏子,我敬你”

    我也一笑,端起酒杯,特豪迈地扬脖子干了,喝完以后就觉着脑袋有点儿晕,我这才发现,我已经喝了两大杯白的了,我赶紧揉揉太阳穴,不太好使,越来越晕,后来我就阵亡了。

    然后我往顾云清那边儿一倒,也不知道那位爷接住我没有,当然了,如果人压根儿没打算伸手接我,那又得另当别论。

    锦城四少 正文 第五十八章 貌似偶遇

    章节字数:3078 更新时间:11-06-09 21:36

    后来事实证明,虽然我倒了以后,未必是顾云清扶的我,但我的确被顾爷带回了Swan。

    我醒的时候还是晕晕乎乎的,不过比之前好点儿,我从床上下去,看见顾云清正背对我坐沙发上。

    顾云清听见我下床的动静,也起身,说了句,“回吧”明显的逐客令。

    其实我本质里还是挺洁身自好一好姑娘,所以那位爷既然这么说了,我也不可能死乞白赖赖这儿不走。只是由于这是顾云清头一回在Swan对我下逐客令,所以我有点儿不太适应。

    好在我这人儿适应能力特别强,等我适应过来以后,我一扭脖子,我说,“不用送了,我自个儿回去”

    顾云清也没跟我客气,给我把门拉开,看着我出门。

    我觉得我自作多情了,合着人压根儿就没打算送我;但我还是态度良好地跟顾云清挥挥手,而且挥得特卖力,好像我俩这一别,就成了永别似的。

    我拎着包下了楼,然后晃晃悠悠在Swan门口晃了几大圈子,这期间我主要是在考虑,是坐地铁合适还是打车合适。

    我晃悠了好几圈儿也没得出结论,后来我碰着一人儿,这人儿很有效率地解决了我的问题。

    这人儿就是陆子言,我在Swan门口遇着的,我总觉着这不是巧合,当然更不能是缘分,兴许人根本就是等着我呢。

    我上了陆子言的车,陆子言看上去跟上回在陆家见着那时候一样,但细看下去,好像比那天儿还没精神,我脱口而出就想问出什么事儿了,可还是打住了。能让陆子言烦心的还能有什么事儿?他那媳妇儿呗。

    我看看陆子言,再想想四少里头其他三位,忽然就觉着特讽刺——从前锦城意气风发、风姿俊逸的四少,现如今一个个都被身边儿那些媳妇儿、准媳妇儿折腾够呛,可不讽刺嘛?

    陆子言问我,“回家?”

    我摇头,其实我本意是想点头,但我也不知道自个儿是怎么了,看见陆子言,我就不想回家了,我就想这么跟陆子言待会儿,哪怕就干坐着喝西北风都成。

    曾几何时,我心中一直也坚定着这信念——只要能跟陆子言在一块儿,哪怕干坐着喝西北风,那小子日也是滋润的。

    这个信念,是当年陆子言跟我袒露心迹时候,我确立下的,当陆子言终于在我的威逼利诱下承认,他是因为我才没出国,我心里边儿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抱着他就一个劲儿蹭。

    陆家世代留洋,唯独到陆子言这一代,也不知怎么的,陆子言就特坚定,坚决不愿出国,后来这事儿给陆家老爷子都惊动了。陆子言也没解释,但还是不愿出国,后来他爸撂了狠话,也没把陆子言给镇住喽,这才同意自家儿子就在锦城待着。

    当时陆子言此举,在旁人眼中,那就是不思进取,但我却特别拥护,甚至一度特自恋地以为,陆子言可能是为了某个人放弃了留洋,而这人儿,兴许就是我。

    当然,那时候我跟陆子言就是特别纯洁的兄妹关系,我也就偶尔在心里想想,也没敢表现出来,万一人压根儿不是这心思,岂不是显得我太过自作多情。

    后来,陆子言在垂杨柳下把自个儿隐藏多年的小心思告诉我以后,我就挺直了腰板儿,三不五时从陆子言嘴里套套话,想知道陆子言到底为的什么不愿出国。可惜一开始,陆子言咬紧牙关,始终不愿投降,后来在我多次威逼利诱下,丫终于顶不住了,艰难地点头。

    我还记得那时候,陆子言艰难地点头以后,我还不满足,非得问为什么,后来陆子言搂着我,特真诚地望着我说,“怕我这一走四年,回来你就成了别人媳妇儿”

    其实陆子言这话要是从别人儿嘴里说出来,充其量就一句玩笑话;可陆子言那时说得格外真诚,给我感动得差点儿鼻涕眼泪一块儿哗哗流。

    现在再想起这话来,我已经没了想哭的冲动,只觉着心里边儿空空的,特不好受。

    陆子言,你丫那四年陪着我;可你走了两年再回来,我还是成了别人准媳妇儿。

    我看着正开车的陆子言,我特想抓着丫一顿穷摇。我这前小半辈子都载丫手里了,后大半辈子也没了着落。

    陆子言这会儿正专心致志开车呢,当然不知道我那心思,否则也不能那么淡定。

    我正打算拄着脑袋小憩一会儿,陆子言说话了,而且这一开口,就语出惊人,“我妈知道从月不能生了”

    我刚拄着下巴的手抖了一下儿,“董姨从前不知道?”我知道自个儿这是明知故问的废话,但我真没别的话儿说,且陆子言也不会计较我说几句废话。

    陆子言的表情很纠结,我跟陆子言后面儿混了十来年了,其中有几年是他跟着我后边儿混,这个暂且不论。反正这十来年,我很少能看着陆子言脸上出现这么纠结的表情,陆子言不同于顾云清的云淡风轻,可他对什么事儿也都淡淡的,好像不论什么事儿都跟他没关系似的。

    不能否认,我就见不得陆子言这模样儿,我觉得我骨子里边儿就充满了正义感,所以当看见身边儿人受苦受难时候,我甚至感同身受,尤其当这人儿是陆子言时,这种感觉就越发强烈。

    陆子言似乎不打算再说话,我只好开口问,“董姨现在什么打算?”董晚秋就是陆家妈妈,多文艺一名儿,不愧是书香门第家看中的媳妇儿,不过我清楚着,陆家妈妈那彪悍程度不亚于我妈,就连陆子言他爸都被陆家妈妈治的服服帖帖的,更别说陆子言跟顾从月这俩。

    “离了”陆子言就说了俩字儿,在我意料之中,但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我这人儿其实还是挺厚道的,虽然不太靠谱儿,但基本还算是个善良的好青年,所以当我听见陆子言说陆家妈妈让离的时候,我一点儿没觉着可乐或是幸灾乐祸,相反我开始为顾从月的前途和性命担忧。

    付凡就是条疯狗,顾从月没了陆家庇护,横竖就是个死,不过我觉着顾从月真冤,因为我实在想不出来,丫到底干了什么事儿,得罪了那条疯狗,且偏偏是那条疯狗。

    陆家妈妈一向雷厉风行,但凡下达了精神,那必须立刻贯彻执行,想到这儿,我问陆子言,“你呢?什么打算?”

    顾从月和陆家妈妈到底什么态度,我其实不怎么关心,因为我不用特意关心也能猜出来,可陆子言不一样,我发觉我现在越来越琢磨不透陆子言的心思,这位现在似乎变得特深沉,就连看我时那小眼神儿,都没从前那么热情和真诚。

    陆子言没立马儿答我,我估计连他自个儿都拿不准,我刚想接着拄下巴睡觉,陆子言那边儿又出声儿了,“缓缓”

    陆子言从前跟我在一起时候,虽然谈不上话唠,但也没这么惜字如金,难怪人都说婚姻是坟墓,敢情陆子言身上那点儿朝气是完全被这坟墓给葬了,但我一点儿没为他觉得悲伤,路是丫自个儿选的,就算真是个坟墓,他也得奋不顾身往里跳。

    其实我心里边儿对陆子言,不是一点儿怨没有,但想想陆子言这两年多过成这样儿,我心里那怨,早就散了。

    我觉着这时候应该宽慰两句,就搜肠刮肚想词儿,末了儿,才想起顾从月那头儿,又问,“顾从月什么意思?”

    “她早就有了这打算”这回陆子言答得很干脆,反倒让我很费解,顾从月跟陆子言结婚其实没多长时间,要照陆子言这意思,顾从月打从一开始就没多想嫁给他,不得不说,顾从月还真是性子刚烈,可这样一来,就等于是陆子言上赶子要娶顾从月。

    我心里想着,觉得很不痛快,我觉得从头到尾好像都是我一人儿跟那儿纠结,陆子言纠结归纠结,可人还是挺主动娶了顾从月。这多好,他刚跳出跟我这场坑爹的爱情,又跑去壮烈地投了他跟顾从月那场无爱的坟墓。

    今儿晚上是我认识陆子言十来年,头一回觉着丫其实也挺操/蛋的。

    再想想自个儿,我就觉得更可笑了,我为了陆子言折腾来折腾去,还抱着顾云清喊陆子言,这么一想,我忽然就觉着自个儿真不是东西。

    锦城四少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峰回路转

    章节字数:3209 更新时间:11-06-10 22:42

    我说陆子言你把车停下,我有话问你。

    之所以让陆子言停车,是为了我俩人身安全着想,万一陆子言因为我说的话激动了,那说不定我俩都得把命搭上,我这人儿不着调儿归不着调儿,但还是挺珍爱生命的。

    陆子言停了车,手还搭在方向盘上,盯着我看,好像我脸上开了花儿似的。

    “顾从月是不是当初压根儿没打算嫁给你?”我问陆子言的时候,忽然觉得浑身凉飕飕的,这时候正好有阵风儿特应景地从窗口灌进车里,给我吹地一个哆嗦。

    陆子言这时候还盯着我,但小眼神儿已经有点儿飘忽,看那架势,似乎是在沉思,我就闹不明白了,这多大点事儿啊,点头“yes”摇头“no”。陆子言这模样儿,好像丫即将要做出什么能影响世界局势的重大决定似的。

    我瞪着陆子言,也顺便儿等着他回答,好一阵儿以后,陆子言终于摇了摇头,算是给了个答案。

    我又问,“那现在的事儿,你到底什么打算,你打算缓到什么时候?”

    陆子言那一个摇头给我心彻底摇凉了,我忽然就把刚才心里边儿想抓着丫死命穷摇的想法儿付诸实践了,我也当了一回行动的巨人。

    我抓着陆子言,我也不知道心头那股火气到底打哪儿来的,我冲他吼,“你丫现在觉着顾从月离了你不行是吧,那你当年带着她走的时候怎么就那么干脆呢?你那时候怎么不想想我离了你会是什么样儿呢?你怎么就不担心你这一走两年,我就成别人媳妇儿了呢?你跟顾从月结婚就结呗,你丫倒是痛快点儿啊,你还招惹我算怎么回事儿啊?你忧郁给谁看呢?”

    其实我这一通吼,里边儿不排除那么点儿无理取闹的意思,但我现在就特别讨厌陆子言那副不温不火还有点儿抑郁的模样儿,丫总是一副感时伤怀、伤春悲秋的样儿,给我都感染了,然后我自个儿一个劲儿折腾,结果人倒好,照样儿顶着一有有妇之夫的头衔跟我保持着距离。

    打我给陆子言暗送秋波那天起,我给陆子言的印象即便谈不上大家闺秀,但也勉强还算温柔贤淑,就是在我欺压陆子言的那几年,我也始终保持着自身良好的风度与修养。因为我一直就觉着,我一定要把自己最好一面儿给陆子言,我在尹潇那儿“撒泼”,我跟顾云清吹胡子瞪眼儿,可一到了陆子言面前,我就换了样儿。倒不是我刻意为之,连我自己也闹不明白怎么回事儿,反正一到陆子言跟前儿,我身上仅剩的那点儿优雅气质就立刻紧急集合了。

    陆子言估计是没见过我这么彪悍的模样儿,一下子被我给吼蒙了。我在陆子言眼前挥胳膊挥了好一会儿,陆子言才回神。

    刚才连我自个儿也不知道到底怒从何来,就觉着忽然有种冲冠一怒的冲动,不过到底为的什么,我还真是没闹明白。可我吼完以后就有点儿后悔了,于是我又恢复了常态,极力保持着自个儿平日里在陆子言面前的模样儿,妄图陆子言能觉得刚才那一幕都是幻觉。

    当然陆子言不是那么好忽悠一人儿,虽然我变脸变得挺自如,人还是怔了怔,然后说,“晓儿,我对不住你”

    我忽的咧嘴乐了,虽然我特想保持刚才自个儿身上深沉而忧郁的气质,还有那有点儿哀怨且能撼动人心的小眼神儿,但我还是没忍住笑了,因为我觉得陆子言这话儿特可笑。

    我拍拍陆子言胳膊,然后特友好地咧着嘴乐,我说,“没事儿”

    我难得这么善解人意且大度一回,反倒让陆子言不适应。这回该陆子言抓我了,本来看他那姿势,也许丫还打算乘势把我搂怀里,但后来还是打住了。

    陆子言握着我胳膊,多年前垂杨柳下真诚的小眼神儿又回来点儿了,但我现在看着,觉得真讽刺。

    陆子言没穷摇我,人比我文明,好歹是书香门第出身,不能跟我这么个粗人似的,人修养比我良好得多。

    “晓儿,对不住……”陆子言一直重复这句话,到最后,我都听累了,可丫还没说累,依旧执着而坚定地重复这五个字儿。

    我这会儿已经平静了,“陆子言,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打算缓什么?”

    陆子言这句缓缓说的模棱两可,我知道自个儿不应该再报希望,可我就想问个明白,然后我也好抱着这答案,把我俩悬梁自尽却尸骨未寒的爱情给葬了。

    陆子言放开我,往后边儿一靠,“付凡那头儿,得先缓着”

    “你打算扳倒付凡?”我忍不住要为陆子言远大的理想鼓掌叫好,这理想是够远大的,比让顾从月现在生个孩子还远大。

    “晓儿,两年前我就做了决定,我对不住你”陆子言没再看我,说这话时特疲惫地靠在座儿上。

    我也觉得特累,心里边儿还又气又恼,但我还是靠着窗拄着下巴挺淡定地说,“您这思想觉悟太高,我比不了。为了人民群众的利益牺牲儿女情长,您太崇高了”

    陆子言听我特悠然地说着讽刺的话儿,又把眼睛睁开了,可还是没看我,只是又喊了声,“晓儿”

    我重重地拍了几下儿陆子言,我说,陆子言,那你当年跟我说那么热闹干嘛?耍着我玩儿呢?怎么样,你觉着好玩儿不?是不是挺有意思?

    陆子言没回答我,我猛地扑到陆子言怀里,按着他脑袋就亲,等我碰到他嘴唇,我就一个劲儿咬,咬地特愤怒,还有点儿绝望,过了今儿,我是真该绝望了,且这希望还是陆子言亲手给我掐死的,多壮烈啊。

    陆子言任我狠狠咬着,出了血也任我咬,最后等我发泄够了,陆子言才特绅士地轻轻推开我。

    然后我抓起陆子言右手,十指交扣,我使劲儿地扣着他的手,扣得我自个儿都觉得疼,我说陆子言,我俩真完了。

    陆子言说,“好”

    我又说,你丫以前都是逗我玩儿呢吧?

    陆子言挺沉痛地摇摇头,接着把我脑袋掰过去,朝着他,从前真诚而热烈得跟白炽灯似的小眼神儿如今变得深沉不少。

    我摸摸他的眼睛,打头回见陆子言,我就喜欢他的眼睛,虽说陆子言哪儿长得都好看,可我最喜欢的还是那双眼睛,一笑起来,比星子还亮。

    我笑了笑,我说陆子言,我俩终于玩儿完了,我也终于能消停会儿了。

    陆子言一手扶着我的脑袋,另一只手始终握成拳头,我觉着丫像是在抑制什么,可又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

    “董姨那边儿怎么办?”我跟陆子言到头了,可陆子言家里那堆事儿才刚开始折腾,且这一折腾,非得伤筋动骨不可。

    “走一步看一步”

    我说,“那好,开车吧,我想回家”

    我刚说完,陆子言就发动车子,往前去了。

    陆子言的车开得很慢,我曾一度以为,可能是车子没油了,但事实证明,问题不在油上,而在于陆子言。

    刚才车上闹了那么一出儿以后,陆子言再开车时就显得有点儿心不在焉,我现在可是把身家性命都寄托在丫身上了,所以我对此很不满,就想提醒他,结果就在我斟酌应该怎么开口才能显得委婉而又能达到效果时,陆子言告诉我,到地方了。

    我下了车,陆子言也跟着下了车,差不多跟尹潇似的,给我送到家门口儿才安心离开。

    我到家的第一件事儿,就是甩了鞋子跑到自个儿房间,然后推开窗户看陆子言走没。果不其然,陆子言就杵那儿,跟路灯似的,不过陆子言那照明效果明显跟路灯不在一个档次上。

    我很费解,不知道陆子言到底打算干什么,按理说,我俩今儿晚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且还是他挺主动掐死我最后一点儿念想的,丫应该不能再这么拖泥带水的。

    陆子言在楼底下差不多杵了一个多小时才走,这期间,我不时端着水杯走到窗前,注视他一会儿。这一个多小时里边儿,陆子言几乎没换过姿势,跟一雕塑似的,且站姿相当标准。

    陆子言在路灯底下站着,倒算一不错的景儿,我不时看两眼,然后继续上网,后来我觉得困了,正准备上床睡觉,忽然想起楼底下那陆子言,走到窗边儿一瞧,才发现那位已经走了。

    我关了灯,躺到床上,想着今晚的事儿,想着想着,总算想通,是什么地方不对了。

    陆子言什么人儿我清楚,那会儿是因为一时太生气脑子犯晕,现在细细想想,今儿陆子言说的、做的都太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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