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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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六章

    “别哭,佩佩。”钟叙叙很为她感到难受,暗恋的滋味她不知道,但是失恋的痛苦她可是深有体会,当然也对聂佩的处境感同身受。

    “呜呜,叙叙,那个女的长得比我好,比我身材好,连名字都比我好听!你说老天是在故意捉弄我对不对?”聂佩吸吸鼻子,眼皮哭得红肿:“我干脆去整容好了,整成宋慧乔的摸样,就不信比不过她!”

    钟叙叙哭笑不得:“佩佩你说什么傻话!”

    聂佩胸口不停起伏,显然情绪还很激动:“我答应了家里面要自食其力,叙叙,你借我一点钱去韩国整容?”

    钟叙叙长叹一声,双手抱在胸前:“你要多少?”

    聂佩:“越多越好!干脆全身都整一下!”

    钟叙叙略一犹豫:“你看我现在辞职了没有收入,不如这样佩佩,你每个月把工资交给我,我天天叫你宋慧乔,也不用去吃整容那个苦头,这样多好!”

    “咳咳!”聂佩被呛得连连咳嗽,咳得脸红脖子粗,眼泪又掉了出来:“钟叙叙你这个没有爱心的家伙!”

    钟叙叙无辜地摊手:“我觉得这个建议不错,你考虑看看?”

    聂佩气晕了,狠狠地用手指着她看了半天,突然想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倒在沙发上,一副可怜样:“我说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么!”

    “我知道你只是在说气话,发泄一下而已么。”钟叙叙随意地搅着咖啡。

    “唉,叙叙,你说我该怎么办?”聂佩两只眼睛水汪汪地,好像一条可怜的流浪狗。

    “怎么办?”钟叙叙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垂下头敛了敛眼帘:“怎么办,照样吃,照样喝,照样逛街,照样走自己的人生。佩佩,”她抬头直视聂佩:“爱情不是全部,你说对不对?”

    爱情不是全部。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yīn晴圆缺。所以当爱情远走高飞,当爱人转身离去,我们可以悲伤,但不可太过悲伤。人生还有漫长绵延的景致在前方等着我们,不是么?

    这是她参悟了许久,才参悟出来的一点道理。

    “爱情不是全部。”聂佩喃喃地念叨了一遍,苦笑:“我过去十年的人生几乎都是在围绕着他旋转,每年拜神都是许的同一个愿,但愿他有一天能够回过头来看看我。”

    她伸手在脸上摸了摸:“从十四岁到二十四岁,我跑了十年的马拉松,还是追不上陆梓尧,我真的很累,很累……”最后两个字渐渐低沉下去,像叹息。

    聂佩看着窗外,春天的新叶被雨水洗得绿油油的,像刚出生的胖娃娃般招人喜欢。她有点想笑:“其实她回来也好,至少让我明白,有的事情再努力也是做无用功。”

    钟叙叙也看向窗外,一对年轻的情侣正相拥着从她们的眼前走过,彩虹色的伞下两人笑得甜丝丝的,叫人羡慕。她突然想,其实曾晔盈回来得也好,至少也让她明白了一些事情,没有做一辈子的傻瓜。

    “唉。”两人都不约而同叹了一口气,相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扑哧笑了出来。

    “哎叙叙!听说下个月十一号在香港要上映那个3D的《肉X团》,我们要不去香港看首映顺便逛街购物?”聂佩突然换了话题,语气欢快。

    “我估计去不了。”钟叙叙吧手笼在袖口里,笑笑:“医生说我最少还得静养两个月。”

    “啊真可惜。”聂佩趴在桌子上:“我还想出去小小旅游一趟,换个心情,再趁机换个工作。”

    “换工作?”钟叙叙讶异。

    “是啊,换工作。”聂佩继续趴着,眼角微眯:“说来你也许不信,我大学学的专业是地质学,我喜欢的工作室背着背包在野外工作,呼吸清风,贴近地球,研究矿物、岩石、大气,不是现在这样在拥挤的写字楼里面整天对着电脑,头昏脑胀地搞什么文字策划,只为了能看陆梓尧一眼。你看我为他走了多少弯路?再不醒悟,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感情你早就想通了啊?还说什么要整容,故意逗我呢?”钟叙叙弹了弹她的脑袋。

    “想是想通了。但是总要找个人发泄一下吧。”聂佩吐吐舌头:“对了,你和湛墨青到底怎么回事?”

    钟叙叙沉吟片刻,冲她笑笑:“我也跟你一样,想通了。”

    夜幕降临之前,湛墨青打电话过来,提醒她早点回家,不要太劳累要注意身体,她一一答应。

    湛墨青的电话刚挂,电话又立刻想起来,是莫千南打来提醒她明日去老中医那里复诊:“徐叙叙你明天应该来复诊,不要忘记了。”

    她想了一想:“莫千南,我要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帮我找点东西。”

    ……

    “明天我来接你。”莫千南如是说。

    “不必了。”我如是说。

    第二日去复诊,钟叙叙被暴跳如雷的庄老头狠狠骂了一通。

    喝酒是大忌,她居然在身体渐渐好转的时候如此不顾惜自己,庄老头非常生气:“是谁给你买的百年野山参?不如扔到大海里面喂章鱼还有点价值!你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

    钟叙叙像犯错的小学生一样低头认错:“我以后不敢了庄老先生,请您原谅。”

    “身体是你自己的,我愿不原谅有什么没关系?”庄老头吹胡子瞪眼睛,一付恨铁不成钢的摸样:“你们年轻人就是不爱惜自己,活该要生病!”

    她可怜兮兮的抬头:“庄老先生,我错了,我写检讨行不行?您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体。”

    庄老头用力一拍桌子:“写检讨?可以!说清楚事情经过,交代好你的错误,态度要诚恳,语言要文雅,至少要三千字!”说完顺手扔过来一支笔和一沓信笺纸:“啥时候写完啥时候我给你诊脉!”

    钟叙叙呆了。

    莫千南悄悄附在她耳边说:“傻眼了吧?庄老年青时候当过两年的山村教师,对付调皮学生最拿手的绝活就是叫学生写检讨!”

    “……”钟叙叙含着眼泪望向莫千南。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

    这个下午在钟叙叙生命中占据着很重要的地位。

    为什么呢?试想,一个人如果被强行逼着写三千字的检讨,那是多么悲催的一件事!何况,她写了第一遍,庄老头嫌她废话太多,语言不简洁,不满意,重写;第二遍,庄老头指责她字写得太丑,不满意,重写;第三遍,庄老头还是不满意,认为她的反思还不够深刻,就在她即将崩溃的时候,莫千南装模作样的劝说了一阵,庄老头才悻悻作罢。

    最后,庄老头语重心长地说:“丫头,你给我记住了,身体是最重要的,要懂得节制。”她差点哭了。

    这个下午,她一定会牢牢地记在脑海里,永不忘怀。

    经过这么一闹,从医院出来时已是晚上八点,幸好庄老头还给他们准备了晚饭,要不然钟叙叙在杀死千万个脑细胞的同时也要被饿得头晕眼花。

    疏影横斜云微露,暗香浮动月黄昏。

    两旁的树木在微风轻拂下沙沙地响,医院外面有一汪小小地池塘,大约是一尾鱼蹦出水面,在黑暗中溅起水花“呼啦呼啦”清脆地响。有昆虫躲在草丛中歌唱,隐隐约约的一阵药香从医院里飘出。

    “莫千南你怎么不事先告诉我庄老当过老师?”钟叙叙转动着酸痛的手腕,十分怨念:“我写了一个下午的检讨啊,整整一个下午啊!”

    莫千南十分严肃:“谁叫你昨天又喝酒又熬夜?活该!我也要批评你,站好了!”他站在原地摆出一付老师的摸样:“说,下次还敢不敢?”

    “神经病!”钟叙叙不耐烦地翻了一个白眼,转身就走。

    “哎!”莫千南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开个玩笑嘛,怎么就急了?”

    她的眼睛里,水光荡漾一派潋滟,却又笼罩着一层似雾非雾的光韵,因为十分委屈,此时表情很是可怜,声音也软软糯糯:“你也写三次三千字的检讨试试看就知道了。”

    莫千南情不自禁地也放柔了声音,拉起她的手:“怎么了?手还酸么?”

    她纤细的手腕上戴着一条秀气的漂亮手链,肌肤莹白赛雪,叫他有些移不开眼。

    钟叙叙立刻察觉情况不对,她一扬手便挣开:“别动手动脚……”

    “脚”字还没说完,脸颊上面突然被柔柔地触碰了一下,她睁大了眼睛。

    莫千南的唇在她的面庞蜻蜓点水般啄了一下,就挪开了。

    “莫千南你……”她正要骂“混蛋”,一个冷冽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叙叙。”

    湛墨青从树下的暗影中走出,一双眼睛亮得惊人,脸上没有表情。

    五十七章

    “叙叙。”

    湛墨青从树下的暗影中走出,带着一身的光影斑驳,眼睛亮得惊人,脸上没有表情。

    “糟糕。”莫千南贴近钟叙叙,手搭上她的肩膀,半俯身靠在她耳朵旁边轻轻说:“我怎么有一种偷情,被发现了的感觉?”

    他的气息萦绕在她耳边,这样的姿势的确看上去极其暧昧。

    “偷你妹的情!”钟叙叙小声地骂了回去,她有点不是滋味,好像真有一种做了坏事被抓了个现行的羞愧,伸手打掉莫千南在她肩头流连的狗爪子,抬头问湛墨青:“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接你回家。”湛墨青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俩,眼里闪起了一簇簇火光。

    “哦。”钟叙叙答应一声:“那走吧。”

    “就这么走了啊叙叙?不给一个告别之吻?”莫千南还嫌不够乱,笑嘻嘻地拦住她:“我好歹陪了你一个下午,不要这么绝情说走就走啊。”

    钟叙叙皱起眉头看着他:“莫千南,你脑袋秀逗了?还是被门夹了?”

    莫千南一脸委屈地点头:“昨天真的被门夹了一下,到现在还疼,要不你帮我看看?”又拉起了她的手:“不信你摸,好大一个包。”

    “一个包太少了,你应该多长几个包!”湛墨青不知何时走到了他们跟前,眼里的火光简直要把人灼伤,他狠狠挥手一拳朝莫千南甩去。

    “啊!”

    “啊!”

    两声尖叫,一声是钟叙叙发出的,另一声是莫千南被湛墨青击中,扑通倒地的那一瞬间喊出来的。

    莫千南倒地后,马上一个翻身爬起来,甩了甩手:“湛总厉害啊!我很早就想和你过过招了!”说罢合身扑上去,朝湛墨青挥出拳头。

    钟叙叙看到他黑色外套背后粘满了尘土,居然还有一片树叶。

    “啊!”

    “啊!”

    紧接着还是两声尖叫,一声还是钟叙叙发出的,一声还是莫千南被湛墨青握住拳头,过肩摔到地上时发出的。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钟叙叙急忙冲上去,拦住又蓄势待发的湛墨青:“他打不过你,别打了!”

    这一说法不吝于火上浇油。

    “谁说我打不过他?军人世家就了不起吗?小哥我也不是吃素的!”莫千南再次从地上爬起来,抹一把脸,推开钟叙叙:“再来!”

    “我成全你。”湛墨青yīn沉着脸,手上虚晃一把,一个扫堂腿再次把莫千南踢倒。

    这次没有人再叫。

    估计莫千南这一下摔得挺重,过了好几秒才从地上爬起来,连着几下他连碰都没有碰到湛墨青,自己却已经倒地三次,所以紧紧绷着脸,气得不轻。

    “不要打了!”钟叙叙紧紧抓住湛墨青的手臂,“我叫你们不要打了!”她真的是觉得很莫名其妙!好吧,她不记得是在哪本书里曾经看到过,说一个女人的一生,如果没有两个男人为你打架的话,那简直与白活无异。

    但是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一个是勇于抛弃她的前任男友,一个是勇于伤害她的现任老公,为她打架?

    说出来简直要令人笑掉大牙。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无聊透顶!”

    钟叙叙放开湛墨青的手臂,伸手把被风吹得有点毛毛的头发理了一下:“我先走了,你们还要打就继续,我不奉陪!”

    莫千南愣了。

    湛墨青也愣了。

    她刚走出几步,湛墨青就追上来:“叙叙……”

    莫千南在后面顿了半天,也没有反应,走了好远,钟叙叙回过头看的时候,眼中的莫千南颓丧地垂着头,站在光影里,看不清表情。

    她没有再去管他,也不想去管他。

    ……

    湛墨青的公寓。

    “叙叙你这是干什么?”湛墨青看着她一进门连包都来不及放下,就急匆匆地收拾东西,衣柜里的衣服被全部抱出来,铺满了大半张床,甚至还铺到了地上。

    钟叙叙埋头收拾,不理他。

    这些衣服里面有很多是夏装,当时她把它们从家里运到湛墨青公寓的时候,是抱着从此有了一个新家的想法,谁知它们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被她穿上,又得再次被带回钟宅。

    “不要收了,停下!”湛墨青用力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很大:“你要去哪里?”

    “回家。”她没有抬头,只是手腕不停地转动,想挣脱他的桎梏。

    “我说过了,这里就是你的家。”湛墨青把她的另一只手也握住,强迫她抬起头来看着他。

    钟叙叙直直对上他的双眼,语气里的决心不容置疑:“我也说过了,我要离婚。”

    湛墨青的眼眸里隐藏着什么看不清的情绪,他缓缓放开手:“为了莫千南吗?你为了莫千南要和我离婚?”

    钟叙叙皱皱眉头,带着讽刺:“湛墨青,你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

    “那又是为什么?”他低低的嗓音里带着难以察觉的气势,山雨欲来一般。

    钟叙叙用手扇了扇风,她整理衣物时出了一身汗:“湛墨青,你当我是白痴么?还是耍人的滋味太过瘾,叫你欲罢不能?”

    “……”湛墨青愣了一愣:“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钟叙叙晦涩一笑,淡淡扫了他一眼:“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再次蹲下去,低头整理衣服:“我们离婚了正好,这个屋子也该迎来它真正的女主人了,不是么?想起来我这么长的时间鸠占鹊巢,特别没意思。”

    “鸠占鹊巢?叙叙你到底要说什么?一次性说完好不好!”湛墨青把她从地上抱起来:“什么叫没意思?”

    他的俊颜在她眼前放大,鼻息扑在她的面庞,温温热热的,她别过头:“你先放开我。”

    湛墨青慢慢松开手。

    “我觉得我说得已经很清楚了,湛墨青。”她看了看四周,墙壁上挂着她和湛墨青的结婚照,这张照片她非常喜欢。

    正是在海边,他们身后是的大海颜色由蔚蓝渐渐变成深蓝,海浪翻滚着,舔着她的脚丫,她一身碎花长裙,带着漂亮的大草帽,文静地站在那里,湛墨青在她前面半蹲着身子,双手做出捧东西的模样,摄影师很会利用视觉误差,从照片上看过去,她不偏不倚站在湛墨青的手心,这一幅照片的名字很有意思,叫做:手心里的宝贝。

    钟叙叙把眼睛从照片上移开:“我走了,曾小姐才能和你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啊,你们这么多年的爱情长跑多不容易,闻者伤心,听者落泪,我怎么好再做阻碍你们的绊脚石?”

    “你是不是听见什么胡话了?我说过了,潘雯找你的事我并不知情,她只是在胡言乱语而已。”湛墨青皱起眉头:“叙叙你要相信我。”

    钟叙叙嗤笑一声,抬步就要走出卧室,他立即挡在门边:“你去哪里?”

    “你让一下,我拿点东西。”

    湛墨青微微侧身,旋即跟着她到了客厅。

    “你要我相信你,那我一件件数给你听好不好?如果我没有记错,我们登记的当天下午,曾晔盈从德国回来,你为了去接她,把我扔在家里,我是你的新婚妻子,她是你的前初恋情人,谁在你心里更重要一点,不言而喻。”她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微笑。

    湛墨青刚要说话,被她扬手制止:“暂且不说你之后天天晚归的事情,你那时告诉我是为了我爸爸的事情而奔忙,我也相信了,可是结果呢?”她又笑笑:“我们举行婚礼之后,渡蜜月之前,你说要出差,你是跟曾晔盈一起出的差吧?我就不明白了,曾晔盈一不是你公司的职员,第二,据我所知,她并没有工作,也不可能是你的商业合作伙伴,你和她出去能办什么公事?那你们到底是为了公事出去还是私事出去的呢?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湛墨青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带着不安迟疑地问她。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钟叙叙拿起自己的包包,从里面掏出一个信封:“有照片为证。”

    湛墨青带着疑惑打开信封,里面装的是他和曾晔盈去B城的时候,被莫千南拍下的照片,他和曾晔盈两人正站在酒店门口,十分醒目。

    他霎时有些慌神,声音都颤抖起来:“叙叙,你听我解释……”

    钟叙叙打断他:“我不想听。”

    她想了一想,把脚缩到沙发上,整个人蜷成一团:“不要急,我还没说完。我那时候想,我们才刚刚新婚,不过一张照片而已,代表不了什么。现在看来,我真是一只大傻瓜。”

    她又笑笑:“你都不知道,我盼着去渡蜜月盼了多久,几乎是板着指头数着你出差的日子。这段婚姻,不管它是怎么样开始的,我还是很珍惜它。我承认,湛墨青,我是真的对你动了心,也真的想抓住幸福,想跟你过一辈子,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我们去意大利渡蜜月,你居然会遭到枪击,我看到你脸色苍白地躺在医院里,怕极了,从来都没有这么怕过,你生死未卜,我又身处异乡,语言不通,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害怕你就这么去了,那个晚上我简直都要疯了。”

    她的声音渐渐颤抖起来,那些不堪的回忆被她死死埋藏在心底,此时又蠢蠢欲动要跑出来:“而且我好笨,我还以为你真的是为了救我才被坏人枪击,内心一直被自责和内疚折磨着,好煎熬。”

    深深吸一口气,她抹了抹眼角,还好,是干的。

    湛墨青站在她的跟前,他很想走过去抱住她,但是他的全身仿佛被冰雹砸过一样,砸得他其痛无比,又冻得他动弹不得。

    “回来以后,我才知道,原来你不是为我受的伤,是为曾晔盈。”她淡淡开口,心脏却一抽一抽地,简直叫她无法呼吸:“说来也可能是老天爷也觉得我傻,所以想方设法告诉了我真相,你记得我们带去的摄影机么?它把当时的情况全部录了下来,包括开枪打你的那个意大利人最后喊的那句话,他喊的是:‘抢我们老大的女人,该死。’对吧?”

    钟叙叙拿起沙发上的靠枕,抱在胸前:“老大的女人就是曾晔盈,潘雯告诉我说,你带我去意大利渡蜜月,其实是为了帮她摆平意大利的情人,让她脱身,我想潘雯没有骗我,对不对?”

    她这一串话问下来,叫他出不了声。

    钟叙叙抱住靠枕,毛绒绒的手感让她稍微缓解了一点难受:“所以,原来我的新婚蜜月,是为了老公的初恋情人而存在,也因为她而化为泡影,这个事实真的让我觉得很尴尬,我就是一炮灰,被你们玩得团团转,最后连渣都不剩,是不是很可笑?”

    湛墨青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面色青白:“叙叙,我这样做是有不得已的原因,你可不可以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

    钟叙叙弯起嘴角,笑出声音来:“湛墨青,我被你玩得差点连命都没有了,你怎么还好意思要我原谅你?”

    第五十八章

    钟叙叙弯起嘴角,笑出声音来:“湛墨青,我被你玩得差点连命都没有了,你怎么还好意思要我原谅你?”

    湛墨青僵在原地,从她的角度看上去就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许久,他才勉强扯出一丝苦笑:“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我不但没有保护好我的妻子,反而给你带来这么大的伤害,是我该死。”

    钟叙叙保持着笑容:“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她微微低着头想了一会儿,问他:“湛墨青,有一件事埋在我心底很久,一直很想知道答案,曾晔盈肚子里的孩子,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湛墨青愣了愣,脚下似乎传来一阵痛感,他的心脏也开始发麻:“叙叙,我还不至于混蛋到这样的地步,那个孩子与我没有关系。”

    “是么?”她侧过脸,看向阳台上她搬进来以后从钟宅的花园里移植过来的一株勒杜鹃,这种花花期很长,只要温度适宜就会开花,此时已然开了,红艳艳地很是娇美,不过由于花的枝条是往外面垂出去的,从屋里看过去只能看得见少数的几朵,她记得她刚把花移过来的时候湛墨青还笑话她,说她辛辛苦苦种了花却是给别人看的多,她理直气壮地回答她这是牺牲自己造福人民,惹得湛墨青一边笑一边把她搂到自己膝盖上亲吻。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既然不是你的孩子,你为什么大过年的急匆匆赶过去陪她做流产?难道她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可以陪她做这样的事,只能找你这样一个有妇之夫么?湛墨青,哪怕你对我再没有感情,你也不能这样对我……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她的脸上还带着微笑,但是声音已经哽咽。

    “叙叙,我不是对你没感情。”湛墨青缓缓走到她旁边,脚步沉重,眉目之间隐隐浮现悲哀:“但是有些事情,是我的责任。”

    “哦?我想知道你对曾晔盈有什么责任?你对她有责任,对我就没有责任了么?她是娇贵的花朵需要你静心呵护,我就是路边的杂草随便你践踏?”她本来做好了要平静面对他的心理建设,但是此时发现有点破功,连她自己都感觉到自己的语气像一个怨妇。

    湛墨青嘴唇抖动两下,一些话涌上嘴边,又被他克制地压了下去,在心中百转千回地纠结,最后只能化成重重的一声叹息:“叙叙……”

    “千万不要说对不起。”钟叙叙打断他:“我受不起。”  她又拿过包包,掏出一个他似曾相识的文件袋。

    湛墨青看到她的动作,身子倏然僵硬,心脏蓦地缩成一团,他知道里面是什么。

    “我重新打印了一份离婚协议书,这次你不要再扔了。”她将文件袋递给他:“外面打印挺贵的,一块钱一页呢。”  “叙叙,我们不是没有办法挽回,你不要这么冲动……”他干涩地开口,这些话说起来软弱无力,让他自己都唾弃自己。

    “湛墨青,你放过我吧,”钟叙叙拿着文件袋的手指微微颤动,她觉得嗓子疼起来,火烧火燎地疼:“你放过我吧,这场婚姻成了什么样子你不知道么?我变成什么样子你也看不见么?我什么也不要,只求你放过我,还我一个人清静,好不好?好不好?”

    她说话的同时,特地忍耐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